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們都說我嫁給他是拯救了銀河系,因為他總是那麽優秀,那麽的高不可攀,于是漸漸的,我也覺得是自己走了狗屎運,他到底為什麽會喜歡這樣的我啊,在我嫁給他之前一直為此迷茫着,直到後來,在那麽多瑣碎又無趣的日子裏,我發現他願意娶我,是因為我當初追的太過猛烈,感動了他,畢竟當年匆匆忙忙的結婚,是因為爺爺遺願。】——匿名樹洞
——
司婳趕到公司時,股東大會早已開始了五分多鐘,唐西晨剛剛在提案上簽上自己的姓氏,便被急匆匆闖進來的司婳一個爾康手喊住:
“等等,等等,我來了。”
司婳馬上抱着電腦和那一大摞文件走到位置上,等待筆記本開機的時間,她從唐西晨手上接走了那份提案,看到那上面的姓氏,司婳松了口氣,看向唐西晨時,她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感激,唐西晨假裝沒看懂,入座之後就一直沒有發言。
周易文看這份提案再一次被司婳阻止,臉色鐵青:
“婳婳,你可別拿整個公司的員工開玩笑。”
“周叔叔。”既然對方不叫她董事長,她也順勢叫他周叔叔,先表面上服個軟,司婳打開昨晚熬夜做的文件:
“我把早些年我舅舅江珏先生注冊的網站域名全部整理出來了,裏面有不少擦邊球域名,我在網上查過價格,還能賣不少錢……”
早些年公司轉行做互聯網的時候,江珏聽說網站域名最簡單容易,好的域名價格不菲,一時頭腦發熱注冊了不少,甚至還低價買過一些,但随着後來公司業績下滑,這項業務也就堆積在了灰塵裏:
“雖然年限很短,有些域名甚至很普通,但我整理出來的這些……”司婳看了看屏幕上那一長串zzz,輕咳了一聲:
“這個不算,這是我昨晚不小心按到的。現在公司虧空嚴重,銷售這些域名的錢還能暫時填補一下欠債員工的工資,我們必須得先把員工的工資給發了!”
周易文第一個投了反對票:
“說到底也就是拆西牆補東牆,照這麽說,公司裏的桌椅板凳也能抵不少工資呢!”
“周叔叔。”司婳看他說話如此輕松随意,一手撐在桌子上,重申道:
“我不同意宣布破産的提案,如果你覺得桌椅板凳比這些域名值錢,那也可以先從您辦公室那張紅木桌子開始。”她昨天在窗外偷偷看過周易文的辦公室,裏面那些成套的紅木家具價值不菲,這明擺着和普通股東不一樣的做派,走的什麽路數司婳一清二楚。
雖然是個新官,司婳卻在股東大會上義正言辭的宣布了自己的立場,她把目光落到唐西晨的研發團隊那邊,說道:
“我和小唐商量過,他也不贊同破産提案。”
唐西晨帶着她的團隊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此時他的手裏剛剛接過肖楠遞給他的橘子,聞言,他終于擡起頭往司婳那邊看了一眼。
偌大的會議室裏,一時間因為司婳和唐西晨的對視而安靜了下來,在唐西晨思考的那三十秒裏,仿佛過了一個多世紀那般漫長,司婳感覺自己的眼睛酸澀,連脖子都快要擡不起來時,終于聽到角落裏那個格子襯衫的年輕男生淡淡的哦了一聲:
“我贊同司董今天的提議,我們都等着一口工資活命。”
司婳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對着臉色鐵青的周易文露出一個微笑:
“周叔叔,我會努力的,你要對我有信心。”
從會議室裏出來,司婳跟在唐西晨一行人身後走了很久,直到股東們作鳥散獸的離開,司婳才走上前和唐西晨說了一句:
“謝謝,我就知道你會站在我這邊。”
如果一開始唐西晨的團隊贊成提案,那董事會又何必大張旗鼓的拜托律師來找自己,司婳自一開始就知道,不只是自己,唐西晨這群年輕的小夥子們,更希望公司留下來。
唐西晨停下來,看着自作聰明的司婳,擦了擦剛剛在會議室裏剝桔子的手:
“你想多了,司董事長,我和周易文這個老東西八字不合,我就喜歡和他反着來。”
司婳:“……”
年輕氣盛,這個詞好像一瞬間就成了褒義。
——
司婳出售域名的事情,很快就被相關員工們熱情接手,員工賣域名的事情比他這個正牌老板還要熱情,畢竟這些錢,将會全部用來抵員工的工資。
暫且把那群如狼似虎的員工堵住,破産是不可能破産的,外婆的基業不能說倒就倒,至少也要掙紮一下。
看賣域名的事情很順利,司婳又馬上在公司裏放出了征集新企劃案的想法,可惜小半天過去,根本就沒有員工把她的話放在耳邊,員工們都很現實,周易文早已放出去申請破産的消息,一旦自己的企劃案被錄用,公司也不可能拿的出錢給自己,還不如繼續鬧工資。
這天中午,司婳不過是出去吃碗面條,回來又被研發部的員工堵在了門口。
為了表示自己不會像舅舅一樣逃跑,司婳必須得保持自己在公司高調出現的頻率,剛剛不過是出去了一趟,果然一回來又遇到了老問題,司婳不疾不徐,勾起耳邊的頭發,盡量保持臉上的和顏悅色:
“我聽說域名已經賣出去聽多了,你們的工資會有的。”
“司董,我們剛剛得知董事會拿了一部分錢給員工發了百分之三的工資,我們團隊為什麽一分都沒有?”
