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通敵叛國
“皇上，無論如何都要顧着身子啊！”尤影擔憂地看着眼前的帝王：“黎若姑娘應該也不希望皇上您因為她而消瘦下去。”
顧钰見他提到黎若，難得心情好了一些，他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那丫頭沒心沒肺的性子，她又怎麽會擔憂朕呢？”
雖然這麽說着，手上卻停下了動作：“還是用膳吧。”
尤影很驚訝，他沒想到單單是那個孩子的名字都可以對皇上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
夜半，顧钰照例批閱奏折，有時看着看着臉色就突然難看起來，應該是遇上了什麽難事。
尤影在一邊看着，他知道批閱奏折，操勞國政是作為帝王的職責，身為皇上的貼身侍衛，他只能勸皇上多多休息注意身子而不能幫他分擔……
顧钰并不喜歡讓太監跟在他的身邊，又因為當他還只是太子的時候尤影就跟着他了，如今早已習慣了尤影，所以便讓他貼身跟着了。
顧钰知道，尤影是個衷心的人。
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彎着腰走了進來：“皇上，容妃娘娘在外頭求見，還帶了參湯。”
尤影站在顧钰的身後，眼觀鼻，鼻觀心。
顧钰伸手按了按發疼的眉心：“讓她進來吧。”
過了一會兒，女人款步走了進來，伸手兩名宮女手中端着參湯，還冒着熱氣。
“皇上，天色已晚，您還在看奏折，天涼了，皇上要注意身子，臣妾特地差人炖了湯，皇上快喝了吧！”
這麽想着，她的心意确實不錯。可顧钰卻沒有動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放下吧。”
陳蓮心見他如此冷淡，愣了一愣，随即揚起了笑容來：“皇上，這湯大冷天的放着容易涼，皇上還是快些喝了吧，臣妾想要看着皇上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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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尤影都覺得這位容妃娘娘十分的有心，可顧钰見她這麽啰嗦卻覺得有些煩躁。
“天色也這麽晚了，朕累了，奈何政事要緊，愛妃先下去吧。朕會看着喝的。”
尤影知道自家皇上的性子，他對一個人溫和，反而是疏離，平日裏的陛下對那小丫頭那麽冷淡，可卻最是在乎她的。
眼前的男子本該是一個自由自在的人，卻因為身份的責任，也戴上了面具……
那一聲愛妃讓陳蓮心的心神一蕩，臉上露出了溫婉的笑容：“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這湯皇上一定要記得喝下，對身子好。”
顧钰點頭。
女人轉身，幾名宮女低着頭。跟在她的身後一起離開了。
女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可顧钰再沒有再擡頭，連看都沒看，甚至就更不用說喝下那參湯了。
尤影見那參湯連的熱氣都不怎麽冒了，猶豫一瞬對顧钰道：“皇上，不喝嗎，湯要涼了。”
顧钰批着奏折，聽見了尤影的話也沒有擡頭：“賞你了。”
尤影一愣，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既然你想喝的話。”顧钰緩緩地補了一句。
尤影不知該說些什麽，他不想喝，他一點也不想喝啊！
顧钰見他沒有聲音。聲音冷了一度：“怎麽，朕賞你你還不要？”
尤影：“……”
他算是明白了，皇上就是不喜歡容妃娘娘，他就不應該這麽多嘴。
……
黎若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麽心情在這大冷天打了井裏的冷水自己洗澡的。
