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待價而沽
先前不過是随口一說的事，柏明庭幾乎都要忘了沒想到譚海譯還真去物色了人選，認認真真煞有其事的讓他——看一看。
柏明庭暫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懷揣着那一點無奈更多的是不好駁了好友的面子，翻開了有關春時的資料。
譚海譯說這人适合，用上了可遇而不可求六個字，柏明庭表示不解：“這事兒還有可遇而不可求一說？”
“當然了，演員和角色合不合适是很重要的，我給你看的這個人，能最小程度的降低你的風險。”像個商人一樣去權衡的譚海譯很清醒，清醒的很殘忍。
這就是一件我出錢你辦事兒的交易，彎彎繞繞一概沒有，那些貓膩也都得去掉，春時像個商品一樣被擺放在臺上，她的一切也都被一一羅列，成為她值得加分或者減分的因素。
譚海譯之前就知道春時是孤兒，這身份似乎就注定了會伴随着種種成長中的艱難，挺悲傷的，可對他們這事來說這身份就很好了，不會有過多的家庭羁絆也無需和別人去交代解釋什麽，麻煩會減少很多。
除此之外根據譚海譯調查到的資料看來，春時也不是張揚的性格，不太喜歡和人交際，朋友不多，生活很簡單，這樣的人在娛樂圈已經很難找了，約等于一朵盛世白蓮，和柏明庭加在一起，就是兩朵并蒂。
秘書端來了咖啡，藍山是譚海譯喜歡的口味，只放一塊糖譚海譯說過一次對方就全都記住了，記性不錯心也夠細，只是不比以前那個賞心悅目，還是個男的。
柏明庭不知道譚海譯在默默歧視他秘書的性別，依舊在翻看那份資料，就算有個娛樂公司的老板當發小兒，但柏明庭對娛樂圈并不關注，春時這名字他是第一次聽說，臉也很陌生，所有的評判都來自眼前的資料，哪怕外面有關春時的新聞已經鬧得風風雨雨了卻半點都沒吹到他這裏來。
看得出這個春時現在正在事業的低谷，再加上她的身份背景生活習慣等等，那些譚海譯能看到的柏明庭也能看到，哪怕只是粗略的。
“所以她現在的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嗎？”柏明庭直覺譚海譯是知道內情的人。
“半真半假吧，存在有人故意抹黑，但她自己也并不是全都幹淨。”哪怕袁淼一直在向公司據理力争，詛咒發誓春時的人品，可柏明庭很冷靜。
全部都是憑空捏造的謠言十分脆弱，都不用別人，風一吹就破了，但春時這次的事情沒那麽簡單，有人有意為之去添油加醋歪曲引導是肯定的，但只要有一小部分是真，究竟孰是孰非便很難理得清了。
如果春時現在是獎項加身，很有基礎的成熟藝人或許可以，站在公司的立場權衡的方式也會相差很多，但春時不是，換句話說就是她還沒有那個價值。
“不過我覺得無論真假對于你這件事而言的關系都不大，又不是真的談戀愛結婚，你要找的是一個聽話的，容易控制的人。”譚海譯說着揚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柏明庭手裏的文件：“你看，她現在不就正被控制的明明白白的，其實從某一方面來說，你這也是在幫她。”
作為一個沒有背景孤身闖蕩的人，錢權會像兩根柱子，橫隔在天地之間，站在其面前的人比螞蟻還要無力，譚海譯說的是事實，但事實未必招人愛聽，柏明庭就輕輕的皺了皺眉，随手翻過資料，最終把目光落在了資料第一頁的照片上。
非常好看的一個人，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就如同藝術館裏的展品會讓人駐足一樣。
“行了，讓你弄得像真事兒似的，還沒怎麽樣呢。”放下資料的柏明庭清醒而無奈，他其實并不是很想走出那一步。
“你家老爺子要怎麽樣還會和你提前打招呼？最近沒少逼着你去和那位大小姐約會吧？你小心他明天就直接給你辦訂婚宴。”譚海譯臉上挂着點冷笑，最近他們聯系不多，但并不妨礙他能把事實猜出個十之八九：“反正你先留着吧，就當作備選，有個退路總是好的。”
在他們談論春時的時候，春時正在和一整塊芝士作鬥争。
以前不敢吃，這玩意超高的熱量讓人望而卻步，但如今已經無所謂了，又不用上鏡，幾乎帶着某種報複心理春時切了很多下來，還在意大利面裏面加了奶油，放進烤箱裏十分鐘，搭配披薩和雞茸蘑菇湯，一桌子的熱量爆表。
春時的廚藝沒得說，可唯一的食客袁淼今天情緒不高，話太少，使得氣氛一直都有些冷場。一次次的打擊将袁淼拍在現實面前，沒人會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的同時還要防止對方掉下去時的水花不要濺在他們身上，甚至有些壓根就在觀望着什麽時候能借着踩一腳的力，好讓自己爬得更高點。
