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晚荒唐再次湧了上來,謝瀾音埋到被子裏,渾身發燙。
原來這就是夫妻,怪不得說夫妻一體。
羞夠了,謝瀾音紅着臉穿衣裳,要去給姨母敬茶,沒時間清洗了,回來再說吧。
上面穿好了,才要穿褲子,就感覺有什麽東西……水似的流到了褥子上。謝瀾音吓了一跳,聯想昨晚的疼,以為自己流血了。驚詫于失血過多,謝瀾音白着臉掀開腿上的被子,稍微挪開腿,心驚膽顫地看了過去……
鹦哥桑枝再進來時,就見架子床上被褥被裹成了一團,跟個大球似的。
“不用疊了,都換了。”謝瀾音坐在梳妝臺前,盡量從容地對桑枝道,說完怕被丫鬟們看出臉上的不對,搶過鹦哥手裏的帕子就覆在了臉上。
桑枝哦了聲,沒有多問,抱着大紅的被褥出去了。
出門時遇到練拳歸來的王爺。
桑枝低頭行禮,蕭元看了眼她手裏的被子,眼裏多了一抹只有男人們才明白的笑。
進了屋,就見鹦哥正要伺候妻子穿外衣,蕭元接過衣裳,示意鹦哥先下去,他站在穿衣鏡前朝謝瀾音笑,意思顯而易見。偏偏謝瀾音一動不動,蕭元以為她不懂,只好道:“過來,我幫你。”
謝瀾音平時确實都是在鏡子前更衣,但這會兒她腿酸那兒疼,就想坐着穿,此時看到蕭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扭過腦袋,給他看後腦勺。
蕭元只當她在耍小性兒,就拿着衣裳走過來,低頭親她耳朵,“行,我到這兒來伺候你。”
謝瀾音可不是受了委屈還忍着不說的性子,見他還嬉皮笑臉的,她撇撇嘴,就擠掉了一對兒淚疙瘩,撲到他懷裏,狠狠掐他腰,“讓你別弄別弄你還要來,我疼,都站不起來了!”
腰酸腿疼,走路兩腿不停地打哆嗦。
蕭元看着埋在懷裏的小姑娘,他想像不出她的疼,但想到她那仿佛稍微使點勁兒就能掐斷的小腰,還有她嬌不堪憐時哭得可憐巴巴的樣子,頓時心疼又自責,哄孩子般摸着她長發賠罪道:“是我不好,我答應你,今晚一定讓你好好睡覺。”
謝瀾音悶聲問:“說話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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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彎腰親她腦頂,“再敢不算數,任你處置。”
謝瀾音勉強原諒了他,攥着他衣袍擦擦眼睛,随即張開手臂,仰頭使喚他,“有點冷,你快幫我披上。”
一副将他當丫鬟使喚的模樣。
蕭元捏了捏她鼻子,笑着伺候她,因為站得高,看見她中衣衣領松動時露出來的白皙肩頭,上面似白雪落了幾點梅花,蕭元心神一蕩,才幫她套好袖子,就抱起人站到了衣櫃前,堵住她欲抗議的嘴,又是一通揉。
兩人再分開時,未塗胭脂,謝瀾音小臉已經燦若朝霞。
“你……”
“我只動手了。”蕭元讓她靠着衣櫃,他一邊幫她系盤扣,一邊看着她眼睛笑。
謝瀾音氣呼呼地轉過頭,“手也不能動!”
“君子動口?”系好最後一顆,蕭元低頭,故意在她耳邊吹了口氣。
腦海裏不受控制浮現他動口卻與君子毫無關系的情形,謝瀾音耳根如着了火,惱羞成怒,目光落到他耳朵上,想也不想就抱住他脖子,然後就在蕭元以為她主動投懷送抱驚喜雀躍時,使勁兒咬了他耳朵一下!
咬完卻見蕭元滿臉笑。
謝瀾音不解地皺眉。
蕭元捏了捏耳朵,問她,“有牙印兒嗎?姨母一直擔心你怨我,一會兒她看到牙印,就知道咱們有多好了。”
謝瀾音一聽,急了,仰着脖子要他低頭,“快給我看看!”
