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
32、
金羽獎是華語電影大獎，舉辦場地一如既往地安排在了港島的人和劇院。
當天晚上走紅毯之前賀州和劇組一起吃了頓飯。孟殷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不拍不拿獎一拍就拿獎的嚴導嚴苛。嚴苛對劇組人員還算和善，對賀州更是和顏悅色，倆人吃飯坐在一起自成一圈，聊什麽旁人根本插不上話。這次來金羽獎，除了賀州提名最佳男主，《城市之心》還有其他提名，電影本身提名最佳影片，嚴苛提名最佳導演，還有最佳配樂和最佳原着劇本獎，整整提名了五項大獎。來港島之前備受矚目，因為無論如何劇組都不可能完美閃避一個都拿不到。如果真是那樣，那也是一大爆炸性新聞了。
到晚上走紅毯環節下起了小雨，墨藍天空下，細如牛毛的雨絲沁入衣服裏，眨眼留下一小片暗漬。即便如此，來的人依舊不少，扛着長、槍短炮的記者和手舉熒光棒拉着宣傳牌的粉絲不分你我地擠在黃線後。咔嚓咔嚓的拍照聲并沒有受雨滴的影響，只是閃光燈将低調的雨滴曝光了出來。
《城市之心》劇組還要殿後，賀州一個人被主辦方安排在了前面。而他前面的前面是港島一位有名的動作片影星，下車後不先走紅毯卻反而扭頭沖賀州這邊露了個笑，做了一個我先走了的手勢，看起來很和善。賀州笑着點頭回了一個請的手勢。
過了一會，動作片影星和女伴已經快走到簽名板前了，下一個本該走在這兩人後面的明星卻始終不見人影。孟殷不由扭頭四望。之前已經來過一趟的工作人員小跑過來，連聲和賀州道歉:“不好意思州哥，景哥那邊堵得厲害，看來确實是趕不過來了，站在這淋雨容易感冒，不然州哥您先……”
賀州臉上沒什麽表情，看着前面的紅毯心神明顯不在這邊，聞言随口反問了一句:“我先？”
工作人員以為賀州不高興，背躬得快成九十度了，滿臉抱歉，擰着眉連說不好意思:“是我們安排不周，眼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等會雨可能會越下越大，州哥，為了身體着想不如您還是先走吧。”
賀州聽他一臉惶恐地說了一長串，有些意外地扭頭看他一眼，笑笑:“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誰先走誰後走都是一樣的，帶路吧。”
工作人員松口氣，連忙走到前面帶路。
他們站的這地方其實可以避雨，但因為風有些大，所以雨絲也時不時飄到身上來，觸到裸、露在外的皮膚，散發一絲絲涼意。
孟殷一直站在他身邊陪他，見他往外走不由自主跟了上去，賀州回手擋了一下，恰按在她伸出去的手腕上:“別跟過來，回去洗個澡，別感冒。”
孟殷只好退了回來，因為各種攝像頭虎視眈眈，她不好像平時一樣笑得邪魅狂狷，只好一本正經道:“放心吧。”但是最後仍是忍不住借着擦額角雨水的姿勢向他抛了個隐晦的媚眼。
賀州笑容如常，從容自若地整了整衣服，轉身走了。
紅毯不長，但涼絲絲的雨裏，他卻是一個人走的，一點也不浪漫。
孟殷目送他到簽名板前簽了名才和李青他們回到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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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紅毯的環節鬧了點笑話，在後臺看直播的孟殷忍不住一邊聽八卦一邊漫不經心地盯着屏幕。
路與玉一直湊在孟殷的耳邊小聲和她分享自己道聽途說的趣事。
“偷雞不成蝕把米，想要豔壓我州最後連紅毯都沒走成，”路與玉譏诮地呵了一聲，“聽說tj家早就來了，只不過……”
孟殷打斷她:“tj家？”
後臺人來人往，路與玉只做了個口型，孟殷了然，點點頭又看向屏幕，雖然面上不顯，心裏卻總覺得自己落了什麽東西。
“只不過他們躲在附近的一個停車場，派了人先來打探，要等我州走了才會出現。但是沒想到，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這個賤人，我州走完之後雨突然就下大了，傾盆大雨，他一下車哪還能走紅毯啊，粉絲、記者全都在忙着躲雨，工作人員則忙着收場善後。主辦方親自來給幾個沒能走紅毯的明星道歉，但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将tj家忽視了個徹底。他經紀人腆着臉湊上去暗示自家也沒走紅毯，結果慘遭打臉，”路與玉兩眼放光，一臉大仇得報的痛快，“主辦方直接一臉懵逼地反問，你們不是走完了嗎，你們走在賀州的前面，賀州都走完了你們怎麽沒走完呢？他家經紀人遇到的這位恰好是金羽獎最剛正不阿的主辦方了，平生最讨厭別人遲到以及耍弄小心機，因此被這麽一反問他家經紀人哪還能繼續說下去，但那位主辦方眼神犀利，看出他吞吞吐吐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冷哼了一聲走了。紅毯沒走成，連個好臉色也沒得到，大快人心啊我去……”
