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衛子站了起來 (1)
奚佩蓉說完這話走了,雲小花剛要從床下爬出來,被綠離給死命的拉住,雲小花無奈,小丫頭這個時候說什麽也不肯放手,而外頭的打鬥聲已經接近尾聲,奚佩蓉這麽匆匆出去後,外頭傳來紀石聿的說話聲,聲音被刀劍聲掩蓋,緊接着幾聲慘叫,外頭靜下了。
綠離剛要出去,雲小花拉住她,“噓”了一口,果然又聽到幾聲衣袂翻飛的聲音,屋頂有了響動,許久,再也沒有任何異聲,雲小花和綠離才敢從床底下爬出來。
兩人不敢點亮油燈,摸到窗邊,輕輕挑起一角窗子,借着月光,只見院子內空無一人,只有外頭的呼呼風聲,刮得花草樹木陰森森一片。
主仆兩就這樣忐忑不安的縮到床上,不敢點亮油燈,兩人就這樣睜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屋子,直坐到天亮。
天亮,院子裏還是沒有聲音,先前呂氏留下來伺候的丫鬟婆子不知是沒有起來還是一夜之間被人殺光?無從得知,主仆倆就這麽靜坐着,望着那扇房門,一時間不敢上前去開。
直到日上中天,兩人的肚子不約而同的咕嚕一聲,身子也有些發軟。
綠離終于下了地,她扶着雲小花,主仆兩人來到門邊,慢慢打開門往外張望,只見院子裏空蕩蕩的,兩人疑惑的出來。
綠離走在前頭,只覺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忙扶住牆,兩人同時往腳下看去,只見一具面朝下的屍體早已經僵直,身上穿的衣裳,還是青綠色繡花窄袖襦裙,是那婆子拔過來的一等丫鬟。
兩人“啊”的一聲,跳開來,跑到院中,再回頭看門口屍體,兩人只覺得毛骨悚然。
綠離終究是膽子大些,又慢慢走上前去探了探,那屍體已經死透,估計就是昨個夜裏受害的。
主仆倆開始在院周圍四下查看,不遠處又是幾具屍體,遠遠見着就是穿着衛府下人的衣裳,送過來的一個掌事婆子,兩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還有掃灑的粗壯丫頭五人,共十二具屍體都尋着了。
于是主仆倆往院門外沖去,那兒有幾個護院,也是先前婆子留下來守住兩人,不知還在不在,兩人走出院門,果然又看到幾具屍體,全是昨夜發生的事。
整個院子只有主仆兩人活下了,再仔細翻看一遍,沒有看到奚佩蓉和紀石聿,雲小花放下心來,想起紀石聿從幽州到吳興郡,必定是出了什麽事,昨個夜裏奚佩蓉的一翻話提醒了她,多半是被人追殺,又受了重傷,昨日這些人來了這兒,定然以為衛府租下的這處院子是紀石聿的手筆,正好院子裏有下人,還有護院,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們倆人當成這裏的主人,連帶下人也一并給殺了滅口。
而紀石聿功夫了得,又是名将,必定是帶着奚佩蓉走了,所以昨個夜裏屋頂才會響起腳步聲的。
思及此,雲小花一陣後怕,昨夜裏若不是奚佩蓉把她們主仆倆藏在床底下,恐怕也跟這些下人一樣早沒命了。
下人全部已經死了,雲小花靈機一動,這個時候不走更待何時,于是兩人潛出小院,可是到了大院門口,卻聽到院門上一把鎖,從外鎖住的,再望望兩邊的高牆,兩人有些氣妥,就算用東西擱着爬上去了,到了牆上也下不去,如非……
主仆倆又折回內院,雲小花二話不說,來到寝房,拿起床上的被單撕成條狀,綠離見了,明白用意。
