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捉蟲）
在秦母的強烈反對下，楊囡囡還是毅然決然地送“母女”倆回家。
因為這是她媽啊，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她放心不下。
一路上，三人默不作聲，生怕說錯了話刺痛了媽媽的神經。
令人意外的是，囡囡媽竟然主動開口了。
“我想明白了，你媽是你媽，你是你，我無權幹涉。以後你們的事情順其自然吧，分也好合也罷，我不過問。”
楊囡囡聽到這句話，側頭望了眼秦尊。
後者立馬胳膊肘往外拐地批判起自己親媽：“就是，你媽也太不講理了，橫什麽呀，不就有幾個臭錢嘛。”
說話的時候面對着楊囡囡，一臉鄙視。
囡囡媽攔住“女兒”的肩膀，寬慰道：“別當着人面這麽說人家媽媽，不禮貌。”
楊囡囡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這對假母女一唱一和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看來自己還是趁早溜了吧。
免得讓媽媽看到她就想起那個女人。
“那阿姨，我就先走啦。”
囡囡媽倒是挺客氣，并沒有因為這次飯局表現出對她的厭惡：“有空來玩，阿姨今天情緒有些激動，希望沒吓到你。”
媽媽怎麽變得這麽好說話啦，楊囡囡不可置信地擡頭望着她，愣着，連回話都忘了。
倒是秦尊将她一把扯過，回頭跟囡囡媽說了句：“媽，我跟他說些悄悄話。”
“我定下來了，咱們必須盡早出發，瞧我媽那邊的架勢，以後咱倆見面的機會很渺茫。”秦尊說的當然是去尋找囡囡的親生父親――闵天。
只要一提這茬，楊囡囡就習慣性沉默不語。
反正當任務完成的，也沒有多大的情緒，大不了見了面幫秦尊賺足積分後拍拍屁股走人。
叫他爸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我聽你的安排。”
反正秦爸秦媽那邊整天像兩只蒼蠅似的跟她叨叨娶貧家女的負面影響，她耳朵都起繭子了。
現在巴不得脫身，而且，這個霸總她也做膩味了。
從囡囡媽的角度看過去，這兩人郎才女貌，面相上來說還挺般配的。
可剛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女兒”竟然主動拍着男孩子的肩膀，還摸了摸對方的頭發，像是在安撫？
事實上，直到回到家躺在床上，楊囡囡還在琢磨着秦尊跟她說的那些話。
如同大哥哥一般，語重心長：“無論你爸當年做了什麽，你們始終有骨血關系，這你不承認也不行。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你肯定恨他入骨，抛棄你和你媽，讓你們被人瞧不起。但你跟我說實話，有沒有偷偷幻想過這個爸爸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理想中的父親又是怎麽樣的？”
當時楊囡囡回了這麽一句：“關你什麽事，你只需要做任務就好了。再說，安慰我好像不會給你加分的吧？”
這話一出，把秦尊氣個半死：“我――”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行行行，就算是我鹹吃蘿蔔淡操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力有問題，之後楊囡囡聽到對方很輕的補了一句：“冷血動物，就知道積分。”
互換這麽久以來，不都是奔着賺積分他才這麽上心的嗎？
雖然偶爾會說些不着調的話，但楊囡囡堅信這些都是玩笑話，逗她的。
退一萬步來說，她不喜歡秦媽和秦爸，看他們那态度，就算自己走了心那也是一場悲劇。
想什麽呢，換回來之前什麽都不好說，還是專心完成任務吧。
這幾天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差不多就得出發了。
這天，秦尊剛從總裁辦跟楊囡囡商量完這件事，撞上了門口的劉主管，知道真相的她扭頭看了眼周圍的人，然後才小心地叫了聲：“秦總好。”
可惜，秦尊壓根沒理她，還很厭惡地瞟了她一眼。
劉主管瞬間臉色鐵青，憤憤地回了自己辦公室。
那天各自回家後，楊囡囡和秦尊都忙着整理行李箱，準備第二天的尋親之旅。
囡囡媽這邊，秦尊直接說了，就是去找她那位狼心狗肺抛妻棄子的男人，還特意強調了男朋友陪自己去，不會有太大危險，讓媽媽放心。
既然之前就答應她的，囡囡媽沒說什麽，只是讓他們路上注意安全。
楊囡囡這邊倒沒有那麽太平，雞飛狗跳算不上，但也差不離。