這支團隊是因文濤的原因入股公司的技術部核心骨幹,司婳早上開會時就已經預留過他們的工資,現在唐西晨帶着團隊找上門來,司婳無奈,只得帶着那幫人去財務處,要給他們讨說法。
財務看了一眼面前那一群年輕氣盛的小夥子,說話時連眼睛都不往他們身上看:
“司董,這是周總的意思,說那幫子人鬧得心煩,先把他們的工資還上。”
司婳面提高了音量:
“公司現在所有大事小事都是我做主,我是董事長,你是辨不來方向,還是不識字?”
目前還在公司任職的,大多是以前舅舅積攢下來的人脈,很多都幹了十年以上,司婳雖然是個新官,但也明白自己現在處在一個什麽位置上,在這姑娘面前撒一把火,既宣示了自己的主權,也算是給技術團們一個交代。
看到財務灰溜溜走掉,司婳這才轉過去對他們說道:
“明天還能有一筆進賬……”她說着,從錢包裏數出一千多塊的現金,結果還沒開口就聽的肖楠切了一聲:
“大姐,你打發叫花子啊?是不是看我們年輕好欺負?我們要分紅,要工資吃飯!”
這一鬧,另一位藍白格子衫的男生也嚷嚷了起來:
“對啊,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是不是因為我們從來不鬧啊,今天發工資就唯獨忘了我們部門,就算我們是技術入股,好歹也有基礎工資吧?”
眼鏡小寸頭叫的越加大聲,揮着拳頭,本意是想吓吓她,但誰知道司婳是個不怕事的主兒,也馬上掄起了袖子:
“叫什麽叫,你們不知道我是背着鍋上來的啊,我要是知道這局面,我撿垃圾也不來好嗎,能不能理解理解我……”這話戳到了司婳的痛處,她沒忍住,連聲音也哽咽了:
“我把我最愛的包都賣了,我是真的沒錢了,你們就算把我殺了,我也沒錢還啊!”
一個小姑娘,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圍追堵截,哪怕她高中是個大姐大,也依然會害怕,會想要逃避。
眼鏡小寸頭見不得女生哭,往領頭那男生身後站了一樣,推了他一把:
“西晨哥,你,你去安慰一下。”
唐西晨咂咂嘴,往眼鏡小寸頭那邊瞄了一眼,只好開口:
“等到明天,等到明天……”他已經聽出司婳的聲音裏帶了哽咽,擡起來的手指頭又落了下去:
“明天一早,你得給我們個交待。”
眼看技術部的幾個男人走掉,司婳這才癱坐在沙發上,擡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她最近頭發掉的有點多,這一着急,手上又是一把頭發,也許欠款還沒還完,她的頭發就先掉光了,現在不能坐以待斃,得馬上找個賺錢的路子,不然根本不可能把那麽大一個公司經營下去。她不得不振作起來,繼續在寫有用的企劃案。
司婳現在只想保住外婆的公司,讓公司正常運轉起來,而在公司裏另一派股東裏,周易文則是剛剛從資産拍賣中心出來,跟在他後面的那個不安的問了一句:
“我們瞞着司小姐,會不會太好?”
“她懂什麽,她一個畫插畫的,又不懂怎麽運作,難道要我們和她一起喝西北風啊,我咨詢過了,哪怕是個空殼,也能賣不少錢呢。”
周易文放棄了司婳這邊的股權,轉移目标:
“公司完蛋是早晚的事情,我得請唐西晨吃個飯,這大小姐和她舅舅是一個倔脾氣。”
比起說動司婳這個毫無實權的大股東,顯然和唐西晨同一陣線才是明路。
周易文終于決定放下自己的身段和唐西晨好好談一談:
“你說握在手上的錢和一個只會畫插畫的弱女子,唐西晨更喜歡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