兩人合力整出一條布繩出來。
再次來到牆腳下,雲小花往布繩兩頭綁了石頭,接着往牆上甩,剛開始沒能甩過牆去,她并不氣餒,連續甩了幾次,終于甩出牆頭,又有石頭托重,穩妥了。
牆裏頭這邊系在大樹上,主仆合力把小院裏的桌椅搬出來,借着高度爬上牆頭去。
綠離身子靈活,手勁好,她爬前頭,到了牆頭往外一看,不見有人,于是向雲小花招了招手,雲小花于是也跟着爬了上去。
兩人慢慢的拉着布頭滑下牆來,綠離接住雲小花,主仆兩松開,相視一笑,兩人的肚子又不約而同的響了起來。
想起降雲寺處在山腰上,兩人不坐馬車的情況下,徒步下山,又是這個時辰,兩人恐怕還沒有走到山腳,天就黑了,接着還有好長一條官道,便是馬車也得行大半日才看到村莊,所以兩人今個兒看來是走不脫了,但是出了那個死院子,在偌大的降雲寺只需随便尋個隐避的地方便能熬過一夜。
兩人這麽想着,不約而同想到了廚房,去偷偷拿幾個饅頭填飽肚子也好。于是兩人悄無聲息的在林間小道上走。
好在這周圍幾座院子都被衛府給租下來了,為了清靜,為了別人不發現雲小花被拘在這兒,煞費了苦心,兩人這麽一路走來,沒有遇上一個人。
出了林蔭小道,來外頭就見遠處走來兩位僧人,手裏端着食盒子,正是吃晌午飯的時候。見兩人從那頭過來,主仆倆貓入樹林中。
等兩位僧人走遠了,主仆倆才出來,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躲躲閃閃的,終于尋到了廚房,綠離手腳靈活,乘廚房裏的僧人一個轉身不注意,綠離躲桌子下摸了四個白面饅頭,再悄悄退了出來。
饅頭得手,雲小花拿出巾子包起來收妥,才又潛出大道,又往香客住的地方走去,那邊沒有什麽僧人,多是靜修,不經主人傳話,寺裏的人也不去打擾,兩人尋了一處沒有租出去的小院貓了進去。
躲在一間小房裏吃起了饅頭,一共四個,一頓吃一個,能吃兩頓,為了隐人耳目,直到傍晚都不會再出門的了,兩人在院子尋了一處幹淨的地兒,還看到一張床,兩人填飽了肚子,終于犯了困意,昨個夜裏吓得睡不着,又想着明個兒還得早早趕路,于是兩人決定在床上眯一會兒。
這麽一睡就到了天黑,兩人醒來吃了饅頭又接着睡過去了。
外頭卻出了大事,按理衛府有人在此處清修,僧人沒有主人召見不得随便入內,可今個兒正好有一個想來讨好衛家的,順帶讨點賞錢的一位僧人,乘着同伴不在,偷溜了過來,不來不知道,大門上落了鎖本就稀奇,就在院門外還有一條布繩,一看就知道有人從裏頭翻牆出來的。
這衛家人着實奇怪,明明是過來清修的,還租下這周圍這麽多院子,又是降雲寺的大金主,怎麽一來就看到門上大鎖,這是鬧的哪番。
那僧人一時好奇,借着那布繩爬上牆頭張望,一看不好,只見垂花門處躺着幾具屍體,那僧人吓得魂都飛走了,從牆頭上摔下來,也不顧身上的痛疼,趕緊禀報主持去了。
就在那夜,整個降雲寺裏翻了一個底朝天,那衛府租下的院子,門上的大鎖被人撬開,沖進去看到院子裏的幾具屍體,那主持也是吓得不輕。
再四處尋找,卻怎麽也沒有找到衛府的主子,先前那人交代,來此清修的是衛府的小主子,如今不在,又遇上這樣的情況,不會是被人擄走了吧,若是人在降雲寺丢了,降雲寺主持幾個腦袋都擔不起。
衛府雖不是官衙,可人家在湖州這一帶可是支手撐天的人物,連官家都特別青睐衛家,這地方的官吏無人敢惹,他一個降雲寺的主持算什麽。
那主持當即吓得汗流浃背,指揮衆人閉寺,翻了整座降雲寺都要把人給找出來。
衆人僧人晚課也不用做了,香客們也不搭理了,全部撒手,結隊去尋人。