這些話袁淼不想說了，不打算讓春時知道，所以最近她都沒怎麽過來，以防春時真的問起來，哪怕其實她知道春時大概率不會追問。
可今天春時主動給她打來了電話，讓袁淼不再有逃避的機會。
娜娜和郭茂長都放了假，娜娜和男朋友一起出國玩了，她單純的相信着清者自清，總有誤會解除的一天，而郭茂長完全是還沒整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放假就放假，反正還有薪水拿。
但袁淼和春時都很清楚，現在的春時是用不到助理的，如果情況一直沒有好轉，那麽這種狀态還會持續下去，所以袁淼已經拜托了一個和她關系好的經紀人，對方手裏帶的都是已經功成名就的影帝影後，對助理是出了名的好，下個月就把娜娜和郭茂長調過去。
“得到點東西有多難，失去點什麽卻向來容易。”眼前都是春時以前想吃但不敢吃的東西，如今敢吃了，胃口卻早已經餓小了，只幾口就飽。
“也不用那麽悲觀，我和卡卡關系很好的，等你緩過這一陣兒了我再把他們要回來，大不了就多欠個人情呗，沒多大事。”袁淼盡量語氣輕松，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勸春時還是不想讓自己松下這一口氣來。
敏銳如春時，只擡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便看出了她努力維持的堅持，便輕輕的笑，帶着不想辜負和不應殘忍的配合：“是，你說的對。”
春時沒有否認，她認認真真的點頭，可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并沒有多少期待。
柏明實收下了春時的資料，可他并沒有再翻開。公司正在主推的并購案出現了問題，柏明庭整天忙的不可開膠，一個星期下來一共也沒睡上二十個小時，疲憊顯而易見，他本就皮膚白，對比之下便讓眼下的那兩片烏青分外有存在感，細心的秘書在為他準備晚餐的時候特意讓司機去一家粵菜館要了口味清淡的菜和補湯，聊勝于無。
然而就在他如此忙碌的情況下，他的爺爺還幾次三番要求他和上次來家裏做客的周家小姐見面，竭盡全力促成他們。
說來好笑，就這麽幾次下來再在大宅看到人，柏明庭已經完全不覺得意外，全然習慣了，人的适應能力就是如此強悍。可這習慣讓人不舒服，同時也感受到了爺爺的步步緊逼。
剛從會議室出來柏明庭就聽說有一位周小姐在他的辦公室等他，攔不住，老爺子親自打了電話的，柏明庭溫和的面容上多了些深沉，腳步沒停，來到自己辦公室門口推門進去，就看到了周思琪。
她是周家獨女，從小便備受寵愛，因長相出色在圈子裏名氣不小，她的自信從容倒是很有資本。
“我等了你快一個小時。”見到柏明庭周思琪就從沙發裏站了起來，擡起眼睛看過來的同時嘴角卻是半勾着，顯得有點強勢。
“不好意思我在開會，或許提前打個電話會好一點。”柏明庭的聲音低低的，含混着一點天生自帶的清爽感。
就好像沒聽到柏明庭言下之意中的那一點提醒，周思琪很自然的開口：“現在是晚餐時間了。”
“所以我先送你回去吧。”裝傻不是誰的專屬，周思琪愣了一下，那邊的柏明庭就已經開了門：“周小姐請。”
對于柏明庭近乎是驅趕的行為周思琪很不滿，她對兩家聯姻有意，所以才會聽從柏老爺子的意思主動聯系柏明庭，可這主動不是柏明庭洋洋得意的籌碼，他也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周思琪站在原地沒動，目光直視柏明庭，微微擡起的下巴有些高高在上的戳穿：“這樣就沒意思了，長輩們的意思我想你也知道。”
“我知道，但并不意味着我要接受。”柏明庭回視着周思琪。
他長得太好，柔和的面部輪廓精雕細琢，一雙明亮又透徹的眼睛因眼尾的弧度略微下垂而牽出幾絲不應該有的無辜，所以他戴了眼鏡。
周思琪并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而是在明知要走上這條路之後，選了一個對自己胃口的人。
“我曾經也有過你這樣的想法，但我現在還不是在這裏了，只能說，你還太天真。”顯然，對柏明庭的話周思琪并不以為意，她以一種過來人的方式企圖去占據主導位置，但柏明庭只對她笑了笑。
不過是出于禮貌，卻在沾染了身後不經意間留下的夕陽而成了驚鴻中的一瞥，于是無功而返的周思琪越發不甘心，她不想放棄，但柏明庭不準備給她機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