當她洗掉自己身子上沾的污泥時，身心都疲憊了。
“唉。”黎若嘆氣，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被凍起來了。
不過這也沒辦法，這個時候若是叫下人來打水，還不得引起懷疑，去了什麽地方能沾上滿身的泥巴？
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清爽的感覺了，果然她是一個愛幹淨的孩子。
黎若回到自己的房間，整理今天所知曉的所有線索。
原身的死因。黎宥的書房……
想着想着，思路就有了分叉，也不知道顧钰在幹什麽
黎若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想到了他，甩了甩頭，顧钰幹什麽又幹她什麽事情。
人一旦身體放松下來，腦子裏面就很容易想事情，這不，黎若又想起了蘇堯。
根據那個太後所說的，黎宥應該是和北遼有什麽勾結，但是蘇堯是北遼的王爺那這一切跟他是不是也會有什麽關系。
如果他們之間有什麽聯系的話，那蘇堯會不會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會不會也是在利用她？
黎若有些頭痛。
這個皎皎如月的男孩，怎麽可能會和黎宥那種喪心病狂的人有什麽關系？
黎若也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但卻莫名奇妙的相信蘇堯，她覺得蘇堯是值得信任的。
那個少年，夜下賞月的情景乍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裏，那一個夜晚，應該對他們不管是誰而言都是個難忘的夜晚。
……
次日，黎若起來用早膳，餐桌上的氣氛很是壓抑。
黎宥和葉麗沒有一個人講話的，黎若覺得估計是昨天她走了之後二人還發生了什麽争執。
她睜着好看的大眼睛問黎宥：“爹爹還不吃飯嗎？不吃飯肚子會餓的。”
她自然知道怎麽露出最讓人窩心的表情讓人動容。
黎宥見她這般，表情卻并沒有怎麽變化，看樣子已然是對她厭煩到了極點。
黎若真是有點懵，她雖然知道了黎宥對原身所做的所有事情，卻不知其間的原因。
黎宥究竟為什麽這麽恨她？她不會真是黎宥愛人在哪裏和哪個野男人生的吧。
一邊的葉麗心裏的怨氣積得濃郁，甚至于都不想和黎宥講話，可她一見這小丫頭得意的樣子就渾身都受不了。
她惡狠狠地瞪了黎若一眼，轉頭再面相黎宥的時候瞬間換了一副面孔。
“相爺，昨兒個是妾身不好，妾身過于沖動了，妾身不該不敬地與您說那些話的。”
葉麗為了在黎若面前掙自己一個臉面，向黎宥低了頭。
可黎宥好像并沒有注意她說了什麽，臉色還是不好。
他在沉思，相府這麽些年來是極少會遭遇偷盜這種事情，畢竟他丞相的威嚴還擺在那裏，可他不明白昨兒個究竟是怎麽回事，不僅有人無聲無息地闖入相府，而且還偏偏選的是他的書房？
他突然目光淩厲地看向黎若，卻只看見女孩兒無聊地蹬着自己的小短腿，臉上單純毫無雜質。
怎麽會是她呢，不可能，黎宥有點嗤笑自己的疑心病。
這麽小的一個女孩兒怎麽可能闖得入他的書房，還敲暈那麽幾個侍衛？
“若兒昨天晚上幾時睡的。”黎宥狀似無意地問道。
黎若端起湯，小小地喝下一口。嘴裏又塞滿了一嘴的米飯，含糊不清地道：“昨天好累好累，很早就睡了呀，怎麽了爹爹?”
她毫無壓力地喊着爹爹，黎若善于僞裝，自然是很容易習慣一些對別人的稱呼。
葉麗見自己完全被無視了，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沒什麽。”黎宥若有所思：“好好用膳吧。”
這是黎若頭一回和家人面對面的坐在一起用膳，明明是有着血緣關系的，卻比和顧钰一起還要生疏更多。
真是諷刺！黎若想，親人有無也沒什麽差別嘛。
黎若還是那樣，一邊安安靜靜地待在相府裏。一邊觀察這裏的一切。
可那日之後，相府，尤其是哪間書房的守衛明顯森嚴了更多。
都那麽連續等了好些日子了，黎若還是沒有尋到一個可行的機會。
直到這一日，據說是皇帝的誕辰就快要到了，皇太後召見大臣們，應該是想要舉辦一場盛宴。