秦媽一直背地裏數落自己媽媽，說的那些話特別難聽，好幾次楊囡囡都差點沖動地跑去跟她幹。
在當事人面前講那些不入耳的閑言碎語，還得意得不行，楊囡囡只能戴了個大耳麥将音量調到最高。
等到她聽完了整個歌單循環，外面突然安靜了。
那是一個清脆的電話鈴聲，秦媽接起來之後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像被人點了穴一樣，不動也不說話。
一旁的秦爸也是甚感詫異，摘了老花眼鏡，将報紙放一旁，挪到老伴身邊壓低聲音道：“誰打來的電話？”
這時，秦媽“啪”一下挂了電話，眼神呆滞地看向前方，又轉頭看了眼兒子的卧室，猶豫着要不要過去。
被完全無視的秦爸好奇心更重了，扯着老婆的披肩問：“你說清楚，到底是誰？”
從愣怔中回過神來的秦媽顫抖着面部肌肉，哆嗦着說：“咱們兒子，沒啦！”
“兒子？那臭小子不是好好在房裏聽歌嗎？”秦爸都快被秦媽搞糊塗了，甚至懷疑對方的老年癡呆提前到來了。
可秦媽完全沒理會他那驚訝的小表情，自顧自去了楊囡囡的房間。
“媽――”楊囡囡摘下耳麥，裝出“兒子”該有的樣子，“找我有事？”
秦媽從上到下用眼珠子溜了一圈還不夠，走近，繞着她轉了一大圈才停下來。
“你、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甩下這麽一句，她便出去外面沙發坐着了。
楊囡囡莫名其妙趕緊跑去鏡子前照了照，臉上沒花啊，打扮也是中規中矩，沒有女性化的東西。
他媽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跟看陌生人一樣看她，想起剛才那眼神毛骨悚然的。
沒辦法，扯了扯衣角，将頭發往後一撸，手插着口袋吊兒郎當地出去了。
客廳沙發上，秦爸秦媽像兩個大法官一般端坐着，臉上的表情相當嚴肅，甚至有些讓人窒息。
之前，即便跟她吵的時候也沒有這次嚴重，臉上沒有任何明顯的情緒，反而更加陰森恐怖。
“坐下。”
命令的語氣來自秦爸，剛才已經跟秦媽深入交流過，基本了解了情況。
“60秒快問快答，不要考慮，直接回答，聽到沒？”
秦爸的聲音，這是他從最近綜藝上看來的一個小游戲，沒想到會派上用處。
完全懵逼的楊囡囡心怦怦直跳，本來就是個假貨，被短時間內接連盤問很怕露餡。
于是，楊囡囡趕緊找了個不怎麽樣的借口：“爸媽，我、我鬧肚子，得去趟廁所。”
“不許去，你給我回答完問題再走。”秦媽一直用可怕的眼神盯着她。
有那麽一瞬間，楊囡囡以為這兩人中了邪。
“性別？”
“呃――男。”
猶豫了兩秒。
“年齡？”
“二十――二十七。”
吞吞吐吐。
“姓名？”
“Y――秦尊。”
不清不楚。
基本可以确認，這是個贗品。
看來劉主管說的沒錯，眼前的兒子是個假的，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靈魂互穿這種事情。
這麽一想，之前兒子那些怪異的反常舉動也都解釋得通了。
秦媽絕望地站起來，剛想對着楊囡囡說點什麽，右手扶上腦門，重重摔倒在沙發上。
“你實話告訴我們，你到底是誰？”
楊囡囡被這陣仗吓得不輕，隐約猜到了他們應該知道了什麽，可又不敢直接承認。
唯一的選擇就是裝啞巴。
秦爸給老婆按了下人中後，她又蘇醒了過來，把剛才沒說完的話吐了出來：“你小學最要好的朋友叫什麽名字？”
可能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這種事情，秦媽估計抱着一絲希望。
可秦尊完全沒跟她說過這些，楊囡囡當然是不知曉的。
快速編輯信息發過去：[你小學最好的朋友叫啥？]
一看對方用手機求助，秦爸趁着楊囡囡不留意，一把搶過來劃開屏幕。
剛好停留在跟秦尊的聊天記錄頁面，再上滑，之前所有的聊天內容盡收眼底。
實錘無誤了。
兩位老人雙雙跌坐在沙發上好久都不能站起來。
手機已經被秦爸拽在手裏，因為這是他兒子的手機，他沒打算還。
本來想要通風報信的楊囡囡只能無奈地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老郭，替我辦件事。”秦爸稍稍恢複情緒，打算把真兒子給擄回來。
至于那個掉包貨……
對上秦爸狠厲的目光，楊囡囡趕緊跑向門口，她好怕再多待一秒會出人命。
她前腳剛走，還在走廊裏徘徊，只見門被打開，一大堆畫畫的紙和工具被扔了出來，哐當落地。
之後，又是一聲重重的摔門聲。
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家，沒什麽好傷心的。
楊囡囡拖着東西準備往家裏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