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父母婚禮
“李妙嗎?有件事我想該通知你了。我和你媽媽決定結婚了。相關手續一會兒就會開始辦理。雖然我們都這個年紀了,但我不想委屈你母親,相信你也不願意。所以我和小湛商量了一下,打算在三天後,也就是臘月二十八那天,辦一個小型的婚禮。”
“沒有太過繁瑣的流程,只有我的家人和一些同事來參加。如果你方便的話,來一趟北京吧,我會讓小湛去接你。”
這個電話,從頭到尾只有單方面的宣告。
李妙沒有開上一句嘴,事實上她連一個字也蹦不出來。而對方,在講完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複後,挂掉了。
一場關于母親再婚的婚禮!
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一個太好的消息。
齊琛耳朵尖,他剛才只掃到一句就閃開了。李妙從來不曾對他講過她的家事,那麽他就不應該過問。可是,他閃出去後卻又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将卧室的門縫稍稍地推開一線。
然後……就看到,李妙……居然坐在床上,正在哭!
她沒有出聲,一點聲也沒有,可眼淚卻象是決堤的瀑布一樣,嘩嘩地往下掉。
齊琛吓得一個箭步就沖進去了!
“李妙,李妙,你怎麽了?”
“她、她要結婚了!”
李妙不習慣和人吐苦水,從小到大,她真正親近的也只有媽媽一個人。老天爺從來沒有給過她向別人倒苦水的機會。
可現在,老天爺連她唯一的一個親人,也要搶走了!
這話沒頭沒腦,但齊琛卻大概猜到了!
他能說什麽?
老話說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兩件事是任何人都沒辦法的。
既然她想哭,那麽,他能做的也不過就是抱住她,讓她也抱着他,狠狠地大哭一場。
因為這場突來的變故,李妙哭得太狠了!結果導致,這次的簽約不得不改到第二天再進行。只是這次,朱胖子再來時,看到的卻不再是一身普通休閑服,臉上白白淨淨,脂粉不施的李同學了。
李妙今天穿的是一修的大紅色的連身羊絨長裙,裙子質地很好,牌子卻已經讓剪掉了,可老朱還是一眼認出來了。這是迪奧今年新上市的一款熱銷裙。他的三號秘書沖它流口水好多天了,一條裙子八萬,老朱不缺這兩錢,但他不覺得那女人适合這款。
這裙子線條太簡單,身材豐滿的女人不合适。倒是象李妙這樣,還沒長開的小姑娘合适。一對潔白的小方領透着拘謹式的端莊,袖口的一圈白邊也好,還是李妙腳上蹬的那雙雪白的休閑鞋也罷,都只能初得這丫頭那一身的細皮嫩肉,簡直出奇的不要太可口。
頭發,也似乎讓修過了。但卻不再是普通的短發,而變成了一邊長一邊短的造型,利落裏透着妩媚,簡單中又全是清純。
這種矛盾的組合讓朱老板這樣久經花叢的老手,在初初看清的時候,都驚豔了好半天。
不過很快,他的這種目光就讓站在這丫頭兩邊的兩道利劍斬斷了。
中間談判扯屁的過程就不用綴敘了,李妙現在也沒這個心情。她只專心研究了一下新拟定的合約,确認一切合乎想象後,就利落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至于之後的事,李妙也安排好了:“我有些急事,要馬上去辦。剩下的事,鄭彪,你就陪朱老板走一趟吧。朱老板是老江湖了,你跟着他能學到不少的本事。完了,也通知那幾個,我暫時……怕是沒空。讓他們先回家過年,等我辦完手上這樁事再說。”
鄭彪昨天已經從齊隊的嘴裏得知了,李妙的媽媽,要再婚了!
