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劉玉珊不知道自己這幾天是怎麽過的。
渾渾噩噩,飯也吃,覺也睡,可具體吃了什麽,夢見什麽,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丈夫失蹤的事情深刻入腦海,從最初的悲痛欲絕,到現在慢慢接受現實,幾乎麻木,她的內心經歷了一場巨大的痛苦,感覺像是天塌下來一般,完全失去希望和依靠。
“太太,早上吃百合蓮子粥好不好?蓮子去心火的,百合也清潤。”于嬸端了一杯人參茶進來,柔聲道。
劉玉珊點點頭,雖然一覺到天亮,但精神依舊不是很好,眼睛下面浮現出兩抹青黑。
于嬸有點擔心:“要不找劉醫生過來看看?”
劉玉珊卻問:“小凜回來沒有?”
于嬸:“還沒,應該是明天。”
劉玉珊早有預料,還是忍不住面露失望:“這麽說飛機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于嬸安慰道:“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了。”
這種安慰,劉玉珊這幾天已經聽了很多,此刻的內容竟掀不起一絲波瀾,只是在擡頭看見床頭舊照時,難免痛苦。
接過于嬸手中的茶杯,她喝了幾口就喝不下去,起身推開房門往外走。
客廳一片明亮。
落地窗外,工人正在給幾盆植物作移栽處理,顧念也在旁邊幫忙。
劉玉珊走近一看,發現這些全是向日葵,之前花房裏沒見過,應該是新買的。
“你買的向日葵?”她問于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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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嬸笑道:“不是,是顧小姐買的。”
劉玉珊:“她這兩天白天也在,不用去上班嗎?”
于嬸:“小雍先生不放心您一個人在家,托顧小姐過來陪您。”
劉玉珊嘀咕:“我有你陪着還不行嗎?”
于嬸笑道:“那我可想不到要給太太買向日葵。”
兩人正說着話,顧念拉開玻璃門走進來,笑吟吟道:“伯母,您醒了?”
劉玉珊不喜歡顧念,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這兩天都在這裏陪伴安慰,她也不能對人冷眼相待,尤其兒子還将人當成心尖上的寶貝。
想到這裏,她輕輕嗯了一聲,談不上多友善,但也沒再像前幾回見面那樣抵制。
顧念:“這段時間是向日葵的花期,我就從網上訂了幾盆過來,放花房裏,您沒事出去給它們澆澆水吧。”
劉玉珊微微不快,脫口而出:“你在指使我?”
于嬸心裏咯噔一聲,這幾天劉玉珊受了大刺激,雖然不至于精神完全崩潰,但時不時蹦出一兩句刺人的話實在太正常了,她在雍家那麽久,被說一兩句也沒什麽,顧念可不是來受氣,年輕女孩子臉皮薄,哪裏受得了這個?
但顧念沒有發火,反是笑道:“哪能呢,我是拜托您,我聽雍凜說,您平時就愛擺弄盆栽,以前伯父還讓人從國外給您帶種子回來,我沒這本事,只好買幾盆向日葵來獻獻殷勤了。”
提起雍子文,劉玉珊怒火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悲傷,她眼眶微微發紅,沒有再說話。
于嬸朝顧念使了個眼色,轉身去端粥,顧念會意,扶着劉玉珊在餐桌旁邊坐下。
顧念:“伯母,您有沒有想過回加拿大住一段時間?”
劉玉珊一怔。
顧念:“飛機上當時除了伯父之外,還有不少外國人,現在各國政府出面,都在打撈,陣仗很大,菲律賓不敢敷衍了事,現在網絡發達,到哪兒都能立刻得到消息,雍凜的意思是,您繼續在這兒住,難免會常常想起伯父,反而對身體不好,不如先過去那邊休息一陣,如果這邊有消息,他會馬上告訴您的。”
劉玉珊不樂:“他為什麽不親自和我說?”
顧念:“他早上剛來的電話,怕吵醒您,就直接打給我了。”
劉玉珊沉默不語。
她的父母已經去世,加拿大有個姐姐,姐妹倆感情不錯,雍家在加拿大也有幾棟房産,其中一棟正好跟她姐姐靠得近,常年有人打掃,随時可以過去。
顧念暗暗一嘆:“伯父去世之後,雍氏的股票受到震蕩,許多股東都想找雍凜開會。”
劉玉珊對商業上的事情一竅不通:“讓他出來主持大局?”
