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亂炖
林府自然也很快地就收到了消息,林黛玉和賈敏有些遺憾, 不過也明白, 對于賈寶玉來說, 這反而是被陳月堂看重的好消息。
“既是如此,謝師宴卻依舊是要吃的, ”賈敏溫和地說道,“寶玉既然回不來,便擇日再謝吧。”
林黛玉點點頭:“只是可惜了荔枝了, 今兒我還難為了她, 要她做道菜呢。”
賈敏笑了:“倒也不算浪費, 待你父親回來,咱們一家人一起吃。”
林黛玉有些不好意思, 難得地露出了小女孩的嬌憨姿态, 依偎在賈敏身邊撒嬌。
小廚房裏, 荔枝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她瞪大了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 嘆了口氣:“寶二爺這回怕是要被狠狠地折騰了, 那大儒, 覺着比二老爺還要吓人哩。”
“你也是個嘴上沒把門的,”同為二等丫鬟的雪雁指着荔枝笑話,“若是這話叫主子們聽着了, 看你能不能撈着好。”
雪雁此刻還是一團孩子氣的模樣,荔枝不知道這個雪雁是不是原著中的那一個, 不過兩個人倒是還算談得來,雪雁算是荔枝在林府的第一個朋友了。
“這菜還是要給主子們送上的,你急什麽。”雪雁推了推荔枝,說道,“不過這一次寶二爺被陳大儒收下了當弟子,倒是件大喜事,聽夫人說,等老爺回來了,要給咱們多發一個月的月錢呢。”
荔枝想想賈寶玉平日裏的樣子,有些不敢茍同:“對我們來說自然是好事,只是對寶二爺來說嘛……”
雪雁不傻,自然聽得懂荔枝的揶揄,她忍不住也跟着笑:“你也太促狹了。”
荔枝笑着對雪雁擠了擠眼睛:“實話實說罷了。”
兩個人又說笑了一會兒,雪雁起身打算拎着食盒走了。臨走的時候,雪雁看了一眼荔枝的頭頂,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說了:“我方才便想說了……你這頭上怎的回事?”
荔枝一愣,不明白雪雁在說什麽:“什麽?”
“你自己摸摸,”雪雁指了指她的腦袋,“頭發都亂了。”
荔枝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心裏一沉——不好,自己今兒早上帶的珠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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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間就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想來是鹩哥走的時候啄了那一下,瞬間将她的珠花也給叼走了。只是荔枝當時正在忙活,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什麽不對。
荔枝心念電轉,卻是對雪雁笑道:“哎呀,向來是我方才做菜的時候不小心弄的,回去梳梳便好。”
雪雁沒有懷疑,只是點了點頭後,又和荔枝閑話了兩句,這才走了。
荔枝送走了雪雁,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下來——那珠花倒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上頭也沒有她的姓名,便是丢了也沒有大礙,只是……這樣一來,怕是要在對面露餡了。
這鹩哥真的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了!
——
柳湘蓮此時,正坐在屋子裏,他胡亂地紮着頭發,眼圈也有些發黑,但是整個人卻顯得十分的亢奮和精神。
他看着手裏面薄薄的一張信紙,忍不住嘆氣:“總算是有了一些還算有用的線索。”倒也算是不虛此行,只是一時半會兒還是無法回京城,老老實實地在揚州多呆一段時間吧。
柳湘蓮正思忖着,突然間便聽見了翅膀撲扇的聲音,接着便感覺右邊肩膀一沉。
接着便是鹩哥叫了一聲:“飽了!飽了!”
柳湘蓮忍不住想笑:“飽了?吃飽了回來的?你又上哪兒蹭吃的去了?”
說着,他側過頭來看向鹩哥,這麽一看,柳湘蓮發現,鹩哥的羽毛上挂着一支小小的珠花。
這是什麽?
柳湘蓮擡手将珠花取了下來,放在了手心上。
這珠花看起來并不複雜,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朵,用白色的珠子攢成。柳湘蓮把玩了一下後,旋即拉下了臉,盯着鹩哥:“你上哪兒去了?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鹩哥滿臉無辜地看着柳湘蓮——你問我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只是一只鳥。
柳湘蓮輕輕地用手指敲了下鹩哥的腦袋,放輕了聲音:“這東西是人家姑娘的首飾,不能亂拿,知不知道?”
鹩哥依舊沒有反應,柳湘蓮暗嘆了口氣——他沒事兒和一只鳥較什麽勁兒?
不過這珠花倒是不好處理,扔了也不是,留着也不好。
想了半天,柳湘蓮還是沒想通,最後幹脆将珠花随手放到一邊,眼不見為淨。
鹩哥很不滿柳湘蓮的态度,它飛到了柳湘蓮的頭頂,踩了兩腳,接着又叫道:“吃飯!”
