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
戚安看得出來她肯定是還在猶豫,便也沒有急着催促, 只看向了那個青年, 開口問道:“這位帥哥,能不能把之前樓下發生的事情跟我說一下?為什麽店老板會一個人回房間裏去?”
青年愣了愣, 忙說道:“當時是這樣的……”
戚安上樓之後,他們一群人都待在這裏商量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 還有些人則在打電話跟外面的人聯絡,想要求救。
過了沒多久,店老板忽然覺得肚子痛——似乎不是裝的,他當時忍了好一會兒, 額頭都疼出汗水來了才進屋去上廁所。
他原本是叫老板娘跟他一起進去的,但老板娘罵了他一句, 說他膽子小得像老鼠一樣,真是個窩囊廢!
于是他只能自己一人進了房間去,由于害怕,他沒有關上房間門。
不過……賓館的衛生間就在進門左手邊,距離房門太近了, 沒人想過去聞臭味, 更沒人對店老板的連環屁有興趣, 所以大家都離得很遠,還在各自打電話或者商量事情, 直到房間裏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他們之中膽子比較大的幾個人本來是想過去救人的, 但才到門口就看到了從門裏漸漸流出一灘鮮血,而且叫人也沒回應, 就知道人肯定已經死了,便沒有過去破壞現場。
戚安心想,這麽巧他就肚子痛嗎?恐怕是厲鬼作祟比較有可能吧?
她暫時沒有想太多,看向那邊的老板娘,問道:“想好了嗎,是要死還是要活?”
旁邊那個急躁的壯漢已經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惡狠狠地說道:“你想死,也不要連累我們!”
老板娘疼得縮了一下脖子,低着頭開口道:“我說……其實我老公他,他一開始就是沖着這座賓館來的,根本沒有真心喜歡過他前妻……”
本來張石的确是來打工賺錢的,但店老板的女兒喜歡上了他,并且還主動對他表白過。
他在一個朋友的慫恿下起了貪念,就答應了她,裝作很喜歡她的樣子。順利娶到了那個老婆。
不過入贅這件事一直是他心頭一痛,每次只要有人說起入贅兩個字他就覺得丢人,會當場發火。
之後,那個朋友又勸他說入贅也沒什麽,等以後老的死了,那女的還能怎麽地,這賓館不就成他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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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老丈人死了,這賓館果然就成了他們小兩口的了,可張石不滿足,他不僅想要賓館,還想要自己看得上的女人當老婆。
于是他開始在外面找小三,氣得他前妻天天以淚洗面,連懷上的孩子都流産了。
而張石并不把她放在心上,每天賓館的事情也不管,只有需要錢的時候才回來一趟。
久而久之,這事也傳得周圍鄰居們全都知道了。
前妻覺得丢人,想要離婚,可張石說離婚可以,這家店得歸他,否則堅決不離。
她大概是一時想不開吧,加上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心理崩潰,就吞安眠藥自殺了。
至于樓上另一只男鬼,其實是前妻的表弟,就是在她自殺前一天得知了她的處境,想要過來安慰她的。
為什麽兩個人都死在了那裏,老板娘說她也不清楚。
她說完,抹着眼淚道:“我真的不想把這些醜事說出來……這都是我跟他結婚以後才慢慢聽周圍的鄰居說的,如果早知道他是這種人,我怎麽可能嫁給他呢?”
“照你這麽說,那今晚二樓上那個死人,就是當時慫恿張石騙前妻家産的那個朋友了?”中年男人問道。
老板娘點了點頭。
戚安心道,那這還是有哪裏不對勁啊。
樓上那個死者的确跟老板一家有關系,就足以說明這次的厲鬼目前是在殺自己的仇人報仇。
既然是報仇,雙方肯定有很深的仇怨才對。
前妻倒是有變成厲鬼複仇的可能,可現在她的鬼魂不還在樓上渾渾噩噩的飄着嗎?
所以這次複仇的鬼魂并不是前妻。
那……
“還有其他的嗎?”戚安問道:“他除了對不起前妻以外,還做過別的什麽害人的事嗎?”
