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無題
雖然死了好幾個,月琮宗的除了宗主幾人也還有七八個幸存者,十幾只冒着森森殺氣的眼睛在昏暗中看起來格外滲人,跟黑夜中遇到餓了幾天的狼群一樣。
林蜜蘿一下子慫了,弱弱的退到宗主身後,用只有一步距離內方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能不能……不要那樣……給她一個痛快不好嗎……”
這麽輕的聲音行兇之人沒能聽到。
只有離得最近的宗主和狗子聽到了,狗子作為一個管飯的,沒有任何權利,無法插嘴,而且他現在自顧不暇,之前拿在手上的斷刀在掉下來的時候深深插/進腹部,捅出一個大窟窿,他不敢亂動,生怕把刀拔/出來,裏面的腸子也會跟着流一地,他好不容易活下來,不想在這種地方死掉。
“看不了這種場面嗎?”
說話的是宗主。
林蜜蘿猶豫了一下才嗫嗫的說,“對一個女人而言,被那樣對待……比直接殺了她還要痛苦……”而且用劍去捅那個脆弱的部位,真的太殘忍了。
她上輩子見過村裏一個女人生小孩,因為離預産期還有很久就跟丈夫下地收小麥去了,結果動了胎氣早産,離鎮上的醫院太遠又沒有合适的交通工具,只好請了當地衛生院的醫生上門接生。時間過去很久,胎兒頭太大就是出不來,再拖下去大人小孩都保不住,醫生直接拿消毒過的剪子把私密部位剪開。
那咯吱咯吱的聲音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讓人頭皮發麻。
雖然事後那個女人說因為陣痛太厲害完全感受不到剪開的疼痛,只是縫針的時候痛得死去活來,林蜜蘿當時剛上初中,那一幕在她心裏還是留下了陰影。
這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的。
宗主不知道她心裏所想,深深的看着幾乎把頭垂到胸口的人,被那樣對待比直接殺了她還要痛苦……所以她當初被自己強/暴也是一直活在痛苦中?所以才總是想要逃離嗎?
原來最初的相遇就是個錯誤。
“恨我嗎?”
宗主突然的問話讓林蜜蘿猜不透他想表達的意思,以為他說的是月琮宗要對女馬賊做的惡行,但說話口氣意外的很平靜,這種平和語氣給了她莫大信心,剛想拍幾個馬屁說一些軟話就有個不識時務的過來搗亂。
“既然不想她受苦,不如你親自送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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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止可跟宗主不同,性格惡劣的很,以折磨人為樂,身體上的,以及精神上的,最喜歡看的就是一個人奔潰的表情。
林蜜蘿手中被塞了把匕首,她知道他是認真的,殺人的覺悟她根本不可能會有,她還沒有強大到能夠承受住生命的重量,看着人被殺跟自己動手,是完全不同的,她甚至連親手殺宗主都做不到,自己有多麽軟弱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再不做決定的話那一劍可就捅/進去了。”嚴止看出她想求助宗主的意思,無所謂的說,“不必浪費口水求宗主,宗主大人可比我冷心冷情多了。”
竟然無言以對。
林蜜蘿用力咬着下嘴唇,抱着渺小的希望決定賭一把,“宗——”
“放了她。”
如月光般清冷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悠悠響起,一轉眼就被打臉的嚴止見鬼似的盯着宗主,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不是走冷酷無情路線嗎?突然被她牽着鼻子走是想開啓甜寵模式嗎?別玩了,就不怕被美人耽誤丢掉地位丢掉武功丢掉性命嗎?
宗主還真不怕,雖然他本人還沒搞清楚林蜜蘿對自己而言到底代表着什麽意義,這不妨礙他把人歸納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在不逃走、不觸碰他底線的情況下他願意滿足她的任何要求。
獅子的獵物,只有獅子能夠殺死吃掉,絕不允許盜獵者玩弄。
“宗主您的意思是……?”
林蜜蘿不明白宗主口中的“她”是單人旁的他還是女字旁的她,聯系上下文為女字旁的她可能性更大,但女字旁的話是讓嚴止放過她還是讓那些人放了女馬賊?
宗主難得有耐心的對着那邊的人重複一遍,“放了她。”
這真是意外之喜,林蜜蘿本打算給女馬賊一個痛快,沒想到宗主金口一開直接留了她一條性命。
她高興,那幾個人可不高興了,第一次質疑起被他們神話了又神話的宗主,可惜宗主的權威不容挑戰,在強者為尊的月琮宗,宗主的命令是絕對的,就算讓他們去死他們也只能拿劍抹脖子。
林蜜蘿在宗主的默許下跑過去扶女馬賊,女馬賊悲憤的抓着沒有絲毫遮擋能力的布條衣服,用力揮開林蜜蘿的手,顯然是不領她的情,在她眼裏,林蜜蘿和這些人是一夥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想做什麽!把她當傻子嗎!
