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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

夕陽像一輪急欲歸鄉的火輪,方才還在山頭,這會已看不見了,只留下天邊微微一抹紅。

道上急馳的一隊車馬,眼見天色愈漸昏暗,帶頭的人不得不勒馬停步,舉起手勢示意大夥停下休息。

一時,馬蹄嘶鳴聲混著車輪聲,在空曠的原野中顯得分外熱鬧,一群人說說笑笑,生火煮食的聲響,在熱鬧中又增添一股溫暖。

驀地——

「老板,別擋在這!去、去、去!到旁邊去!」喂馬的駱大見一個身形高大的人手捧著堆草料,卻呆呆的站在雙眼發亮、口水都快流滿地的馬兒面前,立刻大聲趕人。

不一會——

「求求你!老板,我已經忙不過來了,你別在這兒亂!去、去、去!到旁邊去!」廚子高二眼角瞥見一個高大身影,頻頻将他準備好的食材打翻,同樣不耐的出聲趕人。

那高大身影慢慢踱到樹旁,雙眼瞪著營火,嘴張了張,逸出的卻是一聲長嘆。「唉——」

「唉——」

突然,另一聲長嘆由他耳邊傳來,白骥舒偏過頭一瞧,恰好迎上一雙滿含調侃意味的眼。

「骥舒,你這回出門可真讓大夥開了眼界!」路家華笑著走近他。

「唉!」他又是一嘆。「在外頭跑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跑得這麽慘。」

遇著大事還好,他會硬逼著自己集中精神去做;偏是那些芝麻蒜皮般的小事,他心思總不自覺飄蕩,以致頻頻出錯。

近五個月時間,大夥也從一開始的驚異到慢慢習慣。反正只要見有人擋著了路、踢翻了東西,十之八九都是自家老板——白骥舒。

「你別再想啦,」路家華出言安慰。「明天就能到家,見了嫂子,包你相思病全愈!」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他喃喃道。「我到現在才體會到這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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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從一出門就開始記挂她了……想她現在怎麽了?會不會遇到什麽事?會不會被肚裏的寶寶擾得不開心?會不會也記挂著他?

吃飯時也會想她吃了沒?睡覺時也會想她不知睡得是否安穩?

自從她肚子愈來愈大之後,每回總要他替她揉撫後才能好睡,他走了後,她怎麽辦?

一路上,他看到什麽、做了什麽,心裏有什麽感覺都想跟她說,一回頭才發現她不在身邊,那感覺,真夠酸澀的……

離家愈近,相思之情愈甚,他真恨不得能生出一雙翅膀飛回家,也少受這分分秒秒的相思苦。

「好了、好了!看你這模樣,好像只有你有妻子,只有你會害相思似的!」路家華的語調有些酸。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瞪著火光,白骥舒喃喃自語。

「什麽不好的預感!」路家華拍拍他肩頭。「從你離家之後,白晉三五天就一封信的,你還有什麽好放心不下的?」

「前幾個月還好,」白骥舒的嘴角因回憶而微微上揚。「白晉信裏總詳細寫著念茗的一切,說她做了什麽、說了什麽;直到她生下孩子之後,信卻愈來愈短,也愈來愈少提到她。我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他只說一切平安。」

「那還不好?」

「好!好得讓我頭皮發麻。」白骥舒站起身,煩躁的踱步。「那樣的回應與從前太像,讓我不得不擔心——」

「你別瞎操心!」路家華盡力安撫。「總不會那麽巧!上回你出門,她把什麽都忘了;這回你出門,她又什麽都記起來了!」

他換個方式道:「再說,就算她記起,也不代表就會把你們那一段全忘了,你別想太多了!」他視線一轉,伸手接過高二端來的肉湯、米飯。「吃飯吧!這幾天忙著趕路,我瞧你什麽都沒吃。」

