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節課,郁小夏腦子都還是蒙的
她一直以為傅盛專門把她留下來,一定是要說一件大事。
郁小夏有想過,傅盛早晚是要找她談判的,沒有人會無緣無語允許一個陌生人闖入他的家,不是嗎?
可是她又無路可去,是江姨的憐憫給了她昏暗人生一束光,讓她對青春和花季重新燃起企盼。
但如果傅盛拒絕呢?
她該怎麽辦?
沒有人的自尊生來就習慣忍受被輕視,除非他的心已經因為千種不得已的原因被□□過百遍。
郁小夏是揣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陪着傅盛坐在籃球場外的榕樹下。
她攪着手指頭在等,挖苦也好,諷刺也罷,咆哮也好,質問也罷,她都要忍。
為了能正常的活下去,靠自己的努力上一所好的大學。
即使人生起航的時候已經偏離軌道,可她仍舊想努力掌握命運的方向舵。
但郁小夏沒有想到,直到傅盛坐在他身邊喝完最後一口水,都是安靜的。
那天中午秋風陣陣,她能聞見他身上飄過來的淡淡薄荷香氣,她能聽見他喉嚨吞咽甘霖的聲音。靜谧下來的時候,或還聽見他一兩聲重重的喘息。
卻唯獨沒有想象中的狂風暴雨。
傅盛把礦泉水瓶遠遠地投去垃圾桶,卷起T恤衫,靜靜地獨自走遠,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郁小夏望着傅盛挺拔的背影,才發現整整一中午曬的,胳膊竟然微微發紅。他本就白,如今曬紅的印記顯得非常明顯。
傅盛轉身的一瞬間暗暗地握了下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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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轉彎出拐角,在郁小夏看不見的地方,這一拳重重地落在路邊的樹幹上。
傅盛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江姨發過來的短信:“以後放學等小夏一起回去,李叔來接你們。”
比賽開打前兩分鐘,江姨發來這條消息,逼得傅盛一肚子火?
每天等那個土丫頭一起回家?
他還有沒有自由了。
開玩笑。
球賽剛打完,傅盛是準備跟郁小夏好好談談的。
這關乎到郁小夏的未來,還有他的未來。
傅盛一刻都不能想象,失去自由的他,今後窒息般的生活。
江姨只是想找個人能來看着他。
愚蠢的丫頭還把人家當成救命恩人。
必須得好好談談!
可是當看見郁小夏憋得通紅的臉頰和緊張到無處安放的雙手,傅盛竟然什麽都沒有說。
居然會心軟。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放學,郁小夏書包剛收拾了一半,就聞到一股薄荷味。
平心而言,郁小夏以前很喜歡薄荷的。
初中時候,同學還送給她一株薄荷,結果只是放在水裏,就能發好大一盆。薄荷的生命力頑強,香氣宜人,葉子又漂亮。
郁小夏覺得,她就像薄荷一樣,即使無人問津,也要獨自茂盛。
可是現在,薄荷成了傅盛的代言。
郁小夏不明白傅盛身上怎麽會總帶着這種清香,雖然毫不濃郁,更不讓人讨厭。
但是郁小夏現在,有些怕這種味道。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郁小夏的桌子:“車裏等你,動作快點。”
郁小夏頭皮發麻……
雷立峰也還沒走,靈敏地嗅到一股不尋常的信息。只是傅盛還在他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等傅盛斜背着包的高挺身影消失在餘晖中,雷立峰立刻抓住郁小夏:“什麽情況?盛哥說在車裏等你?”
“呃……”郁小夏語結。
她怎麽知道什麽情況。
你家盛哥一會兒一個情況,你不知道嗎。
雷立峰盯着郁小夏仔細瞅了瞅,忽然覺得茅塞頓開:“哦,我說怎麽一開始就看小同桌眼熟呢。你不就是那天接盛哥出來時候的那個……”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郁小夏先溜為快。與其留在這裏被雷立峰八卦,不如跟傅盛正面剛一剛。
嗯……握拳!郁小夏自己給自己打氣,下樓梯的速度都快了一倍。
臨到車前,郁小夏已經在腦中過了幾十遍心靈雞湯。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早死早超生。
衆生皆平等,憑什麽要怕他。
郁小夏深吸一口氣,拉開車門。
一個上車的動作,被郁小夏搞出革命烈士就義前與親友訣別的悲壯既視感。
傅盛奇怪地看了郁小夏一眼。
他耳朵上挂着耳機,繼續聽着悠閑的音樂。
郁小夏端端正正地坐好,緊緊地靠着車座窗戶。背過臉去,裝作‘随心所欲’地看風景,腦子中繼續思量戰鬥策略。
也不知道是坐姿不好還是腰挺得太直了,郁小夏居然坐得腰痛腿酸腳麻。
快過十字路口的時候,車流量變得越來越大,終于堵車了。
車停了下來,車內變得比剛才還要安靜。
同樣的時間,你坐在車裏面,車子是行駛的還是停止的,給你的時間感覺會截然不同。坐在堵車不動的車裏裏面,絕對是度日如年。坐在堵車不動的車裏,傅盛的旁邊,絕對是度秒如年。
這下子,還不如剛才一直開車的時候呢。
郁小夏如坐針氈。
“呵……”
傅盛真沒忍住笑。
本來他一直帶着耳機,壓着帽檐,忍住不想笑這個傻丫頭。可是她在車上蚯蚓一樣扭來扭曲,一會恨不得把座椅掀掉,一會又巴不得能長翅膀下車飛回家的模樣,實在讓傅盛忍不住。
“真沒忍住,不好意思。”傅盛笑意盎然。
可他居然道歉了?
郁小夏很尬。
傅盛道歉,真可怕。就好像一個習慣了頤指氣使的霸道總裁,突然有一天深情款款地對基層小員工溫柔地說辛苦了別太累一樣。
“你笑什麽?”郁小夏突然很想知道。
是什麽原因能讓從來都沒好臉色對她的傅盛笑成現在這樣。
她很可笑嗎?
在那之後,傅盛又非常誇張地笑了一次。直到車子開進傅家車庫,郁小夏也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天知道傅盛問了她什麽。
“小矮人,沒跟我同桌,是不是失落感很重?路上這麽傷感煎熬。”
惡魔般的傅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