第39章 關東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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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範思哲剛回來就忙的不可開交,也沒關注方晴的事情,聽古今明裏暗裏的試探，不禁有些摸不着頭腦，“方晴怎麽了？”
“她家裏出事了你不知道麽？”
範思哲先考慮了幾秒，覺得她現在的重點應該不是吃醋,便實話實說,“她母親前不久去世了。”
“那你不知道她母親怎麽去世的麽？”
“病死的吧？”範思哲皺眉,“骨癌。”
古今搖了搖頭,“都上新聞了你居然不知道？是被一個十歲的小男孩拔了呼吸機什麽的管子害死的！”
範思哲震驚的看向她，“還有這事？”
“對呀,組裏要做個未成年犯罪的專題欄目，從地方新聞挑選線索的時候找到的，就咱們走了以後的新聞。”古今比他還詫異,以為他家鄉不大個地方，這種事他媽應該會跟他說道幾句的。
範思哲沉默了會兒，“那個小男孩動機是什麽？惡作劇？還是跟阿姨有仇？”
“都不是。”古今表情居然有些悵然,“他說他是看死者治療的時候太痛苦了,不想讓她繼續受罪了。”
那個小男孩原話是：“這樣老奶奶就能去天國了。”
這話題太過沉重,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都一時沒了言語。
古今看看範思哲,揪着自己嘴唇小聲的告訴他，“這事派給我了，組長讓我去那邊做深入調查，就算趕不上未成年犯罪的欄目，還可以單開個臨終關懷的專題，現在老齡化也很嚴重，臨終的問題也很多……”
她後面說的話他根本沒聽進去，還為這個爆炸性的消息震的回不過神來。他手無意識的握住古今的，“你別去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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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去采訪方晴麽？”依他對方晴的認識，她肯定不願意接受采訪，不願意在她愛重的母親身上做文章，“如果她不讓你采訪呢？你就一直磨？這對她和家人會不會造成二次傷害？”
古今被噎的說不出話，“這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這是記者的工作，但不一定非要是你，換個別的同事去不行麽？”範思哲試圖說服她，“你和她認識，不管出于什麽情分，她拒絕你的時候肯定不會像拒絕陌生人那麽幹脆，甚至可能會接受你的采訪，然後呢？她心裏肯定不舒服吧？這種不情不願的采訪，也不一定會告訴你所有真相吧？”
古今原先确實想的是她和方晴認識，溝通方面會更容易一些，不像陌生人去采訪要吃閉門羹。被戳破了小心思，古今有些惱羞成怒，“什麽情分！前任和現任的情分！”
“……”範思哲拍拍她手，“好好說話。”
“我就這麽說話，你覺得不好，你去找好好說話的吧！”她說着說着居然還覺得委屈起來，進屋拿了件牛仔外套搭在胳膊上就去玄關換鞋，要出門的樣子。
範思哲走到鞋櫃旁邊，雖然自己也有些生氣，還是壓制着安撫她，“這不是前任不前任的問題，換作任何一個我的朋友，甚至是同事，我都不會願意讓你去，不只是為了對方考慮，也是為你自己，做事留一線，你明知道對方不想讓你介入生活，還強行靠關系介入，那你們以後……”
“我以後也沒打算和方晴做朋友！”古今穿好了鞋就開門出去，丢下一句氣話跑走了。
範思哲氣的太陽穴突突的跳，他明明在和她好好講道理，不想讓她去也是為她着想，就她和方晴這樣的關系，日常說話都有些尴尬了，現在還有戳着方晴的傷口逼她放血，人家能給她好臉色看才怪呢！
他決心不慣她的壞毛病，沒追出去，打算讓她冷靜冷靜再和她談。
十月的秋夜有些涼了，古今慶幸自己生着氣都能記得帶外套出來，穿上以後系緊了扣子，漫無目的的在人行道上走。路邊車來車往的喧嚣吵鬧，大都市夜晚的霓虹閃爍變幻，她一路往商業街的方向走，路過幾家飯店都沒駐足，最後找了個很小的關東煮店面進去了。
店裏總共就是一個臺子六張椅子，她在角落坐定，圍着藍格子頭巾的阿姨給她倒了杯熱乎的茶水，告訴她想吃什麽直接要，“不一定都有。”
古今看着菜單上的圖片，也沒心情點單了，直接告訴阿姨，“今天煮了什麽，一樣的給我一個吧。”
坐她旁邊的穿西裝的男的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看她心情不好，也沒搭讪，跟她一樣都要了一份，點了壺清酒自己吃起來。
這城市太大，陌生人太多，哪怕是一張桌子吃飯的也都不認識彼此。
古今吃着龍蝦丸子莫名的覺得有些傷感，就連魚丸、牛肉丸、魔芋絲、芝士年糕還有水煮蛋都不能填滿她那空虛的心。
她吃幾串就喝兩口水，都沒察覺已經把一大碗關東煮給吃完了。
看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未讀信息。