白骥舒勉強扒了幾口飯,偏覺得飯粒像哽在喉中似的,難以下咽。

「我吃不下。」

「該不會害病了吧?」路家華伸手想碰他的額。

「沒事!」白骥舒側頭避開。「我去幫把東西整理整理,今天早點睡,明天好早點上路。」

「是——」他拉長尾音回道。「大夥會幫忙你早點見到妻子的。」

頓時,四周響起一陣哄笑。白骥舒微微揚起唇角,心裏激蕩著難以言喻的相思渴望。

是的,讓他早點見到妻子吧!那教他魂牽夢萦的人兒……

……日頭高照,白花花的烈陽下,由總管帶著商隊往倉庫去,白骥舒則由路家華伴著,策馬往家中奔去。

管家白晉早率著衆人在門前等著,白骥舒遠遠馳來,一雙眼迳往人群中搜尋,尋不見那熟悉的身影,白骥舒心裏有些失望……

是了,外面太陽這麽大,她大概是在裏頭等著,才生完孩子不久呢!是該好好靜養。

将馬交給一旁傭仆之後,對著躬身行禮的白晉,他交雜著興奮、焦急的語氣問道:「夫人呢?」

「夫人……」白晉讓開身子。「在那兒等著。」

他擡起頭一看,前面廊檐下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嗎?

顧不得身子疲累及渾身髒污,他跨大步往前走去;一路上又禁不住咳了咳。

「老爺……他……」白晉看了看身旁的路家華疑惑道。

「昨夜下了場小雨,他又幾日不曾吃好睡好,大概是不小心染了風寒,不礙事的!」

不一會,他又笑著說:「反正他有愛妻照料,生病也不打緊的!」

白晉臉色含憂的搖搖頭。

「還是請路少爺跟著我過去吧!一會恐怕還需要你幫忙。」

站在廊下的女子看著朝她走來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厭惡神色。

天!他又曬得更黑了。除了那些低下的人,誰會把自己搞得這般烏漆嘛黑的?王公貴族、富商巨賈,哪個不是斯文白淨的?就他,什麽事都親自動手,把自己弄成一副莊稼漢……還好孩子像她。

她帶笑的低頭細看懷中熟睡的嬰孩,那眉、那眼,都像她!只有那嘴,像透了那男人,她眉一皺。

「念……念茗。」

她低垂著頭,他瞧不清她臉上的表情,近五個月不見,他想一把緊緊擁住她,又想捧著她的睑細看,內心的情感如大海波濤洶湧……他不由得也低下頭,藉著探視嬰孩的動作以定定自己的心神。

嬰孩睡得極熟,他憐愛的以手指細細揉撫嬰兒柔嫩的臉頰,髒污的手在孩子臉上留下一道長印……

祝念茗低聲驚呼,她立刻由衣襟拉出絲帕,細細将那磨巧拭去。

白骥舒不由得歉疚一笑。「對不起!一路上趕著回來,身上實在髒得有些駭人。」

祝念茗仍舊沒開口,手上的絲帕怎麽也不想再放回自己身上。她朝四周望了望,随即将帕子交給一旁女婢。

「念茗!」白骥舒的聲音裏有著掩不住的渴望。「你還沒歡迎我回來呢!」

雙眼緊盯著妻子低垂的頭,心裏猜想她擡起頭時會是怎樣一番神情……那眼、那唇,又會混雜了怎樣的羞喜表情……

終於,祝念茗擡起了頭,臉上不見他預料中的嬌羞神情,卻是一分教人冷徹心扉的淡漠。

「歡迎老爺回府。」她冷冷道。

霎時,白骥舒的臉一片慘白。

「你——」他看看她,又回頭看向白晉。

白晉臉上滿是愧疚的神情,早已蔔言而喻——他的妻子,又變回從前冷淡的模樣,那曾與他相知相借,與他度過許多甜蜜日子的妻子,己消失不見……

他的心猛地緊縮,他按著胸口,那壓抑了好一會的咳,排山倒海而來;那掙紮著由喉中冒出的氣音,宛如哀嗚……

白晉和路家華分別伴著他身側,除了頻頻拍撫他的背,兩人也不知該說什麽。

「扶——扶我起來!」白骥舒勉強開口道。

由兩人攙扶著,他一雙眼尤帶著最後一絲希望。

「你——什麽都忘了嗎?!就算只有一丁點也好。那過往的一切,難道真的不曾在你心裏留下任何痕跡?!」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她垂眉斂目,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著裙擺,那模樣像是怕沾上什麽髒東西似的。

「我在說什麽?!我在說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我在說幾個月前,在亭中、月下,你曾給予我的一切!念茗,別告訴我你真的什麽都忘了!別告訴我——」

