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衛君逸受害 (1)
雲小花被那股熟悉的潮熱慢慢驚醒,只覺身上的重力空了,她撐起上半身,才發覺自己不着一縷,下.身卻傳來酥麻之感,她起忙曲起腿,衛子晉一臉迷離的擡首。
雲小花抓起一旁的被子遮住身子,一雙杏眸裏盡是惱怒與恨意。若是剛才自己沒有清醒,衛子晉還真的就這麽不知不覺中就把她給辦了,真是陰險。明明知道她的心意,明明他身為衛家人是個改變不了的事實,他還要用這樣的方法來栓住她的心,像上一世一樣不得自由。
衛子晉慢慢緩過神來,只覺得滿嘴芳香變得苦澀,終是不敢強着來,于是往一旁挪了挪,坐着,喘了口粗氣,望着帳頂,心裏頭苦悶不堪。
他倒是衣裳整齊,雲小花磨了磨牙,她背着他,手忙腳亂的把衣裳胡亂穿上,再回身,就見衛子晉目光癡癡的望着她小巧的玉足,光潔的玉足忙藏入被下,他才慢慢收回目光。
剛才情急下,她的腳丫似乎落入他的掌心被他寬大的手掌握緊,尤記得上世衛子晉也曾悄悄把玩她的小腳,那時兩人已經有親密,她也不在意,而今她是萬不能陷入他的情網中的。
“我們好好談談。”衛子晉恢複平靜,和衣躺着,完全擋住了雲小花想要下床的念頭。
她只好縮在一角,平靜的望着他道:“你剛才說我想離開你,如今我也不想瞞着你了,我跟奚娘子準備開首飾鋪子,我是決定要離開你的,而且也自私的想,在離開你前,能撈到一筆銀子,将來我能衣食無憂。”
聽到這個結果,衛子晉還是止不住的悲痛,他面上不顯,平靜的問道:“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我?”
雲小花想到丘乙的話,于是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按着丘先生說,你的腿疾大概兩年左右能愈痊,我在你身邊呆兩年,你能站起來了,我便走。”
“兩年?”衛子晉咬了咬牙,忽然對丘乙說的兩年有些懷恨在心,怎麽不說多幾年?
“嗯,兩年,正好這兩年間我與奚娘子也能把鋪子開起來。”
“我還能再挽留你嗎?”
雲小花對上他憂郁的眼,胸口怦怦直跳,移開目光,搖了搖頭,“你放我自由吧。”
“你能告訴我為什麽要離開我麽?”
到這個時候又有必要說這個麽?她能說衛家将來會抄家滅族,她不想跟他有瓜葛,在一起也是個悲劇,她能說她讨厭衛家,你別姓衛了,可是他是衛家嫡長子,流的是衛家的血,所以她什麽也不能說,只是捂着眼說道:“今天的事就當什麽也沒發生,以後你也不要再對我這樣,兩年後我就離開,中途你若是有喜歡的人,只管跟我商量,我會成全你的。”
“能有什麽喜歡的人,我喜歡你啊,我乞求你像我喜歡你一樣來喜歡着我,捂了這麽久不也沒能捂熱,我是心灰意冷了,不會再喜歡旁人了。”
雲小花望着他,看到他頹廢的模樣,心裏有一種不真實感覺,他剛才說了什麽,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說他喜歡自己,怎麽可能呢,他怎麽會喜歡她呢,她農家女出身,又粗俗,脾氣又暴躁,哪一點值得他喜歡的?
