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張雲飛，這又是一個巧合嗎？還是說，你就是那天的香草冰淇淋帥哥？那麽，你是我夢裏的張寧嗎？你也曾夢見過我嗎？你還記得我嗎……
第一次課下課，大家趕着換教室去下一個課堂，俗稱“趕場子”。我跟着三個舍友在人潮裏穿梭，整個人都有點失魂落魄。
我需要一個答案。
“老大……”
“怎麽了？”
“下次課是什麽時候？”
“剛剛那節嗎？”
“恩，材料成型。”
“周三早上吧，好像是，我記不清了，你等我看下手機。你沒有課表嗎？”
“啊……有。”
“那你自己看呗。”
“沒想起來。”
“你今天怎麽了，迷迷糊糊的。”
“大概昨晚沒睡好吧。”
“你又看小說到很晚嗎？”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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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手機，果然是周三早晨的課。
張雲飛……是人是鬼，周三早上見分曉。
整理好心情，接下來的課稍微聽進去一點，我覺得心情和身體的感覺都好了很多。如果一直這樣提心吊膽，一定很傷身，扛不住。
周三早上我比平時早到了五分鐘，因為擔心錯過張雲飛找老師的過程，結果是我多慮了，因為老師自己是踩點來的。
“不好意思啊同學們，今天下雨，有點堵，抱歉抱歉！我們繼續上課。”
我心有不甘，還是乖乖翻開書，逼着自己聽課。筆握在手裏，無意識的在紙上劃出歪七扭八的線條，等我發現時已經是滿頁的蚯蚓。
終于等到下課，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終于，有人走向講臺。不枉我特地早起過來占了個靠近黑板的前排座位，于是來人的臉被我四百度近視眼鏡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昨晚的冰淇淋帥哥，跟夢裏的張寧一丢丢也不像，但是，我的心髒差不多快要停跳了。
他說了什麽我聽不清，聲音太小。他笑得很爽朗，老師責怪的看着他，但是并不是生氣的表情。我看到他尴尬的笑着摸摸後腦勺，然後老師大手一揮，他無罪釋放，遣送回位。他笑着朝老師彎了彎腰，然後轉身往回走。
他又在笑。
那樣爽朗的笑容我太熟悉了。可是，這不該是出現“張雲飛”臉上的表情，它本屬于一個叫“方則”的人。
一定是我注視的目光太過肆無忌憚，他感覺到了，然後疑惑的朝我看過來。
兩道視線在夏末秋初的空氣裏相遇了，那一瞬間，周遭安靜到我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我看到被走動的人們帶起的灰塵在早晨的陽光裏流動，時快時慢，優雅的像是在跳舞。每一顆塵埃都在陽光裏反射出鑽石一樣璀璨的光芒，我眯着眼，看着那些灰塵就在我們交彙的視線周圍舞動，糾纏的樣子真是美得驚心動魄。我從不知道，世界上原來會有這麽美的東西，就在此時此刻，美過所有的秋葉夏花。
時光啊，歲月啊，命運啊……各式各樣的詞彙湧進我的大腦，但是我找不到一個合适的詞來形容這一刻。
一眼萬年？大概也不過如此。
你可以感受到嗎？通過我的眼睛想要傳達的心情。透過厚重的鏡片，那些交錯的視線承載着的，滿滿的都是我不能公諸于世的心事。
其實不過短短一瞬間。
他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平靜的表情讓我感覺到，我于他只不過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花癡。
他不記得我。
他根本不認識我。
他從來不知道我是誰。
在做夢的只有我一個而已。
原本無意識張開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我張大雙眼，拼盡全力讓“沒關系”這三個字在腦海中無限循環。
所有的疑惑和失落都漸漸沉寂下來。
我聽到老師講順序凝固，采取安裝冒口和冷鐵的方式轉移冒口并改變凝固次序……
“小五，有紙嗎？”
“餐巾紙嗎？你沒帶嗎？”
“用完了……”
“你又哭啦？”
“這小說太虐了……快點，我鼻涕快流下來了。”
“真是服了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老師講得有多好，把你感動到哭！”
“什麽小說這麽虐，推薦下，我也去看看。”
“BL，你們不看的啦。”
“哦，那算了。你動靜小點，老師看到就不好了。”
“老師說不定會覺得是他自己講得太爛，你都被他惡心到痛哭流涕了，哈哈哈……”
快下課，老師又點了一次名，這才第二次課，真是醉了，這極品教師！