她是馬賊,說白了跟月琮宗沒兩樣,都是惡人,為了錢財肯定害過不少人性命,如果是個男人林蜜蘿可能就不會同情心發作,既然人家不待見她,她也不會傻乎乎的湊上去,把外套脫下來丢給她就管自己回到宗主身邊做小鳥依人狀。
宗主剛給了顆甜棗吃,她不能這麽快過河拆橋。
馬賊一方就剩下倆人,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俘/虜,已經翻不起大浪,現在得把精力放到如何離開這裏上,光線比較昏暗,只知道這個地下洞穴很大,卻看不清邊沿在哪裏。
嚴止試着用輕功飛向洞口,一運功整個人都不好了,完全感受不到內力的存在。
其他人也趕緊調動內力,果然俱以失敗告終,保命的功夫突然消失,不安在空氣中滋生。
林蜜蘿沒有內功,體會不了這種驚恐,想到在場的狗子是唯三不會功夫的,找到革命戰友一樣靠過去,“嗳你說內力這種沒有具體形态的抽象東西到底是個什麽感覺?”
狗子被輕輕撞一下手臂竟然往後跌倒在地,把林蜜蘿吓了一跳,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下一秒察覺不對,忙不疊蹲下去問,“你怎麽了?難道是我剛才太用力了?不對啊,我怎麽聞着你身上有股很濃的血腥味?受傷了嗎?被石頭砸到哪裏了?”
狗子慘笑一聲,無力的說,“我早該把那把斷刀扔掉的……因為沒錢買替換的武器……沒舍得扔……結果就紮進了肚子裏……”
他這麽一說林蜜蘿趕緊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大灘黏膩的東西,“流了這麽多血?你沒事吧?怎麽還不把刀拔/出來,插在那讓它産生持續性傷害麽?”
“插着能……堵住血管……內髒……也不會……跑出來……”
氣若游絲的聲音加上這恐怖的說法,林蜜蘿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吐槽才好,“呃……我這裏有一瓶藥,你先撒上,我去看看林神醫。”
狗子這樣一個底層人員,攻績不夠,林桑己出品的療傷聖藥只遠遠的看一眼就已經是亵渎,這會誠惶誠恐的用指甲尖挑出一丁點封粉末撒在傷口上。
涼絲絲的沁入血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竟覺得不那麽痛了?
這小氣勁林蜜蘿都看不下去了,奪過藥瓶對準他肚子上的血窟窿往下倒,一個呼吸的功夫瓶子就見底了,狗子心痛欲絕的捧着空瓶。
林蜜蘿沒管他,撐着膝蓋站起來,在宗主同嚴止他們讨論離開方法時找到躺在那聆聽大地呼喚的林桑己,叫了好幾聲他的名字,始終沒有得到反應,掐人中也不管用,看來傷的還是比較嚴重的,小玉小青負責照顧他。
割開衣服拼接成長布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避開刀刃幫狗子把傷口包紮起來。
“我瞅着你還是把刀拔了吧,這樣看起來怪怪的,萬一不小心碰到磕到,造成二次傷害,林神醫又那個樣子,你可能真去閻王那報到了。”
狗子任憑林蜜蘿如何勸說都不肯答應,始終堅信刀拔出來就是大腸小腸流一地各種馬賽克。
“……那你走路的時候注意點。”
“謝夫人關心。”
四下查探一圈的結果是這裏不是普通的地下岩洞,周圍是磚頭砌成的牆壁,地上清理一塊出來後發現地板也是方形地磚鋪成的,十二個方位各擺着一個石頭雕刻而成的燈座,用火折子點燃,這裏總算敞亮了一點。
上面是規則的弧狀拱頂,有明有暗,應該是不平整的,可能刻着什麽花紋,但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燈座上幽幽燃燒的火焰不是純粹的赤黃,帶着淡淡的倉色,還有股異香飄散開來,久聚不散。
林蜜蘿捂住口鼻,“這不會有毒吧?”
宗主用劍挑了下燈芯,讓她不用大驚小怪,“這是由鲛人油制成的長明燈。”
末了,又補充一句,“無毒。”
林蜜蘿不是第一次聽到鲛人這個名詞了,鲛紗也好,鲛人油也好,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鲛人嗎?畢竟穿書這種事都落到她頭上了,唯物主義和無神論早就手拉手私奔去了。
就算現在突然告訴她這只是無數小世界中的其中一個低等位面,突破武神等級後就能飛升到大世界進行正統的修仙,也不會覺得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離預産期還遠就下地幹活,這是上個年代經常發生的事,悄咪咪說一聲,作者的親娘也是因為離預産期還有兩個月就去田裏幫忙幹活結果讓作者硬生生比原本大了一歲,好好的猴子變成了一只羊,生日太小導致去讀小學還被拒絕了【幽靈】
鲛人修仙什麽的只是女主腦補過多的毛病,別當真【托腮】
感謝班主任和傅清的營養液,愛你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