顧念搖搖頭:“希望他出讓手頭的股份。”
劉玉珊驚詫莫名:“為什麽?”
這話問得太天真,但顧念很耐心地解釋道:“按照法律,股東資格是可以繼承的,伯父出事,您或雍凜理應可以作為代理,但雍凜一天都沒管過雍氏,又年輕,肯定不能服衆,而且伯父現在只能算失蹤,卻又占着董事會主席的名頭,群龍無首,雍氏現在最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人出來主事。”
劉玉珊皺眉:“那怎麽辦?”
顧念:“雍凜應該自有打算,但他不在,也許會有人來找您的。”
劉玉珊半信半疑:“我從來沒有參與過雍氏的事務,對商業經濟更是一竅不通,他們來找我也沒用。”
顧念笑一笑:“也不一定是為了商業的事情而來。”
于嬸正好将早餐端上桌,兩人的談話沒再繼續。
吃完飯,顧念有一個跟吳嘉文的視頻會議要開,她跟劉玉珊打聲招呼,就進了雍凜的書房。
劉玉珊将早上的對話說給于嬸聽,一邊吐槽:“小凜現在都快把顧念當成寶貝捧着了,有什麽話也不直接和我說,還通過顧念轉達,長此以往還得了,這個家都不知道誰做主了!”
于嬸樂了:“小雍先生也是怕打擾您休息啊!”
劉玉珊撇嘴:“得了吧,他就是不想應付我,覺得煩。”
于嬸嘆了口氣:“現在最為難的應該是小雍先生了,菲律賓那邊一天沒消息,他回來也不是,留着也不是,雍氏這邊,顧小姐說得沒錯,先生下落不明,沒了決策人,是挺難辦的。”
劉玉珊:“偌大一個上市公司,總該有臨時應變機制吧,沒了子文,也有副手那些,以前子文在的時候,也不可能事事都過問的,小凜不是這麽不負責任一走了之的人。”
于嬸:“話雖如此,可總會有人心浮動吧。”
劉玉珊閑散了幾十年,臨到頭來,碰到這種事情,除了幹着急,完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想到顧念,忍不住抱怨道:“我是有心無力,束手無策,可她還能繼續工作呢,也算鐵石心腸了!”
于嬸哭笑不得:“太太,您別埋怨我幫顧小姐說話,其實她一開始登門,我和您一樣,也印象不好,可現在呢,慢慢接觸,倒覺得她還不錯,別的不說,就一點,夠沉得住氣,當時小雍先生急着出門,您又傷心過度,家裏就缺個能穩住,有顧小姐在這裏,小雍先生出去辦事也放心。站在顧小姐的角度,她也難辦,畢竟還不是雍家人,不能名正言順幫小雍先生主持大局,反正住在這裏,用電腦也能辦公,又能照看您,一舉兩得,挺好的。”
提到這個,劉玉珊就來氣:“我現在也不反對他們結婚了,可前幾天,你知道她和我說了什麽嗎?她說現在男女平等,就算她跟雍凜結婚,也還是姓顧,不算雍家人,你聽聽,這像什麽樣子,還沒進門就這麽嚣張,進了門還得了!”
話音剛落,顧念就下樓了。
于嬸忙站起來:“顧小姐,是不是有什麽事?”
顧念揚了揚手上的杯子:“喝完了,我去加點水。”
于嬸:“我來,我來,你去坐着,要咖啡還是要茶,泡好之後我給你送過去!”
顧念笑道:“那麻煩您給我泡杯茶吧,什麽都可以,不加糖。”
于嬸含笑答應一聲,拿着杯子去廚房了。
被聽見在背後說人家壞話,劉玉珊難掩尴尬,只能低頭看着杯子,作沉思狀。
顧念心裏好笑,忍不住想逗逗她:“伯母。”
“啊?”劉玉珊做賊心虛,反射性擡頭。
顧念:“m&j與趙和新近合作了一個項目,您知道嗎?”