不管是李青還是路與玉，提起譚景都是一副這什麽玩意的表情。孟殷雖不了解內情，但她逛了微博，憑最近譚景家通稿拉踩事件就已經可以讓她和這兩人同仇敵忾了，因此聽完路與玉的話她也油然而生一種暢快，仿佛欺負自己孩子的熊孩子終于被老師狠狠教訓了一般。
倆人分享完八卦激動了一番，終于快到揭曉男主的時候了，于是收斂心神專注電視。
鏡頭從觀衆席上掃過，特意給了幾位被提名最佳男主的明星近景，賀州左手邊是嚴苛，右手邊是和他打過招呼的動作片影星。後者和賀州風格差異頗大，一粗犷高大如同彪悍黑道，一精致白皙如同富家公子，但卻莫名氣場融洽，相談甚歡。電視裏不知道動作片影星說了什麽，賀州微微笑起來，沒有之前走紅毯時的疏離客氣，更是一掃前段時間拍戲的陰郁沉悶，顯出幾分真誠友好。那笑意直達眼底，在鏡頭的放大下莫名熾熱得像一片火一樣，烤得人心口發暖。
而譚景坐在離賀州前面大概三排座位的地方，單眼皮微微沉着，面上虛假的笑容僵硬而冷漠。
前面公布的獎項裏，嚴苛不出意外再次拿獎，并且劇組還包攬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原着劇本兩大獎，也算不虛此行。
最後是最佳男主，在大屏幕回顧三部電影關于男主的片段之後，女主持人唱詞道:“譚景飾演的季躍熱烈，像一簇火，噼啪爆出灼眼的火花；葛昶飾演的尤南像一只時刻緊繃的蒼鷹，展開翅膀，便是遮雲蔽日的一場風暴；賀州飾演的雲圖，是城市犄角裏的爬山虎，伸出觸角，再多艱難，都只是蔓延成碧海的墊腳石。”
男主持人:“他們都那麽優秀，優秀到讓我們難以抉擇，但是我們卻又不得不從中選出這一次最為優秀的那一位，給滿懷期待的諸位一個交代。”
女主持人:“那麽，這一屆的金羽獎影帝即将花落誰家呢……不如我們找人先猜一猜？”女主持人狡黠一笑。
鏡頭轉到觀衆席，大家都在笑，而賀州居然還在和動作片影星聊天，只留了個側臉給攝影師。
孟殷忍不住啧了一聲。
路與玉道:“稍安勿躁。”然而她其實比孟殷更緊張，拳頭都握了起來。
好不容易關子賣無可賣，最萬衆矚目的最佳男主角獎終于揭曉了。
女主持人:“那就是我們的……”鏡頭從觀衆席上掃過，譚景忍不住坐直了身體，賀州不知道從哪找來了紙筆捏在手裏，給身邊的人遞過去，“葛昶！恭喜葛昶！”
全場嘩然，有人真心祝賀有人皮笑肉不笑有人內心泣血面色僵硬，但不管怎麽說，鏡頭所到之處還是一片歡樂之景，無人不鼓掌祝賀。
孟殷扭頭看了一眼路與玉，倆人眼裏居然都是還好還好的自我安慰之色。
只要不是譚景，一切好說。
葛昶拍的是一部動作片，他在裏面演得是一個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因為早年一些原因晚年淡泊名利隐居小鎮，後來被好友找到，求他出山救自己惹事生非的徒兒一命，卻因此引出一樁陳年舊案而導致結局不得善終。故事情節環環相扣，十分引人入勝。
孟殷沒看過，但看片段也覺得葛昶确實演得不錯，眼神很有震懾力。而葛昶本人是個很溫和又有魅力的人，上臺發言頗為圈粉。
孟殷将這一段看完才離開電視機前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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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典禮終于結束，《城市之心》劇組早早離開，和劇組以及來做頒獎嘉賓的動作片影星告別後賀州在現場虛坐了好一會才沿着長而狹窄的後臺通道離開，這個時候的後臺通道除他之外空無一人，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通道光線昏黃微弱，走了一段，有兩個帶着工作牌的女生經過，看向賀州的眼神裏有克制的亮光。賀州笑了笑，顯得格外的平易近人。
其中一個女生小聲道:“哥哥加油。”
賀州點點頭，聽到身後響起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不由回頭。
譚景眼神陰鸷地盯着他。
賀州緩緩收了笑臉。
譚景聲音低啞，就像喉嚨被燙傷了一般:“你們走快點。”
他催得自然是那兩個女生。
那兩個女生聞言卻反而躊躇地看向賀州。
賀州揚揚手，示意他們先走。
女生們這才走了。
譚景臉色格外不好看:“這次算誰贏了。”
賀州道:“你贏了吧。”
譚景聽出他語氣裏的敷衍之意，想到自己這麽在意這人卻像過家家一樣根本什麽都不當回事便滿心不平衡，又想到這人曾經做過的事，越加覺得心裏的憤怒不甘難以平複。當初如果不是他做了那樣的事，今天站在這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的人就是他了。
譚景不由握緊了拳往前一步:“賀州，你等着，你會付出代價的。”
賀州點點頭，漠然地轉身:“我知道了。”
男人漸漸走遠，譚景指甲掐進肉裏，最後終于忍不住一拳砸在牆上，痛恨地啊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改了一下，至于走紅毯的順序以及為什麽要和劇組分開走這種純屬劇情需要╭(╯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