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驚覺
“什麽情況!什麽情況!”曉螢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面前的榻榻米上,盤腿坐開了幾個女生。
“什麽什麽情況啊?”林鳳說道。
“你們說——”大眼睛娃娃臉的女孩一臉忿忿,“那個李恩秀她究竟什麽意思啊?诶,咱回來的時候才從石綜那裏知道,說人單獨給初原師兄安排了房間,可是她在餐桌上也沒跟初原師兄說一句話!反倒跟若白師兄說了好些話!”
光雅按着太陽穴,“你能不能別走了,晃得我眼睛疼。”
曉螢雙手叉腰,往地上一坐,又不停地念叨了起來:“別告訴我說你們在晚飯的時候沒有腦補,我可不信!聽聽李恩秀那口氣,一口一個‘師兄’,叫得比我們還親切,還什麽‘好久不見’……最重要的,是李雲岳,李雲岳!他居然認識若白師兄,為什麽認識,什麽時候認識,咱一點都不知道。”
梅玲湊上前,自然而然地補充道:“而且你們看啊,少女宗師那話怎麽說的,‘我想認識你,只是沒有機會’。還記得婷宜前輩說什麽嗎?是說初薇這次到昌海,是李恩秀指名道姓地要她來。”
“啊,還有什麽照片……”曉螢伸出手指,像是在回憶什麽,“那個權順娜當時特地給初薇師姐拍了照,是吧,百草?”
百草點了點頭。
林鳳接口:“所以你們的意思是……”
曉螢和梅玲相視一眼,然而共同看向光雅,光雅捏着下巴,清了清嗓子:“總結一下,總結一下。”然後伸出三根手指頭,從左至右移動。
林鳳問:“至于嗎?我看不像啊……”
“怎麽不像!”梅玲拔高了聲音,而後又常聲道:“你看啊,首先,李恩秀叫人給初薇拍照。其次,又把她叫到韓國。再然後,今天晚飯特意到了我們這一桌吃,開口就跟若白師兄講話,還說雲岳宗師要見他。最後,跟初薇講話,說什麽你比照片上漂亮之類的。”
“你這麽一說吧,好像是有點道理。”林鳳嘆着氣,“可我覺得是這個。”她比出了四根手指頭。
“怎麽說?”
“還有初原師兄啊!你們沒聽寇震和石綜說呢嘛,李恩秀布置的房間裏,有一副手繪的彩畫,畫上的人就是初原師兄,而且櫃子上還有照片呢!”
“那她到底看上的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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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
梅玲往後一躺在榻榻米上,“剛到韓國就整一出韓劇,果然人生如戲啊。”
百草不解地看着大家的反應,她怎麽聽不懂呢?“你們在說什麽?”
“不懂?”光雅問她。
百草搖頭,也比出了對方剛才比過的三根手指頭,“這是什麽意思啊?”
光雅拍了一下自己額頭,精致昳麗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我忘了,你不看言情劇的。”
“啊?”
光雅在百草耳邊低語了一聲,女孩聽了以後,倏地目瞪口呆,“三角戀?”她自己又把剛才姐妹們的話捋了變,然而急得臉色有些發白,“不可能,不會是這樣的!你們胡說!”
“那你怎麽解釋那些疑點?”梅玲看着百草較真的反應,樂了,坐起身來,攤了攤手,“我就覺得我們的想法挺正常的。”
“若白師兄喜歡初薇師姐。”百草咬着字字句句,語氣很堅定。
“诶呀……”林鳳摸着肉乎乎的臉蛋,和身邊的人交換了一下眼色,聲音拖得悠長,“是啊,大家都知道若白師兄喜歡初薇,所以我情願相信初原前輩跟李恩秀有點什麽。”
“啊?”
“專門布置的房間诶,還有照片,還有畫。那畫啊,說不定就是李恩秀親手畫的,多難得的心意啊……”
曉螢看着百草一下子黯淡下去的眸色,覺得她是真信了,忙安慰道,“好啦好啦,這叫腦補,腦補,你懂嗎?”
“百草太有意思,難道沒有參與過八卦會談?”
“都怪你,扯什麽初原前輩,看百草真信了吧?”
“明明若白師兄的更有理有據好不好……”
隔着一條走廊的對面的房間裏,秀琴看着正在剪吊牌的人,嘆了一下氣,初薇維持着這個動作夠久了的。
“她們就愛折騰胡說。”秀琴心裏暗罵那幫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屋子,是韓屋不是現代鋼筋混凝土的牆壁,隔音效果差得有些離譜。
她們說什麽,這裏都聽得一清二楚。
秀琴不愛八卦,私心覺得對面說的話堪比說書,誇張而不切實際,她們也未必走心。但怕的就是,要是初薇真的聽了進去,那可怎麽好?
