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劉嬷嬷是謝瑤的乳母,乃謝瑤身邊最得臉的人,她揉揉被撞疼的胳膊,伸手就去掐小丫鬟的臉,“沒長眼睛是不是?現在夫人懷着身子,你這樣毛手毛腳的,哪天不小心撞到夫人怎麽辦?我看你是不想在這兒伺候了,那我這就去回禀夫人,趕緊賣你出去,趁早如你的意!”
小丫鬟咧着嘴哭,連連告饒。
劉嬷嬷狠狠推她出去,繼續罵了幾聲才轉身進屋。
謝瑤皺眉看她,“好好的又發什麽火?”
她最大的樂趣就是逗蔣氏的女兒們,心情正好的當頭,身邊人小題大做添晦氣,自然不喜。
劉嬷嬷見夫人還悠哉悠哉的,想到在花園裏看到的情形,胸口更堵了,湊到謝瑤耳邊小聲道:“夫人,剛剛老爺領着姑娘在湖邊垂釣,那個賤女人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去了,故意裝作不會釣魚,讓老爺教她……”
謝瑤猛地坐了起來,擰着帕子瞪着眼睛,“老爺教了?”
劉嬷嬷沒吭聲,一張老臉陰沉沉快要下雨似的。
男人就沒個好東西,花似的美人主動送上來,誰會拒絕?
謝瑤懂了,氣得幾欲咬碎一口銀牙,望着窗外道:“走,我倒要瞧瞧,當着我的面他還教不教!”
劉嬷嬷連忙服侍她穿鞋更衣,再扶着人慢步趕向湖邊。
方家的花園旁。
西安知府方澤一身青衫站在表妹杜莺兒身後,看似在教她如何垂釣,眼睛卻看進了杜莺兒的衣領。杜莺兒今年十五了,正是花樣的年紀,人長得美,身段更是傲人,胸脯幾乎快要包不住了,将衣襟高高撐了起來,透過衣領只能窺見一縷春光,半遮半掩的最是撩人。
“好了,我會了,表哥你走開吧。”男人目光火熱,杜莺兒哪能察覺不到,雖是有意為之,光天化日這般也挺羞人的,輕輕往旁邊挪了挪。
丫鬟們都打發下去了,方澤瞅瞅旁邊才七歲的女兒,右手依然攥着表妹的手,放在魚竿上,左手卻悄悄攬住了杜莺兒的腰,側過身子掩飾,“表妹今日用的什麽香?”
“表哥……”溫熱的氣息吹在臉上,杜莺兒急了,怕他當着女兒的面胡來,慌得要躲,方澤緊緊抱住,呼吸重了起來,“表妹,你今天真好看,一會兒你領人出去逛鋪子,去明月樓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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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聰明,勾着他又輕易不肯給他,方澤偏偏就吃她這套,就算動不了真格的,能摟摟抱抱膩歪一下午也好,總好過在家陪謝瑤。
杜莺兒嗔他一眼,剛要說話,瞥見那邊謝瑤主仆一前一後走了過來。看着謝瑤手扶肚子的動作,杜莺兒眼裏閃過一道恨意,表哥已經答應娶她了,只等謝瑤生孩子時做些手腳,既要了謝瑤肚裏可能有的男娃又能讓謝瑤死了,騰出位置給她。可杜莺兒不願意,謝瑤肚子裏的是女兒還好,将來添點嫁妝也就嫁了,是個兒子,她還得費次事。
不如……
有了主意,杜莺兒假裝沒看到謝瑤主仆,紅着臉低下頭,抿唇道:“我不去,上次我,我洗了半天手才去了味兒……”
還沒徹底開苞的美人,說起這種天真抱怨的話最是讓人把持不住,方澤強忍着身上的火,湊近她耳朵道:“沒事,這次表哥不欺負你了,咱們……”
“你們在做什麽!”
他只是說悄悄話,從謝瑤的角度看過去卻像是親嘴,登時胸口血氣翻湧。當着女兒的面兩人都敢這樣拉拉扯扯,私底下是不是已經行了茍且之事?
