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苗青瀾到底是身子還有些虛的,才躺下沒多會兒便睡着了。這一睡便睡到了月色當空。她這一覺倒是香甜,殊不知偌大個苗府已然在她的睡夢中來了個徹底的大換血。雖有大變動,但許是苗寶成早有吩咐,所有人都仍然一切照舊,苗青瀾自然也是看不出什麽來。
因着苗青瀾大病初愈,見不得風,便被苗母拘在一方小院裏好生修養。而向來井然有序的前院,苗寶成帶着苗青桑火急火燎地從外面急匆匆地跑進來。看二人的樣子,似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只是他們面上俱都無甚表情,旁人也無從猜測。
“老爺,桑兒,怎的這般急匆匆的?可是侯府那邊……”苗母迎了出來。這父子二人一起出去,說是要去侯府登門道謝的。可是這才多會兒,便如此這般的就回來了。
那可是京中的貴人啊!侯爺呢,哪是這般容易說見便見的。她雖為商人婦,但是個有錢的商人婦,與那些有官身的夫人們也是有交集的,曉得若是想上這些官家的門,必是要先投拜帖的。
也不知這……
苗母拉過二人,仔細地從他們面上一一看過,想要從中尋出點什麽不同來。但這浸淫商場多年的父子二人俱都非一般人可比,苗母自然只能失望。
但她也不氣餒。瞧不出還不興問麽?上下嘴巴一動的事,那都不算個事兒。即便老的不說還要瞞,這小的難道還逃得了?想罷,苗母那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非但沒有歇了,反而越燒越旺。也不去管苗寶成了,只幽幽地把個苗青桑望住。
頂着母親熾熱的目光,苗青桑越發感覺鴨梨山大,怕是要頂不住了。也不擺面無表情了,他将目光投向了苗寶成,拼命使眼色:老爹救命!救命啊老爹!
只差把眼睛眨成個眼抽筋,可恨他老爹竟然故作自然地将他的求救信號忽視了,老神在在地坐在上首神情惬意地呷了口盞才沏上來的茶,竟是連瞧都不瞧他一眼。
苗青桑見此,也便知曉自家老爹是怎麽個意思了。他無奈地笑了笑,竟覺自己之前那般硬要抗下阿娘的吃人視線是何等的多此一舉。遂兩眼一閉,直挺挺站那兒便一股腦兒地将他父子二人去了侯府之後的事兒道了出來。
苗母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萬萬想不到,她想象中那樣高不可攀的人家竟是那樣和氣的,完全沒有架子不說,真真是個神仙似的一對侯爺夫婦。那位傳聞中兇神惡煞的陸小将軍竟也是個好相處的,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兒郎竟是略略交談了幾句便頗有幾分相逢恨晚的意味來了。
苗母在一旁聽得眉眼彎彎。聽到要緊處,不時添一句“侯夫人是如何說的?”“沒想到侯爺竟是如此和善”“呀,原來不單我們尋常人家如此,侯府那樣的大家裏竟也如此?”
“不知是不是阿娘多想了,總覺得那般人家是否過于和善了些?”聽罷此番來龍去脈,苗母終于放下心來,曉得自家這一老一少并未得罪侯府,終是寬心不少。只是聽着聽着,總覺哪兒有異,可偏又一時說不出。
苗母自思量間,廳中父子二人不動聲色地交換了個眼神,兩個眼神在空中相遇,而後便是一番激烈交纏厮殺,不過很快又各自掩了。是以當苗母回神時,廳中又是一番粉飾太平的和諧。
“夫君,你道如何?”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苗母也是爽氣性子,索性便放棄不再難為自己,對着一旁捧着茶細細品着的苗寶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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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苗寶成正自得于自己這一手吃茶功夫了得,完美避過夫人的開場問詢,哪成想這廂正自得呢,兜了一個圈又兜回他頭上了!
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自家夫人真真是啥都好,獨獨這打破砂鍋問到底,問不出追你到天涯海角都要問的性子要不得!罷了罷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反正,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到底是要挨的,躲不掉!
放下茶盞,苗寶成清了清嗓子才要說話,一掀眼皮發現長子還在下面杵着呢,忙瞪眼将他逼了出去。
“夫人哪!”苗寶成換上讨好的笑容,悄咪咪地湊近苗母,“這一去侯府,可不是給咱閨女兒找了個婆家嘛!”
啥?苗母聽得一愣,找了個婆家?婆家?幾個意思這是?去一趟侯府閨女就沒了?只是還不待她發作,這邊兒苗寶成又湊了過來,“先說好,我可不是賣女求榮!”見苗母又要瞪眼,他忙做了個揖,軟聲道,“侯爺發話,我等屁民如何剛說個不字……且慢,且慢且慢,夫人莫動手,我這便繼續!