衛子晉看着她這模樣,閉上眼睛背過身去。
雲小花想了想,從他腿邊下了床,回到自己的長榻上,輾轉一夜難眠。
就在雲小花糾結着什麽時候出府一趟時,府中忽然傳來噩耗。
天朦朦亮,雲小花從小院子裏出來,迎頭遇上匆匆回來的含香,看到雲小花忙行了一禮,她喊住含香問出了什麽事,含香答道:“二老爺沒了。”
二老爺是下人們對衛君逸的稱呼,去營州的衛君逸沒了?什麽意思?雲小花見她着急,于是折身與她一起回了院子裏。
原來衛君逸這一路上都坐船只想快些去往營州,沒想在半途遭劫匪,丢了銀兩不說,還身家性命都不保,落入江中,下落不明,多半是沒了。
衛子晉聽到這個消息,立即召來孫玉和丘乙,三人在書房密談。
第二日,魏總管帶着大批護院包圍了松合院,一時間松合院鬧得人心慌慌。
雲小花不明所以,匆匆從主院出來去小院,尋到衛子晉的時候,就聽孫玉說衛君逸身邊的長随有幸逃了回來,受了重傷,今個兒醒來,從身上掏出一個精貴的玉板指,有人認出來這是衛家嫡長子衛子晉從不離身之物。
雲小花下意識的看向衛子晉的拇指,果然不見他時常佩帶的玉板指,她側首看向衛子晉,這事會是他做的嗎?
他真的會向他二叔下手嗎?
衛子晉還是被魏總管給請了去,回頭交代雲小花,叫她在松合院裏等着,哪兒也別去,千萬別出門。
雲小花聽着直點頭,心裏卻擔憂他,不知他這次又會遇上什麽刑罰?
二房韋氏得知事情原委,派下人去太古學院把自家兒子叫了回來,衛子謀回來時,一家婦儒哭得眼睛通紅,腫成核桃。
衛子謀一拳打在紅木桌子上,手背破了皮,流了血,他咬着牙說道:“我去找衛子晉拼命,那是他二叔,他下得了手。”
然而衛子謀還沒有出門,韋氏就抱住了他,“兒子,你找他一個瘸子拼命又能如何,他已經被家主給拘了起來,想找他也不容易,再說他人在這宅子裏,怎麽承認自己親手殺了他叔叔,指不定還倒打一把,說我們污蔑了他。”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爹就這麽死得不明不白,衛家就他這個嫡長子支手遮天了麽?必定是記恨爹爹搶了他營州的生意,才下的毒手,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爹爹去,太狠了,他的心太狠了……”
衛子謀淚流滿面。
就在二房一家雞犬不寧的時候,呂氏從容的進來,看到這一大家子哭哭啼啼的,皺了皺眉,對上衛子謀那怨怼的眼,冷笑一聲,“對我撒什麽脾氣,二弟又不是我害死的。”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衛子媒上前就要打呂氏,被韋氏拉住。
呂氏退開幾步,站了個安全的距離,方道:“虧你還是個讀書郎,家裏成了這樣,也不懂得支撐起門面,還在那兒哭哭啼啼像個女人。”
“你們哭有什麽用,心裏若是委屈,何不鬧到族裏去?那玉板指就是衛子晉的,拿上證據,還能逃得脫麽?連叔叔都敢殺的人,這種人只會敗了我衛家家風,就要得到嚴懲。”
往族裏鬧?衛子謀陰冷的眼盯住呂氏,剛才被怒氣沖昏了頭腦,還真沒有想到這一招,眼前這毒婦,雖然用心不良,卻也不為一招好棋。
于是轉身扶起韋氏,留下身子不好的妹妹,母子倆拿上玉板指,連忙去了祖祠。
衛子晉弑叔的事終于鬧到了族裏,衛君言聽到後,那個氣極敗壞的模樣,恨不能打他這個大兒子一頓。
原本他不想把這事鬧開,不想讓旁支知道他嫡支這一脈鬧出這麽個大笑話來,将來他在族老們面前也失了威信,再想支手遮天卻是不成了,沒想二房膽敢鬧族裏去,真是把這個笑話送給大家夥來笑。
