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很不巧的，我這個人對煙味特別敏感。哪怕你已經處理過了，只要你像現在這樣……離我比較近，我就能聞到你身上殘留的氣味。所以，大明星，建議你還是換個效果更強的口氣清新劑吧，不然的話，你的秘密說不定輪不到我來曝光。”
白雪推開莫宇陽，淡定地離開了包間。
對方審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轉過一個轉角，那種灼熱感才從後腦勺上消失。
白雪輕輕吐出一口氣。
雖然她表面上一直十分鎮定，但她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即将成年的孩子，還并不能完全做到心如止水，運籌帷幄。
一時失神，她不小心撞在了迎面走來的男人身上。白雪吃痛皺眉，剛要擡頭道歉，男人兇狠的眼神讓她瞬間失語。這男人剃着個光頭，兩條手臂上紋着左青龍右白虎，兇神惡煞的面容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
白雪深知此地不能久留，急匆匆留下一句“抱歉”後，慌忙朝着出口跑去。
“哈哈，龍哥，看你把人小姑娘吓得。”一個馬仔從男人身後探出頭來，嬉皮笑臉地調侃道。
龍哥冷哼一聲，“一看就是個沒見識的毛孩子，還是成熟女人懂得我的男人味。”
馬仔：“……”
瞥了眼接不上話的對方，龍哥立馬想起另一個嘴巴更甜的手下，粗聲粗氣地問道：“阿輝呢？停個車怎麽這麽慢？你早點去把駕照考了，以後替換他！”
“是是是，我已經在考科三了，很快就能拿證了。”
白雪疾步朝着門口走，對周遭的人視而不見，一心只想着快些離開。她沒能注意到，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剛剛進門，看清她的臉後雙眼一亮，幾步跨上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诶？你不是姜麗嗎？好久沒見到你了，今天怎麽這麽巧！”
白雪擡頭看向對方，發現他的确有些眼熟，或許自己在哪裏見過。
“你不記得我了？”對方陰恻恻地笑了笑，似乎有些不滿，“同源網吧，我經常在那裏包夜，之前還帶你上過分的呢。”
聽到對方提起她曾經常駐的那家網吧，還有那個她已經抛棄了的假名字，白雪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敷衍道：“是嗎？這麽巧啊。那個，我現在有點急事，就先走了。”
“诶，等等！”男人一把抓住她，意味深長地問：“你最近都在哪裏混啊，怎麽沒在網吧出現過了？我還擔心你是不是惹了什麽事，得躲着什麽人呢。”
“……不懂你什麽意思。我只是找到工作了，沒那麽多時間泡在網吧裏，你想多了吧。而且我們也只是萍水相逢，一點也不熟，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喊人了！”
不等男人反應過來，她開始拼命掙紮，對着剛好出現在走廊盡頭的服務生大喊道：“救命啊，快來幫幫我！”
或許是做賊心虛，男人條件反射放開了白雪。
她立刻頭也不回地朝外面沖去，只聽到身後那男人想要追過來，卻被男服務生給扯住告誡道“先生，我們這裏是正規生意場所，請您注意您的言行”。
男人好不容易掙脫開服務生，白雪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啐地罵了一聲“晦氣”，急匆匆向着某間包房的方向走去，一推開門就立刻向裏面坐着的男人彙報。
“龍哥，我剛剛在門口看到一個可疑的人！”
龍哥幽幽擡眼，“可疑？咱們又不是條子，管別人可不可疑？你是不是太閑得慌了，想回去跑場子收保護費啊？”
“……”男人連忙解釋道：“我是說之前小黑弄丢了貨的那事兒。他不是說當天從暗夜酒吧過去您那兒的嗎，我猜東西十之八九就是在那一片掉的。那家酒吧和我經常去的網吧離得很近，蹊跷的是，有個女的之前每天都泡在網吧裏，自從那天以後，我就再沒看見過她。您說，會不會是她撿了東西，怕再碰見我們才離開的？”
“你他媽當自己寫偵探小說呢。”龍哥翻了個白眼，“這麽會破案，要不要哥給打聲招呼，讓刑警隊特招了你啊。”
“不是，哥，我真的覺得這事兒太巧合了，說不定呢……”
龍哥沉默地抽了幾口煙，問道：“你說的那女的，知道叫什麽名字嗎？”
男人立刻點頭，“知道，叫姜麗。”
