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針
回到A市,徐汐的假期已經到頭了,範曉甜還在家過年。範曉甜畢業之後的人生軌跡已經被家裏安排好了,誰能想到呢,在學校放浪不羁的範曉甜會完完全全服從家裏的安排。
開工第一天下班後,說要來接她的江璟還沒到,她索性就去了公司對面的咖啡廳,要了兩杯摩卡,然後坐在咖啡廳外面的椅子上一邊吸咖啡一邊等江璟。
咖啡廳旁邊就是那個叫“桃花島”的婚紗店,現在也已經營業了,這個時間天已經黑了,婚紗店櫥窗裏的燈亮起來,将模特身上的白紗映得美侖美奂,徐汐看的入神。
“好看嗎?”
女孩的聲音溫柔平和而清亮,徐汐順着聲音看過去。那女孩是站着的,徐汐從下往上看,看到是過膝長筒靴,淺藍色牛仔褲,還有交叉在一起冷白膚的雙手,再往上看是紅色的毛衣,最終是一蘋果頭的姑娘對她盈盈笑着。
徐汐第一反應是這姑娘真漂亮,再細瞅那姑娘的臉,才認出這就是婚紗店的老板娘嘛!
“安知意。”徐汐驚喜道。
“小汐汐。”
“坐,分你一杯。”徐汐将摩卡推到她跟前。
安知意也不客氣,說了聲“謝謝”後,把咖啡接到手裏吸了一口,說:“你怎麽不過去找我?”
徐汐低頭淺笑,說:“我還不到該進去的時候,等時候到了,再進去也不遲。”
“嘿嘿嘿。”安知意吸了一口摩卡說,“這杯摩卡就當是喜酒了,我先喝下了。”
“唉呀,你着什麽急啊。到時候我肯定會叫你這個大美女去撐場面的。”
“如果可以,我一定會去。”安知意眼波微動,“我最愛去看別人婚禮了。”
安知意的眼睛像是會說話,靈動清澈,。她笑起來唇角彎彎,眉間彎彎,目光溫柔而多情,徐汐一個女人看久了都會覺得把持不住。
徐汐說:“你剪了頭發,我差點沒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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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意問:“好看嗎?”
徐汐說:“你怎樣都好看。”
安知意之前是大波浪卷發,很知性,而此時的“蘋果頭”短發,又顯得俏皮可愛。
江璟開車去了徐汐的公司門口,馬路對面的徐汐看見他的車後,遠遠地向她招手,但江璟還是把手機放到了耳邊,很快徐汐手機鈴聲響了,正是他打過來的,顯然是沒看見她。
安知意問:“你男朋友?”
“嗯。”徐汐打趣說,“他雖然是眼科醫生,但看起來他自己的眼睛并不好用。”
徐汐背上了書包,打算過馬路去找他。安知意托腮笑着說:“快去找你男朋友吧!謝謝你的摩卡,下次有時間來我店裏喝啊。”
“好嘞。”
徐汐一邊接着電話,一邊穿過馬路朝江璟奔去。可她這樣馬不停蹄地朝他奔過去後,卻又遭到江璟一陣教育,原因是她打着電話穿馬路很危險。
徐汐争辯說:“我是看沒車才過來的。”
安知意呆呆望着馬路對面的兩人,你揪我一下,我推你一把,最後又手拉上手,絲毫沒有聽到店員的喊聲。
店員無奈又走近了,叫了一聲:“安姐。”
安知意回味過來,問:“怎麽了?”
店員說:“安姐,店裏有顧客想要見您。”
“好的。”安知意起身,跟随店員回店裏的時候,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馬路對面,可車已經不在了。
車上,徐汐問江璟:“剛才那個美女看到了嗎?”
江璟轉頭看了一眼徐汐,答:“看到了。”
徐汐說:“不是我!是跟我一起坐着的那個美女!”
江璟說:“連你都沒看到,更別說別人了。我覺得我視力下降了。”
“……”徐汐費勁的吹了一口氣,将額前的長發吹起來,“那個美女是婚紗店的老板娘,人挺好。那次她差點在路上暈倒,我只不過把她扶進了婚紗店,結果她到現在還一直記着我,而且對我還特別熱情,還叫我小汐汐。”
江璟:“小汐汐,你是不是想去試婚紗了?”
“不是!”徐汐臉一紅。雖然她真不是想去試婚紗,但是她家的婚紗看起來确實不錯。
元宵節的時候,江璟回家吃飯,他強烈地感覺段女士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他忍着沒問,因為怕是又讓他去見哪個姑娘。
段女士終于沒忍住,走到江璟跟前,興奮地說:“我去算卦了。”
江璟說:“您怎麽還信這個,以前算的哪一次準了?”
段女士之前還是挺唯物主義的,但最近幾年不再工作後,就開始信這些玄學,即使并沒有被說中過。
“這次換了一個人,都說算得準。我還給你算了一卦。”
江璟笑笑,問:“這次又算出來我是哪年結婚,哪年生子?”
段靜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說:“人家直接跟我說你現在有女朋友,叫我們家長莫插手。”
江璟把杯子送到了嘴邊想要喝水,但聽段靜這麽一說,他又把水杯放下來,水沒喝,他笑起來,這次找的半仙猜得挺準。
段靜見江璟一副被猜中的樣子,卻不可置信地問:“是真的呀?”