總不能真的讓他帶着牙印兒去敬茶吧,被長輩看到多丢人啊。
蕭元轉過腦袋不給她看,大步朝門口走了過去,快出門前回頭朝她笑了笑,嘴上卻喊丫鬟們來替她梳妝。
他人跑了,謝瀾音無可奈何,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她急着去外面檢查他耳朵。蕭元故意捂着耳朵不給她看,謝瀾音一會兒撒嬌一會兒假裝生氣,嬌軟的哀求嗔怪聲聲悅耳。蕭元牽着她手往前走,看着身邊不時偷襲要看他耳朵的妻子,忽然覺得他不是去看姨母的,反而有點像是晨起遛鳥……
叽叽喳喳的,多好聽。
小顏氏住在秦王府的沁園,蕭元知道姨母喜歡梅花,特意派人移植了一片梅林過來。夫妻倆一路緩步走來,瞧見幾枝早開的梅花,蕭元見妻子喜歡,想去給她摘。
謝瀾音拉住他手,細聲嗔道:“摘了放在哪兒?拿過去給姨母看?回來再說吧。”
剛因為他耳朵上沒有痕跡松了口氣,哪能再把夫妻甜蜜的證據主動送過去?
“好,回來再給你摘。”蕭元牽着她手,瞅瞅剛剛走過的路,心裏前所未有的輕松。
這輩子第一次,在大白天,跟一個人牽手并行。
忍不住又拉住她,攬住她腰,低頭親。
恰好頭頂的梅枝上開了一朵,謝瀾音怕被人瞧見本想拒絕的,仰頭時看到那朵嬌豔的紅梅,看到梅花下他溫柔似水的鳳眼,她情不自禁地笑,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走兩步親一下,往常蕭元自己走只需一盞茶功夫的路程,今早夫妻倆用了一刻鐘。
跨進沁園門口時,謝瀾音瞅瞅上房那邊,有點快要見公婆的緊張,小聲問他,“姨母會不會嫌咱們來晚了?”
蕭元好笑地捏捏她手,“姨母沒那麽不講理,昨晚她還叮囑我,讓你早上多睡會兒。”
這話大有深意,謝瀾音臉上一熱,掙開了他手。
已經到了地方,蕭元沒再糾纏。
堂屋裏,小顏氏已經在等着了,三十出頭的美婦人,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褙子,面帶淺笑,期盼地望着門外漸漸走進的外甥外甥媳婦,素雅恬靜地像幅畫。
謝瀾音雖然跟小顏氏打過交道,卻未見過小顏氏真面容,現在見到了,她先是驚豔小顏氏不曾被歲月被那些苦難影響的美,緊跟着就是一陣心疼,或許是因為小顏氏本身命苦,或許因為小顏氏是蕭元的姨母,而蕭元是她的丈夫,她愛屋及烏。
“姨母。”不等蕭元介紹,謝瀾音先熟稔親昵地喚道。
好像有點不知羞,卻表露了小姑娘的親近之意。
看着眼前的外甥媳婦曾經幫忙救了她的姑娘,小顏氏溫柔地笑了,示意謝瀾音走到跟前,握住她手柔聲道:“不是說了讓你們多歇會兒嗎,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害我都沒能睡成懶覺。”
面對長輩意味深長的打量,謝瀾音心裏的感傷煙消雲散,羞紅臉低下頭。
蕭元笑着看她。
小顏氏瞅瞅小夫妻倆,輕輕咳了咳,身邊的丫鬟立即将蒲團擺上,奉上早就備好的茶水。
蕭元牽着妻子端端正正跪了下去,端茶道:“姨母請用。”
小顏氏點點頭,品了一口,鄭重對他道:“瀾音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哪天讓我知道你欺負她,我身為姨母,第一個不饒你。”
一個嬌生慣養的官家女,不計較外甥的出身,不在乎他是商人還是不受寵的皇子,這樣好的姑娘,即便她還是曾經護國公府的二姑娘,小顏氏也挑不出任何不滿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