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攔路奪命
剛拐過彎道，見到道路中央的兩個人，第一輛吉普車上的駕駛員下意識的踩下了剎車。
緊急制動差點讓副駕駛位置上的臺軍軍官撞上擋風玻璃，因為在戰場上活動，所以穩住身子的時候，軍官已經拔出手槍。越野車突然剎車揚起的塵土迅速散開，看到擋在前面的是一名押着共軍戰俘的傷兵，臺軍軍官低聲咒罵了一句，示意駕駛員把車停好，推開車門的同時收起了T75K1手槍。
大概是零星戰鬥從昨天夜間持續到現在，戰場上有不少散落的空降兵，臺軍出動了大批專門對付散兵游勇的小股部隊，所以臺軍軍官首先想到的不是潛在的危險，而是找上門來的麻煩。
收容戰俘與救治傷員都是麻煩事。
戰場上，疏忽大意的代價就是丢掉性命。
臺軍軍官側着身子下車，左腳還沒着地，一顆直徑九毫米的覆銅鉛質彈頭就以每秒三百多米的速度從車門與A柱之間穿過，擦過頭盔帽檐打在眉宇處。彈頭沒有貫穿，而是在失穩後破碎成彈片，留在了臺軍軍官的顱骨內。大腦受到致命傷，臺軍軍官的身體瞬間失去支撐，軟綿綿的從吉普車上滑了下來。
槍聲提醒了埋伏在四周的戰友。
第一輛吉普車的駕駛員還沒想清楚共軍戰俘的手上怎麽會有一支手槍、傷兵為什麽沒有開火、戰俘的槍法為什麽那麽精準等問題，一顆由KU88式狙擊步槍射出的五點八毫米高精度子彈的彈頭就從左車門窗戶上的透氣孔飛了進來，輕而易舉的從頭盔左側穿入，再從頭盔右側穿出，将混着鮮血的腦漿灑滿整個車廂。
見到這一場景，正加快步伐走過去的葉振邦不由得低聲咒罵了一句。
甘應明與陶安康的槍法都沒得說，只是前者文明得多，後者只顧自己享受，沒有想清楚副班長大費周章的搞這麽多名堂的意圖。
這個時候，第二輛吉普車也停了下來。
雖然已經聽到槍聲，但是受第一輛吉普車緊急剎車時揚起的塵土遮擋，看不清前方的情況，因為擔心誤傷長官，所以第二輛吉普車上的兩名臺軍士兵沒有盲目開火，只是将槍口對準車門外，做好了戰鬥準備。
片刻遲疑，讓兩名臺軍士兵錯過了生還機會。
從右側後方射來的鋼芯穿甲彈将副駕駛位置上的臺軍士兵打成了馬蜂窩，等到駕駛員拿起放在檔位杆後面儲物盒裏的T75手槍時，一支03式突擊步槍的槍管從他身後的透氣孔伸了進來。
“留個活……”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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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振邦剛喊出來，池銳剛就扣下扳機，清脆的槍聲蓋住了最後那個“口”字。見到濺起的血花，葉振邦不由得嘆了口氣。見到池銳剛別有用意的笑容，葉振邦覺得連嘆息都有點多餘了。
要學甘應明不收俘虜那一招，也得用對地方吧！
甘應明走過來拍了下葉振邦的肩膀，說道：“全都死了，情況恐怕與你預想的不一樣。”
“只有四個人，沒有加載武器，肯定不是巡邏車隊，你去車上搜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葉振邦吩咐甘應明的時候，招手把池銳剛叫了過來，“去把屍體上的軍服扒下來，另外叫上陶安康，把吉普車收拾幹淨。”
“班副，我也不想弄成這個樣子。”
“對了，在右邊掩護你的是誰？”
池銳剛猶豫了一下，才看了眼正樂呵呵跑過來的盧鼎炫。
“就知道是他。”葉振邦搖了搖頭，說道，“讓他檢查第二輛吉普車，看看有沒有嚴重損壞，還能不能啓動。”
等池銳剛離開，葉振邦向趕來的柯良雄比劃了一下，讓他去道路後方警戒。
安排好一切，葉振邦才将繳獲的T91步槍背在身後，雙手在臉上用力搓了幾下，朝四周迅速掃視了一番，開始考慮下一步行動。
甘應明說得沒錯，戰鬥結果與葉振邦預想的有很大差別。
按照他的設想，以欺騙手段讓臺軍停車後，最多只需擊斃一名臺軍，就能讓其他臺軍繳械投降，順利獲得幾件幹淨的臺軍軍服、以及兩輛完好無損的臺軍吉普車。甘應明是福建閩南人，方言與臺灣話接近，可以裝扮成臺軍軍官，帶大家前往目的地，甚至可以渾水摸魚的穿過臺軍防線，前往清泉崗機場。
在去年的全軍聯合演習中，葉振邦他們在班長齊鵬飛的率領下，用這個辦法混進藍軍司令部，差點讓計劃進行一周的演習在一天之內結束。總而言之，只要有幾件臺軍軍服、幾部臺軍車輛，沒有這幫空降兵不敢幹的事情。
可惜的是，實戰不是演習、臺軍不是藍軍，除了甘應明做得分毫不差之外，其他幾個都做得過火了。陶安康應該把子彈打到第一輛吉普車的左側後視鏡上，盧鼎炫應該向第二輛吉普車右邊的地面開火，池銳剛只需用槍口頂住臺軍駕駛員。
