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我先出去看看。”陸赫青拉着苗青瀾走到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的岩縫處,将苗青瀾安置好才面對着她如是說道,他透過岩縫往外瞧,一片郁郁蔥蔥的生機景象。他也并不能确定通過岩縫是否便是安全之處。
他又回頭仔細打量他們此時身處的陰暗角落,總覺将苗青瀾一個弱小的小女娃兒單獨留在此處不大安心。但是這處偏又僅一人通過,倘若帶着苗青瀾,遇上事也施展不開。他目光擔憂地放在苗青瀾身上。
——嗯,我不亂走,我便在這兒,哪兒都不去。倒是你,可要快些回來接我才是!
這樣的眼神何其熟悉,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管如何說,這人同她也是較為熟悉的,況今日還有受困之患,他們也是同患過難的。情感上而言,較之他人也是親近許多。
“好,那我便出去了。你也小心着些,注意點周圍變化,別呆呼呼的。”他笑着打趣了一句,便利落地一個閃身便蹿了出去。
陸赫青在時還未有任何感覺,這當兒他一離開,她便覺渾身上下哪哪都不适。她張大了眼立在那兒,竟是一步都不敢挪動。只心裏暗暗祈禱着,陸赫青下一刻便能出現。
她□□念有詞地祈禱着,忽而身側傳來震天的“轟隆”聲響,她竟是瞬間被吓得懵了,都不曉得躲了,只以為是來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只是那聲巨響之後,便再沒動靜了。苗青瀾有心看看到底是何物,只是終究沒膽。
或許此刻那不知何物的那物正在研究從哪下口好一口吞了她,抑或許那物只是見她長得奇怪正好奇,她若一睜眼便會見到一只赤紅充血怒瞪的醜陋可怕獸瞳,屆時都不許那物動手,她直接就給吓死過去了……
原還沒什麽,她被自己腦補的可怕內容吓得不住顫抖。
“睜開眼睛吧,是我。”一道略含笑意的聲音響起。
好像是是陸赫青!
苗青瀾聽出了他的聲音,卻沒敢一下子睜眼。只偷偷地掀起左眼眼皮,扇子似的長睫毛不住煽動着,好似極為不安。果然,模模糊糊地見着自己跟前咧着嘴笑着的一個人。
真的是陸赫青呀!
好不容易她才長長出了口氣。
——你吓死我了!
“你膽兒怎會如此小?這卻是我預料不及的,你可明明是個彪悍大膽的小姑娘呢,這般空無一物的洞穴也能将你吓着?我卻是不信的……”他滔滔不絕的唠着,聽得苗青瀾又是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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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發覺如此呆萌的苗青瀾十分有趣,陸赫青又變了法的編着話唬她,雖說這陸赫青是個話唠,傳言中也說是個文武雙全的大将軍,可如此這般,編着編着他卻也是有點編不下去了。如此錯漏百出還極為離譜的故事,饒是苗青瀾再沒見識,怕也是不依的。
果然,陸赫青侃侃而談,才眉飛色舞地說到“洞壁突而裂開了縫隙,一道金光穿縫而過”便被一道擊掌聲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編!繼續編!
苗青瀾直直地瞪着他,瞪着眼前這個內力與表象完全不同甚至差了十萬八千裏的男人,聽他陶醉般的用哄騙小兒的招數對付她!
“小啞巴,你是不知道呀!我可好久沒有這般暢快的講話了。往日裏裝的也是夠夠的了,生怕他人将我的事兒宣揚出去。哎喲,這擔驚受怕的喲……總之呢也不知是何故,每次面對你,我都特別有傾述欲……”
苗啞巴:“……”
陸赫青逗了苗青瀾幾番,見她完全不接招,實在無趣的緊,也便收了那張欠揍的嘴。嚴肅臉對苗青瀾道:“從這個岩縫出去便是山頭了,确鑿是能出去的。”
于是,苗青瀾便跟着陸赫青,從狹窄的岩縫間鑽了出去。
觸目一片黑暗。
天已經黑了。
***
苗青珠自出了亭子進入衆人視線,整個人都鮮活明麗了起來,原本在亭子中的溫婉可人若說是有七分,那麽這會兒便是生生又漲了兩分有餘,随後跟來的幾位千金們見此很是不忿,看着所有公子才子們的目光都癡迷地膠着在苗青珠身上,雖然她們不屑于此,卻并未多言。
世人皆知,世家子弟們常在酒樓書閣裏談論時事辯論當今天下,他們對某一人的不好的評論,足以杖殺一人。
不論那人是何身份如何人物。
也不知這苗青珠究竟是怎樣走入了這些酸腐清高的書生和世家子的眼中的,小門小戶且鮮少出現的苗青珠倏忽一夜間竟是被引為杭城第一才女!從那時起,苗青珠便才名遠播,更是引無數權貴為一睹她的絕代風華而争搶。
曾經,确有一家千金,因實在瞧不慣苗青珠裝模作樣的表現,出言說了幾句。便被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的才子們情緒激動的口誅筆伐。說她是無中生有,因妒生惡诋毀他們心中的白月光。
因他們激憤的情緒,凜凜如刀的言語,竟是逼得那家千金名聲被毀,而後不得不離開杭城!