老板娘低着頭,一邊抹淚一邊說道:“沒了,哪能幹那麽多壞事啊?他就是個普通人,又不是黑/社會的混混。”
她頓了頓,紅着眼睛看向戚安:“你……小姑娘,你好像懂的很多,你能救救我們嗎?求求你救我們出去吧!”
其他人也連忙跟着附和起來,都叫戚安趕快想想辦法。
戚安沒說話,找了個地方坐下,默默思考起來。
雖然目前看起來鬼魂是來報仇的,但也不能就這麽确定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把所有的鏡子都處理好。
接連兩次死人都跟鏡子有關系,那鏡子有問題這一點絕對是沒跑了——還有,這個鏡子的定義,會不會包含了所有能反光能照出人影的東西?
這個目前不能确定,不過最好一起處理一下。
然後就是……這只厲鬼該怎麽解決?
它殺人的方式是以鏡子為媒介,那如果把所有鏡子擋住之後專門留出一面來,它是不是就必然要從這一面鏡子裏進出?
假如她故意這麽做,引誘鬼魂出來之後把鏡子擋住——或者保險一點,弄點她的血在鏡子上,讓厲鬼沒辦法再回去的話,那鬼魂失去了媒介,是不是就會變得很弱很好對付?
現在厲鬼躲在鏡子裏,就算他們把所有鏡子都擋住了,那鬼只要留在鏡子當中,她就拿它完全沒辦法,衆人也只能一直被困在這個世界裏,所以……值得一試吧。
戚安想到這裏,開口道:“現在大家先別慌,一樓客房裏的鏡子我之前就已經遮好了,你們可以分小隊行動,進房間去多拿些能遮擋東西的布料,然後盡量把所有能反光的東西都擋住。我現在先去二樓,把還沒遮擋的鏡子全部遮好,之後再跟你們說下一步的計劃。”
她說完就起身朝二樓走去,一樓的衆人互相看看彼此,一時間都有些猶豫。
畢竟靠近鏡子就有死的可能,而他們現在不光要靠近,還得拿東西去遮擋,萬一……
“大家別猶豫了,這麽幹等下去不還是個死嗎?”青年男人說着,看向了那個被戚安奪走領導權的中年人:“這位大哥,我們一起去?”
對方擡頭朝二樓方向看了一眼,冷哼道:“走吧,但願她不是在耍我們。”
青年扯着嘴角幹笑了兩下,道:“我覺得她還是挺靠譜的,鏡子有問題,大家不都親眼看見了嗎?”
戚安打開二樓的房門後,先讓隋淵顯出了實體,兩人一起動手,用最快的速度去遮擋着那些鏡子。
由于戚安說二樓的鏡子沒完全擋上,所以現在一個人都沒上來的,反倒讓他們兩行事方便了不少。
很快他們就走進了盡頭那間剛死了人的房間,從床上拿起床單去遮蓋鏡子的時候,樓下又一次傳出了慘叫聲。
這一次,不止是一道,而是數道尖叫幾乎同時發出。
這聲音大得猶如震雷,戚安抓着床單的手都抖了一下,差點兒掉到地上。
她趕緊出門朝樓下飛奔,隋淵也連忙轉為實體跟上。
等下到樓下的時候,戚安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張張被吓得呆住了的臉。
有幾個人直接癱倒在了地上,而且其中有兩人身下還出現了一灘可疑的水跡。
戚安順着他們死死盯着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頭,竟然倒着兩具屍體。
不……準确的說,是一具再加上三分之二。
當看清那邊的情形之後,哪怕是已經見慣了死人的戚安,也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可怕的場面。
地上那一具還算完整的屍體,是屬于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的。而那三分之二,則是屬于老板娘。
男人的屍體倒在下方,身體完整,只是……頭部血淋淋的一片。
而老板娘的脖子,就插在他的頭部裏。
是的,老板娘的頭部就好像插到了男人的腦袋裏面去一樣,只留下了一截血淋淋的脖子與男人的面部相連。
兩具屍體一上一下倒在地上,男人的身體甚至還微微顫抖過幾下。
如此詭異,如此血腥,戚安真是聞所未聞。
一時間,她的雙腿都有些發軟。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緩過勁來,向那邊被吓得呆住的衆人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許久都沒有人回應,直到一個小孩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這一聲大哭,就像是一個信號,使其他人終于逐漸回過神來。
大部分人都尖叫起來,轉身就朝賓館外跑。
稍微好一點的,就只有那個中年男人,以及青年。
中年男人伸手捂住了嘴幹嘔起來,青年則向戚安大喊道:“別呆在那裏了,趕快出來!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
戚安看這大廳裏的情況就知道,這裏他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留在這個地方她也別想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于是便快速走了出去,跟着青年一直跑到巷子口,他才終于停下來,喘着氣道:“太,太可怕了!我他媽……我他媽好想哭啊!”
