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傅岳摁滅手中的煙,面無表情地把一個酒紅色羊皮面記事本遞到阮夏面前。
阮夏怔了一下才記起,這個記事本是很早之前自己故意藏到傅岳辦公室的。
到現在才發現?
“怎麽不快遞給我或讓nicole送給我?”阮夏的表情很好的诠釋了什麽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順路。”說完這句,傅岳向阮夏身後看去。
韋既明追了過來,把一只卡包遞到阮夏手中:“你的?落在我車上了。”
感受到傅岳的注視,韋既明溫和地沖傅岳笑了笑,問阮夏:“你朋友?”
“男朋友。”傅岳先于阮夏開口,又回了個笑給韋既明。
聽到“男朋友”這三個字,阮夏和韋既明同時一愣。
韋既明走後,阮夏自然不會放過傅岳:“你是我男朋友……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傅先生真準備以身相許麽?”
“你幫我擋了三朵爛桃花,我總得幫你擋一朵當回報。”
“你怎麽知道對我來說韋教授是爛桃花?”阮夏用傅岳的話反問他,“韋教授成熟儒雅有風度還顧家,我們學校好多女生把他當作人生目标。”
傅岳神情冷淡,沒再出聲。
看出端倪的阮夏在心中竊喜,見好就收地解釋道:“當然,有你在前,我是看不出他有什麽好。你才是我的人生目标!我之前給韋教授的兒子做家教,剛剛已經把家教的工作給辭掉了。韋教授人很好,只是把我當學生而已,他晚上有選修課要上才順道載我回來的,才不是什麽爛桃花呢。”
“他對你沒企圖,聽說我是你男朋友,為什麽會怔住?”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男朋友的年紀居然這麽大。”
“年紀大?”
阮夏挽上傅岳的胳膊,笑問:“人生目标先生,我好餓,你還欠我頓飯呢!你請我吃晚飯!”
“想吃什麽?”傅岳抽出胳膊,邊往停車場走邊問她。
“想吃你做的飯。”
“……”
“說好飯你來請,吃什麽我選的!我就想去你家吃你做的飯。你家有菜嗎?我們要不要先去買?”
傅岳的冰箱裏只有茶葉、咖啡豆、礦泉水和雞蛋,自然不能撐起一頓晚餐。
這還是阮夏有記憶以來頭一次買菜,進了超市看到什麽都要拿一份,結賬的時候足足裝了四大包。
車駛進小區,阮夏才發現,傅岳的家離自己家竟近到僅隔了一條街。
“傅先生,我以後能常來你家嗎?”
“我說不能你就真不來了嗎?”
傅岳的公寓不大,不過一百平,僅有一間卧室,書房和客廳連在一起,居然沒有沙發區。
他一個人住,冰箱自然小。傅岳泡茶的間隙,阮夏挑出今晚準備做的菜和配料後,把其它東西一股腦塞入冰箱。
傅岳見狀,皺着眉把她片刻前塞入的東西全數拿出來,一樣樣整齊地排列好後才重新放進冰箱。
阮夏“切”了一聲,拎了包薯片坐到書櫃前的地毯上環視這間公寓。
地板、家具、牆面、窗簾統統纖塵不染,整潔到連一片紙、一只襪子都看不到,卧室的床單也平整地像剛剛熨過,居然還疊了被子,完全不像男人住的地方。
或許人人都潛藏着破壞的*,傅岳的公寓越整潔,阮夏就越想弄亂它,他本人越冷靜淡定,她就越期待看到他慌亂抓狂。
啃了半包薯片,阮夏去冰箱找水喝,路過廚房,看到邊百度食譜邊切菜的傅岳,驚訝道:“你不會做鳕魚麽?”
“嗯。”
“那在超市你為什麽還說想吃什麽随便拿?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會做呢?”
“我什麽都沒做過,所以你拿什麽都一樣。”
“……”阮夏拿礦泉水的同時,又偷偷帶了袋餅幹,她雖在心中叫苦,臉上卻滿滿都是感動,“傅先生,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榮幸了。”
“你吃零食的時候不要到處走,就呆在一個地方吃。”
“為什麽?”
