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許慕舟總覺得司婳這個名字特別耳熟,直到回去總公司報道,他這才忽然想起來,這個名字明明每次都出現在公司的策劃同意書上,但他卻從未見過本人,他的助理何娟看他回來以後就有些魂不守舍,忍不住問道:
“許總是在考慮風語的裁員問題?”
“司婳,你不覺得這個名字非常熟悉嗎?”
何娟在公司任職已有一段時間,女生群裏的八卦消息總是比面上還要多,何娟輕咳了一聲:
“這……我倒是有所耳聞,好像白總老婆就叫這個名字。”
“你說我們白總結婚了?我進公司兩年了,怎麽從沒聽他說起過?”
“聽說是大三的時候結的,那時候星頌還是個只有四個人的小團隊呢。”
這一主一仆唠着嗑,眼看前方就是白璟的辦公室,許慕舟識趣的閉了嘴,從何娟手裏接過資料,許慕舟自己敲響了門進去,這位一向習慣睡在公司的老板,昨晚終于回去了一夜,可是看今天他臉上的黑眼圈,顯然家裏的床是不好睡的,許慕舟被調去風語當總經理,說話做事都有了底氣,他往白璟面前放了文件,說起了自己的安排:
“風語科技的研發組是一群不入流的大學生,我看過他們的資料,是一群三流大學畢業的混混頭,我準備讓小趙的研發團過去打頭陣。”
白璟在那份調職書上簽了字,許慕舟接過去才看到白璟在那上面簽了兩個人的名字,其中一個名字和風語前董事長的名字一模一樣,看他還還不走,白璟摘掉了眼鏡,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
“還有什麽要簽?”
“白總,這位司小姐……”
此前他從未接觸過公司的文件,這還是第一次瞧見白璟如此熟稔的寫下一個女人的名字,果然女人之間的八卦謠傳更加準确,白璟繼續戴上眼鏡,又把目光落到電腦上:
“你不用因為她是我太太就對她特殊照顧,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收了那份調職書,許慕舟才心驚膽戰的從辦公室出來,他差點就沒忍住在白璟面前說了要把風語“前董事長”踢出去的壯舉,什麽特殊照顧?這畢竟是總裁夫人,老虎的毛怎麽能拔走。
許慕舟默默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他可能有些理解形婚這個詞了。
形婚這個言論傳到秦棉耳朵裏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秦棉在走廊上吃包子,順便給司婳發了一條微信:
【婳婳,我跟你說啊,咱們公司的女人們真是吃飽了沒事幹,竟然說你和白璟是形婚。】
司婳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她正被董事會監管員卡在外面驗證身份,看秦棉這麽說,她忽然想起自己失憶第一晚就不明不白的失了身,氣不打一處來,對着微信就是一番暴躁的言論:
“形個屁的婚!”
監管員在驗證她股東身份時來來回回的看了她好幾眼,這下聽到她罵人,下意識的抖了抖,司婳此時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看到小姐姐辦事謹慎,恢複了自己的儀态:
“驗證通過了嗎?”
“第一次會慢一點。”
聽到監管員那麽說,司婳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這麽說自從公司董事會成立,她從未參與過董事會,看來她猜測的果然沒錯,持有星頌百分之三股份的女人竟然會過上欠三個月房租的生活,想必也是白璟在私底下幹的好事:
“很抱歉,上面顯示你沒有資格參與董事會和股東大會。”
司婳手上的動作驀然愣住,不可置信的往那個屏幕上看了一眼,上面雖然顯示着她的持股比列,卻有董事會簽名的禁止參與簽名,監管員确定了她的股東身份,語氣比剛剛還要更加客氣:
“請您稍微諒解一下,公司最近正在商讨科技峰會參展項目。”
這一說司婳也就明白了,白璟的公司雖是做游戲起家,今年也和國外游戲公司達成合作,但他的公司還有不少科技産品,這些商業機密,并不是每一個股東都有權利的。
可為什麽,作為合法夫妻的司婳,竟然連這種權利都沒有?
司婳想起匿名樹洞裏白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只需要當我的賢內助,管好這個家。”
他認為家庭主婦沒有資格知曉這些高科技産品,更沒有資格參與他公司的股東大會。
監管員拒絕了司婳要給白璟打電話的要求,司婳不能留給股東們一個蠻不講理的印象,她唯一能做的只能在門口等,等到董事會結束,她就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宣傳自己的旗魚APP。
為了今天能在董事會上留下好印象,她畫了淡妝,甚至還穿上了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司婳足足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直到身後的自動感應式大門緩緩打開,她這才站直了身子,趕在門開之前從縫隙了鑽了進去:
“等等,打擾大家幾分鐘。”
董事會結束,不少人才剛剛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看門口突然闖進來一個影子,不少人都因為司婳的動作而愣住了,老股東陳嘉耀看司婳突然闖進來,下意識的往白璟那邊看了一眼:
“老白,你媳……”
陳嘉耀的話被白璟的一個眼神打斷,他識趣的閉了嘴。
白璟還坐在正在中間的位置上,他擡起頭往門口看了一眼,記憶裏司婳從未穿過這樣的衣服,她今早打扮的格外成熟,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包臀裙套裝将她的曲線勾勒的凹凸有致,她将看起來減齡的齊劉海全部梳上去盤了個丸子頭,略施淡妝,看起來幹淨又精神,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似是有備而來,進來時她緊了緊手上的筆記本,一雙眼睛篤定又自信,白璟失神了幾秒鐘,擡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擺出傾聽者的姿态:
“什麽事?”