柳湘蓮都氣笑了:“你不是吃飽了回來的嗎!”
誰知道聽到鹩哥的叫聲,一邊的大鹦鹉也不甘示弱地飛了過來,同樣踩着柳湘蓮的頭喊道:“吃飯吃飯!”
柳湘蓮被兩只鳥折騰的頭暈腦脹,最後只能夠投降:“好好好,吃飯吃飯!”
說着,柳湘蓮一邊起身去給兩只鳥拿吃的,一邊在心裏感嘆——若是還在京城就好了,每天都有人能夠幫着喂這兩只鳥,他甚至還能夠跟在後面沾沾光。如今到了揚州,一切只能夠自己動手。
他也想吃好吃的!
——
林如海回府了之後,聽到這個消息,自然也是高興的。只是他畢竟當官多年,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給全府上下都多發了一個月的月錢讓大家同樂,同時還鑽進了書房,準備親手寫一封信給賈府捎過去。
賈寶玉能夠有這樣的機緣,林如海也是沒想到。陳月堂的性格極其古怪,做事全憑着自己的心性,林如海其實沒抱多大的希望,誰知道世事向來出乎人的預料。
想來賈府收到這個消息,自己的那位內兄再古板,怕是也要高興很久了。
晚上用餐的時候,荔枝做的翠珠魚花也得到了一致的好評,只是可惜了,賈寶玉并沒有辦法吃到。
轟轟烈烈的陳月堂收關門弟子的事情,就這樣以一個令人想不到的結局落下了帷幕。林府的生活也随着賈寶玉的離開而回歸了平靜。期間,陳月堂倒是派人來替賈寶玉要過一次衣物,其他的便也沒有多拿了。
荔枝想想都替賈寶玉鞠一把同情淚,從小到大都過得富貴日子,什麽時候經歷過這樣的生活?真地是辛苦這位公子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不知不覺,衆人度過了開春,仿佛不過眨眼間,便已經到了晚春。
這一日,賈敏收到了一封意外的來信。
她拆開看了之後,原本正在和林黛玉姐弟說笑,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林黛玉心思敏銳,一下子就察覺到了,她問道:“娘?”
賈敏回過神來,她沖着林黛玉笑笑,說道:“無事,只是你二舅母來了信。”
林潇耳朵動了動——王夫人?王夫人還會給賈敏寄信?這是有什麽事情求上門了吧?
林黛玉也很好奇:“二舅母?想來是為了問二哥哥的近況吧?”
賈敏又看了看信:“倒也不錯,可憐你二舅母一片拳拳母愛之心,暫時卻見不到你二哥哥。”
林潇敏銳地聽出了不對,他擡頭看了看賈敏,沒有吱聲。
賈敏确實沒有說全,王夫人的這封信裏,不僅問了賈寶玉,還和賈敏說了一件事情——薛家人近日要來一趟揚州,希望賈敏可以幫忙照應一下。
這明面上說着請賈敏照應,實際上還是想要請林如海。
賈敏自然看得明白,她也曉得王夫人的那個姐姐嫁的是皇商薛家,認真算起來,也是個遠一點的親戚了。只是不知道林如海願不願意給薛家這個面子。
她沒有再看,只是将信給收了起來。擡頭的時候,賈敏正好撞上了林潇的雙眼。
林潇對着賈敏笑了笑,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
等晚上林如海回府之後,夫妻二人都歇下了,賈敏才将這事拿出來與林如海說。
感受到了妻子的小心,林如海忍不住笑了,他見屋內無人,便伸手摟着賈敏道:“這事兒我早就知曉,你無需擔心。他們上門來,好好招待着便是,畢竟是客人。”
賈敏這才松了口氣,她忍不住拍了一下林如海的肩膀:“你既是知道了,緣何不早些與我說?”
林如海哈哈笑:“不是什麽大事,夫人倒也不必緊張。”
賈敏嗔怪地瞪了林如海一樣,把個林如海看的心頭火熱。讀書人到底還是內斂一點,他略微清了下嗓子,對賈敏低聲道:“夫人,夜深露重,還是早些安置了吧。”
而等荔枝知道薛家即将到來的這個消息的時候,離薛家人到揚州,也就還剩一天了。
“什麽?”荔枝聽到綠腰說這個事兒,整個人都驚呆了,“薛……這是怎麽回事兒?”
“誰讓你一天到晚的在小廚房裏躲着,”綠腰不客氣地戳了一下荔枝的額頭,“薛家的親戚明兒便到了,聽夫人的意思,這薛夫人帶着兩個孩子,叫我們仔細伺候呢。”
荔枝更迷糊了——薛寶釵這麽早就要出場了嗎?她印象裏,薛家人和林家應該沒有什麽接觸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