劉玉珊輕咳一聲:“略有耳聞。”
顧念:“電影裏需要為女配角和男主角挑選一些衣包,這部分将由我來負責,但我現在挑花眼了,您是m&j的高v,在穿着上又很出色,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
劉玉珊其實還真有點興趣,但嘴上忍不住嫌棄:“你把我當成你的助手了?還是免費的!”
顧念笑道:“您也不缺那點兒錢,要不回頭送您點m&j的紀念周邊?”
m&j每年大小活動都會給高v送邀請函和禮品,劉玉珊雖然是m&j的擁趸之一,也根本不缺那點周邊,她悻悻然起身,面露嫌棄,卻還是跟着顧念上了樓。
當于嬸端着茶上樓,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就瞧見劉玉珊戴着眼鏡,正低頭翻閱手上的m&j産品畫冊,旁邊堆着厚厚的好幾本,她看得非常專注,不時還拿着筆在旁邊小本子上做個标記,連于嬸進去都沒察覺。
顧念在旁邊對着電腦寫文檔,擡起頭對于嬸笑了一下,作了一個讓她輕聲的手勢。
于嬸會意點頭,輕輕将茶水和水果放下,又悄然退了出去。
下樓時,她臉上還殘留好幾天都沒挂着的笑意。
于嬸不是心理醫生,但她也明白,支撐劉玉珊的人生柱石轟然倒塌,卻沒有別的事情足夠令她轉移注意力,減輕悲傷,要是她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裏不能自拔,遲早要得心理疾病,甚至影響身體。
但明白歸明白,于嬸畢竟只是在雍家幫忙幹活的人,眼界有限,也不知道該怎樣幫助劉玉珊走出困境,顯然這一點上,顧念比她有辦法。
不過好景不長,平靜的時光沒有維持太久,很快就有客人上門來拜訪。
雍家出事之後,打電話或上門來安慰的人絡繹不絕,雍凜不想讓那麽多人來打擾母親,就都一一攔下婉拒了,但這次的客人,于嬸做不了主,只能請劉玉珊親自出來接待。
劉玉珊看見來人也有點驚訝:“林姐,你不是在巴黎看秀嗎?”
林蕾握住劉玉珊的手,面露心疼:“我聽見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你瘦了好多。”
劉玉珊眼眶一紅,強顏歡笑:“來,坐吧。小珩也來了,什麽時候回美國?”
“伯母好。”孫珩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巧的模樣與那天晚上給顧念挑刺的态度截然不同。
林蕾:“她下個月再回去,最近在準備畢業論文,時間多一些。”
劉玉珊唏噓:“當年還是小不點兒,一眨眼都長這麽高了。”
孫珩吐吐舌頭:“我記得第一回跟着媽媽過來拜訪的時候,不懂事胡鬧,跟凜哥吵架,吵不過就哭,還是伯父哄我的。”
顧念看了她一眼。
孫珩一派天真,似乎只是順口而為。
劉玉珊接過顧念遞來的紙巾,按了按眼角。
林蕾忙道:“小珩在美國待久了,習慣了直來直往,你別在意,子文肯定會沒事的!”
孫珩捂住嘴巴,這才反應過來:“對不起伯母,我不是故意惹您傷心的,我只是忽然想起以前在這裏玩的情形了!”
劉玉珊感傷笑道:“沒關系。”
孫珩坐過來,拉着她的手:“伯母,您這樣一直在家待着也不好,要不我們陪您出去走走吧,正好一起去吃個飯!”
劉玉珊搖搖頭:“我不想出門,你們年輕人去玩吧。”
她一時傷心,忘了介紹顧念,說到這話才想起自己疏忽,忙道:“還沒給你們介紹,這是顧念,雍凜的女朋友。”
又給顧念介紹:“這是你林阿姨,和她女兒孫珩,孫珩父親跟你伯父是老朋友了。”
顧念含笑:“前幾天商茹的成年宴上,我們見過。”
孫珩卻訝然:“顧小姐是凜哥的女朋友嗎,為什麽凜哥卻說是未婚妻?”
林蕾嗔道:“小孩子懂什麽,別亂說話!”
