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法相信
歡杳愣愣地在房間裏站了許久，才勉強提起精神，走進廚房做飯。
可是炒菜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只要稍微分神就會忍不住想起關游的臉。想起他過去是如何用輕蔑嘲弄的語氣羞/辱自己，想起他的氣息靠近自己時她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
歡杳愣愣地盯着炒鍋發呆，直到濃烈的油煙迷了眼睛才回過神，趕忙想端起鍋子，手臂上卻猛地一疼，鍋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裏面高熱的菜灑了她滿身。
渾身都疼，那一瞬間憤怒和委屈的情緒朝歡杳洶湧襲來，讓她無力地蹲坐在廚房的地面上動彈不得。
每一次，每一次和關游吵架之後，她都要這樣，需要許久才能恢複過來。
歡杳把臉埋在膝蓋間無聲地抽噎，只覺得天旋地轉絕望至極。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急促沉重的敲門聲，她猛然想起過去關游朝她發火之後，她躲在卧室裏鎖上門的情景，不禁害怕地抱緊了自己。
可門外傳來的卻是邵苒航的聲音，他焦急大喊：“歡杳！歡杳！你怎麽了？回答我，你有沒有事？”
歡杳抱着自己微微發顫，不想出聲，可邵苒航卻越發着急了，吼道：“你再不出聲我就把門撞開了！歡杳？歡杳！”
外面沉默了兩秒，然後門上就傳來巨大的“咚咚”聲，邵苒航竟然真的在撞門！
歡杳只能勉強從廚房地上爬起，踉踉跄跄走過去打開了門，門外的邵苒航原本後退了幾步還想再撞門，發現門開了，先是怔了下，接着立刻沖上來牢牢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你怎麽了？我聽到東西摔落的聲音，還以為你被什麽砸到了！為什麽我喊你那麽久你都不回答我？”他急促地問。
歡杳無力地說：“你放開我，我沒事。”
“你現在這樣子哪裏像是沒事？我帶你——”
“啊！”他手上動作加重，不小心壓到了歡杳的手臂，她不禁叫出聲來。邵苒航連忙放開雙手，低頭去查看她纖細的手臂，發現上面多了一圈青紫的痕跡，連忙問：“是被東西砸到了嗎？”
歡杳不想告訴他那是剛剛被關游掐出來的，只是無力地走到陽臺邊蹲下，背對他輕聲說：“我沒事，你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邵苒航看出來此刻她心靈上的創傷遠遠大于身體，便輕輕走到她身邊，蹲下問：“我不說話，我就在這裏陪着你行嗎？”
歡杳沒有回答，把頭用力埋在膝蓋間，面前一片黑暗似乎才能讓她覺得安全。
邵苒航心疼地打量着她，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明明早上見她走的時候人還是好好的，怎麽下班回來臉色就變得這麽差？不僅手臂上有傷，連小腿上都是紅色的點點傷痕，邵苒航微微蹙眉，從空氣中聞到一股焦糊味，便起身去她的廚房查看，果然發現了摔在地上的鍋和滿地的菜。
看來她腿上的傷是被燙的，可手臂上的青痕又是怎麽回事？
邵苒航不敢現在就問，只能拿起掃帚幫歡杳打掃幹淨了廚房，出來一看，她仍舊一動不動地蹲在陽臺邊，脆弱得好像秋冬季節的蝴蝶。
他脫下外套輕輕搭在她肩頭，猶豫着要不要去給她拿些晚餐回來，可就在這時，歡杳突然開口了：“邵苒航。”
“恩？”他連忙應了一聲，“怎麽了，你需要什麽？”
歡杳依舊低着頭，悶悶地說：“我記得你有點潔癖。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喜歡問我，我和關游之間到底是不是幹淨的。”
邵苒航一怔，連忙說：“那是我以前不懂事，才會在乎那些！歡杳，我已經——”
“那個時候我和他之間的确是幹淨的。”歡杳緩緩擡起了頭，眼底一片灰暗，“可現在不是了。不然你以為離開你的這段時間，他憑什麽養着我？在他看來我只是個玩物而已。現在你知道了這些，還想讓我回到你身邊嗎？你不嫌我髒嗎？”
邵苒航仰了仰頭，把眼底的酸澀壓回去，然後用力抱緊了她。他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擁抱過她了，而她的身體竟然比過去還要瘦，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被捏碎似的。
“歡杳，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該死的話，我更不該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想要照顧你一輩子。”
歡杳靠在他懷裏沒有吭聲，可是不知怎麽的，眼前卻漸漸模糊了。
她緩緩閉上眼，竟然就這麽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那是一場雖然短暫，卻安然的睡眠。等她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被子在她身上妥妥帖帖得蓋着，而廚房裏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歡杳穿好拖鞋走出去，看見邵苒航正站在廚房裏背對自己做菜。