尋了一夜沒有結果,降雲寺的寺門關得更嚴實,便是寺裏的香客要走也不給走,僧人一遍一遍來報,那主持已經六神無主,只管閉了寺費力的尋。
第二日,天邊剛泛白,雲小花主仆兩就醒來了,兩人從院子裏摸黑出來,剛走上大道,就聽到前邊匆匆跑來一隊僧人,這些人行色匆匆,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麽。
兩人隐入林間,待人走了剛要出來,又從左邊來了一隊,又過去一隊,沒一會兒右邊又來一隊,兩人憋在林子裏根本無法走動。
最後兩人正準備退回先前的小院時,終是被一隊僧人發現,那隊人看着兩人面生,又是主仆模樣,猜着可疑,就把兩人帶回主持的院子。
終于尋着人了,那主院松了口氣,當即派僧人護着兩人來到另外一處院子,先前衛家租下的院子死了人,顯然不宜再住,再加上只有一位主子,于是安排了一個靠近主持院的一個小院,又有僧人守住大門,頗有一種監視兩人的感覺。
又經主持一番詢問,雲小花也不想瞞,免得他們跑去報官驚動衛府,被呂氏知道再也走不脫。
于是雲小花只說夜裏有人過來偷東西,下人們護主心切,就被那些人給殺了,主仆倆事先被人藏了起來,所以才險之又險的逃出生天。
雲小花手中有衛府府牌,那主持見了,才知道她的身份,居然是衛家嫡長子之正妻,那可是将來衛家家主的妻子,哪敢多問半句,只敢好生招待着。
雲小花怕他們把這邊的事傳回衛府,于是又說自己早已經派人去衛府報信了,過幾日就會有人過來接她們。她決定先拖着,等到衛子晉出來的時候,她就不用怕那老婦了。
在寺裏住下,如今兩人雖然得了自由,可是上哪兒都有僧人遠遠看着,生怕兩人再生意外,使得她想逃出寺外都不成。
這麽過去了幾日,沒有尋着機會,雲小花只好歇了心思,想起這一路上路途遙遠,沒有馬車代步,又沒有護衛,便是這一路逃回城裏也不安全,萬一在路上遇上匪徒,兩人的清白就沒了。
雲小花本來就生得好,是萬不敢冒這個險的。
轉眼過了二十幾日,那主持見左等右等沒有等來衛府的人過來接人,開始有些懷疑雲小花的話,于是又來套話,雲小花見找不着好借口,只道:“我衛府的下人全是在貴寺死的,我也差點兒掉命,你覺得我真的把這事兒告訴衛府,我的名聲可還有?所以我為什麽沒有告訴衛府卻也不想你們回衛府報信的原因。”
“如果貴寺一定要去衛府報信,若我公爹和婆母問起來,那我只好如實說了,我名聲在公爹和婆母面前是沒有了,但家醜不外揚,也不會傳出去,衛家只會把這個氣轉頭撒在貴寺上,如此你們看着辦吧,我原本是想遮掩了這事情的。”
那主持聽着,才恍然大悟,差點把降雲寺往火坑裏推,于是聽了雲小花的話沒有再派人去衛府傳話,但他卻又擔心起這尊神什麽時候離開。
說可以離開,雲小花心下一喜,沒想自己幾句話還把他給唬住了,面上卻是不顯,于是說就明個兒回衛府吧,清修也有好幾日了,可以回去了。
那主持聽着心放下大半,明個兒派僧人送主仆兩回衛府,事先卻是再三跟雲小花确認了口風,得知她不會告訴衛家家主,還會挑個借口,把這些下人失蹤的事圓過去,得了準信,心徹底放下,越發的對兩人好了,還問兩人想吃什麽,一一叫僧人去弄去。
主仆兩吃下齋菜,心裏特別的高興,這麽多日的憂愁終于解開。
這邊降雲寺的主持出了小院子來到主持院,他最得意的高徒無塵來到近前行禮,見師父面露喜色,于是問了緣由,正好在興頭上,那主持把先前與雲小花的談話說給了徒弟聽,沒想徒弟卻道:“師父,不可。”
“為何不可?”