「老爺,請自制。」

他的身子颠了颠,一股怒氣油然而生,他一雙大掌突地箝住了她的肩。

「你說過不會忘的!你說——」

白晉和路家華急忙上前阻止,祝念茗則被他這般瘋狂失控的舉動吓得驚叫連連。

「你——」怒氣稍稍褪去,白骥舒瞪著眼前這既熟悉又陌生的臉蛋,心上湧起一絲疑惑……

他雙眼倏地大睜。「你不是——」話語未竟,突地,白骥舒高壯的身子大樹似的向後倒去。

「這是怎麽回事……」路家華掙紮說道。

不一會,木盆哐唧墜地的聲響,吸引了大夥的視線。

「我、我是不得已的!」許嬷嬷吓得舉高手。「他要傷害我家小姐,我、我是不得已才打昏了姑爺……」

……這一倒,白骥舒足足昏迷了好幾日。

幾日來的操勞,夾著風寒之勢一發不可收拾,他發著高燒呓語不斷,一會叫著妻子的名字,一會又胡言亂語的,把随侍在側的白晉擾得也是日漸消瘦……

「骥舒好些了嗎?」

天色漸暗,路家華到房裏來換班,見他氣息較前幾日平穩,懸看幾天的心總算放下。

「稍早大夫來看過,說病情大有進展,約略這幾日便會清醒。」神情雖然顯得憔悴,白晉說起話來仍舊十分恭謹。

路家華點點頭又問:「那女人來看過他嗎?」

「許嬷嬷來傳過話,說是一會就過來。」

一聽這話,路家華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忿忿的在一旁坐下,方才的好心情這會全消失無蹤。

沒多久,環佩相擊的聲音由門外傳來,透過屏風,隐然可見一道俪影緩緩走來。路家華頭一偏,雙眼直盯著牆,明擺出一副眼不見為淨。

「夫人。」白晉躬身行禮道。

祝念茗頭微微一點,也不搭理路家華,迳自走到床邊。

「他今日好些了。」

聽出她話中微微一絲失望之意,路家華差點又要大發脾氣,最後還是強忍住。

「夫人要走了嗎?老爺昏迷時喊的盡是夫人的名字……夫人好不好多留下一會?」白晉的語中有著明顯的祈求意味。

祝念茗朝許嬷嬷投了個眼神。

「哎呀!小姐留在這兒也不能幫什麽嘛,」許嬷嬷上前道。「姑爺睡得這麽熟,大概也不需要小姐在身旁伺候;倒不如早點回房伴著小少爺——」

話還沒說完,上一刻還像是睡熟的白骥舒突地睜開了眼,把許嬷嬷吓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老爺!」

「骥舒!」

白晉和路家華立即沖到床邊,白骥舒一雙大眼卻直盯著祝念茗。

他奮力的撐起身子,喉裏冒出的聲音嘶啞難辨。「你把她還來!」

他泛著血絲的眼看來如此駭人,祝念茗膽怯的往後一退。

「你把她還來!」他的頭雖然還有些昏眩,但說出的話卻鎮定異常。「把我的妻子還來!」

白晉和路家華對看一眼,兩雙眼中都充滿了憂慮。

「姑、姑爺,」許嬷嬷鼓起勇氣。「小姐就是你的妻子,你真是病糊塗了——」

「我心裏的妻子只有一個!你把她還給我!」他執拗道。

「骥舒,」路家華不得不開口了。「你是怎麽了?真是糊塗到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認得了?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可……她是真的消失了,你就當是作了場夢——」

「她不是我的妻子,」白骥舒瞪著那臉色發白的女人。「至少,她不是我愛上的那個妻子!」

「我明白。」路家華安慰的拍拍他的肩。「你愛上的那個——早迷失在她記的洪流裏了。」他搖搖頭。

「你還不懂嗎?!我愛上的和眼前的這個是兩個人!她們不是同一個!」白骥舒忿恨的瞪大了眼。

「完了、完了!直燒糊塗了!」路家華轉頭對白晉道:「還不快去請大夫來!他怕是承受不住,腦袋病了!」

「我很清醒!」白骥舒掙紮道。「我知道你是我那蠢兄弟!我知道剛跑出去的是白晉,我更知道那吓白了一張臉的胖婦人是許嬷嬷!我更知道,這人絕不是五個月前送我離開家門的妻子!」他瞪著祝念茗。