戚安拍了拍他的肩:“先忍着,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然後你愛去哪兒哭都行。
青年抽了抽鼻子,驚魂未定地說道:“我這一輩子都沒看過這麽恐怖的事情……比恐怖電影裏還恐怖!”
“你絕對想不到,他媽的竟然有一只手從那個男人眼睛裏伸出來了!那只手一把就抓住了老板娘的頭發,直接把她朝男人眼睛裏面拽!接着……我他媽,我真說不下去了!”
“接着我們就看見老板娘的頭被拽進了男人的臉裏去。”跟過來的中年男人補充道:“發生得很快,我們什麽都來不及做人就死了。”
就算來得及,他們也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過去幫忙的……
戚安想,當時她聽到下面的尖叫聲立刻就跑下去了,可等她趕到的時候兩人都差不多死了,足可見這一切的确發生得非常快。
那只鬼……真的很厲害。
她之前想的那個辦法是絕對沒用了,想要靠擋住鏡子來防住它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為,就連人類的眼睛,也可以被它當做“鏡子”來使用。
可是每個人都有兩只眼睛,那它想要殺人豈不是随時都可以?這根本就防不勝防!
“問問他們,看清那只手是什麽樣子了嗎。”
隋淵在一旁說道。
戚安按下思緒,問了兩人這個問題。
青年想了想,說道:“就是發青的顏色,好像是右手吧……”
“性別呢?”戚安問道。
“啊?”他愣住了:“這,這怎麽看得出來?”
戚安擡起胳膊道:“女性的骨架一般都比男性小,手腕細手掌也比較小,你仔細想想看。”
“是男的。”中年男人皺着眉說:“我記得,應該是只男性的手。”
男性……
所以真的不是那個前妻複仇了,那會是誰呢?
難道——
戚安腦子裏忽然靈光一現,轉頭便向隋淵道:“可能是……”
說到這裏她才反應過來,低咳了一聲轉回頭看向那兩人,沉聲道:“按現在的情況看,厲鬼就是回來報仇的無疑了,它最先殺的人就是它的仇人們,之後就會輪到這些無辜者了。而張石前妻的鬼魂至今還待在二樓沒動過,所以厲鬼不是她,不過我有個不一定靠譜的猜測——”
“厲鬼有可能,是那位前妻的父親。”
既有仇,又是男性。
不過,如果那位老父親是正常死亡,那他的鬼魂就不應該至今還留在人間,所以戚安這個猜測不一定靠譜。
而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麽樣抓住那只鬼,不要讓它繼續傷害這些無辜的人。
“那位老板娘所言,恐怕當不得真。”隋淵在旁說道。
戚安點了下頭,因這裏說話不方便,便走到了前方臺階那邊去坐下,與其他人隔出了一些距離。
從她這裏還能看到那群抱團瑟瑟發抖的人們。
她見沒人注意這邊,才壓低聲音對隋淵說道:“那個老板娘第二次所說的,估計也就只有那麽兩三分是真的。如果她說的全是實話,那厲鬼頂多把她當成這些普通人中的一個,不會這麽巧第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就是她。”
甚至為了殺掉她,厲鬼還鑽進了別人的眼睛裏去動手。
這麽大費周章,難道不是為了報仇嗎?
