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放下手機的時候,就像是完成了某種睡前儀式,陸懷瑜居然又像昨天晚上一樣,不到兩分鐘就睡着了。
只是不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林泉的電話吵醒的。
陸懷瑜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六點。
再轉頭去看旁床鋪,上面已經沒了小人的身影。
陸懷瑜下意識地用手探了下小人之前躺的位置,居然是涼的,也不知道起來多久了。
接通電話告訴林泉他現在就起床後,陸懷瑜若有所思的進了衛生間。
因為能看見那些東西,他從小就睡眠不好,更別說像這兩晚一樣倒頭就睡了。
如果只前一天晚上的話,還能用太累了,回到家就放松了來解釋,可昨晚依舊是這樣,陸懷瑜就算再遲鈍,也知道肯定跟小人脫不了幹系。
只是不知道是小人做了什麽,還是因為小人體質的緣故,畢竟朱珊珊就恨不得躲小人躲得遠遠的,這些東西離得遠了,陸懷瑜也會少受一些影響。
不過不管是哪個原因,陸懷瑜都不打算細究,這種能一夜好眠的感覺,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陸懷瑜出去的時候,鐘明瑾依舊在客廳裏練劍,聽到腳步聲後就停了下來,問道:“你是要出去工作了嗎?”
“是。”陸懷瑜點頭。
鐘明瑾聞言收劍入鞘,朝陸懷瑜走過去。
他昨晚就在想,以陸懷瑜這種體質,還從未學習過術法,這些年必定過得很艱難。
而且現在不知道從事什麽職業,不僅早出晚歸,居然還會遭人下引穢符。
反觀他自己,現在吃住都是陸懷瑜的,雖然身體變小了,但能力還保留了至少五成,确實應該付出些東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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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瑜看着他一臉認真地朝自己走過來,然後在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仰着頭問:“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
居然一大早就問有沒有活要幹!!!這是萌量大放送嗎?!
陸懷瑜捂了下心口,小人這麽懂事,就算家裏有活要幹,他也不舍得讓小人去做,更何況家裏真沒有什麽要做的。
“家裏沒什麽——”話沒說完,陸懷瑜就見小人原本仰着的腦袋垂了下去,于是他生硬地轉了道彎,“——太麻煩的事,唯獨有一樣,一直困擾着我,你要是能幫我解決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小人重新仰着頭問:“是什麽?”
陸懷瑜道:“幫我把茶幾上的那些垃圾分下類。”
等離開家,車都快開到片場了,陸懷瑜還在想,剛剛他是不是對小人太狠了點。
小人在聽到他的要求後那一臉茫然的樣子,明顯是從來沒幹過這種事。
雖然他最後留了個備用手機給小人查資料,但就這種變态的垃圾分類法,擱誰身上誰頭疼。
直到下車後,陸懷瑜才抛下這個念頭,并決定今晚回去的時候給小人裝個能夠聊天的軟件,這樣對方在家裏要是有什麽問題,就可以問他。
他今天到片場的時間早,那些沒早戲的演員不是在化妝就是還沒到,片場看起來比昨天要冷清一些。
魏導正好在忙,陸懷瑜就直接去化妝了。
他有自己單獨的化妝間,不是很大,但能躲掉很多是非。
陸懷瑜跟林泉剛在化妝間坐下,就有人敲門,林泉以為是化妝師,就說:“請進。”
門輕輕被推開,來人道:“陸哥你今天這麽早?”
居然是梁禹行!
陸懷瑜微微皺眉,“昨天魏導說了,讓我今天早點到。”
“這樣啊,”梁禹行沒話找話,“陸哥你昨晚回去真的撿了只貓啊?”
陸懷瑜轉頭看着梁禹行,勾了勾唇角道:“是啊,撿了只可愛得不行的小貓咪,就是脾氣有些暴躁,把我穿的襯衫都抓爛了。”
梁禹行聞言臉色一僵,“陸哥沒受傷吧?”
“當然沒有,”陸懷瑜笑着說,“小貓咪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但是可黏我了。”
“那就好,”梁禹行勉強跟着笑了笑,“我也要去化妝了,就不打擾陸哥了。”
陸懷瑜沒再接話,轉了下椅子面對鏡子而坐,他算是看出來了,原來這小子真的是來打探情況的,只是會下引穢符又如何,還不是被小可愛給破了。
而且小可愛做得相當隐秘,從梁禹行剛才的表情來看,估計之前雖然有察覺到,但也不确定引穢符到底有沒有被破。
林泉把人送出化妝間後,又特意把門關好,才走到陸懷瑜身邊道:“陸哥我們以後還是少跟他接觸吧,感覺他不是個好東西。”
陸懷瑜問:“為什麽這麽說?”
“昨天當着粉絲的面,就親親熱熱叫你魚魚,今天沒外人在了,就叫陸哥,還一副被欺負了的表情,”林泉撇了撇嘴,“這不是吸血蓮是什麽?”
陸懷瑜失笑,“吸血蓮又是什麽鬼形容詞。”
林泉解釋道:“就是吸血鬼跟白蓮花的結合體。”
“這話以後別說了。”陸懷瑜頗無奈地叮囑。
自昨晚過後,他跟梁禹行之間結的怨比林泉知道的要深得多,但在這個圈子裏,這些話要是被人聽去了的話,指不定會傳成什麽樣。
“我知道,”林泉點頭應下,“這不是沒外人在麽,剛好覺得這個詞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救說出來了。”
陸懷瑜點了下頭,之後化妝師敲門進來給他化妝,兩人就沒再說話。
好笑的是梁禹行一早就來打探情況,等陸懷瑜化完妝出去的時候,他又躲得遠遠的,好像生怕陸懷瑜對他做些什麽一樣。
尤其是他連走路時都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林泉忍不住吐槽,“他要不是個男人,我都懷疑是不是要生了,居然連走幾步路都要助理在後面護着!”