如今想想,那姑娘所言不過都是些大實話罷了,怎的就因随口說了幾句不疼不癢的話便被人擠兌至此?再且,那些話分明是某次千金聚會時說的,旁的人都不會傳出去,怕是那滿身小家子氣的苗青珠自己說出去的。
哼,只會耍這些個上不得臺面的把戲罷了!
雖看她不慣,其他人卻是看得清楚明白。不願與她理會,憑白惹得自己一身騷,還擡高了她!這樣的蠢事是沒人再願意做了。
她今日妝扮靓麗,宛如一朵嬌豔欲滴的鮮花兒,今日參加聚會還帶來了兩個綠葉一樣的姐妹,甫一入場便牢牢拿捏住了那些男子們的目光。且她鮮有帶家中姊妹出來赴宴,此次宴會可說是與衆不同,說白了,不過是個相親宴。
這樣好的宴,她竟還帶了兩個姊妹出來,怕是很有些為姊妹着想吧。
明眼人一瞧便知苗青珠是帶了何種目的,可那些個只一廂情願認定了苗青珠的書生才子們,也不知是被喂了什麽迷魂藥,眼裏只瞧得見虛僞矯情的苗青珠,怕是什麽是非黑白什麽聖賢書都抛還回去了!
“今日有幸,不若請苗姑娘為我等凡胎彈奏一曲吧。”說話的是個瘦臉細高個的書生,姓吳。他手裏拿着把純金打造的毛筆,笑眯眯地作揖邀請。
聽到這個請求時,苗青珠初始略覺不悅,待看到這人手中的金筆時,面上笑容顯見着更大了幾分。她盈盈一禮,面上生花般笑道:“這有何難?可巧樹下有琴,小女子便以今日此景入曲。”她不着痕跡地挺了挺胸,擺出妩媚的姿勢蓮步輕移,往樹下去。
那是一棵千年古樹,樹幹粗壯,合五人之臂不能圍。枝繁葉茂,樹冠尤其大,遠遠瞧去便極是不一般,在林中樹下彈奏也是風雅之事。何況此等背景,再有她風姿綽約地在樹下彈琴……何其美妙!
旁人不知這位手持金筆的是何人物,她可是早有耳聞的。這位看着普普通通,其貌不揚的,實則卻是個非常有影響力的人。他手上這支金筆可是大有來頭的!得他一句話,勝讀十年書!這樣的大好機會,簡直千載難逢!
苗青珠心中大樂,面上卻仍是一片溫婉。
行走間,姿态袅娜多姿步步生花。臻首微動,伸出一截素腕輕輕接住被風吹落的一片葉子,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明豔的弧度。
美人,陽光,樹,琴。
此時此時便構成了一副美麗的畫卷。苗青珠原本并不出衆的容色,此時卻意外地令人驚豔。她自是知道自己這一出會帶來什麽樣的效果,心裏得意,面上卻是笑得越發溫柔。她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可不是叫那些愚蠢的男人們看的。
只要那位拿着金筆的王大人,得空将她的美畫出來……
“三姐姐……”可偏偏她正得意,一道細若蚊吟卻不容忽視的聲音生生将之打破。她自是心生怒意,可偏偏……她不動聲色的收起面上一閃而過的憤怒,轉眸輕柔地看了一眼唯唯諾諾上前來的女子。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苗青珠一直忽略的庶妹——苗青椰。這個妹妹是一貫的膽小怕事,輕易不敢來同她搭話,只有站在一旁立候吩咐的份。怎地這會兒……她眸色深了深,不油便想的多了些。
如今日這般的場合,苗青椰是甚少有機會能來的。即便是來,也是被苗青珠耳提面命了許久才許她出去的,不過要一直跟在她身邊。苗青椰性子懦弱,極好拿捏,往日裏也只在自己小院裏活動,她是沒那個膽子跟她耍什麽心機的。
“怎的了?”雖然不耐,卻又要維護好自己在外面的端莊善良的好名聲,她仍是柔聲問了一句。哪知便這一問,卻是叫苗青椰吓得差點哭出來。
“二姐姐,一直沒回來。”她小聲地哽咽。
“怎麽回事?二姐姐不是在亭子裏嗎?怎的會不見?”苗青瀾不見了!這可不是小事,大伯那邊也是知道今日苗青瀾是跟她一道出來的,半途沒了人,大伯家可沒這麽好說話!這些,苗青珠也端不住從容樣兒了,急切地詢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雖然她本就有意讓苗青瀾那個啞巴出點醜或是出點事,可卻根本沒想要她跟着自己時出點什麽事啊!大伯一家現如今對他們家的容忍度可不比過去呀!
她心裏越發着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