只是現在人都已經死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出真相。
目前最要緊的,還是想辦法找出那只鬼來。
戚安有點懷念之前劉小麗的那個案子了,至少鬼就擺在明面上,只要制服它就行了。
而之後的這些任務,厲鬼通常都不那麽容易露面,還得她想方設法的去找。
戚安打了個呵欠,拿出手機看看時間,見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不由一陣苦笑。
這大晚上的,覺也睡不成,還得到處找鬼。
“既然你懷疑那只鬼是張石前妻的父親,何不這樣試試……”
隋淵說道:“那只厲鬼可以透過鏡子看到我們的一切行動,否則便不會在張石獨處時立刻出現将他殺死。因此,或許我們可以拿一面鏡子回到賓館二樓,然後借由你手中那能夠驅散魂魄的符咒威脅厲鬼出來。若它不肯現身,我們便直接将它的女兒打得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他說這些話時語氣極其冷酷無情,仿佛在說要捏死一只小螞蟻一樣輕松簡單。
戚安立刻明白過來——那只鬼連人的眼睛都能鑽入,那麽說不定現在它就在窺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隋淵故意把事情說得這麽嚴重,目的就是為了讓它害怕。
她笑了一下,低聲道:“好,就按你說的這麽辦。它要是不出來,我們就先殺了那兩只鬼,也算是除了兩個隐患,免得以後它們也殺人。”
說完,她便起身朝賓館方向走去。
不遠處坐着的中年男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問道:“你去哪兒?”
戚安回頭道:“有東西落在裏面了,回去拿。”
“恐怕是回去做法殺人才對吧?”中年男人忽然冷笑了一聲,提高音量道:“大家聽我說,我剛剛仔細想過了,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第一個死人就不說了,當時大家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間裏嘛。可是後來的兩次呢?兩次死人的時候,這個人……”
他指了指戚安,眼睛發亮:“她都單獨待在樓上!我非常有理由懷疑,就是她殺了那四個人!她不是對鬼魂挺了解的嗎?還能看見鬼?那她是不是也有可能讓某只鬼幫她去殺人啊?!”
他話音一落,其他人就竊竊私語起來,其中有幾人看戚安的眼神都變了,又懷疑又忌憚。
青年男人此時出聲道:“老哥,這沒憑沒據的,不好這麽瞎說吧?她有什麽理由殺人啊?我們又不認識她。”
“這還沒憑沒據?”那個脾氣暴躁的男人站了起來,盯着戚安大聲道:“你說,為什麽就那麽巧,兩次死人的時候你都在樓上躲着,等人死了你就趕下來了?”
戚安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在樓上遮鏡子。”
“呵呵,”中年男人冷笑了兩聲:“這還不都是你一個人在說?你到底在樓上幹了什麽其他人怎麽知道?別的不說,就憑你一個小姑娘敢在明知有鬼的情況下單獨行動,你就肯定有問題!”
戚安嘴角抽了抽:“是挺有問題的,誰讓我沒你這麽膽小呢,一個大老爺們連單獨行動都不敢哦。”
“你……”他忍了忍,道:“少說廢話,總之你肯定有問題,我們絕對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回賓館去!”
戚安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念了兩聲“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才開口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可是從店老板死之前就開始懷疑我的。如果真是我在殺人,當時我第一個殺的就會是你。至于我到底在樓上幹什麽……你大可以現在就跟我上去看看,看看那些鏡子是不是已經被擋好了。”
“擋好了又怎麽樣?”他道:“那鬼根本就不只能通過鏡子殺人!你故意誤導大家……”
“行了,”青年男人打斷了他,怒道:“老子對你客氣點你就真當自己是根蔥了嗎?你他媽有完沒完,就會欺負人家小姑娘是吧?這麽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有能力幹出這種事嗎?你要真有閑工夫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就趕緊去把鬼找出來解決了救大家出去啊!”
中年男人臉色一變,剛要說話,青年又嘲諷道:“人家小姑娘還想辦法讓大家遮鏡子防鬼呢,你幹過什麽好事?不就心理素質比較好嗎,這你他媽就牛上天了是吧?半點真本事都沒有,就專門欺負人小姑娘!就你這種人還一個勁的想當領頭羊呢,沒能耐你就閉嘴一邊待着去行嗎!”
戚安差點就沒忍住給他鼓掌了。
她低笑了兩聲,壓低聲音對隋淵說道:“這人挺不錯啊。”
“哼,”隋淵不屑道:“本将軍若是現在能轉為實體,必定已經揍得那人連親娘都認不出,哪還有他出頭的份!”