江璟明确告訴段女士:“這次半仙确實有點水平。”
段女士臉上一開始是那種求錘得錘的驚喜,過了半晌,又轉而變得鐵青,她扯着江璟的袖子,似是在威逼,問:“不會是楊明枝吧?”
江璟嗤笑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不是她。”
段女士臉色還是依舊嚴肅,也不放開江璟的胳膊,又問:“讓我看一眼照片。”
江璟說:“這我得回去跟她商量一下。”
段女士放開江璟的袖子,臉色變溫和,問:“好,老媽不看了。但告訴我一下她的職業,總歸可以吧。”
“研究生,今年畢業。”
段女士突然又擔心:“不是你學生吧,我告訴你,別人都行,但你學生千萬不行啊。”
江璟堅定地說:“不是。”
他雖是這樣說了,但段靜面色還是有一些陰郁,她說:“師生戀國家可是不允許的,你現在作為老師得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江璟苦笑:“不是媽,我的品行在您眼裏就那麽不堪嗎?”
“……不是!你等着!”段靜朝江璟吼了一聲後,上了樓。過了一會兒,她拿着一個吊墜樣的東西過來,走近了,江璟才發現那是一項鏈。
段靜也不管江璟同不同意,自顧自地往江璟脖子上套,說:“這是我去廟裏求的,保平安的。”
江璟還沒來得及拒絕,這用紅繩穿起來的牌子已經挂在了自己脖子上,他拿起吊墜看,裏面是在黃紙上抄寫的紅色經文。
段靜又給江璟正了正衣領,說:“人家還說了,今年你會失去一些東西。所以啊,我就去祈福,希望你好好的。”
江璟聽後,摘下來吊墜說:“媽,佛可不保功名利祿。”
而且,江璟也覺得自己擁有的已經很多了。比如,從小到大,他學習都沒怎麽費過大力氣,但是他卻很容易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正如他現在已經是教授,他的很多同學還在讀博;再比如,這次去義診,山裏的中學教學樓只有四層高,土操場在雪化過後就會變得泥濘不堪,就更別提其他設施了,而他十幾年前的小學的教學設備都很完備。
如此,他實在不能再要求更多了,而且就算老天要從他身上收回點什麽,他倒也覺得是理所應當的事。
段靜又給他挂上說:“誰說是保功名的,也有可能失去別的東西,比如我和你爸……”
“好了,媽,我帶。”江璟打斷段靜的話,還是将其乖乖待在了脖子上。他突然覺悟,既然段女士辛辛苦苦求了,他就帶上,只為讓家裏人能有個心理安慰。
段靜滿意的點頭。
晚上九點,江璟到家後,徐汐正在看電視,因為今天是元宵節,兩人了說好了一起過,所以徐汐等他從家裏回來。
江璟從家裏帶回來的元宵用飯盒裝着,此時已然涼了,他脫了外套後,笑着說:“我去給你熱一下。”
徐汐說:“我吃過了。”
江璟說:“這當然不一樣。”
徐汐趴在了沙發上,笑盈盈地看着他高高瘦瘦的身影進了廚房。她本是自己在家煮了湯圓,她以為煮湯圓是件很容易的事,燒開水放上湯圓不過就只有兩步驟的事,但她也不知道是哪一步驟出了錯,煮出來的湯圓都爛了好幾個,芝麻餡流到鍋裏,本應該是白色湯汁成了黑色。
徐汐覺得很搞笑,就拍了一張照片給江璟發了過去。江璟看後,就讓段女士給他打包了一份,說是要留着明天吃,段女士說:“你想吃自己煮新的啊。”
“就想吃你煮的。”其實江璟心裏想一家人得吃一鍋湯圓。
江璟嘴一甜,段女士就樂呵呵地打包了一份,連湯帶湯圓,叮囑說倒在鍋裏後熱一下就好,煮的時間不要太久。江璟照做了,最後把不冷不熱的湯圓放到徐汐面前的桌上。
徐汐将其捧到手裏,看裏面湯是濃白色的,略佩服。
兩人睡在了一張床上,徐汐見他胸口躺着的挂件,這挂件雖然沒有一點美觀,但卻因為鮮亮的顏色和神秘的畫符而極為搶眼。
徐汐問:“這什麽?”
江璟說:“今天我媽給的,保平安的。”
“哦,原來是這樣。”
江璟說:“我媽去算卦,算到了我有女朋友。”
徐汐說:“那我媽去算卦,還說我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她就被叫了媽呢。我想你不會那麽弱智吧!”
“所以,你什麽時候把我帶回來。”
徐汐發覺口誤,推了他一把,自己平躺在床上,将杯子從胸口提到了腦門。
江璟頭微微離開枕頭,将項鏈從脖子上取了下來,拉開她的被子,又說:“你頭起來一下。”
徐汐有察覺江璟是要給她帶上,所以沒動說:“阿姨是給你的。”
江璟說:“我做手術是不能帶這些東西進去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我弄丢了。”
聽後,徐汐擡了擡頭。
江璟把項鏈挂在了徐汐脖子上,又把她的頭發拿出來,說:“你平安就是我平安。”
徐汐把挂墜放進衣服裏面,上面還留存着江璟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