丞相作為國之“棟梁”自然就被請去一起布置宴會了。
宮中還讓黎宥帶上府上稍微能幹的下人，以便于差遣，黎宥尋思着宮中宮女太監雖多，可有些複雜的東西總歸是要說上半天才可以理解有些麻煩，不如自己家裏的下方人好用，便答應了。
黎若很高興過了這麽久顧钰還記得她在相府沒有進展，還來幫上這麽一場忙。
黎宥過了這些日子，警惕性也松懈下來了，自然沒有去想太多，再說了，家中還是有人在把手的。
那盜賊再也沒有出現過，應該已經沒什麽事了，黎宥漸漸把該擔憂的人東西給忘了。
黎若非常感謝這句身子的天生神力，為自己省下了不少麻煩。
她潛入進去，四處觀望了一圈，想起黎宥先前掃視的那幾個地方。她走過去，翻了又翻，翻出了好多封疊起來的信。
為什麽不把信封摧毀，還留着？黎若想不到原因，打開其中幾張，上頭記錄着的是一些藥材，只是每一張信的末尾都有一行小字。
第一張上頭寫着的是，黎若認真地看，是“欲救令夫人性命，切記勿相忘”幾字。
黎若翻着，下一張是“朝廷動向。北遼王爺”
黎若一愣，北遼王爺，能和黎宥聯系上的北遼王爺，除了蘇堯她想不到別人！
蘇堯，肯定是蘇堯！黎若心下一緊，卻只是悄悄地将那一張信疊成四四方方的，她很認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卻絲毫沒意識到窗外正有一道身影正一直看着她的所有動作。
男人穿戴着黑鬥篷，沒有人能看清他眼中的情緒。
黎宥這個蠢人，果然是蠢的，這藥方他看完之後竟還保存了下來連下頭的那些個信息也忘了抹去。這不正是特地要給人留下把柄麽一張藥房罷了居然也能看得這般嚴實？
男人看着房內的女孩兒默默地将那些信件的其中一張疊了起來，妥善地收入懷中，其它的則是握在手中。
他有些不明白她想做什麽，甚至于好奇她為何要藏起那一部分。
黎若這回清楚地感受到了那陣目光，與先前在自己房裏的時候感受到的一模一樣，總給她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是誰？”女孩兒猛地轉頭。
這一回，男人沒有掩飾自己的存在，而是非常大方地對上了黎若的目光。
黎若覺得眼前人的氣質很的陰沉，讓她非常讨厭，女孩兒攥緊了手中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黎宥與別國勾搭的證據：“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強闖相府？”
男人見女孩露出這般大義凜然而且底氣十足的目光。
“呵，還真挺能演。”
黎若對上他掩蓋在鬥篷之下的眼神，即便再怎麽朦胧她都能感覺到這是一種什麽樣子的目光，不屑，鄙夷，陰邪……
他說她能演，不錯，她就是在演，她根本沒有什麽底氣，她對黎若的社交并不了解，根本也不知道眼前這個怪人和他是否有什麽關系。
甚至乎若是在這時候大吼一聲，暴露的被抓起來的人也會是她。
男人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有預感，如果要打架的話自己根本不是眼前此人的對手。
男人挑起了黎若的下巴，似乎要仔細地端詳一遍她的模樣，黎若被他地目光弄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一個變态！黎若曲着腿就要往男人的下體攻擊，卻讓男人一個倒退，反而一手擒住了女孩兒的腳，黎若被扯得生疼生疼的。
男人目露嘲諷：“是有些功夫，可你不覺得自己的個子不太适合打架麽？”
黎若的嘴角無意識地抽了抽，這話對她來說簡直是人身攻擊！
“丞相的女兒可真不簡單，居然要幫着自己父親的仇敵來抓自己父親。”
黎若的看着他，眼神冷冽，她知道若是男人想要拿她怎麽樣的話她絲毫沒有還手的能力。卻不允許他肆無忌憚地用他自己的想法來對她評頭論足。
“丞相？他根本就不配做什麽丞相，像他這樣的人，又怎麽會配做我的父親，我不親手殺了他，只是害怕會髒了自己的手！”
她高傲地強調着，絲毫不像是正處于劣勢的模樣。
