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場戲
今天一大早起來春時就有點忙，她先是收到了許信佑的微信，約她出去吃飯，春時想了想給推了。
自從她出事原本圈子裏就為數不多關系好的也瞬間疏遠，不算看清世态炎涼，因為她從來都很清楚，唯獨許信佑是真的有情有義。
可他也有公司有經紀人管着，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在這個時候和春時走太近，不說撇清關系但也要盡量避嫌，春時很能理解，順便也是在這樣做的。
沒必要給別人添麻煩。
早餐很随意，還沒有小可愛和老虎的貓飯豐盛，就着游戲最新的宣傳片剛吃完，就又接到了柏明庭的電話。
低低的清爽男中音，通過電話傳進耳朵，是聽覺的享受，而對方的禮貌讓春時揚起微笑，輕而易舉的想起昨天那雙幹幹淨淨的眼睛。
“你好，我是柏明庭。”這是對方的開場白，似乎怕春時不知道一樣，直接自報家門。
春時的記性沒那麽差，更何況對方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你好老板。”
柏明庭也是要約她見面，幾乎一樣的邀請，這次春時不會拒絕，定好了時間地點就按時赴了約。
還是昨天那個會館，甚至是一樣的房間，只是少了譚海譯，春時算是很準時了，但還是比柏明庭晚了些。
比起昨天今天的柏明庭穿得要更加正式了一些，一身黑西裝，沒有領帶領口散着，修長的脖頸底下鎖骨帶來兩片陰影，春時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劃過，留下賞心悅目的一點美好。
這就是好看的人的魅力。
春時進門的時候柏明庭就站了起來，和昨天一樣，他的涵養很好，幾乎形成習慣，可在落座之後就沒人再說話了，有所停頓的安靜，在偶然的對視中，柏明庭先移開了目光，于是春時就笑了。
對方一手促成的尴尬，春時卻暗自可以做到冷眼旁觀。
“老板找我來有什麽要吩咐的嗎？”到底是她開了口，理所應當的為老板解圍，彷佛沒看見柏明庭隐隐松下的一口氣，笑容明媚中照舊帶着讨好。
原本柏明庭是沒打算這麽着急的，可他的爺爺着急，逼着他不得不盡快把春時帶回家，而在此之謙他們需要先事溝通好，還要再相互熟悉熟悉，起碼不要表現得像是兩個陌生人。
“就這幾天，我要把你帶回家見我爺爺，他現在有鐘意的人選一直在撮合我和對方，所以必然不會喜歡你，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為難你，可能言語會很過激，我提前先向你道歉。”
他盡量清楚的表達，謙遜有禮又認真專注，有關那句抱歉的誠意讓春時在心中失笑。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關系的。”春時是個演員，劇本看過大把，類似的場面已經不是稀奇，可以大概預想：“那有關我們的戀愛過程呢，有特定的人設給我嗎？或者在面對你爺爺的時候，有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嗎？”
“沒有，就做你自己就可以了。”柏明庭的語氣未變，清爽的聲音中時刻透着真誠：“以一種盡量保護自己的方式。”
柏明庭沒注意，但春時在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眉頭輕挑了一下，看着對方并不老練的繼續說下去：“至于我們的戀愛過程在這裏，是海譯寫的，你看一看最好能記下來。”
那個所謂的劇本內容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甚至惡俗，他們通過譚海譯認識後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可後來發生了一些小插曲，直到最近春時出事，柏明庭私底下安慰她，兩個人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光這個故事就屬于聽着很無聊的類型，但這不是真的拍戲，沒必要講究個可看性，最關鍵是要合理，這一點春時無從分辨，也不歸她管，她只需要把這些內容牢記下來。
之後他們又簡單的聊了聊細節，原本柏明庭是想之後再一起吃個飯，但公司臨時有事他必須馬上回去，這個計劃也就取消了，春時送他上車，滿臉微笑的擺手：“老板您慢走。”
依舊是一副帶着點狗腿子的讨好，可柏明庭總覺得這裏面有很多調侃成分，不光是這一句，而是從頭到尾，春時的那場戲似乎已經自顧自的開始了。
“今天辛苦了，再見。”可他一直到離開也還是什麽都沒說也沒問，又是搭檔又是最好的觀衆。
送走了柏明庭，春時自己溜溜達達的去超市轉了一圈然後才回家，到家的時候發現袁淼沒走，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的，是來修空調的。
她家空調壞了有幾天了，不是大毛病就是有點響聲，屬于能堅持但沒必要的類型。
“和帥哥約會回來了？”袁淼見春時進門，只用眼睛瞥了她一眼。