祝念茗躲進許嬷嬷懷裏,搞不懂他是真明白了一切,還是病傻了。

「骥舒,你振作點!」路家華紅了眼。「我知道你只是生病,神智昏亂而已,絕不可能是瘋了……絕不是瘋了……」

「我本來就沒瘋!」這一鬧,白骥舒更是明顯的體力不支,說起話來也半帶喘息。「她、明明不是——」

「你瞧!」路家華扳住他的臉。「你自己瞧!那眼、那鼻、那身形,明明就早你的妻子!骥舒,你清醒些吧!別讓兄弟的擔心。」他的聲音轉低。

他無力的躺回床榻,尤似自言自語的喃喃。

「我能證明的!讓我睡一會,等我醒來,我能證明她……」

慢慢的,屋裏又回複了平靜,路家華看著白骥舒,确定他真的睡著之後,才松了口氣站起身。

「你……」瞥見縮在一角的女人,他神色不悅道:「這陣子你還是別過來了,免得又刺激了他。」

她正巴不得如此,微一點頭,她和許嬷嬷便相偕走出了房間。

過了好一會,祝念茗見四下無人才開口:「嬷嬷,你說,他是怎麽回事?」

「姑爺他——」許嬷嬷有些心虛。「會不會是知道——」

「別說!」祝念茗止住她。「我看不可能!他怎麽可能看得出?怕是燒昏了……」

她又揚起頭道:「就是真看出我也不怕!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算他死命咬住我,可有誰信?我與她實在長得一模一樣,誰會信他說的?!」

……幾日後——

「還是不信我?」坐在床榻,白骥舒極其嚴肅道。

「不是不信……」路家華搔搔頭。「實在是不知從何信起。我怎麽也看不出她們會是兩個人——」

「你不是說過,哪這麽巧的?上回我回來,她什麽都忘了,這回我回來,她倒全記起!可中間那段她絲毫不記得。」白骥舒截斷他的話。

「我是說過,但……」他語氣一轉。「你怎麽證明她們是兩個人呢?我可是怎麽也看不出——」

「我看得出!」白骥舒激動道。「原先只道自己心情激蕩,又離她有些遠;可一把她拉近,我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

「那感覺不對、味道不對,她分明不是我愛上的那個女人!」

「你就打算憑著‘感覺’跟‘味道’認人?」路家華微諷道。「你想說服誰啊?」

「還有,她們兩個,一個眉角有道疤,那疤不顯眼,但細看卻看得出,另一個卻沒有。」白骥舒笑了。

「真的?!」路家華眼亮。

「再确定不過!」

夜裏,當她陲著之後,他不知曾吻過那疤多少回,想著這傷是怎麽來的?和想她當時受了多少疼……

「真是兩個人?!」路家華摩著下巴。「那她為什麽要搞這花樣?而另一個現在又到哪兒去了?」

「這就是為什麽我非得找她的原因!我有把握,一定可以從她嘴裏問出事情的真相。」

「骥舒,」路家華腦袋一轉。「這事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事實真如你所說,那個曾與你做了近八個月夫妻的人,等於就是個陌生人。要真找著她之後,你要怎麽解決這一切?你可是個有妻室的人……」

