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蕭元現在卻沒那些花花心思,他看着端茶喝水的姑娘,體貼地替她将披散下來的長發挪到了背後,伸手時對上她警惕瞥過來的目光,他無奈地笑笑,誠心道:“放心吧,剛剛已經吃飽了,喝完水咱們就睡覺。”
謝瀾音裝沒聽明白,喝夠了別開眼,頤指氣使地将茶碗遞給他。
蕭元笑着去放茶碗,一轉身,就見她又躺平了,他搖搖頭,回到床邊,彎腰掀被,不料一下沒能扯動,竟被她壓着。這次蕭元忍不住笑出了聲,先上床,掩好紗帳才硬扯開被子鑽了進去。
再次抱住她溫溫軟軟的身子,蕭元心中只有柔情,親了親害羞埋在他懷裏小姑娘的腦頂,“瀾音,謝謝你。”
謝她得知他身份後還願意喜歡他,謝她不顧父親反對也願嫁給他。
他聲音低沉,沒有之前的無賴輕佻,謝瀾音莫名就懂了他的意思,那一瞬,她不惱他了,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略微猶豫了會兒,慢慢抱住了他窄瘦的腰,很簡單的動作,卻蘊含了無限溫柔。
蕭元不由将她抱得更緊,良久才放松,有些困倦地道:“睡吧。”
他真的困了,這一年多裏,第一次舒服地想睡覺。
謝瀾音輕輕嗯了聲,心滿意足。
這一晚,兩人都睡得格外香甜。
直到謝瀾音被一陣疼驚醒,睜開眼睛,屋裏漆黑一片,而身邊的男人居然又趴在了她懷裏!
謝瀾音疼得直吸氣,伸手就在他背上抓了一把!
蕭元悶哼一聲,沙啞地擡起頭求她,“瀾音,我馬上走了,你再給我……”
“疼……”謝瀾音裹緊被子,腦袋也蒙到了被子裏,“都,都被你弄腫了……”
昨晚穿衣服時就覺得不舒服了,睡了一晚,更是一碰就疼,他居然還想來?
“你趕緊走,帶着你的禮物一起走,成親前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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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躲在被窩裏,悶悶地道。
蕭元聽她說腫了,又後悔又擔心,仔細回想,昨晚好像是使了不少勁兒。
“給我看看,真傷了得上藥。”怕她傷的厲害,蕭元又去扯她被子。
“你到底走不走?”謝瀾音猛地坐了起來,指着窗外瞪他,聲音沒控制好,有點大了。
蕭元像是被她吓到了,呆呆地看着她……胸口。
謝瀾音這才發現自己的小衣不知何時被他弄走了,越發羞惱,一手抓被子擋住自己,一手狠狠打他,如徹底被激怒的貓。偏蕭元一點都不怕,拼着被她打也摟住她又一陣稀罕,親地她失力跌在床上,他才意猶未盡地起來了,走時沒忘了帶走那盆玉雕櫻桃樹。
謝瀾音躺在床上,透過被子縫隙見他像個賊人似的抱着大木匣子跳窗離去,忍不住笑了。
那邊蕭元一路趕回王府,進屋後先脫了衣裳去照鏡子,就見前胸後背好幾道抓痕,正是翻牆時隐隐作痛的地方。
他摸了摸胸前的一道,有點疼,人卻笑了,決定不管這些小傷,讓它們自己愈合。
回想昨晚甜蜜,這一天蕭元都神清氣爽。
就在他站在鳥籠前逗弄黃莺鳥時,千裏之外的西北,平西侯府,已繼承爵位的沈應時忽然收到一封信,信封上字跡娟秀又不失灑脫,他以前從未見過。
沈應時瞥了一眼并不知送信人身份的長随,疑惑地拆開了信。
信上內容只有四個字:明月樓見。
沈應時視線挪到落款,看清“謝瀾橋”三字時,心跳陡然加快。
明月樓。
沈應時剛下馬,裏面就有夥計迎了出來,笑呵呵道:“侯爺來了,有位公子說他約了您,囑咐小的為您帶路。”
用詢問的眼神看着面前年紀輕輕的侯爺,怕二樓雅間那位公子是诓他的。
沈應時神色淡淡,示意他帶路。
夥計馬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應時跟在他後面,掃一眼二樓各個雅間,心中有不解,也有緊張。
她去年九月離開西安,今年六月底回來,他雖然想見她,因為她說過對他無意,自己又身在孝中,也實在沒有太多閑情考慮兒女情長,只有看到她的信時,才陡然發現,他對她的想念比自以為的深。
夥計将他領到一個雅間門前便退了下去,沈應時站在門前,平複了心裏的悸動,才推門而入。門開了,就見窗邊桌前坐着一個身穿白衫的俊朗……姑娘,容貌與記憶裏的模樣重合,又好像更出彩了,如雅室裏的一顆明珠,光華繞身。
“二姑娘。”沈應時客氣地道,順手關了門。
“沈公子,別來無恙。”謝瀾橋起身同他寒暄,“令尊的事,我也有所耳聞,還請沈公子節哀。”
沒有喊對方侯爺。
這是将他當朋友看。
沈應時情不自禁笑了一下,提及已經過世一年的亡父倒還算淡然,“逝者已矣,我明白,二姑娘不必憂心。二姑娘這次怎麽單獨來了西安?”
他走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神情坦蕩,沒有隐瞞自己早就得知她進城的事。
謝瀾橋多看了他一眼,落座道:“實不相瞞,我本想随幾位兄長去各地游歷一番,只是剛剛收到家書,驚聞妹妹瀾音被皇上賜給秦王殿下為側妃了,便打消了心思。”
沈應時本欲端茶的,聞言收回手,直視對面的姑娘道:“五姑娘嫁與秦王殿下,與你的志向有何關系?”
那事他也得到了消息,只是早就知道蕭元心裏有謝瀾音,并未意外。
謝瀾橋笑了笑,示意他先喝茶,等沈應時舉止雍容地飲了一口放下茶碗時才道:“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也有一事想問沈公子,去年你曾經向我提親,不知一年過去,沈公子是否還看得上我?”
沈應時心跳漏了一拍,只是他何等聰明,聯想謝瀾橋剛剛的話,短暫心跳加快後,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皺眉道:“秦王不為皇上皇後所喜,謝家與他成了姻親,在外人眼裏自然成了秦王一派,即便令尊假裝與秦王不合,一旦秦王假扮洛陽商人與五姑娘定情的事傳進京,必然會引起宮裏的人猜忌。”
秦王與謝瀾音的關系,京城的人不知,西安的人也不知,而他與秦王的兩個身份都見過,謝瀾橋自然能猜到他知曉內情,繼而想到他可能對他們造成的威脅。
沈應時聲音冷了下來,臉色十分難看,“你想用你的一輩子,換我替他們保密?”
在她眼裏,他沈應時就是那等小人?
“沈公子誤會了。”謝瀾橋不急不緩地道,目光誠懇,“公子非妄言告密之人,這點我很清楚。只是秦王身份擺在那,皇上相信家父一時,未必會相信一世,還有瀾音,父親與秦王明面上不合,她也不能随便回家。所以我要換的不是請你保密,而是用你我的婚事,徹底讓皇上皇後放心。謝家兩個姑娘,一個嫁給了太子表弟,一個嫁給了秦王,都是親女兒,在皇上皇後心裏,我父親只能保持中立,如此瀾音會輕松不少。”
沈應時神情依然冷峻,對着窗外道:“有你這樣的姐姐,五姑娘真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