劉玉珊看顧念不順眼,卻不至于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旁人看笑話:“他們還沒舉辦訂婚儀式,嚴格來說的确不能算未婚夫妻,但雍凜這孩子你也知道,跟他爸一樣固執,他喜歡顧念,讓他明天結婚他也願意,雍凜出門,多虧了顧念過來陪我,她呀,又溫柔又體貼又懂事,跟雍凜實在是天作之合。”
她一連用了三個“又”,快把顧念誇出一朵花來。
于嬸瞪大了眼,幾乎懷疑自家雇主鬼上身了。
顧念忍笑忍得眼角都快抽筋了,她知道劉玉珊不是鬼上身,只是被孫珩的話激起逆反心理罷了。
孫珩眨眨眼:“我也覺得顧小姐好漂亮,你跟凜哥是在英國認識的嗎?”
這完全是明知故問,但顧念并沒有避諱,坦然道:“在國內,他買東西,當時是我接待的,就認識了。”
孫珩故作訝異:“顧小姐是售貨員?”
顧念笑眯眯點頭:“對呀。”
孫珩:“我還以為以凜哥的條件,起碼會找個留洋歸來的女孩呢,起碼有共同話題呀!”
林蕾輕輕拍了一下女兒的手:“兩人看對了眼,哪有那麽多講究?”
劉玉珊語重心長:“小珩,你這種職業歧視可不行,售貨員怎麽了,照你說,房地産公司,廣告公司那些,一個賣房子,一個賣點子,不都一樣是售貨員?你爸做木材生意,不也是賣木頭的售貨員?”
顧念終于忍不住,撲哧一笑。
孫珩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
劉玉珊:“你還小,沒有社會閱歷,才會把人和事看得那樣簡單,覺得非黑即白,人的出身不能由自己選擇,門當戶對當然完美,可像顧念這樣自己努力的女孩子我更喜歡。”
于嬸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林蕾打圓場:“現在年輕人談戀愛,自己喜歡就行,長輩管得太多,只會平白惹他們厭煩,小凜眼光高,他喜歡的女孩子一定不差。”
劉玉珊含笑:“林姐這話我愛聽,趙和的新電影跟m&j有深度合作,那項目正是我家顧念負責的,回頭新電影上映,你們可得去捧場呀!”
得,都成“我家顧念”,于嬸徹底服氣了。
林蕾忽而嘆道:“雍氏現在亂作一團,股價一直在跌,股東們全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了。”
劉玉珊奇怪:“可雍凜臨出門前還跟我說,雍氏有小楊他們坐鎮,不會出大亂子的。”
林蕾:“小楊就是個挂名的副手,哪裏比得上子文這根定海神針?老孫跟我說,雍凜要是再不回來,雍氏股價說不定要跌停了。”
劉玉珊駭笑:“太誇張了吧,雍凜他一天都沒有掌管過雍氏,去了也不熟悉啊!”
林蕾:“他現在不也在做房地産行業,而且畢竟是子文的兒子,別人眼裏雍氏的少東家。”
劉玉珊嘆道:“其實我是不太希望小凜去雍氏的。子文在的時候,每天早出晚歸,忙得腳不沾地,那麽大一個集團,費心勞力,天天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位置越高,雖說需要親自動手的事情越少,想的卻越多,他頭上白頭發一天天見長,反正雍凜現在也有自己的公司,雍氏那些股份,如果有人想要,賣出去一部分,他當個閑散股東,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林蕾陪着嘆息:“可不是,天災人禍,想擋也擋不住,還不如留些空閑出來多陪陪家人呢,我也是這麽勸老孫的。”
劉玉珊苦笑:“是得多勸勸,我現在倒是後悔當初沒有跟他一起去出差,起碼可以多些相處的時間。”
林蕾又是好一通安慰。
等到母女倆告辭離去,于嬸好容易忍住到嘴的“太太,您沒事吧”,轉而問:“太太,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劉玉珊白了她一眼:“你以為我突然幫顧念說話,昏頭啦?”