“師父,你這是放虎歸山啦,看這婦人心智不小,這是要騙師父送她回去,待到了衛府,指不定倒打一把,到時咱們是送上門去被衛府修理,倒不如師父直接去衛府把事情原委說明,也好過那婦人的枕邊風。”
那主持聽了覺得徒弟說的有道理,于是又變了卦,在主仆兩美美的吃完一頓飯的功夫,主持院裏便派人來傳話了,說僧人送行不太方便,還是決定等衛府來接人才能放兩人回衛府。
這邊主仆聽着這話,氣得胸口痛不提。
那邊無塵從主持院出來,得知衛府兩人暫時不會回去,且明個兒師父還要親自去衛府說明原由,心下大喜,早就蠢蠢欲動的心思,越發的活躍了。
第二日,主仆倆無精打采的呆在院子中,忽然門外響起腳步聲,主仆兩擡頭看去,只見一位僧人腳步飛快的闖了進來,而外面守着院子的僧人卻不見了蹤跡。
雲小花臉色微微一變,心頭打鼓,卻故作鎮定的問道:“不知閣下有何要緊事?不敲門不禀報,就這樣橫沖直撞的走了進來,難道貴寺的待客之道卻是這般無禮的麽,可別忘了衛府可是降雲寺的大金主,每年捐的香火錢可不是小數目。”
對方不但不羞愧,還一臉嬉笑,哪有半個僧人的樣子。
他直接來到雲小花身邊,上前就要抱住雲小花,主仆倆大驚。
綠離正要上前攔住,沒想那僧人猛的甩出一巴掌,只聽到“啪”的一聲,綠離被甩得滾地上去了,一時間起不來。
那僧人見沒有了阻礙,又要往雲小花撲去,雲小花一直往後退,心裏六神無主,看到那賊人一步一步逼來,她往兩邊看了看,看到方幾上的花瓶,拿起花瓶就往他身上砸去,那僧人支手就把花瓶給接住,往旁邊一甩,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再往後退就是長榻了,左右兩邊也沒有乘手的東西,雲小花後腿抵住了榻沿,身形不穩,雙手胡亂一抓,抓到簾幔穩住了身子。
雲小花只覺得無比的絕望,原本以為自己逃出生天,沒想卻落到這淫僧手中,若是被他污辱,她還不如死了算了,她不由往一邊的圓柱子看。
無塵見了,腳步又快了幾分,嘴中□□,“想死,沒有那麽容易。”
然而雲小花生怕自己來不急,立即一個箭步往圓柱上撞,那邊綠離先前見雲小花的目光停留在圓柱上心裏就七上八下的,沒有理會臉上的疼痛,從地上起來,暈暈乎乎往圓柱那邊走,眼瞧着主子要撞柱子,想也沒想就整個身子頂柱子上了,當了個人肉墊子。
雲小花頭上沒有感到預期的疼痛,匆匆擡起頭來,就見綠離嘴中噴出一口鮮血,卻還在喊着:“娘子,不要啊,姑爺馬上就要來了,你不能死啊。”
雲小花也是不想的,可是想起自己清白的身子連衛子晉都不曾動過,如今卻要落到這個的淫賊手中,哪甘心。
無尖顯然失去耐心,上前來就把綠離拉開往牆角一扔,直接把綠離給砸暈了過去。
雲小花再要去撞牆的時候被無塵攔住,抱了個滿懷,溫香軟玉在懷,哪還有放過的道理。
他直接抱住人就往長榻上走,接着把人往榻上一扔,欺身上去,伸手正要脫雲小花的衣裳,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勁風,無塵畢竟有點功夫,立即一個旋身,人已經從長榻上翻了過去,躲開這致命一招,背靠着牆站定,定神看去,只見一位身材高大穿着白玉袍服的玉面公子站在屋中,他長身而立穩如崖邊蒼松,那目光淩厲如刀削,那氣勢如同一把出鞘的劍,鋒芒逼人,銳不可擋。
還沒有動手,無塵心裏已經産生了懼意。
雲小花衣裳淩亂,好在沒有劃破,只露出一截玉頸,卻是這樣,對面站着的玉面公子已經氣極攻心,疾步上前,伸手把雲小花的衣襟攏好,又迅速從身上脫下外衣把雲小花從頭到腳蓋了個嚴實。
那邊無塵眼見他沒有注意這邊,身形一動,想往院外溜去,沒想那玉面公子從長榻那頭縱身而過,與無塵對上了手。
三兩招把那淫僧制伏。院外相繼而來跑來兩人。
“公子,此人……”
“去掉手腳,削成人棍,挖去雙眼,丢集市自生自滅。”
如此冷然的話從他的唇邊湧出,連看都不曾看一眼地上的人,便轉身走向一旁的輪椅中坐下。
雲小花原本被莫名甩過來的衣裳給捂住了鼻眼,她努力掙紮着,終于把衣裳從臉上給扒拉下來,剛要起身,就見孫玉和丘乙把那淫僧拖了下去,而近在眼前的卻是穿着白玉袍服坐輪椅的衛子晉。
雲小花看到他,心已決堤,眼淚叭啦啦的往下掉,剛才所受的驚吓一股子湧了出來,雙手捂住了眼睛,那眼淚從纖細的指逢中流出,看得衛子晉好一陣心痛。
衛子晉轉動着輪椅來到她身邊,上前抱起她,把她安置在自己大腿上,雙臂環住她,像抱孩子似的,在她背上拍了拍,“別怕,我來了,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剛才那一會她是真的想死了,若不是綠離給擋住了,他們兩人就要陽陰相隔。
