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人性
“撤退！”在玻璃房外的丁字路口，紅袖和龍戰進入了消耗戰，戰線越來越後退，他們防守的範圍已經縮小到花園裏。
龍戰咬牙撕開一條繃帶纏在自己手臂上，淋漓的鮮血讓對面不斷逼近的進化人眼都紅了。
“閻王殿，開！”紅袖招一揮手，三炷香瞬間被點燃，随着她默念咒語，玻璃房外忽然罩上了一座虛拟的廟宇，分別有牛頭馬面與黑白無常駐守四角。
紅袖又取出了三根引神香，卻被龍戰拉住手臂，“你想幹什麽，你已經透支神力了！”
“可是……”她的臉色蒼白像紙一樣，眼下是深深的烏青，“我們必須守住玻璃房，他們還在下面。”
閻王殿承受着各種各樣的攻擊，面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進化人，不停地有火花水箭在結界上炸裂開來，北邊的馬面像忽然碎裂開來，閻王殿的虛影晃了晃。
“不行了，我撐不了多久了。”紅袖招盡力保護着手裏的香不滅，原本光華威嚴的神殿轉眼就變得破破爛爛，而攻擊的進化人卻沒有任何疲态。
龍戰怒吼一聲，手裏長刀一揮，一道金色的刀鋒劈過去，将沖在最前的兩人砍倒在地，還不待他喘口氣，後面越來越多的進化人又擠了上來，“這到底是什麽怪物。”
他驚懼的看着後面的人将死去進化人的大腦挖出來生吞，然後沒事人一樣繼續攻擊他們。
“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龍戰往一側動了動，發現進化人也都跟了過來，“他們的目标是我們，應該不會進到玻璃房裏去。”龍戰眼看第二座牛頭像也粉碎，閻王殿已經快塌了，“紅袖，你必須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那你呢。”她嚴肅起來，“要走一起走，你別想騙我。”
龍戰楞了一下，然後握住了她的手，“好。”
等到第三座白無常像碎的時候，閻王廟像是遭受地震一樣撲簌簌坍塌了下來，磚瓦的虛影仿佛有如實質，砸在進化人身上。
等到灰塵沉澱，他們四處看了看，面前已沒了龍戰幾人的身影。
“呼-呼-”紅袖氣喘籲籲，他們僅剩的人在不停地往前狂奔，“快，躲到平民區裏去！”她猛然回頭，才發現身後竟然沒了龍戰的身影。
“龍戰呢，他在哪裏？”紅袖揪住一個人的領子喊着，勞倫斯撇開了她，“剛才他就一個人往後面去了，大概是想吸引進化人注意力吧。”
“什麽……”紅袖招呆在原地，“你為什麽不拉住他！”
勞倫斯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她，“龍族不老不死，你擔心他幹什麽。”
紅袖搖着頭往外走，勞倫斯一把拉住了她，“你瘋了嗎，他是為了救你，你現在出去，他的努力就白費了。”
“不！”紅袖拼命搖頭，進化人會吃人啊，就算是不會死的龍族……
“你們是什麽人？”兩人正在争執的時候，忽然從旁邊的民居裏走出來一個人。是個年輕的婦人，懷裏還抱着個嬰兒。
“你們……”她疑惑的看着金發碧眼外國人長相的勞倫斯，“是外面來的？”在戰鬥過程中他們撤去了僞裝，此刻的打扮明顯可疑。
勞倫斯暗暗握住了懷裏的槍，還沒待動作，身後的窄巷已經有騷動聲傳來。
“是他們來了。”那婦人忽然驚恐起來，抱着孩子就往屋裏跑。紅袖招和勞倫斯對視一眼，快步躲進了民居的後側。
“人呢？”幾個追趕的進化人走到巷子口，為首的一個猛地拍了下後面人的腦袋，“笨蛋！都叫你不要去追那條龍了，他皮那麽厚怎麽咬得動！”
“那個女人的召喚能力那麽強，我一定要把她搞到手，這樣積分榜一上去，我就能去見主腦了！”那人興奮的滿臉通紅，殊不知他口中的人就躲藏在後面的垃圾堆裏。
“這裏，有味道。”另一個長着犬耳的男人停下了腳步，擡頭嗅着風中的味道，“而且，很濃。”
進化人朝小屋包圍過來，為首的那人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給我仔細的搜。”
“出來吧，我一定會給你的頭留一個好看的發型的。”那男人呵呵呵的笑起來。紅袖聽着他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好像掉入冰窖一樣渾身冰冷。勞倫斯咬緊了牙，正準備沖出去決一死戰的時候，小屋的門打開了。
“你們在找什麽，我、我這裏什麽都沒有。”那婦人竟然獨自走了出來，她哆哆嗦嗦的說話，站在進化人面前像是小雞仔一樣瘦弱。
“你手裏的是什麽！”那犬耳男忽然沖了上來，一把奪過婦人手裏的一把刀，他用力的嗅了嗅，“是這個味道。”
勞倫斯回頭一看，他剛才随手放下的刀竟然不見了，而旁邊的一扇窗正好通着室內，那婦人竟然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拿走了。
“說，你手裏怎麽會有外來人的武器！”那婦人被揪住領子提起來，她拼命掰着那進化人的手，“我不知道，剛才有人在巷口打鬥落下的，我看挺鋒利就想拿來自己用……咳咳……”
“你說打鬥？”那進化人一想，該不會被人截胡了吧，“我們快追！”