司婳看白璟眼神裏絲毫沒有和她很熟悉的意思,甚至還擺出一張臭臉,好像見到她就會吐一樣,司婳忍住了要罵人的沖動,走到講臺上時清了清嗓子:
“大家好,我是風語科技研發部的組長司婳,耽誤大家幾分鐘。”
白璟公司從最開始的四人小團隊發展成如今的規模,沒有人知曉司婳和白璟的關系,但提到司婳這個名字,不少人心裏已經有了底,這畢竟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女股東司婳”。
司婳看股東大會無人出聲,于是趕緊借助投影儀在大屏幕播放了PPT,唐西晨的團隊絕不是吃素的,一晚上的時間就把旗魚視頻APP的簡化版做出了雛形:
“我們小組經費有限,這是目前經費能做到的理想狀态,如果資金充足,我們還可以給APP添加更多功能……”
經過一晚上的時間,司婳對這款短視頻APP的定位更加清晰,在各位股東面前播放了幾段自己拍攝的測試視頻。
“國外早就已經有這種類似的短視頻APP了,你憑什麽認為旗魚能在國內大火?這在國外已經是過氣的東西了。”
“這就好比Lolita最早起源于歐洲,卻在日本受到了發揚和喜歡……”司婳看了一眼發言人的銘牌,“李總,你不能就此否定短視頻給快節奏生活圈帶來的魅力,像是我這樣的急性子,匆忙的上班族,花三十秒就能浏覽完一個視頻,既減壓還能學到東西,何樂而不為?”
老股東陳嘉耀插了一句話:
“我倒覺得你這視頻的APP圖标畫的很漂亮,簡潔好記,還特別有趣。”
他說了一句和項目完全無關的話,也不知道是調侃還是支持。
白璟把目光落到了司婳看陳嘉耀的眼神上,他微微皺了皺眉,擡手示意準備繼續說下去的司婳,看了眼腕表:
“下一次我希望能看到實際的數字,不是誇誇其談。”
司婳看他站起來便往門口走,擡手攔了一下:“白……我還沒說完。”她實在不知道應該叫他什麽,白總這個稱呼太受辱。她十分需要這份策劃肯定,可這人卻直接繞過了她的身側,看都沒有看一眼:
“你的策劃不行。”
看白璟說完這話就像躲瘟神一樣離開了會議室,司婳甚至連唐西晨的存在都還沒說,陳嘉耀往她身邊走過,小聲提醒了一句:
“婳婳,祝你好運。”
“我還沒介紹完……”
楊明瑞看司婳要跟着追出去,拉了她一把:
“別急,我們公司APP研發是要通過董事會敲定的,你得拿出點實在的東西,你看今天大家都在玩手機,根本沒人感興趣。”
棉花知道她在第一會議室,剛剛從樓上下來就看到司婳一臉沮喪的從裏面出來,她往裏面看了一眼,皺着眉頭:
“怎麽樣,成功了沒有?”
司婳又氣又沮喪,靠在會議室的大門邊嘆了口氣,這才随着秦棉搭乘電梯下去:
“你別提我有多挫敗了,我竟然連參與股東大會的資格都沒有。”提起白璟臨走時的那個态度,司婳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随着電梯滴的一聲,她踏出電梯,進了棉花的辦公室:
“我一想到以後風語的未來捏在白渣渣手上就特別生氣。”
奪回公司的第一步就節節敗退,換做是誰也不會開心,司婳士氣大減,從秦棉辦公室裏的接了一杯水,氣呼呼的喝了一大口,秦棉叮囑她喝慢點:
“我說你結婚那麽多年,就從沒想過反抗白渣渣的壓榨和男權至上?”
“因為以前的那個我愛白渣渣,所以才會一退再退,被他那百分之三的股份哄的團團轉。”司婳比了個三的手勢:
“我的股份根本就沒有實權,你知道嗎,我今天被監管員攔在了門口,足足等了一個小時零五分鐘,要不是怕以後和股東們處不好關系,我一進去就想和那厮開口水戰!”
秦棉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白渣渣畢竟大男子主義啊,他認為家庭主婦本來就是負責洗衣做飯的,你想開點。”
“不,我不是家庭主婦,我要當星頌的一把手。”
秦棉馬上捂住了她的嘴巴:
“姑奶奶,這可是星頌大本營!”
禍從口出病從口入,秦棉不過一個小小的坐班組長,馬上就把她的嘴巴捂了起來:
“你別說,我覺得你失憶之後變得勇敢了不少,這才是我熟悉的那個婳婳嘛,真好!”
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外剛剛要進來的人會因為這句話止住了步伐……
——
司婳今天突然出現在董事會的消息很快就在員工群裏傳開了,楊明瑞外號星頌第一八卦師,他蹲在群裏看到有人說司婳的外貌,也參與進去讨論了許久,直到門口有人進來,他這才停止摸魚,前去接應:
“白總,怎麽樣,你不讓太太進股東大會的事情,她沒和你鬧脾氣吧?”
白璟搖了搖頭,好像在想什麽事情,後來他打開了保險櫃,從裏面拿出那份離婚協議認真看了起來,楊明瑞早已見怪不怪:
“您怎麽又看上了?”
白璟心事重重,似乎在考慮什麽大事:
“你去把孫律師找來。”
楊明瑞一愣,看了眼白璟手上那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其實那天司婳冒着雨來送離婚協議的時候,他就猜到可能是司婳耍脾氣,畢竟離婚協議這種東西,她竟一份都沒有帶走,這不是明擺着給彼此留了個臺階麽。
但今天看白璟在股東大會上對司婳的态度,難道是準備順了司婳,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