“碎屑撒的到處都是,不好清理。”
“能不能把你家的鐘點工介紹給我?看起來她比我家的阿姨敬業多了。”
“我不用鐘點工。”
阮夏詫異了一下,随即笑道:“早知道就不逼你做飯給我吃,讓你去我家幫我打掃屋子了。”
“……”
傅岳正煎鳕魚,手機忽而響了,挂上電話,他回頭對阮夏說:“nicole送了份文件給我,能不能替我下樓拿?”
阮夏拍了拍身上的餅幹碎屑,嘀咕了一句:“讓她送上來不就得了,你對助理可真好。”
然而見到nicole她才知道,傅岳最不喜歡旁人進他的公寓,難怪工作再忙,也寧肯自己打掃。
那麽說來,對他而言,自己是特別的?
但即使有百分之一百的勝算,阮夏也絕不會主動對傅岳說“請你當我的男朋友”。
她雖然不介意每天都表白,雖然享受追求中意的男人的過程,但至關重要的一步總要對方先邁出,總要對方低一次頭,才能算真正成功。
再次回到公寓的時候,牛排、香煎銀鳕魚和海鮮意面已經擺到了桌上,她之前弄歪的地毯也恢複了原樣,掃地機器人正清理她制造出的碎屑,傅岳在打掃廚房。
她洗個手的工夫,廚房便整潔如初,這人做律師太屈才,應該開個培訓保潔阿姨的公司當霸道總裁。
傅岳做的飯談不上好吃,味道勉強算過得去,但作為新手,已經非常難得。
吃過飯,阮夏搶着洗碗,傅岳執意不讓她動手。
阮夏倚在廚房的門前,笑着問:“傅先生,做家務其實是你的愛好對吧?”
“誰會有這種愛好。”
“那你為什麽不讓我洗碗,是怕累着我麽?”
“你洗不幹淨我還要再洗一次,倒不如自己動手。”
“……”
傅岳把阮夏送到碩博宿舍樓下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
宿舍是兩人間,阮夏雖不習慣與人同住,卻覺得集體生活新鮮熱鬧,決定先住上一段,待和同學混熟了再搬回家去。
室友未娜很好相處,她的父母皆是這所大學的老師,從小在這兒長大,無需像阮夏般适應環境。
未娜本科念的也是這所學校,人緣極好,她在宿舍的時候,串門的人從來不斷。
八卦是多數女人的終生愛好,阮夏也不例外,因此對自己的宿舍總沒安靜的時候并不反感。
但這并不意味着,她不介意成為八卦的主角。
她惹人注目的原因無非就是外貌太出衆,一進校便招蜂引蝶,只是那些又傻又自大的男生她連看都不屑看一眼,實在想不通屋裏那位正講她是非的女生在酸什麽。
阮夏在宿舍門外立了片刻,為了避免尴尬,正想悄悄離開,卻聽未娜出聲打斷了那位酸言酸語的女生的話。
“長得漂亮也不是阮夏的錯啊,她背景很深,還那麽和氣,比起某個人,算是很好很低調了。”
聽到“背景很深”,已經走出了幾步的阮夏停住了腳。
屋裏的幾個女生來了興趣,立刻追問:“什麽背景?”
未娜壓低了聲音說:“阮夏是外籍生,雖然考試形式和我們不同,但正常也是要考的,可她連過場都沒走,而且之前要入的是文學院,臨近開學才改到音樂學院……她本科雖是名校,但專業也和音樂無關。”
幾個女人紛紛猜測她的來頭,阮夏只覺得好笑,離開宿舍樓,走到校外買了幾份夜宵才又回來。
是招生辦搞錯了錄取通知而已,居然以訛傳訛到這種地步。
她哪有什麽背景,更不是什麽外籍生。
聽秦婧說,她唯一的親人是單身了一輩子的媽媽,她媽媽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媽媽年輕時又與外公斷絕了關系,她根本沒有別的近親。
未娜編排她有背景,是不願意相信她又美又有才華、考上這所學校是靠自己麽?
阮夏進屋的時候,四個女生正講老師的八卦,見她特意帶了夜宵給她們,略微尴尬了幾秒,便格外殷勤地給她讓位子,酸她招蜂引蝶的那位因為不好意思尤其熱情。
“阮夏,後天司菲過來做講座,估計位子不好占,你去麽,你想去的話我們替你占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