雲小花就這樣任他抱住,眼淚決了堤,收也收不回來,心裏的慌亂還不曾過去,驚吓過後的餘悸越發的使她後怕。
就這樣呆到在他懷中,雲小花慢慢平下心緒,從他懷中擡起頭來,只看到衛子晉一臉的愧疚,他狹長的眸,眼梢似乎有淚跡,他莫非也哭了,雲小花望着那小點淚跡竟然忘記移開目光。
衛子晉頓覺失态,板過她的臉來,擡手不着痕跡的抹去眼梢的淚。
雲小花抓住他的襟口,咬着牙喊:“你們衛家都是什麽魔頭,把我弄到這淫寺裏來,差點送命。”雲小花這麽說着,拾起拳頭捶打在他胸口,結實的胸口一拳捶下,沒有一絲疼痛,反而像是撓癢癢。
衛子晉卻是單手托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上前握住她的小手,緊緊的包裹在掌心。
“你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不該把你留在那兒的。這次回去,我直接把你送雲家食肆去,直到我拿下營州的生意,咱們直接去營州,不呆在吳興郡了,以後也不回來了。”
雲小花這時候沒有心思同他說去營州的事,但她聽到了她可以回雲家食肆去,她就放下心來,衛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呆的。
雲小花從他大腿上下來,臉頰通紅,往屋內看了一眼,沒有瞧見綠離,當下一驚,衛子晉及時補充:“丘先生已經帶綠離下去養傷。”
雲小花放下心來。
從小院出來,只見降雲寺湧進來一群游俠,把降雲寺的僧人趕得四處逃竄,雲小花瞧見,不明所以,見衛子晉一臉從容,不由問道:“這些人都是你帶來的?”
衛子晉點頭,“淫寺不整治,只會遭踏了香客的錢財。”
衛子晉不借衛府的人馬整治,而是散了銀子買通走南闖北的游俠,這手段倒是利落,也不給族老們落下話柄,更不用跟家主交代,只是費銀子。
當降雲寺主持從城裏匆匆趕回來的時候,就見滿寺的香客全部堵在寺門,揚聲讨伐,大罵淫寺,心裏駭然,立即轉道從後門進寺,剛入寺內,就見寺裏的僧人卷包袱跑路,立即派身邊近侍抓來幾人詢問,才知道在他離寺去往城裏的時候,寺裏湧進來一群游俠,四處搜查,且搜查到主持的後院,放出了那主持強擄回來的‘妻妾’二十名。
終于東窗事發,那主持聽後,臉色大變,再不敢多想,轉身也往外逃去,沒想剛出小門轉向寺間小道,迎面站着一行游俠。
那群游俠嫉惡如仇,抓着正主了,哪肯放過,不過主持好說歹說,拿錢財誘惑或是美色,那群游俠都不予理會,拖住降雲寺主持就往前走。
正好大門處一群香客讨伐,于是把人往香客群裏一丢,一群家丁就前拳打腳踢送上。
被降雲寺主持污辱關押的女子互抱成團,痛哭流淚,還能尋到親人的在游俠們的護送下下了山,不能尋着親人的,便安排了去處,得衛子晉給的銀兩,去他處謀生。
轉眼間,降雲寺乃淫寺的事跡傳回吳興郡,把城裏那些長年捐錢的富戶吓得不輕,往常家中多派女眷過去清修念佛,在降雲寺都有長年累月租的院子,如今得知這個消息,萬分慶幸家中女眷不曾在寺裏長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一鍋把降雲寺給端了,衛子晉立即放出話來,廣招僧人。但有一點,需虔心向佛。
又捐了一大筆銀錢,修繕降雲寺,寺名改名為感恩寺。
衛子晉之舉得到吳興郡不少富戶之贊揚,不少人主動捐款加入修繕行列,周圍小寺的僧人成群結隊來投奔,游俠們結成小組,調查投奔過來的僧人的品行,品行端正者,一心向佛者方可入內。
回城的路上,雲小花與衛子晉共坐一車。
衛子晉一路未言,手中執書,也不知是真的在看書還是為了避開與雲小花說話。
雲小花終于平靜下來的心開始細細思量,回想起自己受那淫僧污辱之時,忽然室內闖進來的白袍男子,當時她心情萬分緊張,沒有看仔細,但那一身玉白袍服卻是印入腦中,如雪中送炭刻入心間。
事後她被人用衣裳給蒙住了頭臉,眼睛也看不着,但聽覺卻是不假,她明明聽到打鬥聲,接着那淫僧被人制服,又聽到衛子晉的吩咐,所以……
這會兒她細細打量衛子晉,他這麽淡然的坐着,雙腿與往常一樣無力曲着,身子向後靠着軟枕,看似行動依然不方便,可是剛才他明明四肢健全的沖了進來,雖是情急之下,她也不至于眼花到這個程度。
雲小花見他許久不動,也不出聲,一副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的樣子,他難道就不該與她解釋一下嗎?
