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試鏡
從沒使用過“通感”功能，肖越越等在攝影棚外緊張萬分，她甚至焦慮的早飯都沒有吃。
所有參加試鏡的演員都在走廊裏等候，移動設備全部沒收，試鏡結束的人會從另外的出口離開，沒有絲毫機會給她們通風報信。
這次的試鏡雖然是個戲份不多的女二號，但是前來試鏡的演員幾乎都是熒幕上常見的面孔，畢竟是高導的作品，哪怕是個女八號，大家也願意參加，高導的點頭就是圈子裏的金字招牌。
所以新的不能更新的肖越越無疑是其中的異類，而且風評還臭的可以，不少試鏡的演員都會分心看上她兩眼。
但是肖越越只顧的緊張了，根本沒注意周圍的情況。她只等着一會兒進去拿到劇本，立刻兌換“通感”獎勵，完成試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到肖越越進入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她後面的演員所剩無幾。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走進去。
寬大的房間裏架着攝影燈和攝像機，房間空蕩蕩的，只在最前面擺着一排桌椅，五個并排坐在那兒，最中間的自然是高導，旁邊是他的副導演和兩個制片。
旁肖越越走到房間中間的位置，表情因為緊張而有些嚴肅，她鞠了一躬，說：“各位好，我是肖越越。”
按照規定，這個時候就該有助理遞上簡短的臺詞和場景，開始即興表演了。
可是她沒有等來劇本，而是有人推了個桌子上來，桌上擺着一個白色瓷盤子，而裏面放的竟然是——
一只雞腿？
高導喝了口水，即便是在屋裏也帶着棒球帽，他看了看明顯有些緊張的肖越越說：“表演一下這個場景，你在金三角的叢林裏與隊友失散，艱難求生一個月之後被救出，面前是你的第一頓飯。”
馬上就要兌換“通感”功能的肖越越硬生生的止住，這個情景，她還真不需要浪費掉500獎勵點了。
曾經有一次，她帶着小隊進城搜尋物資，被喪屍群圍困在一家醫院的頂樓，一隊七個人奮戰整整三天兩夜，別說吃東西了，連眼都沒閉過水都沒喝過，當時大家都以為要命喪于此，甚至做好了從樓上跳下自殺的準備。
因為即便是死，也沒人想死在喪屍的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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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救援小隊趕來的時候，肖越越眼前幾乎一片黑矇，被人攙扶着下了樓。當那個散發着麥香的冷饅頭塞到手裏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她這輩子都忘不了那甘甜的美味，仿佛一整個世界都擺在面前。
“可以開始了麽？”高導身邊的一個人問。
肖越越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因為緊張氣息都帶着顫。但她很快要求自己平靜下來，腦海中不斷的回放着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幾秒鐘之後，肖越越的眼神變了。
失神的，仿佛幹涸枯澀的眼球轉了一轉，沒有焦距的落在面前的盤子上。她臉上的表情不斷的抽搐，似哭似笑。
高導眼睛一眯，坐直了身子，這跟之前幾個人的表演都不一樣。
肖越越五官長的極美，對這個形象的塑造來說是個障礙，可是此時她不施粉黛，嘴唇略有些幹燥，而且渾身上下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好像那副皮囊是什麽樣子完全不重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表情上。
肖越越吸了吸鼻子，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顫抖的伸出手，抓向桌子上的雞腿，第一下卻失了方向，險些将盤子抓翻，之後才顫抖的摸到油膩的雞腿上。
高導點點頭：手指顫抖，沒有翹起的小指和克制的小心翼翼，動作自然真切。他身邊的大叔側身靠過來，附耳道：“還不錯。”
炖的皮爛入味的雞腿握在手裏，肉香和調料的混合氣味鑽到她鼻子裏，肖越越突然真的有些餓了。
戲中的女二號幾乎一個月沒有吃到正常的食物，這種味道對她而言不僅僅代表着食物，更代表着安全和熟悉的人類社會。
肖越越抓着雞腿猶猶豫豫的舉到嘴邊，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評委們一個個的屏住了呼吸，看她什麽時候會咬下第一口。