男人看着她，眼中出現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他松手，黎若的終于不用一直保持着那個讓她委屈的姿勢了。
她見男子似乎是打算要走，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到底是什麽人，究竟想要做什麽！？喂！你不帶這麽耍人的吧！”
可男人并沒有理會他，他走或者留完全是看他自己的心情。
黎若卻是氣的有想要掀桌的沖動。
遠去的男人心情并不如表面上來的平靜……
他根本就不配做什麽丞相，像他這樣的人，又怎麽會配做我的父親，我不親手殺了他，只是害怕會髒了自己的手……
女孩兒的話，與某一段記憶重合。
“為什麽這些人是我的親人，他們怎麽配！？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他們所有人，會殺光他們所有人，拿回我自己的東西！”
這是曾經他說過的話，在那個人還在的時候。
那個人失望的目光他至今記得--他說，你的殺戮心太重。我也管不了你了，也罷。
那之後，他又一次地體會到了再次被抛棄的感覺……
看着男人越發遠去的背影，黎若雖然心中各種郁結，可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走的話極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她收拾好那些信件，以出去玩的名義出了相府，甩開那幾個跟随着她的侍女，直奔皇宮而去。
進入玄武門，正好看見顧钰與黎宥在交談着什麽走了出來。
黎若有日子沒有見到顧钰了，再見也并沒有什麽複雜的心情。那邊的顧钰和黎宥顯然都沒有看見她，不然還真麻煩了。
直到黎宥對顧钰行完一禮離開，黎若才默默地松了口氣。
她一直躲在一座石獅子後頭，正在顧钰轉身地那一瞬間，有一名守衛看見了樣子鬼鬼祟祟的黎若，指着她道：“那邊的，什麽人！”
黎若被這大嗓門給吓了一跳，顧钰似乎也沒想到有哪個膽子居然大到敢鬼鬼祟祟地在皇宮附近晃悠。
僅僅喘口氣的時間，黎若被裏三層外三層是侍衛給包圍了。
她真的是無語了，默默地舉起了雙手，做投降狀：“別沖動，自己人！”
這麽多人踏過來的話，估計可以把她直接踩死。
所有皇宮的禁衛軍面面相觑，與眼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小丫頭大眼瞪小眼。
他們還以為是什麽刺客呢！為什麽冒出來的會是一個小奶娃？
顧钰蹙起了眉，他自然認得出小丫頭的聲音，只是不想，她怎的回來了？
“你們都圍着做什麽，給朕散開！”
皇帝的一聲令下，無人敢不從，他們都回到了自己原來呆的地方，速度的讓黎若措不及防。
皇宮暗衛這麽多，那她想走的話不是會非常麻煩麽？
黎若幾乎不敢想象自己某一天出走被逮回來會是什麽情景，她覺得還是好好從長計議比較好。
黎若伸手拿出信件：“這是丞相通敵叛國的證據，時隔這麽久，我給偷出……”
話才剛說到一半，她便落盡了一個溫暖剛硬的懷抱之中。
“終于知道回來了。”
黎若一愣，她覺得顧钰怎麽有點奇怪，哦，好像是沒像從前那樣冷着臉了。
“那個。”黎若覺得可能是因為比較長時間沒有見面了，所以感覺甚是尴尬：“要不是你今天把黎宥拖走了，我怎麽可能拿的到這些東西。”
黎若的不對勁顧钰怎麽會感覺不到？他感覺到了這丫頭言語之中的生疏，心裏有些不舒服。
果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
黎若似乎想起方才的那個男人，臉色十分嚴肅。看着顧钰：“大哥哥你知不知道丞相大概和些什麽人有來往？”
顧钰見這丫頭竟然還記得喊他一聲大哥哥，臉色好了些。
“朕的這個丞相這些年來隐藏得比較深，雖然朕有對這些事情所察覺，卻并沒有證據，自然不知道他在與什麽人來往。”
“我在黎宥書房裏找這些東西的時候被人給看見了。”黎若說着，小臉上出現了咬牙切齒的表情。
