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柳曉晴在家裏每天坐吃等死，體重見長。
張寧在家裏每天忍受老人的狂轟濫炸，饒是多年鍛煉，依舊慘敗，眼看着臉色日漸憔悴。老人家也不好再多說，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唯一的孫子和那個女孩繼續糾纏不清的。
柳曉晴跟家人坐在一起包餃子，其實就是奶奶、媽媽、姐姐包餃子，她、爺爺、爸爸在一旁看電視。
“柳曉晴，你給我過來！你就不能幫把手啊？”
姐姐怒了，柳曉晴迫于淫威只好不情不願挪過去。
“哎呀，沒事幹嘛費這個勁，吃飯不就行了……”
“別廢話，快點幫忙。”
“我本來就不喜歡吃餃子。”
“那你晚上別吃啊，到時候你要是吃了你就是……”
“憑什麽，我也幫忙了。”
“你不是不喜歡吃餃子嗎？”
“可是也不讨厭。”
“嗤……”
妙妙在新窩裏睡得不怎麽習慣，老是想把窩裏的棉布弄出去，一來二去，地毯上就……
“死貓，你怎麽這麽讨厭呢？恩？不說話，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不是？”
張寧手裏攥着妙妙，神經病似的說着話，妙妙的表情依舊無辜又可憐，大眼睛時不時眨一下，根本不怕他。張寧嘆了口氣，把妙妙放回窩裏，妙妙繼續勤勤懇懇扒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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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曉晴再不回來我就……我也拿你沒辦法啊。”
“喵嗚……”
“你說什麽？”
“……”
“你剛才說‘是啊’對不對，我聽到了！”
妙妙再一次回到張寧手裏，本來想着狠狠教訓它一下，突然耳邊就響起柳曉晴的聲音：
“張寧，你輕點，妙妙快被你捏死了！”
“哎呀，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跟貓生氣啊？你讓着它點兒……”
“你是大男人，妙妙是小女生，你怎麽可以欺負它，簡直是禽獸！”
“妙妙快跑，我幫你拽着他，快跑快跑！”
……
“死貓，不對，你叫‘喵喵’是吧？喵喵啊，以後我對你好點，你得幫幫我。”
“喵嗚……”
同聲翻譯：——是妙妙——
“你答應了？！哈哈，果然是天助我也！我跟你開玩笑的，不過，你這樣就說明，連老天都在幫我，哈哈……”
“喵嗚……”
——你誤會了——
除夕夜，一家人忙着祭祖。
各地風俗不同，我們那裏還保留着祭祖的習慣。除夕那天晚上，做很多雞鴨魚肉之類的菜出來，葷素都有，但是菜色一般看着都很清淡的樣子，主要是實際上就放了點油和鹽，十足的祭祀風。然後在大廳的桌子上擺滿碗筷、酒盅，先是請祖先入席，然後請他們喝酒吃菜，過一會就可以給空碗裏添飯，最後放一挂鞭炮送走祖先，請他們去外面領紙錢。
我要做的就是在祖先回家之前，把家裏所有的燈都點亮，把家裏所有房間的門都打開；在祖先離開之前，我要跪在桌子旁邊磕頭，順便可以許願，大家都認為祖先的魂靈會保佑子孫後代。
說這麽多，其實就是一家人小心翼翼對着一堆空氣瞎忙活，氣氛莊嚴肅穆還有點驚悚。
說起來挺逗，可是每年祭祖時家裏人都很虔誠，連帶着我這個唯物主義無神論者也跟着嚴肅起來。
接下來輪到我們活着的人吃晚飯了。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幹淨，因為并沒有弄髒，所以酒倒回瓶子裏，飯倒回鍋裏熱一下，至于祭祀的菜，有的會熱來吃，有的放回櫥櫃裏，改天吃。除夕的晚飯，我們會煮一些牛羊肉之類的菜來吃，火辣辣的，配上切碎的千張或者小片的黃心菜，哇哦，美味。再開一瓶不怎麽便宜卻也高檔不到哪兒去的紅酒，一家人坐在一起享受一年的最後一天。
吃過飯就差不多到春晚出場了。
春晚不一定有多好看，但是它為一家人坐在一起提供了契機，所以說啊，大部分人都很喜歡。我看春晚只是為了那麽幾個相聲、小品，偶爾來幾個出人意料的明星什麽的，就是賺到了。我家不流行守歲，困了就去睡吧，每個人都很自由，該幹啥幹啥。
每年除夕我都是一家人裏最早睡的，說來慚愧，就連奶奶堅持得都比我久。沒辦法，只要爸爸在家，奶奶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活力四射，動力十足，更何況，春晚還有戲劇……
先是打開書櫥，翻來翻去，愛看的書就那麽幾本，都快翻爛了，不喜歡的倒是一大堆。
打開以前的日記，突然發現，高考結束之後，我就沒再寫過日記，6年的習慣，怎麽就沒了？
看着從前的自己，真是簡單又不識好歹。
初中的時候我喜歡上同班的一個男生，我很勇敢的告白，本來好像跟他走得很近了，後來不知怎麽的，他和班裏另一個女生在一起了，傷心死我了。
初中的日記有初戀時的開心，也有失戀的難過，到現在還可以看出日記本上的淚痕。
高中我們也在同一所高中，但是很少會碰面。