衛君言為了平息衆族老們的怒氣,直接把衛子晉綁去了祖祠。
祖祠裏圍滿了衛家人,庶支、旁支全都跑來瞧熱鬧,因衛子晉抵死不認,得幾位族老一致決定,衛子晉只是被行家刑,以示懲戒。
衛子晉被行家刑,又關祖祠罰跪反省一個月。雲小花收到這個消息,心裏很不平靜,雖然她也曾懷疑衛子晉是不是真的出了手,但隐隐感覺這件事不簡單,若是那老婦出手又該當如何呢?她對營州的野心不比衛子晉少。
事情過去了五日,祖祠大門緊閉,只有衛子晉在裏頭跪着。
雲小花聽話的在松合院呆着,心緒卻是不寧,她寝食難安的呆了這五日,實在呆不下去,直接進入小院的內室,在床頭尋到衛子晉曾經要給她的一個錢盒子,她把盒子打開,裏面是厚厚的一疊銀票,她把銀票全拿了出來。
雲小花親自上小廚房裏叫廚子做了可口的飯食,乘着天黑,她穿上一套駝色繡花窄袖襦裙,梳了個雙丫髻,打扮成二等丫鬟,與綠離結伴,準備去衛家祖祠,好在這祖祠連着衛府,不用出府門,只是這中途得走一個多時辰的路,不能被人瞧見端倪。
杏雨和含香見了,吓得不輕,先前公子再三吩咐,叫雲娘子不要出松合院,就怕在公子不在的時候有人故意尋事,如今雲娘子這樣大張旗鼓、明目張膽的去送吃食,那可不行,若是主母知道,指不定要吃些皮肉苦。
雲小花被杏雨兩人攔住,她站着沒動,卻是非要出松合院不可,杏雨見她心意已決,無奈,吩咐含香守着院子,她跟着雲小花一并去了。
衛府裏宅子多,庭院深深。
這次三人從東邊的松合院,跨過西廂院,再經數個院落到祖祠,也算是出了府門,只是不是正門。
這一路上若是沒有重生經歷的雲小花,她必須尋不着路,所以杏雨跟着也是有她的道理的。
在即将要跨入西廂院的時候,三人正巧遇上從後宅出來的呂氏,趕忙躲入一道月亮門。
小呂氏住西廂那邊的小院子,初來乍道小小年紀處在後院,被不少姨娘欺負,着實忍不下去了,才找來呂氏壓鎮。
呂氏本就對這個小侄女這麽快就失寵耿耿于懷,一并把呂家沒能得到營州差事的事也算在了她的頭上,若不是今個兒這後宅子差點鬧出人命,小呂氏差點死在裏頭,她是絕不會出手的。
左右兩邊都是呂氏的人,呂氏心頭有氣,便口無遮攔的罵了幾句,那話語極為粗鄙,就連着自家小侄女也一并罵了進去。
旁邊的婆子附和:“還是夫人想得周到,那個寧姨娘是個狠的,仗着家主這幾夜歇在她那兒,居然敢下毒害小呂姨娘,着實是可恨。”
“何止可恨,不就是歇了幾夜麽,若不是我跟家主伴了幾句嘴,哪有她的份。她既然給我侄女下狠手,也不想想打狗還得看主人。”呂氏冷笑一聲,“她不是借着肚子裏的那團肉自以為是麽?去,派人去掉這個毒瘤,看她還能奈何。”
旁邊婆子額頭冒出冷汗來,僅幾句話,一條人命就沒有了,不,是兩條人命,這衛府着實是個吃人的地方,她身為下人跟在主子身邊這麽久,一直膽顫心驚的活着,不敢行差踏錯半步。
聲音遠去,雲小花三人露出身影,雲小花望着呂氏離開的背影,綠離見左右無人,才驚恐的說道:“這後宅裏的陰私,太吓人了?懷着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別說話。”雲小花制止,綠離趕忙閉了嘴。
這處兒的确不是說話的地方,雲小花領頭往祖祠那邊走去。
過了西廂院,終于出了衛府小側門的時候,雲小花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數都沒有數全數交到門防手中。