春時彎起眼睛，笑容很明顯：“是啊，感覺真不錯。”
“得了吧你。”袁淼根本不相信，尤其是在看到春時手裏拎着的超市購物袋之後，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了出來的春時也無意解釋，拎着東西去廚房分類放好，回到客廳的時候袁淼沒在，只有那個空調師傅一人，他似乎已經完成了工作，收拾好東西之後恰好注意到旁邊的一個擺件挺有意思，伸出手也不知道是打算碰一下還是要拿起來，春時吼了一句：“別動！”
師傅被吓了一跳，手收回來的同時就感覺到一陣勁風，眼前一花，等看清才發現自己眼前蹲了只貓，虎視眈眈的正在對着他呲牙。
不是春時矯情家裏的東西不許別人動，而是之前有過先例，曾經新來的助理不小心拿了家裏的東西，結果被老虎把虎口咬了個對穿，附帶鮮血淋淋的幾條抓傷，縫了好幾針。
今天是春時恰好看到這個師傅反應也算快，要不然悲劇就要重演了，當然現在也不能放松警惕，因為老虎已經在戰鬥狀态了，春時只好在說了幾句抱歉後趕緊把師傅送出門，回來就看到老虎已經轉移到了門口，見是春時自己回來，尾巴一甩，走了。
“……”拽什麽，脾氣這麽大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晚餐春時做了三菜一湯，在吃飯的時候袁淼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說了，懷揣不解但總體是高興的，但春時卻大概能猜到。
她和柏明庭沾了點邊兒，就得到了優待，可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春時很清楚這點。
于是在袁淼走了之後，她很認真的把這份“劇本”看了又看，幾乎一字不差的背下甚至是背熟，她不知道這場戲什麽時候拉開帷幕，但總要做好準備。
對于要把春時帶回家這件事，柏明庭并沒有做太多鋪墊，按譚海譯的意思是設計一下讓柏老爺子自己察覺，顯得更真實，但柏明庭了解自己的爺爺，無論怎樣，他都會懷疑。
所以他只是找了一天，在确定爺爺在家後，把春時帶了回去，路上他又一次為等會兒可能發生的事向春時道歉，春時轉過頭來看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帶着點讨好的笑容，說出來的話一樣：“放心吧老板，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首付款已經到了她的賬戶，看在錢的面子上，春時也會盡職盡責。
下車的時候柏明庭為春時打開車門，春時擡頭看他，在目光觸及時伸手，攬住了柏明庭的胳膊，感覺到對方在瞬間的僵硬，于是春時的笑容就更顯真實，也是必不可少，卻不能太招搖，而是溫婉收斂的。
春時并不知道柏明庭不習慣和別人肢體接觸，但這并不完整，還有些從未有過的，讓柏明庭茫然從而産生無措。
老宅有些歲月了，沉澱下來的時光變成了底蘊，連房子都有了自己的氣場，春時與柏明庭并肩而行，她不知道身邊人在想什麽，但她的心裏是空。
不過是前腳進門，後腳就和客廳裏的老爺子碰了個正臉，不是巧合，而是他聽了管家的彙報，專門在客廳裏等着的。
“介紹一下嗎？”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不怒自威，同時別有深意。
身邊的柏明庭微微動了一下，是兩人互挽在一起的手臂告訴春時的，然後她聽到他說：“這是我的女朋友，我帶她回來見爺爺。”
清爽的聲音仿佛被周圍密集的空氣擠壓過，隐藏着的劍拔弩張，可春時仿若未覺，目光坦蕩的看過去。
柏老爺子和柏明庭不太像，不是因年邁，而是從長相到氣質的全然不同，于是對春時來說也就是全然的陌生，但她笑顏如花，長相中的清純被她自己給打壓下去，只留下一點，剩下的明媚便強烈到刺眼，幾乎讓人無法忽視。
她知道她需要做什麽，盡管柏明庭言語不詳，只一味要她保護好自己，可在看到柏明庭和他爺爺的相處方式之後，春時立刻就清楚了這一點。
她是一把刀子，同時也可以為柏明庭擋刀子，這是她的指責所在。
“您好，我□□時。”她自曝家門，聲音消散中，安靜成了尴尬的誘因，也是一個起始，過了片刻，柏老爺子才開口：“女朋友啊。”
尾音轉了一下，又很快消失，成了一個讓人猜不透的語氣，可春時的笑容跟着彎了一下。
撲面而來的風暴是直接的，醞釀之後的風暴，才是無法預知的。
“是的爺爺。”不知道柏明庭有沒有聽出他爺爺的話中有話，聲音依舊淡然沉穩，卻不乏認真：“我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她是個演員，我知道爺爺您一直不太喜歡這個工作，就想等時機成熟了再介紹給您，可您最近一直想撮合我和周小姐，我不會背叛春時，我想娶的人是她。”
來自天之驕子的告白，說的還是她的名字，但春時還是可以完完全全的跳脫出來，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評價一場戲一樣的，在心裏說上一句，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