他不解釋,她就拿他沒有辦法了嗎?雲小花二話不說伸手上前握住他的小腿。
衛子晉受驚,雙腿雖沒動,手中的書卻是掉落在腿上,他驚恐的看着她。
雲小花沒有理會他的眼神,直接傾身上前,想要去扒他的褲腿瞧個仔細。衛子晉顯然被她這麽直接的動作吓住,臉頰刷的一下就紅了,半途捉住雲小花不安分的小手,不準她扒褲子。
“你讓開。”雲小花有些氣極敗壞,她就不信扒不下他的褲子,倒要看他的秘密能藏到幾時。
“我不讓。”衛子晉紅着臉拒絕,卻是有些無力,因為雲小花已經傾身靠近,他的呼吸裏盡是女兒香。
雲小花掙脫他的手,直接把衛子晉推倒在車廂內,接着上前去扒他的褲頭,衛子晉看似有些慌張,又伸手過來捉住她的小手,雙眸明亮的望着她,說道:“你若是扒了我的褲子,我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雲小花“撲哧“一笑,還我的人,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上輩子兩人都睡過了,看這樣子,估計兩輩子也只跟她睡過,還能是誰的人。
她沒有理會他的話。
衛子晉有些無奈,這樣也沒有吓着人,心下不甘,又道:“你再這樣,我就把你給辦了。”
“你辦了我試試看,沒經我容許,想都別想。”雲小花一點不怕,推開他礙眼的手,直接把手放在他的褲頭上。
衛子晉全身上下都是她的體香,聞得他心曠神怡,一時回不過神來,忽然覺得小腹一涼,驚醒過來,再細看去,雲小花已經坐直了身子,傻眼的看向他的下.身。
循着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小腹,褲頭脫了一半,倒是沒有露出什麽,只是那高高撐起的帳篷,着實不雅觀。
然而他也沒辦法控制,聞着她的體香就會失控。
許是剛才占了下風,衛子晉見她不敢上前,心思一動,上前抓住她的小手,嘴中說道:“你不是要看嗎?你過來,再脫,反正你已經脫了一半了,我以後都是你的人,早看晚看都是一樣要看的。”
雲小花的小手下意識的往後退,她的目光從那帳篷上移開,看向小腿處的褲腿,若不是兩人都在外頭,若是兩人在床上,她指不定避開那處,把衛子晉的褲子給剪破,非要看看他的腿不可。
才猶豫出神了那麽一會,只覺得掌心一燙,她再定神看去,她的兩只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握住那頂帳篷,這下吓得不輕,這可是在外頭,還在馬車上,外面不知跟了多少人,兩人當着這麽多人做這種事。
急忙撤手,大喊衛子晉“流氓,無恥。”
衛子晉不怒反笑,順帶提醒她:“小心外頭的人都聽着了。”
被他這麽一說,雲小花不得不閉上了嘴,掌心的灼熱感沒有腿下,衛子晉的臉卻紅的有些不自然。卻依然悠閑的看着她,“你不是要脫我褲子麽,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快動手吧。”
雲小花在心裏喊了一聲無恥,接着上前,衛子晉以為她來真的,眼瞳微微一縮,露出奇異的光來,灼燙的烙在某人飽滿的紅唇上。
雲小花上前可不是給他扒褲子的,這會兒給她十個膽也不敢,男人要是禽獸起來,用語言可擋不住,跟他相處了兩輩子,她尤其了解衛子晉的那股沖動,剛開始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整夜裏不曾讓她歇着,像第一次嘗到美味糖果的小孩,吃也吃不膩,接連折騰了幾個晚上,才緩過神來,才恢複他的本性。
她只是捉住他的大腿一陣揉捏,揉得衛子晉腿根都酥了,那帳篷是越發不可收拾,這種酷刑着實讓人難以承受,然而衛子晉卻咬着牙受了,眼眶都紅了,嘴裏仍然說道:“讓你看你又不敢看,剛才那股子勁怎麽來着,這麽快就洩氣了,也太沒有膽量了。”
激将法,她可不上當,摸完大腿摸小腿,那麽有彈性的兩條腿,肌肉鼓鼓的,哪有上世萎縮的模樣,那剛才自己根本就沒有看花眼,他是真的站起來了,那為何當初丘乙又說要等兩年,兩年後或能痊愈?