那邊兩個人劍拔弩張,眼看着就快要動手了,戚安忙叫住了青年,讓他們兩人一起跟她回賓館裏去看看,讓中年人親眼看看她到底有沒有遮住那些鏡子。
中年人大約是怕他過去以後戚安把他殺了,猶豫着不想去,然後被青年用話一激,就立刻答應了下來。
那個暴躁的男人也說要一起去,于是幾人便返回了賓館,繞過外面那兩具屍體,徑直上了二樓。
戚安随手推開一間房,道:“那些鏡子都是貼着牆的,只有很短一點凸面,要完全遮擋而且保證不掉開的話是很費事的,我一個人弄這些花了不少時間和力氣,如果你們不信,大可以拆下來自己再試一遍。”
暴躁男人将信将疑地推開其他房間一一看過一遍,才終于相信了戚安的話,立刻便開口向她道了歉。
只是那個中年人卻轉身便走了出去。
戚安也懶得跟他計較,向青年道了聲謝,然後說道:“你還是先去外面跟其他人待在一個地方吧,人多總要安全一點,不過也別靠得太近,以防再出現厲鬼從人眼鑽出來殺人的事情。”
青年愣了一下:“那……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幹什麽?我不是懷疑你啊,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你不害怕嗎?”
戚安只道:“我真的是陰陽眼,而且會一點抓鬼的法術,所以要留在這裏試試,你在這裏不安全。”
青年還想說點什麽,戚安已經做出了送客的姿勢。
他猶豫了一下,便轉身出去了,走到門口時又回頭道:“那我就在賓館門外等着,要是有什麽事你就喊我,我叫秦念。”
戚安點頭答應,等他出去之後便立刻走進了盡頭處她自己所住的那間房,反鎖了房門,讓隋淵轉為實體,由他去拿東西打碎了牆上的大鏡子并撿起最大的一片來。
就在他動手去撿的時候,一只青白色的手忽然從鏡子裏鑽了出來,直接就去抓他的手腕。
然而隋淵眼疾手快,在那一瞬間反過來抓住了厲鬼。
“快點!”隋淵大叫一聲。
戚安立刻就摸出了包裏的針盒來,用力在手指尖端一紮,迅速将手指湊近了那只鬼手!
只要她的血沾到它身上,接下來就好辦了!
可就在這一刻,戚安忽然感覺眼前一花,當她看清之時,只見自己的手,正觸碰在一只女鬼身上。
就是……那只漂浮在衛生間裏的女鬼,張石的前妻,這家賓館的原主人。
這一刻,不僅是戚安,就連隋淵也愣了一下。
趁着他這一愣神的功夫,鏡子裏伸出來的那只手逃了回去。
可兩人現在反倒沒那麽在乎那只厲鬼了,眼前的這一幕顯然更讓人驚訝。
一只一直渾渾噩噩仿佛沒有靈魂的鬼魂,竟然忽然有了自己的意志,還沖出來為那只厲鬼擋住了戚安的血……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戚安看着眼前因為碰到她的血而變成了實體狀态的女鬼,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問出一句話來:“你……你有意識?”
女鬼的模樣并不像厲鬼那麽恐怖,而是和活生生的人差不多,就像隋淵那樣。
聽到戚安的問話,她竟然點了點頭,還開口回答起來:“剛剛才有的,我感覺到這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
戚安回過神來,問道:“剛剛那只鏡子裏的鬼,是你爸爸?”
“對……”她轉過頭,朝隋淵手裏拿着的那片碎鏡子看了一眼,神情悲哀。
戚安知道,了解事情來龍去脈的機會到了。
她立刻問道:“你們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能不能把你爸爸叫出來,讓他別殺人了?”
“我,我試試。”女鬼說着,轉頭從地上撿起一片鏡子來,對着鏡面開口一聲接一聲地叫着“爸爸”。
就在她喊到第三聲的時候,聲音忽然一頓,緊接着,她兩眼猛的瞪大,嘴巴也張大到了極限,仿佛正在經歷什麽非常痛苦的事情。
戚安還沒弄清到底是怎麽回事,就聽見她從喉嚨口發出“咯咯”兩聲奇怪的聲音來,然後……
她的臉突然開始發生了變化。
皮膚一點點腐爛,掉落,眼白漸漸變得一片漆黑,就連神情,也顯得越來越狠戾!