衛家的人利益至上,衛家的家仆也向來愛財,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人,那門防見是幾個丫鬟,本要出聲責備攔住去路,沒想對方二話不說,直接甩給他一疊銀票,他立即轉過身去了,權當沒有看到三人。
雲小花也不多話,直接帶着兩人走過那道門,腳程飛快的往祖祠走去,到了門口又是一道關卡,她依法炮制,順利的進了裏頭。
倘大一個祖祠一點聲音都沒有,走了好長一段也沒有看着人,這是雲小花兩世加一起第一次進衛家祖祠,走得有些忐忑不安。
終于來到大堂,那間大堂空曠至極,能容納上萬人,前頭是供奉着衛家世代祖先牌位,在那牌位前只有一個跪坐在地上的身影,他的脊背是挺直,上身是端端正正,不動如山似的,可下半身卻是無力的,整個上半身的重量全壓在一雙廢了的腿上,若不是雙手撐着地,根本跪不直。
雲小花見着了人,快步往他跑去。
後頭綠離和杏雨兩人立即守在門口探風。
衛子晉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看到雲小花,心跳一停,又猛的跳動起來。然而人來到近前,他卻沉了臉,“我當初跟你怎麽說的,你不聽話,怎麽出了松合院,若是被呂氏抓住把柄,恐怕會加害于你,如今我關在這兒,暫時護不住你,你還敢出門?”
雲小花原本歡喜的心情在聽到他的話後,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她沒有還嘴,只是上前蹲下身來,從食盒裏拿出可口的飯菜,只道:“快乘熱吃了吧。”她一邊說,一邊展開一道一道的菜肴,端起一碗白米飯,拿了筷子遞給他。
衛子晉本想再說多兩句,在聽到她的聲音後,竟然所有的話都哽在喉間,帶着酸澀。
他接過碗筷,迅速的吃了起來,雲小花在一旁看着,眼眶有了濕意。越跟衛子晉走得近,了解的越多,雲小花越覺得他處境艱苦,明明是衛家嫡長子,卻還不如莊戶人家來得輕松。
衛子晉吃完飯,雲小花收拾碗筷,他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溫熱的掌心,慎重的說道:“僅這一次,下次不可以再送飯,餓幾餐無所謂,這樣的日子我又不是沒有經歷過,待懲戒過了,我就可以出來了,你不用擔心。”
雲小花任他握住自己的手,望着衛子晉,認真的問他:“你說一句實話,二叔是你殺的麽?”
“不是。”衛子晉答得幹脆,“你相信我嗎?”
“這次信你。”雲小花見他眉眼舒展,又問:“你被冤枉,你打算怎麽辦?可要我在外頭走動走動,把事實告訴族老們,不能上他們誤會。”
衛子晉欣慰的搖了搖頭,“你什麽都不必做,只管在松合院好好的呆着,待我出來後,我們直接去營州,這次我有十成把握能重掌營州的生意。”
“可是你被外人傳殺了自己的親叔叔,這樣的謠言越演越烈,于你名聲不利,謠言可畏。”雲小花的顧慮不能不考慮,然而衛子晉卻只是笑了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如今不是我殺沒殺的事,而是他們讓不讓我活的事,不過我能不能活下去,不是掌握在他們手中,而是掌握在我手中,我來之前已經囑咐孫玉,你不必擔心,只要過了這一個月,咱們就沒事了。”
“恐怕二房不恐罷休。”雲小花既憂心又無力,“要不咱們給族老們塞點銀子,他們向來逐利,有他們說好話,你一定能平安出來。”
“事情急起來,你也不笨,還是有幾分急智的,這事兒我已經安排孫玉去辦了,與你想的差不多,過幾日我就不會餓肚子了。”
聽到他這麽輕描淡寫的說餓肚子的事,雲小花的眼眶有了淚跡,餓肚子的感覺她再明白不過,他可是衛家嫡長子,這些做長輩的怎麽這麽狠心,也不查清楚就把人給關着了。
