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游龍戲鳳
默默走回了大殿,發現授位大典剛剛結束,正趕上開宴,我正找着,忽見那個害羞的小仙君對我招招手,我才跑了過去。
“仙友,可去了太久了。”他淺淺笑道。
“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在他身邊坐下:“難為你還為我留着位置。”
“客氣了。”他驀地耳根發紅:“不知仙友在哪一天?”
“我……”我頓了頓,想着又要胡謅了,只能再拿省言君擋一擋:“玉完天,太明宮青雲上仙。”
又是這個老身份。
“小仙是何重天靈寶上仙。”他點點頭。
“何重天?”我喃喃道:“老地方啊。”
“仙友說什麽?”他納悶問着。
“沒什麽。”我搖搖頭:“聽說清明宮前幾年被天火燒成了一片廢墟,現下如何了?”
“大抵恢複原貌。”他笑道:“仙友得空可過來看看。”
“好的。”我對他假意一笑。我燒的地方我還回去看?傻不傻。
“那你什麽時候會去?”他還锲而不舍,追問着。
此時正好上了吃食,我拽了顆葡萄塞進他嘴裏:“來來來,吃吃吃。”
他臉色一紅,只能又去吃葡萄去了。
此時卻聽見錦裂渾厚內力之音傳來:“将葡萄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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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大殿落針可聞,吓壞了司膳的仙君。
我納了悶,挺好吃的呀,很甜啊。
擡頭看了眼上首的錦裂,雖看不清表情,但總覺得面色不善,我忙老實了起來,不敢再給別人喂什麽葡萄了。
此時,也是一位天尊想打破沉寂,便起身拱手對錦裂道:“君上,今日乃我神仙二界千載難逢的日子,咱們神仙道平日也無甚樂趣,不如趁今日,衆人也樂呵樂呵。”
“好啊……”錦裂笑道:“不知恒遠天尊有何提議?”
“我神仙界不乏才華橫溢之輩,在下建議,若同道有擅才藝者,可上來讓大家鑒賞鑒賞。”
錦裂頓了頓,環顧席上:“也好,若有卿家有擅藝者,可上前切磋,也算為今日筵席助興。”
聽聞此話,大家先是竊竊私語一陣,互相推舉,算是謙讓。我也明白,此等在帝君面前露臉的機會頗為難得,所以各位都躍躍欲試,不想放棄這個好機會。
剛開始是幾位仙君什麽吹拉彈唱、吟詩作賦,雖說藝術高雅,但我還是欣賞不來。
後來倒是有幾位女君娉婷而來,開始跳舞,終于這大殿中有了幾點豔色。她們原本還相安無事,一起美着,就見那個粉衣的仙子将揮舞的綢子打在了那邊正在撫琴的黃衣仙子臉上,黃衣仙子便不好好彈奏了,琴聲一轉,急促而淩厲。粉衣仙子還沒來得及轉換腳步,所以步伐淩亂了起來,那粉衣仙子也是不甘示弱,綢子接二連三向着黃衣仙子臉上招呼了過去,弄得黃衣仙子無法再撫琴,只得匆匆下臺。
這沒了琴聲,粉衣仙子是接着舞也不是,下去又不甘心,就只能站在中間。估計別的女君見狀,也不敢和她上臺了。
“這是哪個女君啊?怎麽脾氣那麽大?”我低聲問着身邊的靈寶上仙。
“若蔻上仙,剛剛升做牡丹花仙。”靈寶低聲回着:“不過聽說挺厲害的,還沒升遷時就讓下面的小仙童今年只開紅牡丹,這可是件費事的工程。”
“是啊,”我皺了皺眉:“只開紅牡丹,這可要把小仙童們累壞了吧。”
“不過沒辦法。”靈寶上仙道:“誰叫這一輩的花仙之中,只有她最好看了呢?你也知道,花仙嘛,無非就是要長得漂亮些,再手巧些就可以了。”
“那人家雲英花神怎麽就是上神了?”我鄙夷道:“還不是技不如人,以美色上位,也不知能撐多久。”
“雲英花神自然是不同了。”靈寶上仙一副憧憬面孔:“青鸾上神可是西王母座下首席!論相貌,論道法,怎麽說都是勝得過咱們在座這一衆花仙的,她就是做帝後,那也是能服衆的。”
我驚訝道:“看你仙靈不深,知道的還不少啊?”
“靈寶自升仙之日起,便将我神仙界萬年以來的歷史熟讀了個遍。”他自豪得很,靠到我耳邊說道:“野史也有所聽聞。”
我會心一笑:“靈寶,真是厲害啊!”
他臉色一紅,卻又憨笑道:“那是自然。”
“那位着月白長衫,頸中懸佩玉牌的卿家,不若你來與牡丹仙子共舞一曲如何?”
我正與靈寶說着話,忽聽耳邊傳來錦裂的聲音,向上首望了望,卻發現大家都在向我這邊看,我一時詫異,靈寶在旁邊扯了扯我的衣袖,低聲道:“帝君好像是在叫你。”
我看了看,是月白長袍,是脖子上帶了塊玉牌,他真的叫我下去,和那個牡丹花仙一起跳舞?