于嬸幹笑。
劉玉珊:“我是不喜歡她,可不能讓外人看笑話,現在子文出事,那些來拜訪的人裏,有真心的,當然也有很多幸災樂禍,等着看好戲的,孫珩她爸爸跟子文是老朋友,但林蕾這個人我不太喜歡。”
于嬸埋怨道:“可我看她們也不像是單單過來拜訪安慰的,如果真是為您好,應該知道您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休息,而不是有人打擾。”
劉玉珊揉揉額頭,她本來就不是腦子靈活的人,越想越糊塗,腦子一團漿糊。
顧念沒繼續待在書房。
她看見外面陽光好,就把電腦搬到花房旁邊,有桌有椅有傘有茶,鼻間有花香,耳邊有花聲,工作效率噌噌往上漲。
劉玉珊攏了攏披肩,在她旁邊坐下。
視線裏多了幾盆金燦燦的向日葵,心情好像也沒那麽低落了,劉玉珊問:“你覺得,是不是孫珩她爸爸有什麽話不好說,才會讓林蕾母女過來的?”
顧念将電腦合上:“您怎麽會這麽想?”
劉玉珊:“因為你早上說,雍氏現在情況未明,可能會有人來找我。是不是孫珩她爸爸有什麽話不好說,才派了林蕾母女上門來的?”
顧念:“孫珩爸爸跟伯父的交情怎樣?”
劉玉珊:“還不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雍氏剛起步的時候,他們倆還是合夥人,後來孫珩她爸爸才獨立出去做別的生意的,但他在雍氏裏的股份一直保留着,從未出售。”
顧念:“那他應該不會選擇這個時候上門來給您添堵的,這次可能只是林阿姨自作主張而已。”
劉玉珊:“她想做什麽?”
顧念半開玩笑半認真:“也許是想趁熱打鐵,撮合兩家聯姻呢?”
劉玉珊一愣。
從兩家情況來看,的确可以算得上門當戶對,當初在給雍凜物色女朋友的時候,她不是沒考慮過孫珩,但那時候孫珩遠在美國,還未畢業,後來又有了更合适的姚殊也,劉玉珊便将這件事擱下了。
顧念:“您心動啦?”
劉玉珊回過神,斜了她一眼:“我是這麽膚淺的人嗎?”
顧念抿唇一笑:“孫家只有孫珩一個女兒嗎?”
劉玉珊:“對,孫珩是獨生女。”
顧念:“那孫珩爸爸有沒有私生子的可能性?”
劉玉珊不悅:“你問這個做什麽?”
顧念:“能幫我猜出答案。”
劉玉珊想了想:“應該不會,我有幾個朋友,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她們就知道,但老孫一直沒聽說鬧出什麽緋聞來。”
顧念:“如果孫珩跟雍凜結婚,那将來到底是雍凜繼承孫家的産業呢,還是孫家吞并雍氏?”
她攤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吧?所以孫珩爸爸不會這麽做的,他當年獨立出去做生意,就說明他是有自己事業野心的人,不甘于在雍氏旗下默默無名,這樣的人不會甘心把自己數十年經營出來的産業拱手改姓。如果沒有私生子,以孫珩的表現,将來繼承她父親事業的可能性不大,要麽她父親會招個女婿上門,管理公司,公司繼續姓孫,要麽會幹脆将公司交給經理人打理,讓孫珩每年等着分紅就行。”
劉玉珊:“這麽說,林蕾上門的事情,老孫是不知情的?”
顧念點頭:“我猜她過來,主要是想試探一下您,看雍凜到底回不回雍氏,帶孫珩只是順便之舉。”
劉玉珊聽得一愣一愣:“不回又怎樣?老孫難道也想要雍氏?”
顧念:“雍氏一直以來在業界口碑良好,股價雖然受到影響一時下跌,也不會跌得太厲害,過一陣子風波平息了,自然能慢慢回複,雍凜現在手頭握有雍氏份額最大的股份,他雖然有自己的公司,卻一天也沒有在雍氏做過管理層,現在突然空降,很難壓得住人,前期肯定會有不少麻煩,所以現在很多人都在觀望,想看看雍凜到底會不會選擇出讓手頭的股份,如果會,誰都希望成為受益者。”
見劉玉珊望着她,顧念笑道:“您別誤會,這些都是雍凜說的,我負責轉述,要是我自己,同樣兩眼一抹黑。”
劉玉珊皺眉:“難怪你們要我出國。”
顧念點點頭:“這些人跟伯父有交情,又是雍氏的元老,您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雍凜不希望您左右為難,留在國內也是徒增煩惱。”
劉玉珊沒有說話,但她終于下定決心。
三天後,雍凜歸來,帶着一身風塵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