高中的日記主要是講學習的枯燥，除此之外，幾乎全是寫對他的想念，現在看看心裏還是很難受，有點那什麽，悵然若失，對。不明白，都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沒忘記呢？或許這就是初戀吧，不管是好是壞，就是一輩子的記憶。
“why would i ever,why would i ever,why would i……”
“喂……”
“小晴，現在在幹嘛？”
“沒幹嘛。”
“我也是……你不看電視？”
“看了，沒什麽意思。”
“恩，我也這麽覺得。那個，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妙妙還好嗎？”
“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好得不得了，放心吧。”
“那就好。”
“你都不問問我啊，我很想你。”
“……”
“小晴，你怎麽啦？”
“沒事啊。”
“什麽時候回來？”
“還有一個月。”
“怎麽那麽久？”
“長春太冷，寒假跟暑假一樣長，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我幹嘛要生在這個鬼地方！”張寧裝作懊惱，很難得，真可愛。
“呵呵，如果你生在別的地方……”
“恩？生在別的地方怎麽了？”
“那樣，說不定我們就不會認識了。”
“對啊，那就完蛋了。”
“那就太好了。”
“開玩笑呢吧！能遇見你，我覺得太幸運了。柳曉晴，你肯定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車，結果就遇到你了……”
“對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想通，你既然不是什麽殺手，那麽，那個死掉的人……”
“那是個惡作劇！我也不知道回事，但是，那根本就是個假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用擔心，沒事了。”
“假人？我其實也沒看清楚，就是很多血……原來是假的？你怎麽知道的？”
“當時就有乘警來找我了解情況了，我就實話實說了。”
“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真的被吓壞了！而且，你為什麽要騙我說你是殺手？”
“從頭到尾我都沒說過，是你自己先入為主，我只是……将計就計罷了。”
“張寧!你怎麽不去死！”
原來都是假的……好事，沒錯，但是一想到被騙了這麽久我就忍不住火冒三丈，于是出言不遜。一想到過年時的忌諱，我趕忙“呸呸呸”。
“算了，不說了，挂了！”
“先等等！”
“又幹嘛啊？”
“小晴，我好想你。”
“哦。”
“你想我嗎？”
“不想。”
“你在說謊，我知道你也是想我的。”
是什麽給了他這種自信啊，也是醉了。
“有病啊，電話費那麽貴，我居然跟你在這邊無聊！太晚了，睡了，晚安！”
“喂，小……”
挂了電話，很無語，緊接着又是一點點甜蜜，接下來有些擔憂，然後是恨鐵不成鋼……唉，我怎麽就不學好呢？吃一塹，長一智，我這傷疤還滴着血呢，怎麽就忘了疼了？
塞上耳機，聽聽音樂，睡吧。
果然，最後就這樣睡着了。音樂變成了“why would i ever”，我半天才反應過來。
“喂？”
“小晴，新年快樂！”
“啊？哦！新年快樂！”
“小晴，我好想你……”
“張寧，你是不是喝酒了？怎麽那麽吵？”
“恩，跟幾個朋友一起，在外面呢。”
“你怎麽不呆在家裏啊？”外面多冷啊。
“呵呵，我跟爺爺吵了幾句，索性就出來了。”
“你說什麽？”
“柳曉晴啊，你快回來吧，我現在沒地方去了。”
“你開玩笑的吧？”
“我認真的……小晴，我好想吃你做的紅燒魚。”
“你先回家吧，大過年的。”原來想的是魚啊。
“小晴，你想不想我？”
“……”
“大過年的，你就不能說點讓我開心的？”
“你不回家，妙妙怎麽辦？”
“柳曉晴，你有沒有良心啊？現在還惦記着那只貓！”
“你一個大活人，又不會死。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妙妙的，難道你想食言？”
“好，我現在就回家把它帶出來。”
“張寧，我是叫你回家！這大冬天的，你自己凍死沒關系，要是凍壞了妙妙，我饒不了你！”
“嘿嘿，你放心吧，我帶貓回咱家，我們就在那兒等着你回來。”
“……”
“柳曉晴，你怎麽又不說話了？說話啊！”
“你快回家吧，你喝醉了吧。”
“我是喝醉了，可是我腦袋很清醒。小晴，回來吧，回到我身邊來，我再也不騙你了，我好想你，我喜歡你……”
我“啪嗒”一聲挂了電話，連想都沒想。這是第一次，活這麽大，第一次有人說“我喜歡你”這幾個字。聽起來很肉麻，但是，真的好喜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為什麽要挂電話？！！！”
“小晴，大晚上的，叫什麽啊，怎麽了？”
“沒事，做惡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