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娛防彈BTS]告別天光

第25章 ☆、C25.呢

熱意盤旋在周圍，雨水一點點落在水泥地，暗紅色與暗綠色相交的方格磚，以及，黑色的瀝青馬路上。落下的瞬間，因為原本的熱度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紅色的鮮血一點點烙印在黑色的瀝青馬路上，白色短袖的校服上帶着灰色的塵埃，那張原本幹淨的臉頰旁染上了紅色，背着的黑色雙肩書包壓在身子下面，被紅色所侵染着。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交雜在一起，現場變得有些混亂，我努力的瞪大自己的眼睛，卻發現還是一片模糊。

圍觀的群衆在時間的流逝下變得多了起來，我的腦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久久都還不能認清剛才所經歷過的一切。

今天是九月一號，與往常一樣，從家裏走出門後，無意間在樓梯上與賢宇撞了個正着。他手中拿着幾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工整的韓語，像是想了很久才寫出來的一般。

“早啊，賢宇。”

“早。”

擡頭對我笑了笑，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唐突的轉過身來看着我。被他突如其來的眼神盯上後，腳步停了下來。

“怎麽了？”

“今天是九月一號。”

一個莫名其妙的開始，是九月一號又怎麽樣呢？難道又是闵玧其出SOLO的日子？拿出手機看了看，似乎并沒有什麽風聲，網上也沒有絲毫有關于這方面的消息。

見我一臉疑問，南賢宇終于開了口。那張唇上下一張一合的樣子，有些可愛。

“今天，可是柾國哥哥的生日啊。生佑姐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把這個幫我交給他嗎？”

把紙張快速的塞到我手中後，那副生怕我拒絕的模樣讓我有些想笑，但對上那雙真摯眼眸時，笑意又收了回去。認真請求幫助的人，我們都應該尊重他們。

“畢竟，上次我們去後臺的時候，是柾國哥哥幫助了我們啊。還有這封信，也一起幫我交給玧其哥哥吧，姐姐，兩封信你都不可以偷看啊！這是我和哥哥之間的小秘密！”

大抵是我好奇的心被他看了出來，才會這樣對我說。我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他。走到馬路邊後，賢宇和往常一樣，一個人背着書包看着前方的綠燈，邁開步子走到了人行道上。一切都像是上天刻意安排的一般，那輛貨車沖出來時，只有小小的賢宇站在那裏，如同電視劇中演的那般，腿像是灌了鉛，轉頭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車向自己過來。

我張開嘴喊着他的名字，大聲地，喊着他的名字。

車中喇叭聲卻蓋過了我的聲音，“砰”的一聲，從空中劃出數學課上老師所講的抛物線，小小的賢宇就這樣被撞了出去。額頭上，鮮紅的血液順着皮膚流了下來，身後，一朵大大的紅色薔薇花，随着身體中血液流失後不斷延伸出來。

大片的，盛開。

眼淚就這樣一點一點掉落下來，腿上一軟，我整個人坐到了地面上。雨就是這時候開始下起來的，像在給這件悲傷的事情，給我親愛的賢宇送行。

那麽好的孩子，怎麽可以說離開就離開了呢？

人群中不知是誰拿着電話撥打了急救電話和報了警，等反應過來時，耳邊早已經是亂糟糟的一片。我看着救護車的人把賢宇搬了上去，随着刺耳的聲音，一點點消失在了這個混亂的現場。

“嗡嗡”的耳鳴聲讓我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耳朵，我一個人從地上站了起來，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家。

随着“碰”的一聲後，門被我狠狠的關了上來。縮在沙發上，一邊想着要不去告訴房東太太和房東先生，可卻又害怕遭受到他們的質疑。忍不住的發出哭喊聲，又一點點将那些爆發在邊緣的情緒吞進肚子裏，不斷的哽咽，不斷的眼淚。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生命脆弱吧，原本前一秒還在我眼中蹦蹦跳跳的人，下一秒鐘卻突然不會跳動了，死神竟是這般的頑劣，賢宇他還那麽小，還有很多以後，甚至他還要和闵玧其站在一起唱RAP啊，怎麽能就這樣把他的生命奪走呢？

沒過多久後，門外就響起了匆匆出門的聲音。

我猜，一定是醫院給賢宇的父母打電話了，不然怎麽會那麽着急呢？

一通告示着自己兒子的死亡電話，誰都知道，有多麽的不希望降臨到自己身上的。

想到這裏我哭的更厲害了，那個時候，自己為什麽沒有上去拉他一把呢？為什麽沒有救他一命，為什麽？！

因為我也是人，也膽小，也害怕。面對死亡的時候，身體還是情不自禁的顫抖了，還是下意識的躲避了。那些說着不害怕死亡的人，到底要有多絕望才能強大到不害怕死亡呢？

我不知道。

電話響起來時，我看着來電顯示趕緊接了起來。韓泰皓那副熟悉的聲音中帶着幾分不滿和抱怨，可在聽到我抽泣的聲音後，原有的氣勢卻一點點弱了下來......

“徐生佑你到底還來不來上班了？！都幾點了......你，怎麽了？被什麽人欺負了嗎？還是......”