“嗤，說你異想天開你還不信。”龍哥悠然吐出一個煙圈，“我有內線消息，去派出所舉報的那人叫吳萌，據說還他媽得了一千塊的獎金呢。”
男人一時啞口無言，讨好地給龍哥倒了一杯酒。
“哥，是我想太多了，嘿嘿，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
白雪還不知道自己暫時逃過一劫。此時她大腦瘋狂運轉着，一面擔心自己已經引起了那群毒販的注意，一面又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隐蔽了，對方不應該懷疑到自己身上。可這件事情一旦出了岔子，代價說不定就是她的命，她賭不起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必須得主動把自己從這事兒裏摘出去。
一個計劃慢慢在腦海中成型。
白雪給萬超發了條短信說要晚些回去後，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打算先去另一個地方。
等她回到租住的工作室時，已經到了深夜。
從樓下看去，他們那一層的窗戶一片漆黑，似乎萬超已經睡了。白雪不禁松了一口氣。
自從她的真實身份在對方那兒曝光以後，他就自以為已經掌控了她的全部，還曾大言不慚地威脅要把她“事業的真相”告訴她的父母，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了利益會無所不用其極，除非她答應成為他的女人。
哪怕她用自己未成年的身份威脅了他，萬超卻仍舊不死心，總是有意無意地對她進行各種騷擾，冷不丁就突然撫摸一下她的耳垂或腰間之類的敏感部位，再裝作是意外。
白雪對這種愈演愈烈的騷擾煩不勝煩，可它的程度又太過輕微，夠不上“猥亵”的标準，就算報警估計也不會受理。
這感覺就像頭上懸了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等待的過程，往往比得到結果的那一瞬間，還要煎熬。
不過很快就不用再擔心了。白雪微笑着走進電梯，看着逐漸攀升的數字。她已經找到了徹底擺脫萬超的方法。
幾天之後，白雪叫上萬超當司機，指引着他朝一個據說有新聞的地方開去。
“這個方向似乎要出城了。”萬超抽空瞟她一眼，“你确定沒走錯路嗎？郊區能發生什麽大新聞？”
“應該沒錯吧……”
白雪掏出手機看了看，忽然發出一聲懊惱的嘆息。
“我去，怎麽這麽倒黴，這種時候突然欠費停機了？把你手機借我導一下航吧。”
萬超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唉，你們小女生做事就是迷糊。手機在我口袋裏呢，開着車不方便，你自己拿吧。”
白雪嘴角微抽，裝作沒意識到他的“險惡”用心似的，探過身去從他牛仔褲的口袋裏掏出手機。
萬超感受着她的手不經意觸碰到自己的大腿，心裏一陣暗爽，有些得意地說道：“密碼是你的生日……白雪的生日。”
白雪抿住嘴唇，輸入自己真實的生日後，手機果然成功開鎖。她眼裏閃過一絲錯雜，但很快就被堅定取代，一頓操作過後告訴萬超他們的确在正确的路上。
半小時過後，二人到達了目的地。
肉眼可見的範圍內沒有任何活人存在，更沒發現有什麽大新聞。這片區域大多是用來裝貨的倉儲，這天正值假日，天色又已經擦黑，萬超實在不明白白雪的線人為什麽讓他們來這裏。
“你的線人有說是什麽新聞嗎？”他接過自己的手機裝回口袋裏，看向身旁的女生。
白雪面無表情地點頭，“嗯，他發現這裏有毒//品交易。”
“什麽？！”萬超差點兒驚呼出聲，好在及時反應了過來，壓低了聲線，“你是不是瘋了？這種case也跟？上次便利店那事兒是咱們運氣好，我事後回想都驚出一身冷汗！那些毒販可是最喪盡天良的，他們什麽都做得出來！就算能弄到頭條，但這值得拿命去拼嗎？！”
白雪冷笑着看向他，“你也不是第一天跟我幹了，難道不知道‘風險越高，收益越大’這種道理？這條消息的真假都還不确定，就算是真的，咱們就能那麽好運撞上交易現場？我的打算是，先在這兒踩個點，萬一能拍到什麽他們留下的痕跡，那不就賺了？”
萬超內心并不願意做這種可能喪命的事，但心底的大男子主意作祟，他實在開不了口阻止白雪。
眼見白雪已經朝着廠房的方向走去，萬超低咒一聲，只得很快跟在她身後。
白雪聽着後面放輕了的腳步聲，臉上綻出勢在必得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