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忙碌
DOGE酒吧又被當地人叫做單身狗酒吧,來的多的顧客更喜歡叫它狗吧,聽着親切。
不過并不真的只有單身狗來,這不過是一個噱頭。
公然在狗吧秀恩愛的人也不少。
秋嵩祺一個一個地看在眼裏,一砸酒杯:“膩不膩。什麽時候這這麽多情侶了。”
“你這多久沒來了?”陸承笑嘻嘻地說,“這不一直這樣嗎?”
多久?
秋嵩祺仔細算了算,自己已經四年沒來過。
上一次來,是海海出生的那天,那時他和公司員工舉辦慶功宴,慶到一半秋嵩祺就被倪相平的電話打斷。
倪相平說他在醫院,語氣挺平靜,秋嵩祺喝了點酒腦子裏還很混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推掉了慶功宴,去了醫院才知道倪相平要生了,秋嵩祺在手術室外緊張地外候了很久。
這個孩子,倪相平本來不想要的。
倪相平在和他結婚的時候說過自己不想生孩子。
秋嵩祺知道他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二人生活,但是秋嵩祺還是希望能有個屬于他們的愛情結晶。
倪相平最後妥協了,給他生了個兒子,倪相平甚至懶得想什麽名字,秋嵩祺就随口叫了他海海,于是秋海海就這樣到了這個世界。
這麽想想,也委屈倪相平了。
秋嵩祺埋下頭,趴在高腳桌上,盯着玻璃杯裏被光折射起光澤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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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三!開——我又輸了!”陸承伏在包廂的高臺旁,暢快地喝一口冰涼的啤酒,推着秋嵩祺說,“我這手氣不太好。你來一把。”
“無聊。”秋嵩祺丢了手裏的骰子。
包廂裏人很多,這是狗吧最大的包廂,五顏六色的燈光打在昏暗的房間裏,人潮湧動——這個微信群裏人都是秋嵩祺平時一起約着玩的狐朋狗友,有商業上熟識的也有老同學。
這下聽到秋嵩祺包場,一個二個都趕來了,蹭個免費。
秋嵩祺喝了很多,但他不禁感嘆自己酒量實在是有點大,光這麽一瓶一瓶的啤酒喝了只是覺得飽肚子,廁所去了好幾趟,也沒啥別的感覺。
秋嵩祺被陸承帶得連輸了好幾把,幹脆離開了這無聊的賭局。
反正誰贏誰輸都是他買賬。
反正也不能靠贏倆把就興奮起來。
他拿出手機,點開朋友圈,看到了幾張朋友發的圖,配字都是“秋總開局痛快一把”。
并不痛快,本來以為久違地來這娛樂一下,心情會好很多,可控制不住腦子裏全是倪相平和那個男人。
還有倪相平最後發來的短信,想一次,氣一次。
“靠。”
秋嵩祺開了一瓶二鍋頭,猛地灌兩口。
火辣辣的酒進去口腔,這才叫酒,秋嵩祺這才心裏滿意了一點,又獨自喝了很多。
他醉醺醺地又打開手機,自從和倪相平離婚之後,微信軟件的使用率直飚第一,居然超過了銀聯。
半仰着頭,刷新一下朋友圈,出現了一張照片,白底布料上印着椰子樹,花得像老年人穿的。
他沒看清楚這是誰發的,反正也不會是倪相平,他都屏蔽自己了。
花裏胡哨的衣服。
和倪相平一個愛好,可是倪相平一定比這人穿得好看。
他暈沉沉地給評論了句:朋友,你這衣服我媽也有。
然後握着手機放在腹部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秋嵩祺——秋嵩祺!”後半夜,陸承送走那些客人,扯着在公共場所睡着了的秋嵩祺大叫,“給老子起來!地震了!”
F市偶爾有小地震,所以這招對秋嵩祺很管用——他一骨碌地就掙紮地坐起來,因為喝得半多不少,只覺得腦袋不太清醒,身體還算受控制,坐穩了。
“幾點了?”