隋淵暗叫一聲不好,抓起戚安的手腕拖着她往外跑去。
才到門口,後方一道勁風便随之而來。
隋淵一用力将戚安扯到了他前面,用自己的後背硬扛了一下,随即臉色微微一變,頭也未回的帶着戚安便朝樓下飛掠而去。
戚安一邊跟着他跑,一邊回頭看了一眼。
在他們後方,追來的不止女鬼一個,還有女鬼的父親,那只躲在鏡子裏的厲鬼。
在這種情況下,一味的奔逃就算能躲過一死,也不可能完成任務。
難得兩只鬼一起出現在了這裏,如果使用千紙鶴,至少能先解決掉其中一只吧?
可是他們好像是有什麽冤情才會變成厲鬼來殺人的,就這麽打得他們魂飛魄散的話,是不是有點過分?
不,倒也不能這麽想。畢竟死在厲鬼手裏的除了該死的人以外還有個無辜的男人,而且死得那麽慘。
厲鬼的仇是報了,那那個無辜的男人呢?
殺了這厲鬼也是應該的。
戚安在短短幾秒裏沒時間想太多,想到這些,便低聲對隋淵說道:“是時候試試我的千紙鶴了!”
隋淵嗯了一聲,在二人跑下樓的那一刻,餘光掃到了後方追來的兩只鬼,便一把将戚安抱了起來,一邊往下跑一邊低聲道:“準備!”
戚安早已将紙鶴捏在手中,而無名指上,剛剛才被她戳了一下,此時稍一用力就擠出了血來。
她被隋淵抱了起來,不用自己跑,就有了時間做準備,于是很快便将擠出的鮮血抹到了千紙鶴上面。
就在鮮血被抹到千紙鶴上的那一刻,原本平平無奇的紙鶴竟然發出一陣刺眼的亮光來,緊接着,一道清脆悅耳的鶴鳴聲響起。
與此同時,戚安手裏的千紙鶴化作一點亮光,如螢火蟲般飛上了半空,在空中旋轉了兩圈之後,那光點迅速變大,并且——漸漸變化為了一只扇翅翺翔的丹頂鶴!
那只鶴栩栩如生,與真實的丹頂鶴居然沒有任何差別。
它在半空發出一聲鶴鳴,接着一個俯沖,徑直飛向了跟着戚安他們追來的那只厲鬼!
就連厲鬼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散發着淡淡光芒的丹頂鶴便直接從它的胸膛中央穿透而過。
厲鬼的胸膛上,留下了碗口大的一個洞。
它只來得及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便忽然化作一顆顆小小的光點,盡數飛進了仙鶴體內。
那仙鶴停在了走廊上,當光點沒入它體內時,就好像得到了滋養一般,微微昂起頭來,發出了一聲更加清脆響亮的鶴鳴。
然後,它歪過頭來朝戚安看了一眼,忽的振翅高飛,在空中盤旋了兩圈,徑直飛向了她。
隋淵極快地擋到了戚安面前,戚安反應過來又忙一把将他推開。
好在那仙鶴這一次的速度并不快,在二人做完這些時才慢悠悠地飛到了戚安面前來。
戚安心裏有些後怕,瞪了隋淵一眼:“你是不是傻,這東西是殺鬼的,你這個千年老鬼還敢朝我前面擋?”
隋淵偏過頭,低咳了一聲:“本将軍就是不想活了。”
其實剛才他有點沒反應過來,只看到戚安有危險了,下意識的就擋了過去。
戚安無奈的嘆了口氣,看着懸停在她面前的丹頂鶴,撓了撓頭:“我現在還需要做點什麽嗎?”
隋淵摸了摸下巴:“試試給它一點血?”