顧钰蹙起了眉頭，黎若接着道：“一個很奇怪很奇怪的人，穿着一件鬥篷衣，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長得什麽樣，而且那個人的眼神和氣質都讓人有一種讨厭的感覺，我覺得這個人的精神有點不正常……”
黎若非常直觀地說出了她心裏的想法。
顧钰看着她的目光越來越複雜。
黎若奇怪的看着他：“怎麽了？”她總覺得很多人都喜歡用這種詭異的眼光看她，搞得她都懷疑自己和這些人究竟是不是同類了。
“若兒果然不簡單。”顧钰簡單明了地一句話讓黎若愣住了，顧钰似乎很喜歡牽她的手，這會子更是将她的手抓的緊緊地反複把玩：“先前的那些個模樣全都是假裝的吧。”
黎若閉口不言，顧钰也沒有一直糾着這個話題：“既然回來了就先去用膳吧。”
有些這個小丫頭愛吃的電心在宮外可未必吃得着，這孩子怕是饞得快受不了了。
黎若覺得他似乎忽略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認真地提示道：“大哥哥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東西？”
見他無動于衷的那個樣兒，黎若直接挑明了道：“大哥哥，證據現在就擺在您的面前，你想要怎麽做？”
顧钰也看她，比她更為認真：“若兒真就這麽想要朕将這一切公諸于世？你難道不知道若是将這些攤明了說，丞相的罪足以誅連九族。”
黎若一愣。這麽嚴重啊！誅連九族……
“那不是連我也要死麽？”
顧钰沒想到她關注的居然是這一點，有些無奈：“僅僅一個你朕還是保得住的。”
黎若：“……”那你廢嘛話！
顧钰嘆了口氣：“可若兒你就真的能夠做到看着丞相上斷頭臺嗎？”
黎若大概明白了顧钰的意思，他是擔心黎宥死了她這個做女兒的心裏會難過？
那他真是白擔心了。
“他死了最好，這樣的敗類，活着也就是個禍害。”黎若幾乎冷漠地道。
顧钰的神情有些複雜：“看樣子你是都知道了。”
黎若明白他的意思，他怕是早就知道丞相對她做的那些事情了。
“如果不是他，我就不會差點死掉，還忘記一切的。”黎若睜着眼睛瞎說。
可她心裏對黎宥的怨氣确實不假，她是真心希望他可以受到報應！
顧钰看着她：“既然若兒也這麽說了，那麽在這些日子裏，朕會給丞相送上一份大禮。”
黎若點頭：“嗯。不要誅九族就好了。”
顧钰摸了摸她的頭，黎若看着顧钰手上拿着的一疊信，心裏感覺到了一陣輕松。
只是顧钰并不知道，她身上還有一份被她謹慎地藏着。
“大哥哥，黎宥與北遼是有勾結。”
顧钰點頭。
“可是不要牽連無辜的人好麽？”黎若接着道。
年輕的帝王低頭認真地看着女孩兒：“若兒覺得還有誰是無辜的人？”
黎若低着頭，神色有點不明，淡淡地道：“比如，蘇堯……”
顧钰的眸色一深，神情有些複雜：“你确定麽，若兒？”
怎麽可能确定？黎若覺得胸口的東西異常地沉重……
可她仍然昧着良心，還是點了點頭：“我确定。”
不管怎麽說。蘇堯救過她一條命，她當初也說過了自己要保他，那她這一次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蘇堯一定是有什麽難處的！
……
在她和顧钰分開之後，黎若實在按捺不住自己複雜的心情，一個人跑去清然居。
“咚咚咚！”
“咚咚咚！”
蘇堯的清然居極少有人走動，更別提誰會來敲門了。
男孩兒有些奇怪的打開了門，一眼就看見了有些日子沒見的黎若。
他很驚訝：“你回來了？你怎麽來了？”
黎若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扯起他的衣服就往房裏走。
她為什麽總是喜歡進他的房間呢？女孩子是真的不可以進去男子的房裏的：“黎若你怎麽又……”
蘇堯話剛說到一半就被黎若陰沉地目光吓住了。
黎若從懷中抽出了一那信：“蘇堯，你別告訴我這上頭說的北遼王爺不是你。”
蘇堯一愣，這個為什麽會在她的手裏？
“這個是我在黎宥，就是那個丞相。也就是我爹的書房裏找到的東西，其它的，我作為他通敵叛國的罪證都交給顧钰了，可我留下了這一份。蘇堯，你能給我說說看這是什麽情況嗎？”
