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寧緋:“啊???”
宣恪一把抄起地上的小圓圓,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們為什麽要走?”十五歲的於夜弦問。
“該走了。”宣恪板着臉。
小圓圓伸着脖子去看後面的動靜,被宣恪一把按了回去。
“不許看。”
小圓圓不服氣,抱着宣恪的肩膀,嗷嗚一口咬了下去。
宣恪:“……”
看來於夜弦咬人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十五歲的時候就有前科。
不好辦的是,叛逆圓圓把自己給咬哭了,還得宣恪分神去哄。
“不許哭。”
在他們的身後,邊瀾沉默了,像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寧緋卻還沒從剛才的噩耗裏回過神來。
“邊瀾……哥哥?”寧緋着實震驚了。
“嗯。”
寧緋:“……”
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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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組織給分配的媳婦哎,而且他們都已經領證了。
組織這不是坑人嗎。
“不相信?”對方問,“我本來想等你自己發現的,可你絲毫都不想與我親近。”
寧緋瘋狂搖頭。
邊瀾抓住寧緋的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寧緋:“……”
他想跑路了。
“我騙過你嗎?”邊瀾說,他這次沒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聲音。
寧緋搖頭,邊瀾的确沒有特別提出過性別的問題。
可這也怪不得他啊。
這次寧緋想起了先前情報裏關于間諜“藍雪花”的內容——
長于偵查,善于僞裝。
以及,先前於夜弦看他的時候,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高,實在是高,寧緋和邊瀾合作共處了這麽久,愣是沒發現問題。
“這是你在裙子裏穿軍褲的理由嗎?”寧緋捂臉,他先前還以為那是一種特殊的時尚。
“緋緋。”邊瀾換回了自己原本的聲音,“我可以解釋。”
“你、你的聲音。”寧緋後退了半步,“我記得。”
随之而來的,是記憶深處的畫面。
牧南的酒吧裏煙霧缭繞,酒味鋪天蓋地,一群兵痞吵吵嚷嚷地聊着天,人群在推推搡搡,透明的酒杯摔碎的地面上,燈影交織之間,他還記得的是——
一個荒唐的夜晚。
荒唐過後,當事人逃避現實,趁着天光未亮,收拾行李跑了,卻沒想到另一個當事人,一路追到了丹夏。
“我們現在是合法伴侶。”邊瀾不允許他再逃避,有點咄咄逼人。
寧緋欲言又止,更想離婚了。
“你要是敢說離婚,你就試試。”邊瀾格外警惕。
打斷腿警告。
寧緋慫了。
九年前的時間線上,於夜弦和櫻桃站在白塔的腳下。
“你要和他們道別嗎?”櫻桃遲疑了半晌,還是出聲提醒,“我們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過去與現在的時間流速是一致的,變故随時都有可能發生,如果十五歲的你在那個時間出了什麽事,現在的你就會消失。”
而且是永遠消失,連存在都會被抹去。
“我該怎麽樣和他們道別。”從今往後,大約就不會再見了。
“你在這個世界裏,是一陣風。”櫻桃說,“你可以用風的方式去道別。”
於遠和夏莉停在了白塔邊,撿起了地上的一片落葉,這是盛夏的南方,卻落下了北邊秋天的枯葉。
“回去嗎?”於夜弦不再回頭看。
“回。”櫻桃說,“但我感知到一個挺重要的時間點,我們順便過去看一下。”
於夜弦不疑有他,一陣光芒後,發現自己飄在了半空中,身體輕飄飄的,與此同時,他的頭頂上方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響,硝煙彌漫,飛艇的金屬羽翼炸成了碎片,銳利地劃過天空。
他目睹了一艘飛艇炸成碎片的過程。
“有人落下來了!”於夜弦說,“他還活着。”
他向有人落下的地方漂浮過去。
櫻桃卻說:“你抓不到他,我也不可以,那是他的命,我們沒必要多此一舉。”
可它話音未落,於夜弦卻抱住了那個墜落的人。
櫻桃和於夜弦同時看清了那個人的樣子,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一件事,剛好與此時的場景,完美重合。
九年前,宣恪從萬米高空墜落,剛好落在了他家的院子裏,壓壞了小半個院子的飛燕草。
於夜弦:“這是……宣恪?”
