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憑演技活命
眼見楊康殺來,封江月正欲躲避,卻聽馬钰喊道:“住手!”他面色不愉,皺眉說道:“靖兒之死,與這姑娘無關,不可傷人。”
楊康立時住手。他原是虛晃一招,因不知封江月底細,怕自身有損,故只想做做樣子,以博得全真四子信任。
王處一點頭,附和道:“冤有頭債有主,咱們該去尋桃花島主,怎能為難人姑娘?”
到此時,封江月自知無法隐瞞,便坦白道:“島主不在此地,我怕你們傷害我,故才欺瞞,還望諸位道長見諒。”
突地,楊康雙膝跪下,竟放聲大哭,涕淚滂沱,斷斷續續地道:“那日,黃藥師殺死郭兄長,這妖女就在一邊。只恨她當時蒙着面,我剛才未認出……”
封江月感嘆。不愧是兄妹,楊康也好,完顏語凰也罷,均是演戲高手。但想讓她束手就擒,那是萬萬不可能。
眼下有兩條路,其一,則是打開密室,有郭靖作證,自可破楊康謊言;其二,明哲保身,将所有錯推給黃藥師。
沒有絲毫猶豫,封江月選擇了第二條路:“其實,我是被逼的,這一切,都是東邪幹的,我能力低微,阻止不了他。”
非她不想選第一條路,實乃幹系甚大。靖、蓉二人在密室療傷,受不得幹擾,一旦她說出口,将密室公之于衆,難保不生變故。
畢竟,西毒歐陽鋒會來,對《九陰真經》志在必得。再者,依丘處機的脾氣,得知楊康騙他後,若是一掌拍死孽徒,未來便沒了楊過。
反正,過不了多久,楊康便要喪命,沒必要改變其命運。
“當真?”馬钰皺眉,心有疑慮,但也知不無可能。東邪行事古怪,真要殺郭靖,哪是個姑娘能阻擋的?
封江月抹了抹眼角,可憐兮兮地說:“我本是嘉興人士,随父入海,哪知遇上風暴,不慎流落桃花島,被囚在那,島主時常欺負我。”
最後一句,她倒未說謊,在島上半年,深受那對父女折磨,被處罰過無數次。
丘處機火爆脾氣,當即表達疑惑:“他身為五絕之一,怎會自降身份,欺負你一個小姑娘?絕不可能,你莫要诓騙我。”
封江月半真半假道:“道長有所不知。島主性子怪癖,深居島上十幾年,自覺寂寞,便要我陪他一生一世。我若不肯,他便會下附骨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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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他一生一世?
衆道士面色古怪,聯想到了一些事。據甄志丙所言,封江月曾向他表白,卻令黃藥師震怒,差點對他下殺手。
由此可知,桃花島主對這姑娘,怕是有其它意思,容不得外人觊觎她。
若按此推斷,封江月也許未說謊,東邪可能真欺負了她。剛剛,他們沒想到這層,原以為是以武力欺負,哪知竟是這種“欺負”。
幾名道士臉色微紅,半天說不出話。他們是道士,又非媒婆,還能去處理感情糾紛麽?
此刻,楊康哭天喊地,跪在地上為郭靖叫屈,誓要報仇;封江月垂首抹淚,委委屈屈為自己喊冤,請求公道。
馬钰沉吟,臉色不太自然,回道:“姑娘但請放心,我們必為你讨回公道。”
說罷,他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該如何替她讨回公道呢?是指責東邪毀人姑娘清白,還是指責他毀人姑娘清白卻又不娶她?
封江月眨了眨眼,又拭了下眼角,抽抽噎噎道:“諸位道長真是古道熱腸,我輩楷模!”頓了頓,她又低語:“但請道長應我一件事。”
馬钰微微一笑,問道:“什麽?”
封江月柔弱細語:“諸位道長俠義心腸,他日相遇東邪,還望莫要提及我,以免為我惹禍。”她背後說黃藥師壞話,可不能再被他抓包。
“我明白,姑娘只管放心。”馬钰笑道:“趁桃花島主不在,你快些逃走,莫讓他再抓到。”
“這……”封江月似有遲疑。實則,她很想離去,但心知不可喜形于色,以免惹人懷疑。
“無需害怕,”丘處機勸道,聲音洪亮:“全真教在此,必為你阻攔東邪,讓你逃出魔掌!”
封江月鄭重抱拳,暗自憋笑,感激道:“道長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她眸光微轉,與楊康對視一會,轉身飛快地跑離。
她一路到村東,尋了處人家,付了些錢,言明要借宿幾日。
一連幾日,她都躲在屋內,不與外界接觸,以免教人瞧見,又惹來麻煩。如今氣候炎熱,茅屋幾無避暑功效,她越發想念島上的涼亭。
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封江月扇着蒲扇,嘆息道:“武功不行,只能靠一張嘴,今後還需練練口才。”
“姊姊,來吃晚飯。”內室門簾被撩起,一個小腦袋探進來,笑嘻嘻道:“爹爹摘了個西瓜,挺甜的,快來嘗嘗。”
“好。”封江月應允,跟着她出了內室,見屋中主人回來,忙詢問:“那店中可有動靜?”