黎若真的有點生氣，尤其是看見了他這副無話可說的模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你知不知道這東西要是被有心人發現了，你就可能再也回不了北遼了，你還有可能在南耀喪命你明白嗎？”
她一開始是很擔心蘇堯與她相處的那樣好也是別有目的的，可是現在她更生氣他的這個任人宰割毫無怨言模樣。
“這個東西我沒有交給顧钰，也沒有跟顧钰提過。”黎若當着蘇堯的面将紙撕成碎片：“你給我好好注意點，別哪天無緣無故被人拖去斬了自己還不知道為什麽。”
黎若覺得自己地心肝都氣疼了。
她終于明白什麽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你們北遼是想幹什麽，要征服世界一統天嗎？”
她苦口婆心地道：“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麽你都別瞎參合了好不好？你不覺得自己的處境已經夠危險了嗎？能找到回國的機會就乘早回去，找不到就安分留着！”
黎若從不覺得自己這麽有當媽的天份，唠叨起來簡直沒完沒了了。
她是氣哄哄地離開清然居的，蘇堯從未見過她如此生氣的模樣。
“你是尾随着她來的。”蘇堯淡淡地對門口道。
“本座就是想知道她這麽寶貝着東西是為什麽。”男人走出來，看了眼地上的碎沫：“原來她是想護着你啊！”
他見蘇堯的目光裏閃過一絲恍惚。
“本座終于知道這女娃想做什麽了。”
她想毀掉丞相，卻想保護住蘇堯。
蘇堯擡頭看男人：“所以你并不攔着她将那些東西帶出來交給南耀皇只是想知道她會怎麽做？”
男人帶着笑意點了點頭。
“你就這麽放棄了黎宥和我。”蘇堯淡淡地陳訴。
男人唇邊的笑容更加猖狂：“黎宥這個蠢貨，本座早就想要舍棄了，如今本座已經找到一個可以代替他的人了。至于你……”男人頓了頓：“本座自然還不至于無能到連一個你都保不住的。”男人說完，似乎覺得無聊：“咱們相爺的戲就要落幕了。接下來的就沒什麽意思了，本座先走了。”
瘋子一樣的男人！蘇堯一個人站在原地，他蹲下，一點一點地将地上的碎屑撿了起來。
黎若因為他的事情好像很生氣，可他不想的，他一點也不想。
可想起女孩兒為他而不平的模樣，蘇堯還是覺得心裏頭暖洋洋的。
不知道這個人答應他的事情做的怎麽樣了……
很快，他就可以帶着黎若離開南耀的皇宮了，黎若應該會在民間過着簡單快樂的生活。
而他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到了另一個牢籠罷了，其實也沒有什麽差別的。
将碎紙片收拾完之後，蘇堯找了個匣子，将它們裝了起來。
黎若會不會讨厭他？他那麽壞……
如果現在不讨厭，那以後黎若要是知道了他的一切之後肯定會讨厭上他的。
男孩坐在床上，抱住自己的膝蓋……
他和那個男人并沒有什麽兩樣，甚至于他們的經歷都是差不多的。
他覺得他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可為什一切會變成這樣呢？
……
另一邊的顧钰翻着那幾封寫着藥理的書信。
可心思完全不在那上面，他只想起小丫頭的那幾句話，還有她無論怎麽樣都要保住蘇堯的決心，顧钰有些嫉妒地眯了眼睛。
他的若兒是沒心沒肺的卻也是重情重義的，只怕那一回蘇堯将落水的她救出來的事情她還好好的記着。
小丫頭那麽聰明肯定知道蘇堯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簡單幹淨，一定要護着他估計就是為了報恩。
或許那小丫頭對他救下容妃而将她抛下也依舊耿耿于懷着呢！也是個記仇的小丫頭啊！
顧钰在心中嘆了口氣，滿臉的無可奈何。罷了，若是她一定要護着那蘇堯，便随她去吧。
他沒有深究自己對小丫頭的感覺，卻總不喜歡她這麽袒護蘇堯的樣子。
尤影從未見過皇上向來面無表情地臉上同時出現這麽多情緒。
皇上不會是喜歡那丫頭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