“學校有規定，一學期至少有五次查勤，這是第二次，剩下三次不定時，你們自己看着辦。另外，每人交張條上來，寫上班級、學號、姓名，待會兒到門口一個一個交。那邊的同學，把那扇門關上，所有同學都走這邊，交一個走一個，別想着代簽什麽的，被我逮到你們就完蛋了。好了，下課，開始吧。”
大家都傻了……
乖乖交條吧。
有人匆匆趕來，被攆出去了。有人匆匆趕來，看到有人被趕出去，于是想要從另一邊進來，結果發現門打不開，鎖上了。
我真是服了！從小到大，所有授課老師裏，這個絕對是極品！說不定整個人生都找不到第二個了，絕品！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越來越平靜，除了偶爾晚上夢見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幾乎已經完全将那件事抛在腦後了。
開學第六周，實驗陸續開始了。
周六下午，我和舍友一起去了機械材料館，按照實驗安排找到相應的實驗室，然後坐在裏面等人到齊。第一次實驗是觀察焊縫，繪制金相草圖。
實驗室很小，只有五個試驗臺，臺上擺着顯微鏡。
我和舍友很自然的選擇同一個試驗臺，漫無目的地等着。老師走進來，看了看表，然後坐到窗邊繼續等。最後幾分鐘人到齊了，老師說“開始上課”，然後我們收起手機，開始上實驗課。
他會出現在這兒我并不覺得十分詫異，畢竟這個實驗只開兩周，大多數人都想在空閑的周末做實驗。
“上課之前先點個名，點到的同學答‘到’，知道了吧？”
“知道了。”
……
“方則。”
“到！”
……
原來如此。
我們四個做實驗一向十分順利，這次也不例外。畫好的草圖拿去給老師看，老師給了肯定的答複，然後我們收拾好試驗臺，背上包準備先走了。
“同學，你的筆！謝謝啊！”
之前有人朝老四借了筆，差點就忘記了。
“你用完了嗎？”
“額……我可以再朝別人借。”
“算了，我等你吧，你畫快點。”
“哦，那好，謝謝你啊！”
于是，我們站在實驗室外等做了好人的老四。幾個人不約而同掏出手機開始消磨時間，我打開了看了很多遍的小說，開啓了新一輪的虐心之旅。
站在實驗室外看着耽美小說流眼淚的，這世上估計沒幾個，某種意義上，我也算是個奇葩。
呵……
不過，這種先虐受、再虐攻、最後HE的小說就是讓我愛得深沉，簡直無法自拔。
就在我歡快的擦着眼淚擰着鼻涕的時候，借走老四鉛筆的仁兄和他一前一後除了實驗室的大門。
“同學，你的筆，謝謝你！讓你們等這麽久，不好意思啊！”
“沒事。”老四接過鉛筆，收進筆袋，招呼我們回宿舍。
我的鼻涕在鼻尖和紙巾之間扯出一條晶瑩剔透的弧線，然後輕輕地“啪”一聲，黏回鼻子上。我低着頭把鼻涕擦幹淨，臉紅成一片。又惡心又丢臉，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
“三兒，你在幹嘛啊，這麽慢！”
“來了！”
一群人一起等電梯上來，作為女生，我們先進。背靠着角落，他就站在我前面。
我不想這樣，卻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試圖從他身上找出更多的蛛絲馬跡來證明什麽。
要證明什麽呢，我不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像個喜歡偷窺的變态，着迷的盯着他短短的根根直立的頭發，手心裏仿佛是無數次撫摸過那些其實十分柔軟的毛發的觸感。
電梯門開了，他走了。
我跟着人群走向出口，球場上有人正在打籃球，然後他跟同伴說待會兒也來幾場。
走下長長的階梯，我們向左，他們向右。
籃球場外有一棵高大茂盛的柳樹，它的姿态十分曼妙，我拍過它的照片。這次，它依舊讓我的心情有所改善。
哦，原來他叫“方則”啊。呵呵……讓我猜猜看，上次是幫朋友頂缸喽，那個朋友叫“張雲飛”是吧。
我握了握拳頭，指甲掐着肉還是很痛的——好，不是做夢。
我倒是很想看看，這一切到底還能到什麽地步，要把我逼瘋嗎？
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這次我學聰明了，裝作回頭和小五她們說話的樣子。幾個大男生走在路的那一頭，有說有笑。我忽的就釋然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待會兒去哪兒吃飯？”
“四餐吧，不是要回宿舍嗎？”
“去二餐吧，反正這麽近。我們去三樓吃吧，好久沒去那兒了，好想念酸菜魚啊！”
“那兒的菜都是事先做好的，不怎麽熱……”
“現在這個時間點人比較少，可以讓他們剛忙加熱下。”
“那走吧！”
走吧，去吃飯吧，還有什麽比填飽肚子更重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