衛子晉擡手為她拭去眼淚,“你別哭,我會沒事的,你這次回去,呆在松合院就不要再出來了,過幾日我就好了。”
雲小花點了點頭,止了眼淚,卻看到他襟口敞開了一點,露出一點血紅,她心下一驚,小手從他手掌中抽出來,上前去拔他的衣裳。
衛子晉趕忙抓住她的雙手。
“你松開。”雲小花命令道。
衛子晉看着她認真的眼,最後還是松開了手。
雲小花解開他胸口的外衣扣子,只見白色的中衣已經染成血紅,他居然在流着血。她顫抖的手再去解他的中衣。
衛子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在享受她的服侍。
終于解開全部衣裳,只見胸口那交錯的鞭痕一道一道,抽得血肉翻開,如此狠厲至極的酷刑。
雲小花忍住要噴眶而出的眼淚,回身從食盒裏拿出傷藥。好在走前她帶上了丘先生給的傷藥,就怕他受了家刑。
上次是脊背受刑,這次顯然輕一點的,傷口不深卻是皮肉之苦逃不脫。
雲小花瞧着那傷口,直接上前要脫下衛子晉的衣裳,衛子晉又捉住她的手,臉頰上泛起一抹紅潤,“你把藥放下,我自己上藥。”
雲小花瞪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只命令:“你放手。”
衛子晉無奈的松開手。
雲小花上前直接剝了他的上衣,又動手去解中衣,衛子晉微微閉了眼睛不去看。
他的衣裳全被她腿到腰間,上半身零光一片,寸縷未着。
雲小花拂開他烏黑的發,拿巾子去擦他上半身的血跡,胸口那片傷口最重,原本條理分明的肌肉上卻是傷痕累累,縱橫交錯。
還真的下得了手,哪有半點親情,便是毫無關系的人也下不了這麽重的手。
雲小花小心翼翼的拭幹血跡,才去拿傷藥。原本衛子晉是跪着的,雲小花嫌上藥不方便,伸手扶着他的肩讓他側着身子,躺地上太涼,只好側着身子盡量讓藥傷都撒在傷口上。
那溫熱的碰觸,纖細的指尖,衛子晉只覺得雙肩一股酥麻,胸前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胸口卻是怦怦跳動。他望着她垂下的眉眼,小巧的鼻尖,還有那帶着誘惑的紅唇,他又想起那夜的滋味,正心猿意馬時,胸口感覺到她輕淺的呼吸,拂在胸首上一股異樣的灼熱從腳底升起,直到小腹間……
雲小花終于小心的為他胸口上了傷藥,最重的一個地方便是這兒,接下來是腹部,也有輕傷留在上頭,滲了血跡。
她想了想,又伸手上前抓住他的衣裳,衛子晉的目光随着她的手看去,臉頰上的紅潤越發的濃了。
雲小花扒開他的外裳,一雙柔軟的手伸到他的下腹,衛子晉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雲小花摸到硬物,立時僵住,收到衛子晉灼熱的目光,雲小花臉瞬間滾燙。
她猶豫了一會兒,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接着扒開他的中衣,只腿到那硬物之上,便開始目不斜視的上藥,手法飛快,上好藥便背過身去,遂不知後背已經汗濕一片。
衛子晉沒有出聲,他坐直了身子,雙手撐地,衣裳卻是敞開着的。
雲小花平下心氣,再回身才發覺他自己不方便穿衣,于是又硬着頭皮憋着一口氣為他穿衣。穿好衣裳,雲小花氣極敗壞的說道:“你逞什麽強,他們讓你跪着你就是跪着,明明知道你腿腳不好,你若是一定要遵守,為何不坐在地上。”
衛子晉沒有說話,面上卻是帶着一絲笑意,容色潤紅,看得雲小花怦怦心動。