這正是她愛上邵苒航之後，就一直在期待的情景。平凡卻也溫暖。
那一剎那她有些恍惚，她不禁懷疑過去幾年發生的事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噩夢？
如果真的能是一場夢就好了。
“你醒了？”邵苒航在回頭的時候看見了背後的歡杳，連忙關了火過來将她扶到沙發上休息，“我做了米飯，還炒了個清淡的菜，馬上就好，你稍稍吃一點行嗎？”
歡杳擡頭盯着他看了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邵苒航如釋重負地笑了下，立刻轉身回廚房裏，炒菜的動作比剛剛快了不少。
片刻後他端着菜出來，盛了一小碗米飯遞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說：“有點燙，我喂你吧？”
歡杳沒有吭聲，從他手裏拿過碗慢慢吃着，看在邵苒航眼裏卻覺得她虛弱得不行，眼中的心疼神色那是擋也擋不住。
歡杳吃了一會兒，終于被他的眼神盯得不太舒服了，索性放下碗筷問他：“你為什麽一直看我？”
邵苒航有些赧然地轉過目光，道：“對不起。我不看了，你快吃吧。”
歡杳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拉過邵苒航的手，湊近他然後輕輕吻了上去。
邵苒航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搞暈了，身體僵直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敢動，過了許久才敢稍微抱住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問她怎麽了，突然發現她開始解自己領口的扣子。
他眼睛猛地睜大，連忙輕輕捏住她肩膀将人微微推開，道：“歡杳？你幹什麽？”
她雙眼如同死水般看着他，輕聲問：“你不是想讓我這樣嗎？”
他和關游，其實想要的都是一樣的吧，不然除此之外，他們還能從這裏得到什麽呢？她本來就什麽都沒有啊。
“我、我沒有！”邵苒航焦急地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照顧你一輩子，不僅僅是為了這些事！歡杳，你冷靜一下，告訴我今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然她不可能突然轉變如此巨大！
難道是……
邵苒航神色突變，問：“你……你是不是見到關游了？”
聽到那個名字，歡杳頓時不受控制地微微抖了一下。
邵苒航頓時就明白了，心中憤怒的火焰洶湧燃燒，讓他恨不得立刻沖到關游面前狠狠揍他一頓。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平靜下來問：“他……他罵你了？還是打你了？你手臂上的傷是不是他弄的？”
歡杳沒有回答，可是眼底的苦澀已經說明了一切。
邵苒航心中又痛又怒，難怪再見到歡杳，她會變得那麽冷漠抗拒，還那麽憔悴，原來關游根本沒有好好照顧她！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
他用力揉了揉臉，哽咽着對心愛的女人說：“沒事了，有我在的，你不用再怕他，以後我都會保護你的。”
歡杳用筷子夾着碗裏的飯粒，喃喃地說：“沒用的，他以前跟我說過，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放開我的。他總是怪我當初嫌棄他沒有錢所以跟你在一起，我們去了l國後他總是不斷不斷提起，他一輩子不會原諒我的。”
“你不要再說了……”邵苒航越聽只覺得心裏越痛，“歡杳，有我在呢，我在！我會保護你的，無論他過去跟你說過什麽，你都不用害怕，好不好？我一定能保護好你的！把過去的事都忘記吧，好不好？”
他擡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卻摸到了一滴眼淚。
歡杳終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輕聲問：“為什麽到現在才說這些話？就算那時候你不想要孩子，為什麽可以那麽絕情理都不理我，獨自跑去外地旅游還讓我滾？現在你卻又突然表現得那麽愛我，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邵苒航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歡杳帶着眼淚重複道：“你要我怎麽相信你，啊？你說話啊！”
邵苒航無法解釋自己複雜的心境，只能用力抱緊了她。
歡杳抓緊他的襯衫，最後忍不住恨恨地咬在他肩膀上，好像要借此把這些年對他的委屈全都發洩出來似的。
可是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卻是如此地讓她懷念，好像只要在他懷裏，那些茫然無助就會自動消失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始暖啦~~~虎摸被虐到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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