範思哲居然真的沒找她，大晚上的她這麽跑出來了他都不擔心，卻擔心她會去傷害他的前女友。
身邊的西裝男已經結賬離開，忽然空出來的座位讓古今覺得店裏好像冷了幾分一樣。
小店的門被推開，門頂的晴天娃娃風鈴“叮當”響了兩聲。古今下意識的看過去，就看見進門的居然是範思哲。
她扭過頭繼續吃碗裏的丸子，沒搭理他。
店裏只剩一個空位，範思哲無從選擇的坐在了她身邊，像之前的西裝男一樣點了些吃的又要了壺清酒，似乎只是餓了出來覓食，恰巧在店裏碰上她而已。
只是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緩緩的呼了口氣。
他這一家飯館一家飯館的找過來，找了也有半個多小時了。
古今吃好了，看範思哲才吃了半碗不到，想着自己走了他大概也就不吃了，于是又點了幾串烤雞肉，慢吞吞的吃着，眼睛餘光打量着範思哲那邊，看他快吃完了才付賬。
果然她剛起身，他也埋單了，跟她一前一後的出了店門。
古今走在前頭，往家的方向走，他在後面跟着，也不說過去哄哄她。好幾次古今想回頭朝他嚷幾句，又覺得太丢臉了，只能加快腳步往家走，進了電梯還趕緊把門關了不讓他乘同一班。
等進了家門更是把門給反鎖上了，範思哲後面回來開不了門，敲了敲門，壓低聲音喊她，“古今，開門。”
古今晾了他五分鐘才開的鎖栓，一打開就蹿回自己卧室，怕他罵她。
誰知道範思哲進門之後壓根沒去找她，自己洗漱完了也回卧室去了。
古今坐在床上等着，等久了發現他還沒來找自己就變成了害怕，最後看看時間，覺得他大概已經睡了，三分害怕就成了七分憤怒。
她連夜收拾起行李來，本來後天才要出發的，她決定明天下了班就直接走，她不想再見到範思哲了！
古今說到做到，招呼也沒打一聲，第二天一大早不吃早飯，趁範思哲洗漱的功夫就提着行李跑了。
臺裏的同事看她拖着行李還挺奇怪的，要和她同行的那個攝像更是不解的問她，“不是明天的票麽？”
“我改簽成今晚了，那邊有親戚有點兒事，我就先過去，你明天去了我再找你。”古今苦哈哈的找了個理由搪塞同事，心裏卻是幻想着範思哲找不着她的緊張焦慮。
似乎讓他不開心，她就能開心一會兒了。
果然，八點鐘的時候一直沒等到古今回家吃飯的範思哲給她打電話了，古今就等着這一刻來氣他呢，立馬接起電話，“我沒回家，我不回去了，我今晚都不回去了，明天後天也不回去了！你管我去哪裏，我不告訴你！”
電話那邊的範思哲肝都要被她氣爆了，想了一下，“你去t市了？”
“哼！”
“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瞎跑什麽！”
“你性別歧視！我不和你說了！”古今覺得已經氣到他了，直接就挂了電話。
範思哲聽着電話歸于無聲，握着手機的手青筋暴起，真是，想把她拉過來打一頓屁股的感覺，怎麽這麽熊呢？
他原本做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菜，想着她吃開心了，他語氣好一點兒，再跟她聊聊昨晚的話題，他也不是不許她幹什麽，只是想給她提些建議，哪怕不是這一次，哪怕是以後再遇到這類狀況時，多考慮考慮，人情世故總要照顧一些，不是随意利用的。
沒想到她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就跑走了。這麽晚了去外地，也不知道酒店聯系好沒有，有沒有接送的車。
他再怎麽生氣，也不至于氣的像她那麽不管不顧。考慮了幾分鐘，給他爸打了個電話說古今出差，讓他爸去車站接一下，晚上先帶回家去住一晚。
安排好了那邊，他又給古今打電話，結果這丫頭不接電話了。
他只好給她發信息，怕她在氣頭上任性的不跟他爸回家，想着先說幾句，緩和一下氣氛。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他心裏帶着氣，說的軟話也不那麽軟了。
“我只是覺得自己年長你幾歲，經歷的事情比你多一些，有些時候想給你一些建議，你這樣全盤否定的态度讓我覺得沒法和你溝通了。”
“我覺得愛情裏面除了彼此的喜歡，理解和交流也很重要。”
他發了兩條，古今都沒回。
這就有些過分了，他再發了一條，“等你處理完了那邊的事情，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古今不是沒看見，她都看見了，看了好幾遍，越看越心驚，覺得範思哲是在說兩個人沒法溝通和理解，覺得他似乎對自己很失望。
其實事後她也覺得自己有些沖動莽撞了，可看着範思哲這句“談一談”，總覺得他下一句就要說“我們不合适”了。
她是真害怕了，怕的不知道該回什麽，她想着先發制人，幹脆提分手然後說不定他就挽留，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可是他那麽嚴肅的人，萬一她說了分手他說“好”呢，那她不就哭死了？
思來想去不知道說些什麽，範思哲又發來一句，“說話。”
她腦子一空，順帶着委屈的想掉眼淚，生氣的回了句，“我不和你天下第一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