“兩點多。”陸承說,“趕緊走,我還趕着回家。”
“那你回去吧,我再睡會。”秋嵩祺揮揮手。
“這是狗吧,不是你家!你一個人在這睡覺會被打劫的……”陸承感到一陣無語,他拉起秋嵩祺扛在肩上,“行了行了走吧,在外面還喝這麽多。”
“不高興在哪都能喝,和外面有什麽關系。”秋嵩祺掙開他,搖晃着一個人走。
去前臺付了賬,看着賬單時,心裏罵了句這群人比豬還能吃。
陸承冒着酒駕的風險送他回家,把他丢到家門口,然後告別:“我走了,你小心着點,今晚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走了。”
“你想玩就玩,賴我?”秋嵩祺在公文包裏掏鑰匙,找了半天沒找到。
“我老婆他今天給我打了五六通電話我都給搪塞過去了,不怪你嗎?”陸承踹他一腳,“好心沒好報。”說完就急忙地離開了。
陸承這家夥什麽時候還有老婆了。
秋嵩祺長嘆口氣。
這個年紀,身邊人都陸陸續續地有了家庭,結果自己就是一股泥石流,別人結婚他離婚,別人成家他立業。
雖然覺得倪相平離婚寄的莫名其妙,但多少是不痛快和難過的,畢竟誰離婚了會痛快,除了倪相平——這家夥已經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靠。”秋嵩祺踢一腳門。
他還是沒找到鑰匙,又轉動門把好幾下,又踢又捶,不料門開了。
他下意識地喊了句“老婆”。
結果不用擡眼看,就看到了秋柏祺帶着困意的臉。
原來自己今天把鑰匙給他了。怎麽就忘了這事。
還以為是倪相平。
“您能別發春嗎?”秋柏祺推開門,讓他進了來。
秋嵩祺看着這小屁孩,心裏落空了一點什麽東西。
都離婚了,倪相平搬走了,開門的怎麽可能會是他。
“臭小子。”秋嵩祺沒地發兒洩,就罵了秋柏祺一句。
倪相平睡到半夜熱醒了過來,頭發濕了點,空調一直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他忍着困意坐起來,發現海海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空調遙控器,一直在折騰它,按着上面的按鈕。
“海海別玩了,快睡覺。”倪相平走過去抱着他回到床上,他拿過海海手裏的遙控器,又像以往一樣怎麽拽也拽不動。
“海海乖,給爸爸,爸爸馬上還給你……”
倪相平看着秋海海皺得死死的眉毛,小嘴巴緊緊抿住,較真地跟他搶,心中泛起一絲無奈。
海海對環境很敏感,換了個睡覺的地方,倪相平明白他應該很焦躁很害怕。
倪相平自己都需要時間适應,海海一定更需要。
于是倪相平放開了遙控器,任由他鬧騰,從制冷換到除濕,溫度亂調,風向亂擺。
被他吵醒了,也睡不下去,倪相平看了一眼手機,淩晨。
他瞧了一眼微信,看到了秋嵩祺給他的評論。
朋友,你這衣服我媽也有。
心中難免又湧起一點委屈,關他什麽事。
離了婚還要在這種事上打擊自己。
倪相平下午接了海海後一個人去逛商場時買了這件衣服,他很久沒有給自己買過什麽衣服,秋嵩祺也不愛看他穿所謂“花哨”的衣服。
幾年前和秋嵩祺去商場買生活用品,他看到了一件椰子樹圖案的短襯,椰子樹是他最喜歡的植物。
他想買下來,于是就去試了試,問秋嵩祺好不好看。
秋嵩祺意料之內地看都沒看一眼,一邊和公司的人談業務,一邊說好看喜歡就買。
倪相平沉默地盯着衣服良久,就又放了回去。
店員怎麽勸說,他都不買了。
回去後秋嵩祺問他買了沒有,倪相平說沒有,秋嵩祺就點點頭說:“沒買也好,不是很好看。”
秋嵩祺想表達的只是衣服不好看。但他覺得倪相平穿什麽都可以,倪相平就一天生的衣服架子。
可他這話倪相平聽了很多次,每次聽都好像被否認了一遍。
“誇我一下有這麽難嗎……”倪相平縮在他懷裏。
可是秋嵩祺只摸了摸他的頭發:“這個和誇不誇有啥關系,我說了你喜歡就買,也不一定非要我覺得好。”
這話說出來,倪相平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在鬧脾氣。秋嵩祺說的好像沒什麽不對的,可心裏就是不舒服。
後來就幹脆不買了,把衣櫃裏的衣服慢慢地都換成了純色。
倪相平下午逛商場的時候,看到了這麽件椰子圖衣服。
既然都離婚了,那就買回來吧。
他買了回來,發了條朋友圈,紀念一下幾年一來第一件花衣裳。
他沒有屏蔽過秋嵩祺,只是把以前的內容都删除了。
發的時候也沒想着要屏蔽他。
如果要放下一個人,逃避有什麽用。倪相平每天都對自己說一次。
但倪相平還是逃避了——看到秋嵩祺的評論,沒忍住回複他:和你媽媽沒關系!
然後整張圖都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