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驚喜
安琪收到快遞過來的樣書後,又接到喬編輯打來的電話,喬編輯對安琪接下來的創作十分關注,還告訴安琪,那個連載她看了,想讓安琪授權給他們出版社出版。安琪告訴她已經授權給雜志社了,看到喬編輯很失望的樣子,又忙安慰她,說自己想做一本勵志繪本,講述一個女孩獨自在城市打拼的故事,人設和大綱都做得差不多了。喬編輯身為一名剩女,對此表示出濃厚的興趣,并說可以提供一些日常細節作出參考,兩人相談甚歡。
挂電話前,喬編輯還透露出一件奇事,安琪的這本古風畫冊,還未上架就已經有人預訂了兩千本,此舉極大地鼓勵了出版社老總,認為這本書很有一炮走紅的潛值,非常值得向公衆重點推介。
安琪聽得目瞪口呆,問預訂的到底是何人,喬編輯也不知道。挂了電話,安琪想了半天,決定給馮子思打個電話。
“預訂兩千本書,這事是不是你幹的?”馮子思一接電話,安琪就口氣不善地質問。
“是的,不用謝我,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馮子思很爽快地承認了。
安琪怒沖沖道:“我謝你個頭!拜托!我也是很辛苦才做出這本書來的。我畫畫是想給人看,不是讓人花錢買去搪腌菜壇子的好嗎?”
“我家沒有腌菜壇子!”馮子思嚴肅反駁,“我覺得畫得很好,內容很不錯,所以才買來收藏,并且還要分送諸位親友,正所謂好書共賞嘛!”
“你需要兩千本嗎?需要嗎?你哪來那麽多親友?”
馮子思那邊似乎跟別人說了句什麽,才語氣尖酸地答:“我親戚多!管得着嗎你?你是我什麽人?還要查問我的三姑六婆祖宗幾代?”
安琪頓時偃旗息鼓,半晌才悻悻道:“你別這樣,好嗎?我會很歉疚的。”
電話那邊哼了一聲,半真半假地說:“你要是現在回頭,也還來得及。我還等着你呢。”
“滾!”安琪不由笑了起來,“別故意添亂了。遍地的好姑娘,去找一個不需要你等的吧。要不我給你介紹個?”
“哼!謝謝!不用!再見!我還有會要開!”馮子思說完就要挂電話。
“再怎麽說,還是謝謝你吧。只是下次請務必不要這麽幹了。請贊助商什麽的,體現不出我勞動的價值。”
“真沒良心啊!我只是想推你一把,沒別的意思。”馮子思微微嘆了口氣,故意很悵然地說:“當初我們還想着一起做漫畫社呢,這個夢想現在我是實現不了了,好在還有你!姑娘,好好幹!你已經辜負了我的愛,就不要再辜負我的期望了!”
“哎呀謝謝!不用!再見!我還有稿子要趕!”安琪果斷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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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打開後,還帶着淡淡油墨香,安琪翻閱一遍,看着自己一筆一筆磨出來的東西,變成可以捧讀的厚厚一本冊子,心裏有種很奇異的感受,還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分享一下。
她先拍了張照片,傳給了鄭東耘,結果立刻收到了他的回信,上面是個大大的笑臉和豎起的大拇指。底下還有一句:今天晚上好好慶祝一下!
安琪抿唇而笑。為了這本将出而未出的書,他們已經慶祝了不下五次。每次慶祝,最重要的議程就是吃。吃什麽、到哪裏吃以及吃完了做點什麽,到他們這兒,仿佛成了人生的頭等要事。
她決定在晚上的盛宴開始之前,先出門看看方翹楚去。順便把新書拿去給她看看。上次去看她,方翹楚抱怨病房裏WIFI信號不好,安琪給她搬磚似的搬去了一套精裝本《史記》,還鼓勵方翹楚要多想想司馬遷,遷哥被割去小弟弟,尚能自強不息,她方翹楚只是要割點小咪咪上的東西,就不要在那兒自怨自艾了。結果話沒說完,就被趕了出來。
按照慣例,第一本書上得寫點什麽,安琪苦思半晌寫不出,深深覺得自己被鄭東耘害了,最近吃得多讀書少,運動也很有限,還多半在室內。這是要被變成低智商家庭主婦的節奏嗎?
所幸回顧往昔,終于叫她想起一個故事來。有個意大利人,四十歲前是個平淡無奇的卡車司機,某一天他忽然不甘心一生就此度過,于是開始跑步,最後終于在超級馬拉松比賽中奪得冠軍。這個人說過一句話,當初曾讓安琪深深震撼,他說,我在生活裏是個失敗者,我跑步,是為了複仇;我跑步,是為了奪回我所失去的東西。
于是她在扉頁上也寫了這麽神叨叨的一行字:我在生活裏是個失敗者。我要複仇,要奪回我所失去的東西。所以我畫畫。
等安琪拿着書到醫院時,在病房外面,她看見沈岩和方翹楚兩人一站一坐,沈岩估計正比比劃劃的講笑話呢,把方翹楚樂得直捶床板。此情此景,讓安琪覺得自己其實挺多餘。
方翹楚看到新書非常高興,摩挲着封面說:“哎呀,想不到你家老二這麽快就生出來了。看來還是順産啊!真難為你了,這不得死好多腦細胞?”