說了也是不聽的,不過雲小花也知道他的顧濾,指不定這四周有衛家派了人監視,或是時不時有人來檢查,他也是無奈。
“我明天再送飯食過來,還有厚實的衣裳,你身上的衣裳也得換了,再給你帶塊長巾子過來,還有夜裏得有床棉被——”
“不用了,這些我都不能用,明個兒起你就不要出松合院。”衛子晉極為認真的說道。
見他執意,雲小花只好應了,只說明個兒讓杏雨再來一趟,帶多些傷藥和白面饅頭,這秋季,白面饅頭經放,夜裏餓着的時候再偷偷的吃。
這也是個折衷的法子,衛子晉只好應了。
雲小花呆的時間有點長,外頭杏雨進來,雲小花趕緊起身,與衛子晉告別。随原路匆匆趕回,倒也沒有碰上事兒,一路暢順的回到松合院中。
雲小花今個兒看到了他的傷口,當天就讓人把丘先生找來調配傷藥,明個兒杏雨再送去。
平安無事的又呆了兩日,第三日,雲小花正在用早點,就聽下人來報,二房來松合院鬧事了。
終于忍不住氣來鬧了,雲小花揉了揉額角,理了理衣裳,起了身。
杏雨上前說道:“雲娘子,這次來的是二房夫人和贏弱的小娘子,娘子要是出去,不可以與她們争吵,恐有詐。”
雲小花看向杏雨,點了點頭,她的意思她懂,衛美蓮向來有心痛病,氣不得,可是這事兒她怎能不氣,這份氣鐵定是要出在她頭上的,她今個兒想避都避不開了。
走了幾步,雲小花想了想還是叫含香先把丘先生叫來再說,于是折身回來坐下。
然而沒等她坐多久,外間喧嘩聲越來越大,眼看近了,門外闖進來一個綠衣身影,衛美蓮尖銳的嗓音傳來,“誰敢攔着我我就殺了誰。”她這麽說着,人已經進來,手裏拿了一把匕首,難怪周圍的丫鬟婆子被她吓得臉色發白,也不敢攔住她。
綠離看到她手中的匕首,立即上前擋在雲小花身前。
衛美蓮拿着鋒利的匕首對着雲小花指了指,咬牙道:“衛子晉弑叔,天理難容,我今天就是來跟你同歸于盡的。”說完就向雲小花沖去。
綠離徒有一股蠻力,并不會招勢,見她這麽直晃晃的沖來,趕忙伸手抓住她的匕首,在奪匕首時,匕鋒刮破她的手背,流下血來。
雲小花在後頭見了,心下一急,上前推了衛美蓮一把,被兩人截住,衛美蓮往後一倒。好在杏雨正在,忙上前接住她。
匕首被綠離奪去,其他丫鬟婆子蜂擁而上,把衛美蓮給架住。
衛美蓮不經吓,待緩過神來時,臉色已經蒼白,雙手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湧了出來。
正好外面的韋氏帶着丫鬟婆子沖了進來,看到這情形,吓得不輕,上前抱住女兒發顫的身體,仰天而哭,撕心裂肺:“可憐我們二房孤兒寡母,現在連她都敢欺負你了,喪天良的不得好死……”
一番哭鬧,雲小花叫杏雨再去催丘乙到了沒有,外頭含香就跑了進來,丘乙随即跨進門來。
雲小花把閑雜人等屏退了,叫幾人扣住韋氏,堵住了她咒罵不堪的嘴,才安心的把衛美蓮扶到長榻上,丘乙皺着眉頭上前查看,又迅速的落了幾針,衛美蓮才緩過氣來。
緩過氣來的第一時間轉身又要爬起來與雲小花拼命,然而半途又倒了下去。
丘乙氣極,拿出銀針下了重手,紮得衛美蓮大喊大叫,這邊韋氏聽了,眼睛睜大,雙眸赤紅,恨極了雲小花。
這個時候解釋都沒有用的,雲小花只看了韋氏一眼,就看向長榻上的衛美蓮。
丘乙紮完針,把衛美蓮給弄暈了過去,免得她又是一個激動,直接給氣死了。他沉着臉起身,囑咐道:“我看雲娘子還是趕緊派人把她倆送回去,她看到你便激動,再這樣下去,雲娘子只會惹上麻煩,且這次積郁頗深,不在床上躺個半年,恐難以延命。”
也就是說她可能連十九歲都活不到就會沒了,雲小花也知道事态嚴重,如果衛美蓮死在這當下,她是跳到黃河都洗不幹淨的。
