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要逃離
離開那家西餐廳後，阮歡杳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在繁華的大街上一通亂走。她忘了姥姥，忘了回家，只是不斷地朝前走，朝前走，好像這樣就能甩掉過往那個悲傷愚蠢的自己似的。
直到穿越馬路時，迎面駛來一輛車在她面前猛地剎車，阮歡杳跌倒在地，那遠在天邊的理智才似乎回來了。
司機又驚又氣地下車罵她，“你沒長眼啊？想死也不是這個死法！”
阮歡杳揉了揉摔破的膝蓋，緩緩站起來對司機道歉，她不看紅綠燈亂穿馬路，的确是自己不對。
司機訓了她幾句，見她無事便開車離去了。阮歡杳看着那車遠去的背影，卻不由在默默地想：我還不想死。
盡管五年前，她不知檢點懷孕的事情傳遍全校時，她的确想過要去死。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已不是那個為了邵苒航而活的女人，也不再愚蠢。阮歡杳握了握拳，心想她還不到三十歲，往後還有那麽長的一段歲月，她要為了自己好好活着。
不是為了父母，也不是為了邵苒航或者關游，為了她自己。
阮歡杳像是一下子清醒了。其實姥姥的話有一部分是對的，她若是繼續和關游生活下去，只怕先瘋掉的那個會是自己。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控制欲越發強大，到她已經快無法忍受的地步，她必須想辦法逃離了。
于是，當姥姥終于找到在路邊發呆的阮歡杳時，聽到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姥姥，我想明白了，我會離開關游的。”
姥姥剛想說什麽，又聽她補充，“但我也不會選擇邵苒航，這回我想一個人好好生活，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看着孫女濃重妝容背後隐藏的疲憊，姥姥哽咽着點頭，“好，你做什麽決定姥姥都支持你。可是……你想好怎麽做了嗎？”
阮歡杳挽起姥姥的手臂，邊走邊說，她打算先去找個工作，然後想辦法說服國外的父母回國，她租個房子大家住在一起。
盡管前路不易，可是她總還有機會努力。
兩人又去菜市場買了些菜，這才慢悠悠回到了家。
誰想才走到樓下，就看見穿着統一服裝的搬家工人，正把姥姥家裏的家具一件件朝外搬。而關游則靠在樓上露天走廊的欄杆旁，點着煙望着遠方，目光漠然。
阮歡杳和姥姥都是一怔，姥姥更是連忙跑過去問：“小關啊，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來了這麽多搬家工人？”
關游把煙夾在指縫間，對姥姥露出完美的微笑，語氣卻有些冷淡，“姥姥，剛剛我看了，您這房子陰森森，廚房漏水，角落裏還有蟲子，您年紀這麽大，實在不适合住這種環境。正巧我在國內新買了套別墅，等我和阿杳明天回了l國，您就住在那裏，會有保姆24小時照顧您的起居生活，這樣不是很好嗎？”
“明天？”阮歡杳瞪大眼睛，“可是你之前不是答應我，讓我回國多陪姥姥待一陣兒嗎？為什麽突然明天就回國？”
關游看她的眼神夾雜着濃烈的愛與恨，好似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掐斷她的脖子，他說：“我說明天就明天。我答應讓你見你姥姥，現在你人也見到了，舊也敘了，還有什麽不滿意？還是說，除了你姥姥，你還有什麽人想見？”
“我……”阮歡杳已經習慣了他的壓迫，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隐隐覺得不對，她們出門還不到兩小時，關游為何就突然大變臉，要搬家還要帶自己回國？
難道他又派人跟蹤自己？
阮歡杳緊張又氣憤，倒是姥姥沉得住氣，好言好語地說：“小關啊，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這房子我住了幾十年，真的有感情了，附近的鄰居我也都認識，突然搬去陌生的地方我真的不習慣。咱們能不能不搬了？”
說到這時，正巧有兩個搬家工人擡着屋裏的儲物櫃下來，關游示意他們把櫃子放下。然後忽然猛地拉開抽屜，把裏面的老年人保養品丁零當啷一股腦兒全都扔在地上，其中幾瓶還撞在姥姥腿上。
“關游你幹什麽！”阮歡杳拉着姥姥後退一步，氣憤地喊。