被安琪削了一掌,“你個連男朋友都沒有的死丫頭知道什麽順不順産的?”
沈岩在旁邊直樂,翻了翻書說:“安琪姐,我建議你畫的那個題裁呢?我覺得很有意思啊。那個你什麽時候畫好?”
“已經差不多了,等那本出來了,送你一本哈。”
方翹楚在旁道:“那這本是先送給我的?”
“誰說我送你了?我這是拿來讓你看看,順便炫耀一下的。第一本書我要自己留作紀念!”安琪理直氣壯地說。
“看你那小氣樣兒!等我什麽時候也寫出一本書了,專門派你一百本送人!”方翹楚不忿道。
三人厮混了一陣子,臨走時,安琪從沈岩處得知,方翹楚化療情況挺不錯,第二次化療結束後,就等隔一個月做第三次化療,之後就安排手術。末了沈岩還說:“別擔心安琪姐,她這種情況我們見得也多,一般都恢複得不錯,不會有什麽事的。”
“那,這次化療結束後她能出門嗎?”安琪猶豫一下,問:“比如讓她去鄉下住幾天什麽的,對她的病會不會有影響?”
“應該沒什麽問題,別累着,注意保暖別感冒就是了。”沈岩慎重考慮一下,補充說:“需要特別注意什麽情況的話,我會再問問主任的。”
安琪點頭,“讓你多費心了,有什麽情況随時給我打電話。”
當晚安琪和鄭東耘正在一家高檔法國餐廳就餐時,沈岩又打電話來了,告訴安琪說他已經問過主治醫生,都說沒什麽特別注意的問題。安琪索性告訴沈岩自己想邀朋友下鄉過一周的計劃,并邀請他一起參加。兩人正說得熱鬧,眼瞅着鄭東耘越來越不高興了。
等挂了電話,鄭東耘問:“你是什麽意思?”
安琪眨巴着眼,說:“怎麽了?我給小沈打個電話而已。”
鄭東耘一張俊臉沉得都快滴水了,十分火大地說:“我本來計劃等咱哥放了暑假,三個人一塊兒到南邊住幾天,再轉道去你家。我假期也抽出來了,機票也訂好了,酒店也訂好了,你現在卻告訴姓沈的要跟他們去鄉下住幾天?不是說有什麽事要好好溝通嗎?這麽重大的安排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安琪呆呆地看着他,說:“你提前安排了也沒告訴我呀。”
鄭東耘看樣子快氣死了,說:“我那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嗎?”
其時周圍一片寧靜。鄭東耘不自覺撥高聲音,立刻引來侍者和周圍客人的注目。安琪趕緊順毛:“都是我的錯!聽我解釋!其實我也準備晚上就告訴你的!我這不都還沒定下來嗎?”
原來,上次林曉瑜在安琪家玩時,告訴安琪她參加了本地義工組織,義工們組織了一個小火苗計劃,準備暑假期間去附近鄉村支教一周,主要想借此機會讓農村孩子們接觸一下各種文藝娛樂及科技知識,增長見識開闊眼界。目前正在招募志願者。安琪聽了大感興趣,當即決定,不僅自己要報名,還要說服認識的那一票人跟着一起去。
“其實一周的時間,孩子們也學不到什麽東西,但也許能讓他們對某一個之前不了解的領域産生興趣,從而發掘出埋藏的潛能。所以這活動取名叫小火苗計劃。”安琪一邊講一邊瞟鄭東耘的臉色,“我準備确定好哪幾個人去之後,就告訴你的!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看在今天是為我慶祝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你看你生起氣來都不帥了!”
鄭東耘沒好氣地問:“你準備帶咱哥一起去?”
“是啊,他剛好放了假,我跟佳睿媽也說好了,讓他和佳睿去農村小學見識一下呗。”
鄭東耘更沒好氣了,“那我呢?”
安琪無奈撓頭,“我以為你會忙得要命呀。這段時間你們公司裏不是都忙得飛起嗎?聽說前段時間曾總裁加了一周的班,維安還打電話來抱怨說,她要見他現在都得請秘書安排日程了!”
“所以說,你也知道我擠個假出來不容易?”某人頭上氣壓低沉怨念叢生。
安琪想到該人做事的細致認真,指不定為這趟度假暗搓搓地規劃了多久,自己這盆冷水委實是太過份了。當務之急,要先上一個哄字訣,平他胸中一口惡氣,遂大力點頭:“我知道!我太感動了!我這就給曉瑜打電話,看能不能不去那邊算了!”