怒火攻心,謝瑤狠狠瞪着匆匆分開的兩人,如果眼刀子能殺人,方澤杜莺兒已經死了千百遍了。
“表嫂你誤會了,表哥在教我釣魚,真的,不信你問阿菱。”杜莺兒白着臉站在方澤旁邊,一副被人抓包的心虛樣子,偏還要努力掩飾。
七歲的方菱早在母親大吼着過來時就站起來了,緊張地看着大人們,聽表姑姑提起自己,父親母親也都盯着她,小丫頭本能地點頭,望着母親道:“娘,表姑姑不會釣魚,爹爹……”
“閉嘴!”女兒胳膊肘往外拐,謝瑤氣上加氣,瞪着女兒道:“我讓你說話了嗎?她說什麽你就聽什麽,是不是連你也盼着我早點死了,好讓她給你當娘?”
她指桑罵槐,方菱卻聽不懂,只當母親在罵她,當即哭了出來。
杜莺兒忙走過去安撫,将小姑娘摟到了自己懷裏,皺眉對謝瑤道:“表嫂不喜歡我誤會我,有什麽氣直接朝我撒好了,你罵阿菱做什麽?”
這人勾引她的丈夫,現在還敢哄她的女兒,好像她才是惡人一樣,謝瑤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去扯女兒,“阿菱是我女兒,我想怎麽管就怎麽管,你憑什麽多嘴?”
母親聲音尖細,方菱怕挨打,低頭往杜莺兒懷裏鑽,謝瑤愣了愣,跟着加大力氣搶人,嘴上罵得更厲害,“你個死丫頭,我才是你娘,還不給我過來!”
看着面前柳眉倒豎的女人,杜莺兒咬了咬唇,一邊使勁兒将想要離開的方菱放自己這邊拉,一邊扭頭求方澤,“表哥,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啊!”
卻是謝瑤狠狠抓了她手一下,杜莺兒正愁沒機會,藉着身形遮掩踩住謝瑤的裙子,謝瑤往後倒的同時,她也受驚般迅速後退,驚恐地看着自己被抓出四道血痕的手背。
方澤一個大男人,懶得跟女人們動手,本想等兩大一小分開後再勸勸的,沒想變故陡生,有孕的妻子拉着女兒倒了下去,心尖上的表妹更是被抓了一手的傷。方澤再也沒法置身事外,安撫地看了表妹一眼,見表妹含淚點頭,這才去扶妻子。
“疼……”謝瑤肚子針紮似的疼,眼裏沒了杜莺兒,只剩俯身過來的丈夫,緊緊抓着他的手,“孩子,快請郎中……”
方澤大驚,難以置信地看向妻子身下。
謝瑤穿的是白底的衣裙,此時被她壓着的一側裙擺卻紅了,似水流蔓延,那紅色還在繼續往外洇。
蔣家。
飽飽睡了一個懶覺,謝瀾音起床打扮,走到衣櫥前,親自挑了身海棠紅的妝花褙子。
“戴那根鑲紅寶石的海棠花簪。”鹦哥打開首飾匣子,謝瀾音看了看,選了最耀眼的簪子。
謝瑤一直拿她官家千金的身份諷刺母親,連帶着她們四姐妹也不待見,暗地裏實則羨慕她們大房的錢財,如此謝瑤越羨慕什麽,謝瀾音就越要給她看什麽,謝瑤心裏不痛快了,她就舒坦了。
“到了那邊別惹事,見過面就早點回來。”蔣氏不放心地囑咐兩個女兒。
“知道了,我們還要回來幫舅母的忙呢。”謝瀾音笑得格外乖巧。
蔣氏最不信她,得了次女謝瀾橋的保證才略微放心,與李氏去送女兒們出門。
三公子蔣懷舟負責領路,因為方家住在城東,與秦王府挨得近,蔣懷舟就故意領着人從秦王府後面那條街走,路過王府時同兩個表妹介紹道:“陝西曾經有位郡王,後來獲了罪,府邸就空了下來,這次修繕過後撥給了秦王殿下,是城裏最氣派的府邸。”
出門做客,謝瀾橋穿了女裝,與謝瀾音坐在馬車裏,姐妹倆一起探頭瞻仰王府威儀,卻只見圍牆高聳,巷子裏的寂靜更加凸顯了這王府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