戚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欲哭無淚地動手用力擠了兩下,擠出了米粒那麽大一點血來。
丹頂鶴歪了歪頭,發出一聲悅耳的鳴叫,扇起翅膀飛向了戚安的肩頭。
就在它的雙足落到她肩膀上那一刻,丹頂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皺巴巴的紙。
原來不是要血,是要她接住它。
戚安拿起那張紙來,剛看到上面似乎多了點什麽,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見走廊那邊傳來了一聲怒吼。
“……”
剛剛那只丹頂鶴太引人注目了,她都差點忘了這裏還有一只鬼。
不過這一只,明顯沒有剛才那只厲害了。
“站到一邊去。”隋淵說着,腳下一點便沖了過去。
戚安剛舉起自己的無名指就見他沖過去了,只好無奈地說了一句:“你倒是帶上血啊。”
而雖然沒有血液的加持,這只新變成的厲鬼依然不是隋淵的對手。
隋淵一腳便将她踹飛了出去,而她在起來之後竟然沒有再沖上前來,而是一轉身就從窗口逃了出去!
于是戚安轉身便跑向賓館大門,出去時果然看見秦念正坐在門邊的臺階上。
戚安喊了他一聲,道:“快走,鬼出來了!”
她回頭見隋淵跟了出來,便放心地向人們聚集的巷子口跑了過去。
還沒跑近,一道道驚慌的聲音就先傳進了戚安耳中。
她還以為是那只女鬼已經開始動手殺人了,可等到跑近之後才發現,那些人正圍成了一團,不知道在喊叫着些什麽。
隋淵動作比較快,先一步跑了過去,也不顧那些人的驚詫,直接動手分開人群走進去,便看見在人群之中,躺着一個血淋淋的人。
正是那個中年男人。
戚安趕到了這邊,一眼就看到了中年男人心口處的一個大窟窿——這不是仙鶴殺死那只厲鬼時所造成的傷口形狀嗎?
秦念看到眼前的一幕,呆愣地問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有個人回答道:“誰知道啊,大家原本都在這裏待得好好的,他突然就大叫了一聲,等我們過來一看,就看到他成這樣了!這肯定是鬼幹的!現在該怎麽辦啊,我們會不會全都死在這裏?!”
戚安蹲在屍體旁邊看了一下,擡頭道:“放心吧,事情很快就結束了,之前殺人的那只厲鬼已經死了。”
“死了?你怎麽知道?”人群中有人問道。
戚安沒回答,只說道:“現在只剩一只剛剛才轉變成厲鬼的女鬼——也就是那個店老板的前妻。這只鬼實力還不強,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們還是先待在一起吧,不要單獨行動。”
至少待在一起的話,求救的時候聲音能大點。
戚安說完,和隋淵對視了一眼,他立刻會意,兩人一起走出了人群,再次向賓館而去。
那只女鬼現在就不用去找了,他們要做的,是從源頭上解決這件事。
在女鬼變成厲鬼之前,她曾經說過,她是剛剛才恢複理智的,而且能夠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
感覺到某種力量這一點,就和楊柳村的肖奶奶所說的差不多。
當時聽到這句話時戚安還以為跟自己身上佩戴的鎖魂石有關系,可等他們出來後看到死狀與厲鬼一模一樣的中年男人時,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和她先前懷疑過的一樣,如意賓館也與那個神秘組織有關。
既然是這樣,那麽那股“奇怪的力量”,會不會就是另外一張“木牌”?
也許載體并不是木牌,可那東西上面一定有特殊的符號,就像那張木牌一樣。
不過這東西還不知道被藏在了哪裏,要找起來恐怕還有點困難。
兩人很快回到了如意賓館,戚安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登記薄,想要知道那個中年男人是什麽時候住進這裏的。
雖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但知道他住在哪間房,所以與房間號一對應,就能找到了。
沒花多少時間,她就查到那個男人在這裏已經住了五天。
現在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那他為什麽在這裏長住的原因也就有了。
而戚安看到這個時間之後,心裏卻在想——怎麽就這麽巧呢?
就像楊柳村那次,那塊木牌在墳裏埋了一年多,那個組織的人也并沒有長期在楊柳村守着,為什麽偏偏就在戚安過去的時候,他們也到了?
這次也差不多,為什麽她和那個組織的人總是能夠剛好遇上?
她來這裏的時間是自己挑選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