說完她立刻給林曉瑜打電話:“……喂小魚兒,我是安琪,我問一下,小火苗的名單你報上去沒有?……啊已經報上去了呀,那算了……嗯沒什麽事我就問問。這樣,要不我們錯開一下,先去參加小火苗,再去度假好不好?……好象有點來不及,等我算算離我們回家的日期還有幾天……”
鄭東耘陰沉地說:“別算了,我明天讓翠茜取消行程!”
确實是來不及。安琪作扼腕嘆息狀:“好可惜!雖然去不成,至少告訴我你訂了去哪裏的機票!”
“做夢吧你!以後再也沒有驚喜了!”
“別啊,請一定不要洩氣!繼續努力一定會成功的!”
“邊上站着去!跟你又不熟!”
……
哄了半天,還生平第一次祭出撒嬌大法,鄭總總算臉色稍霁。安琪立刻又打蛇随棍上,“你反正請好了假,幹脆和我們一起去吧。象你這種牛人,下去搞個科普講座或勵志演講,肯定巨受歡迎!真是的,早知道你能抽出空來,我肯定第一個告訴你了啊,你主意那麽多,說不定有什麽更好的想法呢?”
鄭總哼了一聲,很傲嬌地答:“我要考慮考慮!”
“別考慮啦!鄭總,就這麽說定了!佳睿媽要聽說你也去,不定多高興呢,我們的隊伍就缺少你這種專業人才呀!哎呀我怎麽就那麽崇拜你呢?我怎麽就那麽信賴你呢?我怎麽就……”安琪谀詞如潮,誇到最後,總算是把鄭東耘給肉麻笑了。
等兩人從法國餐廳出來後,安琪拉鄭東耘到一家燒烤店裏撸串,吃了兩根肉串,她才長出一口氣說:“你說得對,果然吃那種法國菜根本就吃不飽。”
鄭東耘哼了一聲,依舊很不爽,“我是說得對,可你什麽時候聽過我的?”
安琪順着他肩撫了兩下,信誓旦旦地說:“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行嗎?”
“行啊!那你現在把這髒兮兮的玩意兒放下,跟我回家!”
“……那還是吃完這頓再聽你的,行嗎?”
鄭東耘瞪她,“就知道你這點德性!把你那油乎乎的爪子拿開!”說完站起身就走了。
安琪縮回爪子,一邊吃串一邊嘆氣道:“氣性真大,怎麽順了半天毛還炸乎乎的?”
過了一會兒,炸乎乎的那人又回來了,把手裏一個盒子往桌上一墩,惡聲惡氣說:“給!”
安琪疑疑惑惑地打開,立刻倒抽一口冷氣。只見盒子裏躺着一枚相機鏡頭,在油膩的小桌子上散出着典雅高貴王霸之氣,正是自己之前哭着喊着要買的那一款。
她手忙腳亂準備拿出來,想起自己油乎乎的爪子,又停下來忙忙地拿紙擦手,然後才用抱初生嬰兒的姿勢,小心翼翼地把鏡頭從盒子裏拿出來,又想到鄭東耘放盒子的動作,不由痛心地說:“這麽精致的東西,怎麽經得起你那兇殘的一墩?”
鄭東耘心想,沒給你沒收就算好的。他作勢要收盒子,“那算了,反正也墩壞了,扔了它!”
“別呀,”安琪忙攔着,回嗔作喜道:“你看你太多心了!我這只是善意的提醒!”
她一臉陶醉,色迷迷地左右端詳,在鏡頭上摸了又摸。這份毫不掩飾的珍視和歡喜,讓一旁送禮物的人也很受用。鄭東耘問:“喜歡嗎?”
“喜歡!”
“我對你好嗎?”
“好!”
“以後還用這個當借口跟爸媽告狀嗎?”
“……”
“下回吵架拿這個出來說事嗎?”
“……”
“別在那兒一味憨笑呀,來,咱倆好好理論理論……,你幹嘛?這不能解決問題,哎哎……,起開!嘴上都是油!……”
安琪放開被撲倒強吻的鄭東耘,笑咪咪地抹一下嘴,抱起盒子趾高氣昂地走了。
鄭東耘摸摸臉上的油嘴印,又好氣又好笑。他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巾,看一看,很嫌棄地扔了,一邊在身上摸紙巾,一邊跟了上去。兩人走出老遠還聽到鄭總的碎碎念:“我為什麽不想讓你買相機?自己好好想想!咱倆在一起時間多嗎?統共就那麽點空閑,你又是兒子又是朋友又是相機的,我一管幾千人的人都沒你忙!幹脆你一個人過去吧!……你又來!……一股孜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