「這些,就只有等知道事實真相之後再說了。」白骥舒一嘆。

……走下床榻,他帶著路家華和白晉到西廂,大病初愈的身體還有些虛弱,一小段路,居然就教他花了此平常多一倍的時間才走完。

白晉上前叩門,他自個則盡力平靜自己的呼吸及紊亂心緒。

開門的是許嬷嬷,一看到姑爺親自上門,她心裏就有了底。

「才聽說姑爺身體好了大半,小姐正想去探望姑爺呢——」

「何必勞煩她,我來看她不也一樣。」白骥舒在椅上坐下,看看四周陌生的擺設,他閉了閉眼道:「怎麽家具全換了?」

「不能換嗎?」祝念茗的聲音由內室響起,只見她梳著高髻,身穿一件翠綠衣衫,身姿娉婷的步出內室。

「昨晚睡得可好?」

祝念茗沒回答,倒是許嬷嬷開了口。

「還不是孩子夜裏鬧得兇,擾得小姐不得好睡。」

「孩子呢?」

「讓奶娘抱到隔壁房去了。」

「把孩子抱來。」

許嬷嬷臉上閃過一絲遲疑,最後還是乖乖将孩子抱來。

由許嬷嬷手中接過孩子,他雙眼充滿複雜神色的看著孩子,那眼中有不舍、有纏綿,像透過孩子在看著誰似的……

「許嬷嬷,這孩子的娘是誰?」

「姑爺,你別開玩笑了,」許嬷嬷勉強笑道。「孩子的娘不就站在你跟前嗎?」

「你我都知道她不是。」他神色平靜道:「孩子的娘是不是那個姓包的女子?」

平平淡淡一句話如一聲轟天大雷,白骥舒不管衆人的反應,他邊逗著孩子邊開口:「就是你那個臉被燒傷的遠房親戚,那個恰巧在去年年初進府,卻在孩子出生後沒幾天就離府的遠房親戚。」

「姑、姑爺!」許嬷嬷結結巴巴。「你這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我是在開玩笑嗎?」他淡淡一笑,擡頭直視著她。「許嬷嬷,你也太看輕我了。我知道那與我同床共枕近八個月的女子,絕不是你家小姐。再仔細想,許多我從前看不清的事,如今都看清了。」

「姑爺,」許嬷嬷顫抖著聲音道:「我家小姐明明是因為落水失了記憶才性情大變;如今好不容易想起從前種種,你怎能因此就說——」

「好,」白骥舒站起身,緩緩走到自始至終未發一語的祝念茗面前。「就當你說的是真的……」

許嬷嬷胸中大石才放下一半,白骥舒接著說出口的話卻讓她整顆心高高懸起。

八個月的日子她真記不得了,可你許嬷嬷不會不知。」

他騰出一雙手緩緩撫著祝念茗的頰,有意忽視她明顯的瑟縮及厭惡。

白骥舒柔聲道:「你該知道,那段日子裏,我們兩人是如此恩愛,怎麽樣也離不開彼此。」

他停了停,稍稍平靜思緒。

「她忘了,但我沒忘。許嬷嬷,我要找回我愛的那個人。從今天起,我要和我的妻子夜夜同房,我要和她時時刻刻不分,我想她總會想起——」

「不!」祝念茗克制不住的冒出一聲驚呼。「你不能這麽對我!你明知道我不能忍受你——」碰我。

這話不需說出口,祝念茗和白骥舒兩人自有默契。

「但我們曾是如此相愛啊!」他的聲音更輕柔了。「只有日日夜夜纏綿,才能喚醒你沉睡的記憶——」

「我才沒有什麽沉睡的記憶!」祝念茗沖口而出。「什麽恩愛、纏綿?!我不杲那賤婦,你不能用這種手段侮辱我!」

他臉上閃過一抹傷悲,随即換上一副冷硬面孔。

他低聲道:「告訴我!她是誰!?」

「你管她是誰!」祝念茗伸手按著發疼的腦袋。「你要白家的後代、白家的香火,如今不是在你懷中了?!算了,就讓一切回到從前吧。不管孩子是誰生的,總歸是你的種……」她累極道。

「回到從前?!」白骥舒笑了,那笑裏盡是苦澀。「你要我怎麽回去?!你将一個人從冷水裏拉起,教他知道陽光的溫暖,如今又要将他丢回水裏!你說,他怎會願意?」

「……說吧!你到底要什麽?」她沉默了好一會才說。

「我要知道她是誰,我要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我要知道她怎會答應替代你的身分,我要知道她——」

看著他臉上明顯的焦躁渴切,祝念茗笑了。

「看來,你好像真迷上她了。同樣的外表,你卻迷上身分低下的那個,罷了!原本你們就合适,兩人同樣低賤——」

許嬷嬷急急搗住她的嘴。

「姑爺,你別聽小姐說的!這事從頭到尾我都清楚,小姐她确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

許嬷嬷點點頭。

「姑爺大約還記得,去年上元,老太爺藉拍喜來吓唬我家小姐一事?」

白骥舒微一颔首。

「那事之後,小姐就和我提過要替您讨妾的事。她囑咐我在外頭多加注意,看有沒有乖巧聽話的女子,願意給人做妾的——」

「說重點!」白骥舒不耐道。

「是!總之,遇到包嫣娘那天,我也是同以往一般準備出門,人在街上走著,卻見身後有個影躲躲藏藏的跟著我。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我家小姐!」