“我全身上下都被你看光了,也被你摸光了,你可得負責。”衛子晉這麽說着,又抓住她的手往褲頭上去,“你就這麽沒有勇氣,你不是要看麽?我現在給你看。”
耍流氓,雲小花堵不住他的嘴,手卻往後撤,也不跟他廢話,只悄聲問道:“你的腿是不是已經好了?”
衛子晉變了臉色,剛才的嬉笑聲沒了,異常謹慎的看着她。雲小花知道他不方便說,這馬車周邊還有人,于是住了口,準備呆會回到雲家食肆的時候再細問。
一時間無話,衛子晉只好悻悻的自個兒拉起褲頭系好,那帳篷消停下去,臉頰上不自然的紅潤卻還殘留着。
這麽一鬧,感覺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進了城,馬車直接去了雲家食肆。
衛子晉下車,依然是‘腿腳不方便’,由孫玉相扶,坐上輪椅。
雲小花為了不引人注意,沒有盯着他的腿瞧。
一行人在雲家人的迎接下入了食肆的後院。
雲大郎不在,嫂子賀冬梅抱着孩子上前相迎,一家人的氣色好了不少,沒有上次見着的一臉憂愁和風霜,似乎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還不錯,怕是雲大郎不犯事了,有了正經活計,所以家裏人也沒有這麽操心了吧。
特別是賀冬梅,在雲小花問起雲大郎時,趕忙為自家丈夫辯解,又把自家丈夫的表現說出來。
原來雲大郎這幾個月一直在外頭負責押運貨物,具體的家裏人也不懂,不過這差事卻是衛子晉交給他的。雲大郎從小就想着走南闖北的,不想拘于家中,這會有這個機會,跟着一夥人就去了,一來一回幾趟,手頭有了銀子,還交給家裏人保管,有了差事,也沒有心思進堵坊,偶爾手癢,玩兩把就出來。
往日的酒肉朋友一個一個的都淡了,他也不去結交,反倒跟着幾個押送貨運的人一起稱兄道弟,又加之他會點功夫,有膽魂,那些人以他馬首是瞻,雲大郎得到家裏人認可,得到兄弟的認可,心思走上了正途,手中銀兩多了,家裏生活好了,他幹勁十足。
上次雲小花左右想不着人,叫奚佩蓉把自己關在降雲寺的事遞出去,指名了雲大郎,還真是好巧不巧的,雲大郎正好押貨回來,在家休息兩日,走上正途的雲大郎得知這個消息,立即上了心思,也不跟家裏人說,只花錢乘機混進了衛家祖祠裏頭,把雲小花的事告訴了衛子晉,衛子晉才在第一時間去了降雲寺救人,而雲大郎原本要跟去,衛子晉怕打草驚蛇,把他按住了,并交給他另一份重要差事,當夜就離開了吳興郡。
跟家裏人說了一會兒話,雲小花發現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的遭遇,放下心來,乘着家裏人忙活着做飯招待好女婿的當兒,雲小花把衛子晉拉回屋子。
她來到窗邊四下看了一眼,見下人都守在院子外邊去了,家裏幾人又忙着殺雞宰羊,于是輕手輕腳的把窗子打下,又把房門關緊。
衛子晉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于是安安靜靜地等着她詢問,內心卻轉了數道彎,沉思着自己該怎麽答。
雲小花來到他的身邊,也不坐下,伸手上前拉住他的手,“你起來。”
衛子晉沒動。
“你起不起來?”
“你別生氣,我起來便是。”衛子晉無奈起身。
只是站了一會兒,衛子晉又坐下了,只道:“沒有好全,得将養,不能長久站立。”
竟然有這種事,雲小花将信将疑,但生怕他真的如此,所以也不敢強求。
她來到衛子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