還不等他們走遠，屋內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他回過頭來，“話說你家，有兩個孩子是吧。”
“是、是的。”婦人往後退着。
那進化人看她驚恐的那樣笑了下，“記得等孩子六個月的時候去檢測中心測一下異能，如果有的話，呵呵，你們就可以為主腦效力了。”
“我、我知道了……”大概是滿意了她的答複，那人在筆記上記下了屋子的方位就快步走了，“要是六個月時你沒有去的話，我會親自來抓的。”婦人一下子癱在地上，一直到人影消失她都沒有站起來。
紅袖招走過去想要扶她起來，忽然婦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們，是外來人沒錯吧。”
“對。”勞倫斯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剛才為什麽要救我們。”
“救？”婦人恍惚的擡起頭，紅袖招只覺得握住她的手冰涼冰涼的，“因為我想救我的孩子。”她一雙眼睛在蒼白枯瘦的臉上大的出氣，紅袖招甚至不敢看她。
“拜托。”她忽然跪倒在地，砰砰的用力磕頭，沒兩下就破了額頭滲出血來，“拜托了，救救我的孩子吧。”眼淚奪眶而出，婦人拼命搖着頭，“我不想他死啊！”
“那些吃人的怪物，求你們了，殺死他們吧！”她瘋狂的哭叫着，紅袖招僵在原地，“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我不能再看着他們死了！”
你把我們當成愚民，當成懦夫，你甚至把我們當成家畜一樣豢養。你自稱保護了我們的安全，讓我們免受喪屍天災疾苦。
但是如果給我一把鈍刀，我也會捅向你的心髒。
哪怕我弱小的像蝼蟻一樣。
“讓開！你們都不要命了嗎！”在靠近玻璃屋的一片民居前，兩撥人對峙着。
變成異型的進化人手持利刃，“好啊，想造反了，今天就把你們的孩子全部抓走，一個也別想回來！”他們怒吼着，而利刃所向的，竟然是Q市平民。
大肚子的女人、中年男人，還是纖弱少年也好，都互相緊緊地拉着手，以血肉之軀擋在他們面前，而他們身後保護的人竟然是傷痕累累的試煉者。
“喂，你堅持住，醒醒啊。”三木懷裏抱着一個渾身浴血的試煉者，他就還剩一雙眼睛是幹淨的，他兩眼一動不動的看着天空，“啊，我看見天上……有龍在飛。”
所有試煉者都擡頭看去，蔚藍的天空中有一只金色的龍，它不停地噴吐龍息驅趕身邊幾個飛行的人，而身上已經淌滿了鮮血，“是龍戰……”
紅袖擡頭看着龍戰搖搖欲墜的越飛越遠，忽的握緊了拳頭，“喂，你要幹什麽！”勞倫斯看見她拿出引神香，“你已經沒力氣了吧，你會死的！”
“大家都不怕，我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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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星坐在地上，烈洋躺在她懷裏昏迷着，烈焰結界已經破裂，罩在他們外側的是一個青色的龜殼虛影。
“你們快試試能不能傳送，老頭兒還能堅持一會。”顧老擋在他們面前，背上顯現出一個烏龜殼的形态，他的呼吸短而壓抑，看似承受了巨大的重量。
“不行，危險狀況下無法傳送。”古小星擡頭，外面有一只瘋狂舞動的八爪怪物，明明體型大到驚人了卻還戴着人的臉。
“蕭妍愛，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怪物湊近過來，古小星看到一張布滿紋路的笑臉，蕭妍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小星我很羨慕你，末世一來你就得到了青睐，而我呢，我苦苦掙紮在底層，只配仰望別人。”
“他們說如果我努力工作，做正确的事，就會有容身之處。”
“他們說做人類就夠好了，但還有比人類更好的。還有神。”
“而其餘的人，我們是什麽？你們是巨人，而我是你們的腳下之物。”
古小星瞪大了雙眼，面前蕭妍愛伸出鋼筋一樣的八爪狠狠的刺下來，‘噗！-’顧老猛地噴出一口血，她眼看着龜殼裂開一道道細紋。
“顧老頭！”“你撐住啊！”
她耳邊是亂成一鍋粥的人的聲音，齊琦在大吼着什麽，烈湖低聲的哭泣，佟佳明竹昏迷時的呻/吟。
她放下烈洋站了起來，雙生鳥沖破寵物空間的阻礙飛了出來，盤旋在龜殼內升起一道黑白色的屏障。
“不，我們不是巨人。”古小星吶吶的說。
每一次的試煉都會死去半數的人，每一次的冒險都會拼上生命的代價。喪屍也好，變異植物也好，每一個都在掙紮求生，我們是從泥裏爬出來的人，雙腳深深地紮根在地裏。
“如果說世界上還有你們進化人怕的東西。”她忽然從空間裏取出了什麽，“大概只有她了吧。”而躺在她手掌中的，分明是兩截斷掉的樹枝。
“你！你想做什麽！”蕭妍愛吓壞了，拼命的用刺攻擊外側的防護罩，“把她給我！”
古小星慢慢将樹枝插在地上，“霍格臨走的時候将她交給了我，我本沒有想那麽多，沒想到現在會派上用場。”她雙手開始聚集晶瑩的光點，一點一點圍繞在斷掉的樹枝旁。
“複活吧，維羅妮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