于是吩咐下人把兩人強行的擡回二房。
綠離受傷,含香為她包紮,雲小花處理好事情才回到屋裏,看到綠離,上前查看她的傷口,傷口雖不深,卻會留下疤痕。
女子最注重這些,留在這醒目的手上可不好,真是難為她了。
雲小花在丘乙那兒讨要來上等的傷藥給綠離換上,這幾日也不準她勞作,不準她的手沾水。
松合院終于安靜下來,雲小花坐在屋裏思慮對策,這次二房這麽狼狽的被她趕了回去,指不定會把這事說給那老婦聽,老婦正好尋不到她的把柄,這次可是個契機,弄不好會對她下手,她該怎麽辦才好呢?
雲小花還沒有想出對策,當夜呂氏派了心腹婆子領着一群護院,直接把雲小花送上了馬車。
綠離死活跟上了,杏雨和含香卻被甩在一邊,差點打瘸了腿。
大半夜的馬車出了衛府,往城外去了。
雲小花主仆倆雙手雙腳被人綁住,嘴也給堵上,除了那婆子列了她的‘罪狀’,一句送去降雲寺修心便把她給打發了。
她怎麽也想不到那老婦會出這一招,她如今可是家主承認的衛家媳婦,她也敢這樣不問青紅皂白,不向家主禀報,擅作主張,把她一個新婦給弄出了府,那手段還真是可怕。
降雲寺離吳興郡不遠,卻是坐了一夜的馬車,到天亮時分,馬車才走上寺裏的羊腸小道。
到寺門口,那婆子向僧人遞了牌子,寺裏的主持收到牌子後立即吩咐人把馬車引了進去。
衛府給這降雲寺捐了不少銀兩香火錢,所以衛家人來寺裏清修,一概不問緣由,不問來人身份,直接放行。
雲小花就這樣被人悄悄地送進香客住的一處小院子。想不到呂氏大手筆,把周圍的小院全部給包了下來,那架勢顯然是要把雲小花扣在裏頭,與外部完全失去聯絡。
雲小花主仆兩被人請了下來,那婆子留下一些伺候的丫鬟監視,轉身一夥人走了,院門落下一把大鎖,終于隔絕了雲小花往外通消息。
就在這一群人從降雲寺裏出來的時候,無意間被來寺裏祈福的奚佩蓉瞧見,看到衛府招牌,拉了拉身邊男子的衣袖,小聲說道:“石大哥,莫非是衛家人來此祈福,要不你去打聽一下,不會是雲娘子來了吧。”
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極其聽話的去了。他身形矯健,轉眼就沒了身影。奚佩蓉卻往一旁隐了身形,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隊人馬遠去。
先前奚佩蓉曾打聽過,雲娘子是衛府新婦,嫁給衛家嫡長子,來衛府一年,肚子沒有動靜,聽說衛府族人正四處張羅,想給衛家嫡長子納門妾室,開枝散葉。
奚佩蓉聽了,心裏頭不舒服,新婦才嫁進門一年就被人羞辱,想來她這個新交的朋友處境并不好,難怪上次會偷偷出門來西巷尋人做生意,卻是為着這個原因。
沒多會,那高大的男子現了身,他來到奚佩蓉身邊,悄聲說道:“的确是雲娘子,但院門落了鎖,要見人不易,得等夜裏。”好在衛府留下的護院極少,小院子裏就幾個丫鬟婆子,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夜裏潛入不成問題。
奚佩蓉跟着紀石聿住寺裏已經有好幾日了,原本他在西巷的小院子裏養傷,終于被人發現,兩人才逃到降雲寺借祈福的名義住下的,使了大筆銀子。
夜裏,雲小花為綠離上傷藥,心裏頭卻不安心,想起衛子晉的傷口,又想到自己如今又要拖了他後腿,心裏越發不安,如今被人關在這兒,消息也遞不出去,不知道衛子晉聽到她失蹤的消息會不會着急,那老婦會不會拿這個來威脅他。
想到這兒,雲小花把傷藥放下,嘆道:“我真是愚蠢,那老婦本意就是捉住我來威脅他,不就是為了營州的生意麽?”