幹燥的嘴唇微微張開，不停顫抖着，從那唇齒之間的縫隙裏，都能感受到巨大的渴望席卷而來，仿佛下一秒就會張開大口狠狠咬下。
可就在雞腿馬上觸碰到嘴唇的那一刻，肖越越突然猛地抽了一口氣，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壓抑的嗚咽聲從她口中悶悶的傳來。
這一刻，她不是正在試鏡肖越越，也不是幾年前從醫院被救下的搜尋隊隊長，而是此時此刻，站在另一個世界和時空的女二號。
這一頓飯，是一個月流亡生涯的結束，是重回現代社會的起點。她突然明白自己并沒有被抛棄，那些難以回首的日子已經終結了，她大概，也不會死了。
她哭着哭着突然又笑了，發狠一樣咬下一塊雞肉，努力的咀嚼，拼命的咽下。
食物總是代表着生命力，代表着希望，代表着未來，如此簡單又粗犷的道理，在這裏也是如此。
“好，可以了。”高導發了話。
肖越越瞬間被那句極富穿透力的聲音拉回現場。“呃。”她眨眨眼睛，丢人的打了個哭嗝，成功的讓已經站起身的高導頓了一下。
“控制一下情緒。”他說完，拉開椅子離開座位。
“哎高導，剩下的不看了麽？”助理導演趕緊問道。
高導頭都沒回，擺擺手說：“太累了，不看了，你們商量吧，回頭找我。”
肖越越也不知道結果如何，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導演壓了壓帽檐走出房間。
“哎，那張紙擦擦手吧。”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助理拿了抽紙盒遞到她面前。
“哦，謝謝，謝謝。”肖越越趕緊說，抽了兩張紙胡亂擦了擦臉，又把紙團起來使勁抹了抹掌心的油。
她又多抽了兩張紙，看着盤子裏幾乎完整的雞腿，咽了咽口水，問道：“這個我可以拿走吃麽？”
小助理顯然被問愣住了，看看她又看看盤子裏的雞腿，好一會兒才說：“你要拿走麽？”
肖越越點點頭，“我覺得有點兒浪費。”
助理是知道肖越越的，前段時間只要是有微博的人，都會看到那鋪天蓋地的報道，只是真人看起來有些怪怪的，她難以掩飾目光中的探究，可嘴上卻說：“可以的，這個每人都會換一個，你可以拿走。”
一個笑臉立刻綻開了，肖越越用紙巾墊着拿起雞腿，“謝謝你啦。”她說着，愉快地往房間外面走。
系統：宿主，有點兒出息好不好，那只是個道具而已。
肖越越：吃你們家大米了麽？喝你們家稀飯了麽？吃你們家辣條了麽？我拿只雞腿怎麽了？管的真多。
系統：微博刷的挺溜啊。
一出門，就見門口守了好多人，肖越越小心的舉着雞腿，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突然，一只大手從天而降，按住她的頭。
“定。”那人自帶配音。
肖越越一縮脖子，扭頭看向頭上那只大掌的主人——高挑颀長的身材斜靠在門邊，穿着合身的黑色襯衣，唇角微挑，一雙眼睛硬生生的眯成了桃花眼。
這不是那天在片場遇到的汲塵麽？
“喲，肖越越，還真是你。”汲塵收回手，慵懶調笑的說，跟之前身穿長衫的溫俊青年判若兩人。
肖越越眨了眨眼睛，想到高淩的叮囑，見到圈子裏的人都要喊老師。于是她放下雞腿恭敬道：“汲塵老師。”
“哎，這麽客氣幹什麽。”汲塵說着又伸手，這次直接摸到了肖越越的臉上。她梗着脖子往後躲，汲塵失笑，“躲什麽，臉上有衛生紙自己不知道啊。”
“哦，謝謝。”肖越越後退一步，随便抹了把臉。
汲塵個子很高，即便是斜靠着也比肖越越高出半個頭，他略微收了手下巴看着她，一臉的懵懂，眼眶因為剛剛的哭戲而微微潮濕，甚至連鼻頭都還紅着，看起來有些小委屈的模樣。
他早已定下是這部劇的男主角，剛剛在屋外通過攝影機看到了試鏡的全過程，說實話，肖越越的表現有些出乎意料，從技巧來說的話，幾乎沒有，完全的一張白紙，可是感情充沛的隔着屏幕依然洶湧澎湃。
高導出門的時候破天荒的問了他一句“這個姑娘怎麽樣？”，而沒有提到別人。
就這一句，他就知道這角色*不離十了，倒是有趣。
“怎麽，餓了？”他瞥了眼女孩兒手裏的雞腿，說：“走吧，請你吃午飯，日料喜歡麽？”
日料，肖越越腦海中瞬間閃過壽司、刺身、拉面等一系列的食物，頓時覺得胃部一陣劇烈收縮。
可是她理智尚存，兩人不過是一面之緣，而且他們隔着無數部電影和獎項的差距，幾乎可以說是不同“階層”的人。
所以肖越越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汲塵老師，我的安排都是高淩姐說了算。”
汲塵揚眉，竟然拒絕他？還是個初出茅廬并且負面新聞纏身的小角色？“哈。”他自嘲的笑了一聲，“看來我魅力果然下降了，連邀請別人吃飯都請不出來餓了。”
啊？肖越越聞言立刻瞪大了眼睛，連忙說：“不是的，不是的，我很想吃，但是可能公司不允許，我如果再出岔子就要被封殺了。”
汲塵：……
從外面擠進來的高淩：……
圍觀衆人：……
不用說這麽明白吧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