片場其他人也發現了梁禹行的異常,尤其是魏導,在他連續好幾次低級失誤後,氣不打一處來,怒吼道:“梁禹行你昨天不還好好的麽,今天怎麽就這幅剛從産房出來的模樣,是昨晚去割了個痔瘡嗎?!”
他這話比剛才林泉偷偷吐槽的那句更狠,并且自己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吼得大半個片場的人都聽到了。
梁禹行臉漲得通紅,尤其是工作人員似有若無地往他身後掃的視線,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些人的腦子指不定在想些什麽廢料。
于是表情再也繃不住,低着頭道:“魏導,我想請一天的假。”
魏導皺了皺眉道:“你先休息一個小時調整狀态,之後還是這樣的話再說。”
梁禹行張了張嘴,想再說兩句,最終還是在魏導的眼神壓力之下不情不願的應了下來,“好。”
陸懷瑜才來片場的時候,林源就跟他說了魏導脾氣來了的時候罵人有些狠,但他沒想到是這種風格,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總覺得自己也逃不過。
并且這個不好的預感很快成了真,梁禹行去休息之後,他的戲份被提前。
而陸懷瑜這次發揮得特別的差。
因為剛才梁禹行的表現,周圍鬼魂們就像被注入了興奮劑一樣,一個個争先恐後想要表現一番,陸懷瑜又不能做到視而不見,看着鏡頭前那擠成一團的鬼魂,能繃着表情不變已是困難。
等跟他搭戲的演員開始說臺詞,場中一個壯鬼終于力排衆鬼,擠到了最前面,跟着演員說臺詞。
本來跟之前一樣,被鬼魂幹擾着,陸懷瑜頂多是不能好好發揮而已,只是這回擠到最前的鬼不知道是怎麽死的,臉毀了一半不說,還腸穿肚爛的,說臺詞的時候,要不停地把往外流的腸子撈回來才行。
陸懷瑜一直繃着的那根神經終于斷了,臉色一變,差點沒吐出來。
“咔!”魏導幾乎是咆哮着說出這個字的,剛才梁禹行那番表現,他本來就沒消氣,陸懷瑜這又緊接着而來,無異于火上澆油,“陸懷瑜你今天又是怎麽回事!安爍是有些清冷,又不是冷血,面對着求助的百姓,你一副快要吐出來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對不起,魏導。”陸懷瑜低頭道歉,“我今天狀态有些不太好。”
魏導看他臉色确實有些蒼白,壓住火氣道:“那你休息幾分鐘再來一次,化妝師給他補下妝。”
陸懷瑜暫時松了一口氣,轉身離開的時候,還聽到那個害他差點吐出來的鬼在背後嘀咕,“唉!現在的演員真是一屆不如一屆,要是我不死的話,說不定早拿影帝了。”
陸懷瑜背脊一僵,鬼有夢想他能理解,但身殘成這樣了,依舊志堅的鬼,真的讓人有些害怕。
如果那個鬼一直執着地待在那兒的話,他有些頭疼等會兒要怎麽辦了,總不能梁禹行一樣,也申請請一天的假吧?
陸懷瑜正苦惱呢,結果機會就來了。
先是休息室那邊傳來了一陣不小的喧嘩,接着由遠及近。
陸懷瑜隐約聽到人群裏有誰說了救護車三個字,立馬意識到應該是梁禹行那邊出事了,只是面上表情沒有絲毫顯露,甚至閉上了眼睛方便化妝師補妝。
緊接着有人小跑到魏導身邊道:“魏導,剛才梁禹行在休息室的衛生間摔了一跤,坐都坐不起來了。”
陸懷瑜唰的一下睜開眼,就見魏導臉色十分難看,沉着臉安排道:“立馬找幾個穩重點的人送他去醫院,還有他受傷的事先封鎖消息,等檢查結果出來後,看他經濟公司那邊怎麽安排。”
說完之後,魏導眼神在陸懷瑜幾人身上掃了一圈,無奈道:“你們幾人今天先放假。”
梁禹行人好歹是在劇組摔的,都坐不起來了,他作為導演,不跟着去醫院,從哪方面都說不過去,拍攝的事情就只能推後。
陸懷瑜都回到家裏了,仍舊有些後怕,要不是小人破了那個邪術,那麽現在躺在醫院裏的就是他了。
因此一進門,他就急急忙忙找到在沙發上看手機的小人,認真地道:“謝謝你。”
鐘明瑾看了眼坐在地毯上的陸懷瑜,放下手機道:“對你下符的人受到反噬了?”
“嗯。”陸懷瑜應道。
鐘明瑾了然地點了點頭,接着傾身向前,盯着陸懷瑜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又問:“你還遇到了別的麻煩事?”
“也不算是麻煩事,”陸懷瑜不知道小人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但看他很感興趣的樣子,還是解釋道,“我工作的地方,有太多鬼魂了,他們的一些行為會打擾到我工作,有些困擾而已。”
鐘明瑾沉吟半饷後道:“我有辦法可以解決。”
陸懷瑜一喜,“什麽辦法?”
鐘明瑾道:“把我帶去你工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