綠離沒有聽懂她,木木的看着她。
所以就算雲小花什麽也不做,就算二房昨天沒有上門來鬧,她也是打定主意乘衛子晉不在的當下把她擄走,再拿她來威脅衛子晉,真是好深沉的計謀,早知道這樣,她當初就應該打扮成丫鬟,再使銀子出了衛府的,在外頭躲一陣子,等衛子晉出了祖祠再回來相認。
還是掉她陷阱中,原以為自己已經是衛家承認的媳婦,再怎麽說也不可能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把人擄走。
就在這時,窗戶邊身影一閃,雲小花眼角餘光瞥見,驚得站了起來。
綠離見着也跟着起身,護在她身邊,四處張望。
房門被人敲響三下,雲小花主仆倆憋着呼吸,只聽到外頭一把女聲響起:“雲娘子,我是奚佩蓉,快開門。”
奚佩蓉?雲小花心下一喜,上前開了門。果然看到奚佩蓉站在門外,她立即進了屋來,雲小花謹慎的往外看了一眼,就見門外站着穿着一身黑的紀石聿,看到他,雲小花放心了,起忙進來把門窗關好。
奚佩蓉上前拉住雲小花的手,說道:“你的事我都聽說了,只是怎麽也想不到你會來降雲寺裏清修。”
真是一言難盡,雲小花拉着她在長榻中坐下,她早已經把奚佩蓉當成朋友,所以也沒有必要瞞着,何況她還想讓奚佩蓉把消息傳出去。
雲小花把自己這次的遭遇說給了奚佩蓉,只是衛子晉的事卻掩了去,只告訴她自家夫君不在,很快就會回來,希望他們把消息傳給雲家食肆她大哥那兒,雖然她這個大哥不靠譜,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至少傳給她大哥不會大驚小怪,弄得全家皆知,再加上這段時間衛子晉調.教,怎麽樣也比兩個弟弟靠譜些。
聽到雲小花的事,奚佩蓉一臉愧色,“雲娘子,石大哥本有能耐帶你出這降雲寺,只是如今我跟他也遇上了麻煩,不能帶着你走,不過你交代給我的事,我一定會辦到的。”
紀石聿這個時候在吳興郡,又受了傷,身為晉王世子,怎麽說也不簡單,所以當奚佩蓉說起這事來,她也沒有追問,只道:“我也不能離開,你別歉疚,等我夫君回來,知道我的下落,必來救我,你不用擔心,他們拘着我而已,也不敢對我怎麽樣的。”
奚佩蓉又把自己可能不再留在吳興郡的事說了,雲小花覺得惋惜,原本還想着同她做生意的事,現在也做不成了,好在結了這一段善緣,奚佩蓉又記挂着家鄉,将來做了世子妃也會回到吳興郡來的,她以後也不用愁了。
聽到他們倆要離開吳興郡,雲小花從銀袋子裏拿出一疊銀票交到奚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