面對着突如其來的關心，我只能更加肆無忌憚的放聲哭了起來。現在，我沒辦法從嘴裏說出，賢宇死了。賢宇怎麽會死呢？他那麽可愛，那麽懂事，那麽喜歡音樂，那麽努力，那麽懂的感恩，甚至他善良到都為田柾國準備了禮物，給闵玧其寫了信，他這麽好的人，怎麽會死？

不是說，好人有好報的嗎？

所以，他才不會死呢。

“對不起，我...我今天想請假，真的，對，不，起......”

不等電話那頭人是什麽樣子的反應，我就直接挂斷了電話。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我想逃避現在的一切。

想逃避闵玧其已經有了別的女朋友，想逃避賢宇被車撞死了，也想逃避我自己。

無力的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聽着客廳中挂着的鐘表，一下一下走過的聲音，告訴自己睡過去就什麽都好了。闵玧其還是徐生佑的，賢宇還是那個會笑着叫我“生佑姐”的可愛弟弟，他還拿着吉他一下下的彈奏着我最愛的曲子。

被闵玧其遇見自己和田柾國在一起的那個晚上後，他沒有不放心的問過一句話，我喜不喜歡田柾國，我為什麽會和田柾國在一起，我和田柾國的關系怎麽會變得這麽好。

聽田柾國說，闵玧其最近總是把自己關在做曲室中認真工作。只有有活動時才會和成員們一起趕行程，對于自己的SOLO，在方PD的支持下也在不斷做着努力。

你們看，他可以對成員不放心，可以對音樂不放心，可唯獨對我，很放心。

這個人，真的是把我看的很透徹了吧？一口咬定了我一定不會離開，我還喜歡着他，也是那麽倔強的性格，所以唯獨對我也是那麽的殘忍。

闵玧其啊，在你的世界裏，我到底算什麽呢？

親故？粉絲？傻子？還是永遠都不會離開，蠢得要死，揮之則來，呼之即去的人？

我什麽都不是吧。

久違的，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到倘若不是那通電話的到來，我甚至可以過完自己的一生。

夢裏的闵玧其是會牽着我的手回到大邱，是會在我走累的時候可以背着我走的人，是會在我做無厘頭要求的時候對着我嚴肅拒絕，一面又悄悄成全我的人，甚至夢裏賢宇還粘在我和闵玧其中間，兩只手一邊一只牽着我和闵玧其兩個人。

在賢宇說他想要和闵玧其一起站在舞臺上唱RAP的時候，闵玧其沒有絲毫為難就答應了他的請求，賢宇還笑嘻嘻的把我推到闵玧其面前，鬧着要看我們親親，我氣急敗壞的追着他跑，最後一個不小心，他卻消失不見了。等我回過神來時，卻發現他躲在闵玧其身後。

一陣風輕輕吹來，惹得闵玧其額前的劉海輕輕飄動，像是在動漫中看到的那些故事情節。幹淨的笑容綻放在臉上，淡淡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我與他四目相對，嘴角忍不住上揚。

一方水土養育着一方人，大邱這個地方讓我也很喜歡，無論是吃的，還是玩的，和闵玧其還有賢宇在一起，就覺得好開心，好幸福。

一步步跟在闵玧其和賢宇身後，賢宇不知道在闵玧其耳邊說了什麽，兩個人一打一鬧的跑了起來，我在後邊小跑了兩步後，看着這樣的他們，忽然間就笑了。

闵玧其他，是真的很喜歡小孩子吧。

記得，他曾經說過，自己以後只想要一個小孩子，想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去旅游，讓他看很多東西，他說希望那個孩子是男孩，但女孩也沒關系。

你們看，其實他說的我一點兒都沒忘。

踩着腳下散發出餘熱的水泥地，闵玧其抱着賢宇忽然轉過頭來，對我笑。那一刻，我真的覺得，他永遠都會是我的了。

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機，連看都沒看就直接按下了接聽鍵，電話中熟悉的嗓音響起來，帶着期待和讓我不可推卸的邀請。

“生佑，今天是我生日，哥哥們要幫我辦生日聚會，你要來嗎？”

生日啊......

此時此刻聽起來是多麽的可笑和戲劇化，誰都不知道，也預料不到，田柾國的生日就這樣，變成了賢宇的祭日。明明他對你也很惦記，明明也很喜歡你，我們，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我張了張口，帶着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對他說：“柾國啊......”

“嗯？”

“田柾國。”

“我在呢。你怎麽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是不是又......哭過了？”

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也不知道要怎麽告訴他，告訴闵玧其。也許，只是我自己一個人自以為是的把自己，把賢宇在他們心裏想的位置太過重要。

“賢宇，他......”

話說到一半，我的嗓子卻失了聲，像是不能呼吸了一樣，把剩下的話語卡在嗓子中，只能發出哽咽的聲音。

“生佑你別哭啊，你到底想說什麽？慢慢說。”

“賢宇他，有禮物要我帶給你和玧其哥，但是他，今天被車撞死了。”

那頭突然變得安靜起來，田柾國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明顯，一聲又一聲，我甚至聽到了闵玧其在那頭的聲音，他說：“柾國啊，生佑怎麽了？”

好想哭啊，至少，我知道了闵玧其他還是關心我的。

他問我怎麽了。

怎麽了？

賢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