關游把抽屜往地上“哐當”一砸，然後目光如冰般看向姥姥，“還是問問你姥這些年都幹了什麽吧。阮歡杳，我花錢養你全家，你姥姥卻把你的消息偷偷賣給邵苒航，你們家的人果真都是一路貨色，吃裏扒外，不知道要臉！”
阮歡杳憤怒至極，伸手想要扇他，卻被他攥住手腕，只能大喊，“你平時罵我就算了，不要牽扯到我姥姥，除了我，其他人根本不欠你什麽！”
關游比她還要憤怒，“知道你欠我的，還不安分守己待在我身邊？還非要想着那個玩了你又把你甩了的男人？阮歡杳，我看你就是賤的！”
“好了！”姥姥忽然聲如洪鐘地大吼一聲，連旁邊的搬家工人都被吓住了。她走上前，把孫女拉到自己身後，目光沉沉看向關游，“小關，你誤會了。邵苒航的确問過阿杳的消息，但我沒跟他說過。但你對她的态度實在讓我很傷心，當年我答應讓你帶她走時，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覺得你現在做到了嗎？”
關游輕蔑地瞥了姥姥一眼，再無過去那份面對老人的尊敬，他徑直推開姥姥，将阮歡杳一把拽過來，“我做不做得到，輪不到別人來管。我改變主意了，我們現在就回l國。至于您，我會讓司機送您去別墅的，請您安分地安享晚年吧，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
“啊！”阮歡杳被關游強拉着下樓，根本無力反抗，只能不斷地大喊，“關游，放開我！放開我！”
關游将她一把塞進車裏，用健壯的身軀将她牢牢困住，然後回頭看向前排司機，“走吧。”
阮歡杳焦急地拍着他胸膛，“關游！你瘋了嗎！放我下車，我不想回l國，你聽到沒有，我不想回去！”
關游用寬厚手掌卡住她的脖子，阮歡杳的側臉貼在皮制車座上，她聽見他用陰森恐怖的嗓音說：“終于說實話了？原來不是為了看什麽姥姥，你就是單純想逃離我！”
阮歡杳的胸口不斷起伏，這麽多年來壓抑憋屈的情愫終于在這一刻釋放，“我是想逃離你怎麽了，關游，你根本沒把我當成人看，你只是在享受得到我的快感！你這樣和變态有什麽區別？放開我，我要下車！”
高大強壯的男人眯了眯眼，唇角劃過邪惡的笑意，湊近了阮歡杳說：“你說對了，我就是沒把你當人看，你現在對我來說連條狗都不如。”
說完，他忽然扯開了阮歡杳連衣裙的袖子，阮歡杳驚恐地瞪大眼睛，開始瘋狂掙紮。
可是她的掙紮卻更加刺激了關游，他一手摁着她的臉，用急促暴躁的聲音說：“別動！你別以為我不會打你！”
阮歡杳哪裏還聽得進去，雙手伸出去亂抓，不知道怎麽竟然打開了後車門，她的雙手露出車外，外面忽然傳來刺耳的鳴笛聲，關游瞳孔猛地一縮，猛地将她摟進自己懷抱，關上車門。
而外面那輛車也在這時與關游的車擦身而過。
關游憤怒地瞪着司機，“你他媽不鎖車門？”
司機惶恐地回頭，“對、對不起老板，我一時忘了——”
阮歡杳一聲尖叫，關游把她牢牢護在身前，暴躁怒吼，“轉過去！我他媽讓你看了嗎！”
司機連忙把頭轉過去，兢兢業業開車，大氣兒都不敢出。
而阮歡杳靠在關游胸前，卻忍不住哭起來。
她手腕上他昨晚留下的青痕還在隐隐作痛，阮歡杳絕望地嘶喊：“我不要回l國，我不要回去……求求你別再把我關起來……求求你……”
關游捏着她肩膀，問：“關着你？我關着你了嗎？這麽多年我為你花了多少錢，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還嫌我對你不夠好？”
阮歡杳只覺得根本無法和他溝通，痛哭道：“這不是對我好……這不是！我求你了，別讓我回去……我求求你……”
許是她哭泣的模樣激起了關游內心那殘存的些許憐惜，他緩緩松開了對她的束縛，用雙掌大力揉搓臉龐，似乎這樣就能把一切揉出個頭緒似的。
過了許久許久，就在虛弱的阮歡杳陷入昏沉之際，忽的聽到關游湊到她耳邊說：“不想回l國，可以。但你必須待在我身邊，我不會放過你。”
她緩緩睜開眼，視線裏映出關游那溢滿痛苦和受傷的眼眸，他喃喃重複道：“我不會放過你，阮歡杳，是你毀了我，我也要毀了你，我要你下半輩子都過得痛苦不堪，讓你永遠後悔你當初選擇了邵苒航！”
他的體溫火熱，可是阮歡杳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周身一片冰涼。她忍不住岔開了神，思緒飄到很遠很遠，那曾經很美好的過去。仿佛只要這樣，她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會有新生活的，抱抱大家~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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