葉振邦沒有責怪他們，因為誰也無法保證用演習的方法能讓三名臺軍士兵投降。
不管怎麽說，沒人受傷就再好不過了。
葉振邦也只能這麽想。比起帶上幾個戰俘，帶上一名傷員的拖累作用更大。
“應該是一支運送物資的車隊。”甘應明走了過來，“我仔細檢查了一下，這是兩部貨運型吉普車，只是在返回營地途中。”
“知道運的是什麽貨物嗎？”葉振邦聽出了甘應明這番話的另外一個意思。
甘應明搖了搖頭，說道：“只能判斷是戰術物資，而且不會太多。臺軍也許用這種方式為分散活動的小股部隊提供給養。”
“你是說，臺軍發現了我們？”跟在葉振邦身邊的甄志明趕緊問了一句，神色很慌張。
甘應明笑了笑，掏出一包抽掉一半的長壽牌臺灣香煙，并沒理會甄志明。
“臺軍肯定沒有發現我們，不然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們了。”葉振邦摸了摸下巴，他是全班不抽煙的兩個人之一。思索一下，葉振邦朝兩輛臺軍吉普車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對甘應明問道：“老虎，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在這個方向上？”
剛剛抽了兩口煙的甘應明回頭看了一眼，稍微遲疑一下就把目光轉向了葉振邦。
“戰鬥開始還不到一天，現在就派出補給車隊，也太早了點吧？”葉振邦笑了笑，說道，“昨天晚上的戰鬥集中在清水方向上，離這裏有好幾公裏；臺軍主力肯定在南面，如果派出對付小股空降兵的搜尋部隊，應該由南向北推進；臺軍補給車隊返回營地的時候應該向南行駛，而不是向北行駛。”
甘應明朝葉振邦看了一眼，說道：“你是說，他們從我們要去的地方過來的？”
“還有更合理的解釋嗎？”葉振邦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天亮後，槍炮聲稀疏了許多，表明大規模戰鬥已經結束，只剩下零星抵抗。不是我悲觀，恐怕跟我們一起跳下來的兄弟沒剩下幾個。”
似乎早就料到，甘應明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讓葉振邦有點始料未及的是，沒等他把後面一句話說出來，之前還算正常的甄志明就突然崩潰了。
“不，我不能死在這裏……我不想死……”
尖叫聲驚動了其他幾名空降兵，甄志明剛剛轉身跑出兩步就被斜中沖出來的陶安康抱住了。沒等葉振邦吩咐，甘應明就沖了上去，将手槍握把對準後頸部砸了下去，剛剛掙紮了兩下的甄志明立馬就軟了下來。
“老虎，你下手太重了！”剛剛沖過來的盧鼎炫一把抓住了甘應明的胳膊。
“不是他……是我身上的血。”陶安康把甄志明放到了地上，“也不對，是那名臺軍士兵的血。”
葉振邦蹲下來摸了下甄志明的脖子。“他沒死，只是昏過去了。”
聽副班長這麽一說，甘應明用力掙開盧鼎炫的大手，還瞪了眼下手更重的機槍手。
“這……我還以為……”盧鼎炫的神情顯得很尴尬。
“老虎救了他。”葉振邦面色嚴峻地站了起來，“如果不是被幽靈攔了下來，為了大夥的安全，我會親自開槍，其他人也一樣。要想活着回去，除了團結一心之外，還要拿出軍人的勇氣。班頭說過，空降兵沒有孬種。”
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幾個士兵似乎都在自問能否堅持下去。
“我們與他不一樣，”甘應明看了眼地上的甄志明，說道，“他是大學高才生，我們才是貨真價實的空降兵。”
“有些時候文化多了不見得是好事，我們這樣的大老粗根本不會想那麽多。”
盧鼎炫說完就先笑了起來，葉振邦搖了搖頭，也笑了起來，氣氛立即輕松了許多。
“班副，現在該怎麽辦？”甘應明拿出香煙，抽出一根後把煙盒遞給了盧鼎炫，不動生色的化解了開始産生的小矛盾。
“把他塞到車裏去。”葉振邦看了眼甄志明，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吉普車，“把屍體丢到樹叢裏去，然後換上臺軍的衣服。老虎，你裝扮成受傷的軍官，我來開車；幽靈與小剛扮成臺軍士兵上第二輛車，大炮與老歪分別藏在貨艙裏面，把機槍準備好，如果被臺軍認了出來，抓緊最後的時光，拖幾個臺軍到閻王爺那裏去紮金花吧。”
這下，連甘應明都笑了起來。
班裏的兄弟都知道，副班長是玩牌高手，全連無人能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