她很傷心,在屋裏哭了大半天。
剛認了新老板,就撞上這種事,鄭彪也很尴尬。與其這時候跟在李妙身邊,鄭彪更樂意盯着這位朱老板辦後序。
至于李妙,簽完字後,她連寒喧都顧不上,直接就帶着齊琛離開酒店了。
當然,朱胖子貢上來的那些寶貝,李妙是全都帶走了。別的不說,那二十匹漂亮的蜀錦,正好給媽當嫁妝。還有那套瓷胎竹編的茶具,李妙也打開看過了,細膩的金色竹絲包裹在潔白的胎瓷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束,卻裏外裏透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清雅。
李妙自己也很喜歡,但她更知道的是媽媽也會喜歡的。
所以,上飛機後,她就在嫁妝單子上先記下了這兩筆。
另外,昨天中午她一停住哭就和徐老通過電話了。
上次在香港的時候,黎崇給她送來的那四套首飾,配上媽媽走時落在家裏的項鏈,正好是四套滿飾。但四這個字眼,李妙不喜歡。所以她和徐老商量了:“您老眼光好,幫我到商場裏再去挑四套好了。我不能讓人看不起她。另外,我好象上次在新百貨那裏看到,有一家金鋪裏好象擺了一整套的古裝黃金頭飾,你也給我買下來。那老渾蛋也不知道給她準備了喜服沒有,提前三天才通知,他想死是不是?不管了,他有沒有?我得有。您幫我挑上十幾套旗袍吧,南京淮海路上有一家專賣那個的,您可着首飾的味兒挑就行。”
徐老也接到秦楠再婚的通知了,他早知道了秦楠和李妙的奇妙關系,也猜到李妙會很受打擊。卻不想:這個妙妙寶貝,明明哭得嗓子都是啞的,卻還撐着勁兒給她媽備嫁妝!
徐老心裏這個不是滋味:“你準備這些幹什麽?他既然敢娶你媽,難道還養不起她?”
靠!李妙不樂意了!“您說的這是什麽話?那是我親媽耶。餓不死難道就行了?我賺這麽多錢,不給她媽,我拿來燒火嗎?”
老徐頭讓噎得沒地兒講理,只得馬上帶了李嫂出門。
一通厮殺,總算是在李妙回南市後,将她要的一幹東西全備齊了。
黎崇送的那四套首飾就不提了,另外四套老爺子逛了幾個小時商場,那是一件看上的都沒有。最後幹脆打開了自己的小金庫,揀好的給李妙了三對,再加上那套血翡,一起裝進了老爺子昨天死磨活纏地從他一個老夥計那裏要來的明嘉慶年間的一套紫檀雕花五層大妝奁裏。
按徐老的話:“咱又不是爆發戶,東西再貴也得有品味。誰耐煩和他們扯包裝去,咱這皮兒,誰比得過?拿出來就得震死那一幹死魚眼。”
不過話既說到這兒,徐老覺得有件事他還是得提醒一下李妙的:“東西再好,也不如錢實在。直接開張大的給你媽。”
結果,惹來了李妙的白眼:“她拿的我副卡,無上限!”
也就是說,她卡裏有多少,她母上大人随時随地想刷就刷。
好!“
你這閨女,你媽沒白生!”
就這樣,李妙帶着一幹嫁妝和齊琛開車上京了。
李虎本來想跟着一起來的,不管怎麽說,有個幫手也好。卻不想他媽正好打電話找他有事,這孩子只好先回家了。至于王珂,這兄弟乖覺得直接就走了。反正這地兒他們已經認下了,回家過個年,把家裏安排好了,然後帶着貨再來。
六個小時的車程,對于齊琛來說不是什麽難事。但李妙全程不說一個字的反應卻是總讓他感覺憂心。
要是他沒猜錯的話,李妙的那個繼父應該就是那個人了。要是李妙媽媽嫁到個普通人家,以李妙如今的身家,絕不用擔心李媽媽會被欺負。說不得那家人都有可能把李媽媽當祖宗似的貢起來。可如果是那家人……就不是單單一個錢能解決的了。
齊琛理解李妙的擔憂。
但李妙現在需要的卻不是一份理解。尤其是在接到秦湛發來的位子,居然在西郊玉泉山上時,齊琛可以很肯定:他聽到了李妙後槽牙在磨動。
這份壓力,誠然是巨大的!
但齊琛卻覺得:“三十年風水輪流轉,世間永遠沒有的強者。李妙,我可還記得你在成都說的話。在這世上,要想不被人欺負,那麽,便要比所有人都強!”
李妙當然記得!
但:“利益可以碾壓,制度可要怎麽跳躍?我不想成為其中的一分子。”
這世上,大部分人都懼怕利益,一小部隊人在利益後卻往往受限于制度。為了解決這幾千年來的難題,無數的人想着要如何爬進那堵紅牆。
似乎在國人的眼中,破除制度唯一的法則便是成為制度中人!
但李妙卻不想!
無關于清高,更與人際無關,李妙不想進去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渴望自由!而既然你享受了體制的樂趣,那麽,你就再也不可能自由了。
但這條路,确實太難走了!
這幾天幾乎沒有睡覺,所有的時間全部都用在了考慮這件事上。但,她想遍世間史,都沒有找到一個似乎有效的方法。
齊琛,當然也沒有很好的辦法。但是,他有解決所有問題的唯一方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李妙,人生也好,歷史也罷,可從來不是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