「她叫包嫣娘?」

「那人長得同小姐一個樣,只是形容枯瘦。我想世上人再相似,也不會相像得如同一人。突然,我腦中靈光一閃,才想起我家小姐有個流落在外的同胞妹妹。」

「流落在外的同胞妹妹?!」衆人驚訝的異口同聲。

「說來,這包嫣娘也真可憐,從小就被人偷走,幸好那人還有一點良心,臨死之前将她的身世告訴她。正好包嫣娘遭她丈夫抛棄,茫茫然不知何處去,知道自己身世之後,便打算來投奔小姐。」

「我問清這一切之後,深怕那張與小姐一模樣的臉會吓壞別人,所以才出主意讓她覆上面,以遠房親戚的身分帶進府來。」

許嬷嬷頓了頓後,又說:

「小姐知道包嫣娘的身分後,自是對她多加款待。過了幾日,她不知從哪得知小姐的問題,主動開口說願意代小姐生孩子,代價是十錠金元寶」

「慢著!」路家華開口打斷她。「她為何不乾脆要求作骥舒的妾?」

「我家小姐也曾這麽對她提。」許嬷嬷滿臉無辜道。「可那包嫣娘說,她心裏只惦記著自己的丈夫,會趕她出門,全是她公婆的意思,她們夫妻其實恩愛得緊。她說,有了這十錠金元寶,足夠她家過上幾年優渥的日子,她公婆定會将她再接回去。」

明知這話八成是假,白骥舒仍不自主的心中一震。

「你也知道,不能生育的女人在旁人眼中會被貶低成什麽樣子,小姐被她的話打動了,這才答應她做這件事——」

「你的意思是說,這事從頭到尾都是包嫣娘自己的意思?!」路家華不可思議道。

「正是!」她頭急急一點。「我家小姐委實無辜得很——」

「那包嫣娘呢……」白骥舒的聲音低啞。

「她寫了信要她丈夫來接她。生下孩子後不久,她就帶著金子走了。」

「她是哪裏人?」

「這……」許嬷嬷遲疑著。「老婆子從沒聽她提過,也沒想過問……」

白骥舒低低一笑。

「好個許嬷嬷!整件事經你一說,你家小姐倒成了委屈求全的賢淑女子。可惜,我一個字都不信。」他笑意一收。

「不信我也沒法子。」許嬷嬷揚起臉微帶怒氣道:「我家小姐确是大好人一個!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們白家,忍氣吞聲讓別的女人占了自己丈夫八個月,結果呢?瞧她得到了什麽?!」

「逍遙自在,不受打擾的快樂生活。」白骥舒冷哼。

「果然!」許嬷嬷氣惱道。「莫怪人人都說男子薄幸。我家小姐是知書達禮的閨閣千金,床榻間哪比得上那包嫣娘狐媚?!姑爺自然一心都向著那賤婦——」

「住嘴!別再讓我聽見你這麽說她。許嬷嬷,你不會想試試我的手段!」

說完,他抱著孩子走向大門。

「等等!」祝念茗慌了。「你要把孩子帶去哪?」

「孩子不是你生的,不能讓他跟著娘,當然只能跟著爹了!」白骥舒頭也不回道。

「你不能把孩子帶走!孩子是我生的,他是我的!」

他是她全部生命的意義,唯有他能證明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唯有他能證明,她沒有半點不如人的地方!