可他明明知道我不會啊。
見大家都在看着我,我也就只能皺着眉頭出了來,走到上首,與錦裂只一階之隔,我無奈只得拱手行禮,朗聲道:“君上,小仙,不會跳舞……”
“哦?”錦裂倒是一派随意:“本君觀卿在下面竊竊私語,還以為卿對舞一道,頗有研究呢。”
完了,錦裂一定是看我與靈寶上仙聊得太熱絡,生氣了。
可你沒看清啊,雖說他長得挺高的,但還是個孩子啊!
“那……”我彎着腰,沒聽錦裂讓我起來,我也不敢起身。只是彎腰實在是累得很,加之我這身上還有病呢,便接口道:“帝君我舞劍如何啊?”
“好。”他敷衍似的說了句,有道:“起來吧。”
我直起腰來,轉身對着那站在一旁的牡丹仙子囑咐道:“你只管舞你的,我等會在旁邊舞劍,就當給你做襯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又輕蔑一笑。
這個牡丹仙子,真的比丹熙還要不好惹。丹熙真的是明着給你不自在,這個牡丹仙子是怎麽都不讓你自在。
我看身上也沒有劍,環顧四周,只有聞風身上佩了把劍,我忙跑過去,聞風似有警惕看着我,我對他微微一笑:“聞風,劍借我一用。”
聞風好像認出了我,一愣,我将劍抽了出去,這上首幾位天尊上神什麽的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牡丹仙子見狀,忙大驚道:“你竟敢随便拔帝侍佩劍?”
我這才發現自己大意了,因已許久未參加過如此場合,也忘記留心。我求助一般看了眼錦裂,他搖了搖頭:“罷了。”
其他人見帝君如此說,也不好說什麽。我抖了抖長劍,發現是貨真價實的寶劍,寒光四射殺氣騰騰。我讓開最佳觀賞位置,退到下首去,牡丹仙子昂首挺立走了過來,站在上首對錦裂行了個禮,又轉過身來看着我,挑了挑眉。
這是在等我開始嗎?我皺了皺眉,點地飛身而上,又轉身急沖直下,用劍尖在地上點了兩點,發出叮鈴的聲音。
她甩開綢子翩然轉身,身段美極了。我也同時搜索着大殿之中還有什麽能弄出聲響。
看到兩側朱牆之上挂着一排金鈴铛,我連忙掠去,先是折劍一晃,劍氣推出,發出“嗚”的一聲,而後用劍尖挑弄了幾個鈴铛,此時殿中叮當之聲不絕。
我又見山上飛瀑直下,落在大殿兩側,曲水流觞,便彈指于劍身,又飛身而下打起陣陣水花,水花擊打于劍上,叮咚铮鈴之聲不絕于耳。我找到了這些聲音,又加之些招式于其上,見牡丹仙子幾個柔美轉身,綢緞翻飛,最後玉足擡起,如飛天狀。我也同時擺了個潇灑的收式立在她對面。
她紅唇輕抿,對我微微一笑,傲然絕立。我對她微微颔首。
此刻,我們竟像是一對默契的老友。
她甩袖迎面向我打來,我彎腰後傾,随手挽出個劍花,劍氣打開她的紅綢,紅綢向上飄出一道柔美波濤。
她收了紅綢,向我飛身掠來,我抓住她的手臂,她借力而起,而我翻手捏住劍尖,她單足點在我的劍身之上,紅綢展起,遺世獨立。我雙手注力于劍上,将她推起,而後橫掃一劍,劍氣打中牆上鈴铛,破陣之曲傳來。
她淩空翻身,飄落而下,而我展臂一推,将她又送了上去。
這一推之後,我忽然覺得胳膊有些疼痛,方才想起來自己的左肩還未完全康複,這樣一來當然力道不夠。以至于她還未做完所有動作便落了下來,我暗叫不好,忙翻手扶住劍身想托她一下,她雙足觸到劍身的那一刻,我掌心一震。
終是将她又托了上去,我甩了甩胳膊用了招游龍戲鳳,因怕力度控制不好便輕輕甩開,卻不料手上沒有抓住,劍一下子飛了出去,直奔錦裂。
只聽周圍大叫,我不知被誰擒住按跪在地上,大吼道:“何人?竟敢行刺帝君?”
錦裂拂袖擋開劍勢,而聞風趁機收劍入鞘。
“放開她吧。”
“可是……”
“行刺之人就用這麽點力道,是來白送命的嗎?”錦裂似有怒氣:“放開!”
“帝君,總該搜搜身吧。”那位神兵按着我,我肩膀的傷口似乎又裂了開,痛的皺眉。他手在我腰上搜着,我怕錦裂生氣,忙扭着躲開,卻還是沒擋住錦裂的脾氣。
“本君叫你放開!”錦裂震怒,聲音響徹淩霄殿,那神兵連忙跪地,不敢再動。
我忙擡頭對他搖搖頭,想讓他得過且過,結果他看着我的眼睛朗聲道:“染,傷到了嗎?”
本來見錦裂怒氣,衆神仙便不敢再動,面面相觑。現在聽錦裂如此說,殿中神仙又開始竊竊私語。我知道,這其中不乏三年前認識我的人。
我搖搖頭。他向我招招手,我也不再扭捏,上了臺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