那侯爺夫人頂和氣的,侯爺也是好相與的,卻是侯爺先提的這事,且我觀那位陸小将軍便是身材高壯了些,面上都叫個胡子遮了我也着實瞧不見,且聽他談吐行事都是不差的,與阿桑也是處的不差的。
如此說來還是我們高攀了不是?”他見苗母面色漸有緩和,才又腆着臉湊上去。
送了一盞茶到苗母嘴邊,方才又正色道:“侯爺也提了讓咱們一家舉家搬到京裏去,不說到時住到侯府附近,照樣能日日見着閨女兒,單說侯爺為咱們搬遷一事也是出了力的,連經商牌都給咱們準備好了。”
“這便是叫咱們都去呢!”
“這……”侯爺這是早早便惦記上咱家了?苗母面上仍然驚疑不定,似是仍不大相信。
苗寶成寬慰地拍拍苗母的手,笑道:“陸将軍似乎也是極為中意咱們家的女兒,他們為了這一樁親事也是頗費心力,我們拒也是拒不掉的。不若順了。況且啊……咱們跟二弟一家都這般光景了,走了也是好的。”
“說的是,免得總話裏話外的編排咱們。咱們又不欠他們的,倒是他們家,不時地朝我們家伸手,好東西拿走許多,卻仍然時時想着要算計我們閨女……”一說起苗寶山一家,苗母又是憤憤。
她自然不是因了這點子錢的緣故,他們家不缺這點子錢。再說二房每回拿錢的理由都是:官場難走,我們家老爺這個官做得清廉,那是一點油水都沒有的。這不,又是同僚間的聚會了,總推脫不去也是不成了。大嫂,我們府裏什麽情形您也是知道的……
或者是:大嫂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老爺打點官場需要銀子,可是我們家……
真真是煩透了那心眼子比針腳都要密的一家人了!從他們家拿了好處還是那麽理所應當,合該他們家起早貪黑賺的辛苦錢就該養着他們?這才是天大的笑話吧!簡直是土匪邏輯啊!還官呢!苗母撇撇嘴。
這都不當什麽事,可事兒就出在那一家子拿了好處還不好好待他們家乖囡。哎喲,可憐的孩子喲!他們做長輩的不好插手府裏小輩們的打打鬧鬧的,雖然知道苗青珠被養的嬌慣了些,心性許是高了些,但姑娘家鬧又能鬧到哪兒去,總不過這府裏那麽點地兒。
如今經了苗青瀾這一出,她是再不敢将自己的寶貝女兒同那等蛇蠍心腸的放在一塊兒了。
唉……
在杭城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一個是官一個民,即便是親兄弟,民也大不過官去呀……或許真如老爺所言,還是該搬離杭城。想着若是二房還有點良心的話,怎麽也該急着他兄弟當初是如何一人養活的他,還供他讀書當了官的。
越想心裏越是難受,苗母抽了帕子輕輕地拭淚。
“這兒的生意如何呢?”是要打出去還是怎的?雖說他們家有錢,但若去了京裏又是兩說了,這點錢怕是只能兩眼一抹黑了。
“夫人放心,”苗寶成面上也有些哀傷,他們苗家可就剩了他和苗寶山了,他和苗寶山已然兄弟離心,兄弟只當他是傻的,從他這兒取用也做理當,但他也有兒有女,豈容二房那一家子虎狼拿捏。
苗寶成搖了搖頭,寬厚的大掌在苗母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夫人只管放心便是,杭城的生意可是我們的根啊!自是不能丢的。我已讓桑兒去處理了,尋個妥帖穩當的先管着,等我們在京裏站穩了腳跟,再行好生處理便是。”
“生意商場上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您怎麽說怎麽做便是。就是……”苗母又擔心地看了苗寶成一眼,問他,“那二房那邊……”苗寶成知她顧慮,遂笑道,“這會兒他們可還忙着呢,哪有空管我們家的事兒!哼!”
呵,他們是親兄弟不假,但是這般算計他的寶貝閨女,他也是有脾氣的!苗寶成面色陰沉,卻未再說什麽,轉身往後屋去了。
苗母知他心裏不爽利,便随他去了。苗青桑出去處理生意場上自家的事務,她也不能閑着,先給苗青瀾透個信才是。也好叫她心裏有個準備,至于二房……苗母總覺得自家老爺和兒子定不會讓他們太好看才是。
她只管等着瞧好戲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侯夫人:哦呵呵呵~小兒媳婦終于騙到手了!
侯爺:夫人,要矜持哪!
侯夫人:……
苗父:這個女婿是不是太醜太老了點……
苗兄:不滿意您倒是拒啊!
苗父瞪眼:這誰家倒黴孩子,怎麽盡拆臺了!
苗家二房衆人:頂鍋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