“我知道。”初薇回過神來,把最後一件新衣服上的吊牌剪下來,然後,拿着宿舍裏提供的衣架穿好,動作漫不經心。
幾個姑娘們的話,她都聽到了。
聽得清清楚楚,甚至于連她們的神色她都能夠在腦海裏勾勒一二。
喻初薇倒不認為這是什麽言情劇。
那位少女宗師和若白說話時的神情,她在一旁瞧得仔細,坦坦蕩蕩,頗為平靜,倒不像是有情的樣子。
只是她仍然覺得有些悶堵,有些耿耿于懷的。
她打小便認識若白,那麽漫長的歲月裏,若白大部分時光都在松柏度過的。
兩句“好久不見”就足夠彰顯他們的關系。
舊識嗎?
可既是舊識,為何她不認得?
喻初薇覺得自己好像窺探到了冰山的一角,可是卻參不透那水面下的故事。
“秀琴。”
“怎麽?”
初薇放下手裏的東西,“我出去一趟。”
“天都黑了,你還出去?”秀琴有些驚訝,“你去哪兒?昌海這麽大,又是晚上,你可別迷路了。”
“放心。”初薇理着手邊的垃圾,将其倒在紙簍裏,“我就去門口等等若白。”
秀琴愣愣地看着初薇離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推開這間房門,又緊接着推開了對面的房門。
“瞧你們幹的好事!”
林鳳看着秀琴有些薄怒地闖進了這個大房間,問:“怎麽了?”
秀琴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了,包括隔音,包括初薇的出門。
“啊,啊啊……”曉螢垂着地板,有些慌亂,“我們就瞎說的,八卦嘛,娛樂一下。”
“是啊是啊,初薇師姐不會真信了吧?”
“難說。”梅玲扒拉着自己的頭發,“這能不介意嗎,畢竟是自己男朋友。”
百草也急了,“師兄師姐不會吵架吧?”
光雅安慰說:“不會不會……把事說開了不就行了,只要若白師兄解釋一下跟李恩秀怎麽回事,說清楚了就好了呀。”
“是是是,我絕對相信若白師兄,他對師姐的心絕對天地日月可鑒……”
秀琴靠在門口:“要是讓若白師兄知道是你們亂嚼舌根,好好掂量一下蛙跳的數量。”
“啊,不是吧,我不要蛙跳。”
“保佑保佑,他們可千萬不要鬧矛盾啊……”
是夜,天上繁星點點,閃着醉人的光。
昌海的夏夜很涼,甚至有一絲冷意。
若白遠遠地就看初薇在屋前徘徊,身上穿的,竟只有一件短袖。他立馬快了幾步,同時還把自己身上的白色外套脫了下來。
“若……”他的名字都沒有叫完整,肩上就多了一件衣服,初薇擡頭去看,發現若白眸色冰冷,似乎藏着北極冰雪。
“不知道加件外套?”
“忘、忘了……”她結巴着。她自小習武的,也耐得住寒,雖然覺得有些涼冷,卻也能夠受得住。
若白沉默不語,撫上她的臉頰,卻覺得觸手的地方些許微涼,她的頭發上,居然結着晶瑩的露珠,滿是濕氣,“等了多久?”
初薇搖頭,“沒有多久。”她看向若白身後,李恩秀這才走到他們面前。
剛才,他們是一起回來的。
“初薇,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請你來的目的……”
“恩秀。”
一道溫潤的男聲打斷她的話。
來人是喻初原,依然穿着來時的運動裝,清雅挺秀,像是從不沾染半分人間塵埃的谪仙少年。随着他越走越近,路燈和屋內淡淡的光影散在他身上,竟讓人覺得,他那寧靜溫柔的俊顏,帶着濃濃的疏離,仿若凝固了一般。
“初原哥哥。”恩秀叫着他,聲音有些委屈。
“恩秀。”初原已經走到三人面前,“我們談談。”
“母親病得很重,這些年她身體越來越差了,她一直都想見見葉阿姨。”少女的語言很急切,很努力地在解釋,“葉阿姨自然是見不到的,我也明白。所以我讓娜娜拍了初薇的照片,是那麽的像,那麽美麗,那麽動人,只要見到一面就無法忘記,跟我印象中的阿姨一模一樣。母親一直都想知道,想知道阿姨是什麽樣子的……”
初薇裹在若白的外套裏,很暖和,覺得之前被夜風吹着、露在空氣裏的、涼得有些麻木的皮膚,一下子升回了應有的表層體溫。
可是于此同時,心裏面空空蕩蕩的不安也放大了。
葉阿姨。
那指的就是母親。
李恩秀的母親一直想見她。
初薇和母親長得相像。
初原哥哥……
像是清風,像是翠竹。
男生如同上好的君子蘭一般清雅,身上籠着一股碧澄碧澄的清泉,就像神話裏的仙人少年,有珠玉的光芒。
讓初薇倍感心驚的是,他旁邊的少女,也是那樣如同溪水般靈動,清澈明亮得好似最幹淨的水晶。
像。
氣質像。
就連,容貌也像。
喻初薇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撞上若白的胸膛,她卻沒有回過頭,只是眼神微滞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半晌,她聽到兄長的嘆氣聲。
然後,像是放慢了動作一般,他牽起李恩秀的手,開口說:“初薇,恩秀是我親妹妹,我的生父,李雲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