進來的,是個四十幾的男人,皮膚黝黑,筋骨粗壯。他點點頭,答道:“我故意路過,見店門口站有兩人,一青衫一白袍,店內似有人在打鬥。”
封江月心知肚明。全真教七子擺陣,以天罡北鬥陣壓制梅超風,這一幕,全教黃藥師與歐陽鋒看去。
男人撓了撓頭,似是不好意思,憨憨笑道:“我不敢靠近,只瞥了幾眼,便匆匆回來。”
得知這個消息,封江月心中不安,粗粗扒拉幾口飯。她自是記得,這一戰,黃藥師身陷險境,差點被歐陽鋒偷襲成功。
若是原先,她倒不擔憂,心知他會安然。但如今,她卻有隐憂,自歐陽克改變命運後,某些劇情已被打亂。
誰知,梅超風是否還能替他擋上一掌?
封江月輾轉難安,總也睡不着,實難放下心。她深思熟慮後,披衣起床,趁着月色匆匆離去。
前去客店的路上,封江月腳步生風,悶頭往前沖,不慎撞倒一人,自身也後退幾步,差點摔倒。
“你,大師,沒事吧?”封江月笑眯眯,将地上一和尚扶起來,歉聲道:“我還有事,告辭。”
和尚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微笑着道:“施主,你将有血光之災,若持有佛珠,或有好運加身。”
封江月一怔,上下打量他,思了思,試探道:“嚴重麽?”若是往日,她倒不至于信,但今日非比尋常,去了客店,很難預料安危。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覺善。”覺善面帶微笑,左手持着缽,右手撚着佛珠,語速很快,啰裏啰嗦地說了一堆。
他說得玄之又玄,以天文印證氣運,以大地反觀人體。總而言之,封江月全然聽不懂。
她揮手示停,腦中發暈,詢問道:“如何避免?”她雖知不可信,但也抱一線希望,求個心理安慰。
覺善慈眉善目,又念了句佛號,一派高僧模樣,坦言道:“施主捐些香火錢,供奉佛身,貧僧贈予你一串佛珠。”
封江月狐疑,瞅了他幾眼,摸出幾兩碎銀。罷了,就當破財免災。
二人分道揚镳。封江月帶着佛珠,趕往客店;覺善收起碎銀,滿意一笑。
店門口,站着一人。他着一身白色長袍,身形高大,站姿如松,正是西毒歐陽鋒。
越過他向店內望去,七個道士牢牢站定方位,奮力抵擋。青影奔馳來去,身形靈動,掌影翻飛。雙方鬥得難解難分,欲罷不能。
甄志丙仰天摔倒,竟自暈了過去。原是他觀八人戰鬥,漸漸頭昏目眩,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梅超風在旁聽着激鬥的風聲,又是欣喜,又是惶愧。
封江月焦慮,盡量放緩心情,去田中偷來個西瓜,笑道:“歐陽世伯,渴麽?瓜挺甜的,要不要嘗嘗?”
歐陽鋒淡淡地瞥來一眼,複又收回了目光。對那八人的酣鬥,他也心驚不已,目光盯着戰場,一瞬也不肯離去。
他原盼望黃藥師身受重傷,那華山論劍便少了個強敵,哪知黃藥師武功層出不窮。七子雖不致落敗,但要取勝卻也着實不易。
封江月望向屋內,只看了一會,連忙低下頭。只因戰鬥太迅太急,令她喘不過氣,若再去強看,必和甄志丙一樣暈倒。
黃藥師緩步而行,腳下踏着八卦方位,一掌掌慢慢發出。若非已是勝負即判、生死立決的關頭,他決不肯用此最上乘武功。
全真七子自是全力施為,互相吆喝招呼。七人頭上冒出騰騰熱氣,身上道袍盡被大汗浸透,已到了危急關頭。
只消一會,雙方招數越來越慢,形勢卻越發險惡。不到一盞茶功夫,這場惡戰便要終結。
眼見歐陽鋒有所行動,封江月一慌,強行穩住心神,笑吟吟道:“歐陽世伯,歐陽世兄呢?”
歐陽鋒所在乎的,除了武功、天下第一的虛名外,便是歐陽克。她提到歐陽克,只為賭一把。
聽到侄兒名字,歐陽鋒心中一動,目光不離戰場,微笑道:“我聽克兒說,你有意于他?”他原想上場偷襲,但轉念一想,此法終有漏洞,若無法得手,反而添了仇怨,那便可惜。
不如擾了黃藥師的心神,讓他敗于七子手中,傷了元氣,他日華山論劍,少了個勁敵,豈不妙哉?
封江月一怔,但見歐陽鋒肯搭理她,心中欣喜,稍作踟蹰後,很快答道:“那歐陽世伯的意思是?”
她若能拖住歐陽鋒,以黃藥師之能,必可化險為夷,打敗全真七子。如此一來,他便能安然無恙。
歐陽鋒微微一笑,聲音不大卻傳遍店內:“你這姑娘不錯,不如待會,我向藥兄提親,讓克兒娶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莫辦法,歐陽鋒老奸巨猾,算計他不大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