十二歲的宣恪。
櫻桃罵了句外星方言:“都是注定的。”
在不同的時間線上,兩個人的相遇,一直在往複循環。
於夜弦抱着宣恪,順着風,落在了一處安靜的庭院裏,院子裏沒有人,只有盛夏綻放的飛燕草,氤氲的紫色,像院子裏一個朦胧的夢。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宣恪,讓他躺在了花叢中。
“睡吧,宣弟弟。”於夜弦說,“等你醒來的時候,就能看見我,看見十五歲時的我。”
他在宣恪的口袋裏,塞了一顆小小的水果糖。
“差不多了,我們走?”櫻桃問。
“稍等。”於夜弦蹲**,開始薅地上的飛燕草,“九年後沒這東西了,帶回去能賣錢。”
櫻桃大怒:“你還是人嗎,自己的東西都要搶。”
於夜弦一直以為,九年前,是宣恪從天而降,壓壞了自己小半個院子的飛燕草,如今終于恍然大悟,那半個院子的草,都是被他自己薅走的。
自己搶自己。
宣恪背了好多年的鍋。
雪靳城上,舒譽自打看到了小圓圓的那張臉,徹底瘋了,槍啊炮啊,全往這邊招呼了。
“叔叔!”少年看到了熟人,笑得燦爛。
舒譽的面色卻白了,像是看到了自己不敢面對的過往。
“你為什麽不理我?”小圓圓沒得到回應,“你上個月還給過我零花錢。”
“閉嘴。”舒譽咆哮道,看着突然出現的人,像是明白了什麽。
“來自世外的智慧生物,能帶人跨越時間。”他自言自語道,“傳說是真的,你們、你們能讓我回到九年前嗎?”
“你想回去做什麽?”宣恪出人意料地搭理了舒譽。
“想回去……”他幾乎要忘記自己想回去做什麽了。
宣恪冷冷地看着他:“過去對你來說,毫無意義。”
“有意義。”舒譽暴怒,“你怎麽知道沒有意義,我就想回去,想回去看看……”
“是想看阿姨嗎?”小圓圓藍色的眼睛清澈無比,“前天你出門的時候,阿姨說要在你回去的那一天,給你做糖醋魚。”
九年,足夠讓很多事情面目全非了。
舒譽的神情很快頹敗了下來。
“叔叔……”小圓圓也發現了舒譽的不對勁,往宣恪的身後躲了一些。
“我回到過去,當然是想拿完整的‘鑰匙’了。”舒譽的眼睛裏全是紅血絲,他惡狠狠的說完話,毫無征兆地沖兩人的方向沖撞了過來,雪靳城上的七座炮塔,同時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開了火。
“你說,如果你死在了這個時代,我的命運會不會改變?”舒譽用嘶啞的嗓音低吼着,試圖最後一搏。
與此同時,宣恪開槍了,槍聲響起,子彈穿過了舒譽的眉心,宣恪抱住小圓圓,飛踹上舒譽的心口,炮塔的炮火在那一刻擊穿了舒譽的身體,爆炸的聲浪推着宣恪和小圓圓向雪靳城的邊緣摔過去。
宣恪落地起身,身下還護着十五歲的於夜弦。
“哥、哥哥……”小圓圓紅了眼眶,看着宣恪腰上逐漸滲出的血跡,無助地看着自己手上沾到的紅色,“哥哥,我不咬你了。”
“過來。”宣恪一把将小孩護過來,顧不上管自己身上的傷,“傷到哪裏了嗎?”
“沒……”小圓圓話音未落,他們腳下的地面忽然崩塌,一道裂縫在兩人之間漸漸延伸,小圓圓和裂開的島嶼一起,向下摔去。宣恪眼疾手快,一邊抓住了他的手。
“抓好,不許哭。”援軍正在趕來,宣恪身下的地面也在崩塌,雪靳城開始失控,向島內和島外發動了無差別的攻擊。
“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小圓圓抓着宣恪的手,堅定地說。
宣恪的口袋裏,一個金色的東西随着他的動作滾落了出來,他認出那是於夜弦的懷表,卻顧不上去撿,懷表在地上滾了滾,和碎土塊一起,向雲間海的方向墜落。
“你怎麽會有我的懷表。”
“是你送給我的。”
“我好像要離開這裏了。”小圓圓的身體突然變輕。
“我還會再見到你嗎?”小圓圓說,“謝謝你的糖,我很喜歡。”
“會的。”宣恪哄他,“你回去以後,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我了。”
“一言為定。”
光芒過後,於夜弦回來了,他看也沒看周圍,先打了個招呼:“宣弟弟,有沒有想我啊?”
宣恪:“……”
於夜弦沒得到回應,只覺得有一股力量扯着他的右手腕,整個手臂都有些生疼,他剛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挂在了雪靳城的邊上,搖搖欲墜。
他才離開了多久,他怎麽就命懸一線了呢。
他哭笑不得:“阿福,什麽情況,你就是這麽對待九年前的我的?”
宣恪:“……”
“對了!”於夜弦想起來一件大事,“先不忙着拉我上去,我懷表呢,是不是在你那裏。”
宣恪:“……”
他現在跳下去撿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