「孩子是我的!你把他還給我!還給我……」

……廣州——

「嫣娘、嫣娘!」

「娘。」揉揉眼醒來,包嫣娘推被而起。

「快把藥喝了吧!」

包氏将手上散著苦味的粗碗遞給她,看她皺眉喝藥的模樣,她忍不住一嘆。

「許嬷嬷也太狠了!她明知生完孩子非坐月子不可,居然還催著你離開,搞得回來生了場大病,把身體都弄虛了……」

「怪不得她。」包嫣娘道。「她怕我會死賴著不走,怕我在骥……白老爺面前說溜嘴。她哪知,其實我和她一樣害怕……」害怕揭穿身分之後,他看待她的眼神。

包嫣娘推被下床,包氏一見到她那雙腳,眼又紅了。

「我的兒啊!你真是吃了太多的苦……」

視線落在那雙小腳上,她不覺憶起一雙腳活生生被彎成兩截的折磨苦痛,至今彷佛還能感受那股錐心刺骨的疼痛。

「是吃了苦,但也不全是苦……」

躲避母親探究的眼神,她開口問道:「阿汝呢?怎麽不見她人影?」

「別提她了!」包氏擺擺手。「自從身子大好,她天天玩得找不著人,只有餓了才知道要回來!」

「這樣不挺好?」嘴裏雖這麽說,她眼角卻多了點寂寞。

她還記得剛回來見到女兒時的欣慰及興奮。她不再是風一吹就倒的瘦弱樣,不再是可憐兮兮的皮包骨樣;她壯了些、高了些,雖然還挺瘦,但已經有了這年紀該有的調皮模樣。

剛回來時,阿汝日日夜夜黏著她,怕她又走了,晚上睡也睡不安穩,一雙手總要緊握著她才行。時間久了,黏著她的時候才少了;慢慢的,只有吃飯、睡覺時才見得到她人。

她當然高興見到女兒健康活潑的模樣;但不知怎的,她在欣喜中又感覺有些寂寞,畢竟女兒已經不再像從前一樣,那麽依賴她了……

「阿汝不在也好。」包氏坐在桌前慢慢撿著豆子。「我正好有話想問你。」

在娘親對面坐下,包嫣娘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幫忙整理豆子。

「你……」包氏看了看她。「娘看得出來你變了,娘也知道你心裏有事,有事你就說嘛,你從不曾瞞娘什麽的。」

包嫣娘被她帶些撒嬌的語氣逗笑了。

她擡頭看看四周,小小一間草厝房,自然此不上白府大宅;可在這裏,她就裏她,她不必成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最重要的,是她心裏的事,永遠有人願意傾聽、願意分擔。

「娘,從前你同我說過你和爹的事。」

「是啊!」包氏眼望遠方,嘴角帶著充滿回憶的甜笑。「我們好得很,常恩愛得教人生妒。你爹他一個粗魯漢子,不懂那些斯文人的玩意兒;他只知道把最好的都留給我,他……」

包氏臉一紅,嘴裏發出的嘆息有如少女。

「反正,我知道在他心裏,最重要的人就是我。」

包氏搖搖頭,想藉此揮去臉上燥熱。

「真是的!是我要問你話,怎麽反倒是我自己說了一串。」

「娘,」包嫣娘的手無意識緊了緊。「我也遇上這樣一個人了。」

「你是說……」

「有個人,在我心底。同樣的,他也把我放在心裏。」她按著自己的心窩處。

「這是好事,」包氏雙手一拍。「那人是誰?介不介意你的身分,」

她是真希望女兒有機會能再嫁。一來女兒還年輕,要不難不成當真孤身一人過活?再來,說起大武那惡夫是她為女兒挑的,是自己不長眼,才讓女兒、孫女都受了苦,她一直對此滿懷愧疚,所以一直希望女兒能再見一門親事,幸福快樂的過下半輩子。

「那人是……」她咬了咬唇。「白家老爺。」

「白家老爺?!那是別人丈夫呀!」包氏呆了。

「娘,你聽我說!」包嫣娘急道。「我知道他是祝家小姐的丈夫!我心裏明白,我只把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當作一場夢;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說!這樣不行嗎?!」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包氏吶吶道。「心裏念著別人的丈夫,總是不好……」

「那麽我該怎麽辦呢?」包嫣娘茫然道。「我怎麽可能忘了他?古麽可能忘了那段日子……」

「你又要我怎麽辦呢?!」包氏有些動氣。「他是別人的丈夫!你要我怎麽弄來給你——」

「娘,你誤會了!」包嫣娘雙手交握道。「我不要他!我要不起他,我從來就不認為他會屬於我……」她的聲音漸微。

「你說我心裏有事,是的!我心裏有他、有回憶;可我只要這些就好,對我來說,這些也就夠了……」

「傻孩子!你可曾想過,人家會對你好,其實是他對自己的妻子好;他心裏的那個人不是你,是與你長了同一張臉的祝家小姐。」

「我想過。」她站起身,慢慢走到窗邊。「那也無所謂……無所謂……」

「你……」看著女兒的背影,她開口勸道:「是趁早把那段日子忘了吧!揣在心裏,豈不是礙了你的姻緣路?」

「爹死了二十年了吧。」她突地接了這麽句話。「娘忘了爹嗎,爹是不是也礙了娘的姻緣路?」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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