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恥下愛（完）
我死了，你才能活。
漫天的鮮血潑灑，迷離了視野。
“不！”
麥芒睜開眼，眼前是青天白日，沒有紅璨的鮮血，但她的耳邊卻一直萦繞着夢中的那句“我死了，你才能活”。
慢慢地感受一個懷抱逐漸冰冷，這給麥芒所帶來的震撼，絕不亞于十級以上的地震，震心在她的心髒。理性知道霍浔的死亡有太多的原因，但她卻不住執寧于夢中的那一點。
誠然，作為驸馬的霍浔死了，麥芒才可能依附于褚元而活。
“公主，您醒了？”傳來翠濃驚喜的聲音。
麥芒側過頭，“翠......”
聲音沙啞，嗓子腫痛，這......
“您快別說話了，這都睡了将近一天一夜了，吓壞奴婢了。奴婢這就去喊太醫過來。”
麥芒聽完，艱難開口：“水......”
喝着水的麥芒，突然聽到門嘎吱一聲響，緊接着是急促的腳步聲。
當然不會是盡職如斯的太醫，是......褚元。
褚元站在內廳門口，遠遠地看着麥芒，胸膛起伏，顯然是跑得過急在努力平穩呼吸。
外頭這才延時地響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麥芒繼續喝着茶水，看着這抹明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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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褚元：“楚兒，你感覺怎麽樣？”
麥芒擡頭，揚起笑容，“你站那麽遠幹嘛，過來。”
褚元一愣，困惑卻還是忍不住邁開步子，坐到了床邊。
“我感覺挺好的，沒什麽事兒，應該就是之前太累了。”麥芒探頭到褚元身邊，“不信，你摸我額頭，沒發燙。”
褚元愣愣地将手貼上麥芒的額頭，再貼上自個兒的，“嗯，沒發燙。”
“是吧，我都說了沒事兒。”麥芒笑得天真燦爛，“你今兒怎麽來得這麽早？剛建朝，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嗎？”
褚元低頭看着麥芒的笑容，燦爛得刺人心扉，裝模作樣的天真卻仍舊引人沉淪，“楚兒，昨天，是我做錯了。我......”
麥芒收斂笑容，正經地說道：“昨天謝謝你，讓我見了他最後一面。以後.....”說到這個詞，麥芒一頓，才接着說道，“以後我們一起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
褚元一震，有點不太敢相信，“楚兒，我......”
“你快去處理公務吧，趕緊處理完。再來得那麽晚，我肯定不讓翠濃給你開門。”邊說，麥芒邊直接上手推褚元。
褚元就着麥芒的小力道起身，愣然回道：“那我先走了，有什麽事兒，你就讓翠濃來找我。我，以後我晚上會來早點。”
麥芒滿意地擺手，“嗯，快走吧。”
品茶下棋，賞詩作畫，這應該就是世上每一對璧人最美好的模樣吧。
可是......
翠濃看着遠處談笑風聲的自家公主和皇上，明明是那樣恩愛的模樣，但她心裏怎麽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呢。
褚元：“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麥芒訝異：“什麽地方？嗯，要帶我出宮嗎？”
褚元寵溺地笑道：“別瞎猜了，這回你肯定猜不着。跟我去吧，保準不會讓你失望。”
麥芒：“這樣啊，那，好吧。”
從宮門的城樓上下望，該是怎樣的風景？
一覽衆山小，萬物唯我獨尊？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
麥芒一路跟着褚元登上城牆樓頂，清寒的風吹在臉上，想到的卻是......
碧石入宮當了個低等貴人的事情傳了出去，高貴的前朝郡主出賣國家，不要臉地攀上新皇的八卦頓時讓圍觀百姓，不，平民百姓正義感爆棚，個個紛紛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把她以前的郡主府都給砸了。面子這種東西，她這輩子應該都不會有了。
想到這兒，麥芒側眼瞄了下褚元，這是他謀劃好的一環吧，為了......呵，他對幫自己奪位的恩人可真夠無情的。
褚元回身，放開牽着麥芒的手，環摟住她的腰肢，一時間，四目相對。
麥芒看着褚元細長的雙眼，心道：好感度已經到了九十九的卡殼點，她本想等到一百，可現在怕是等不到了。
褚元試探着緩緩俯身，麥芒一個側身，還是像之前一樣躲開了。只不過，這回他的唇瓣擦到了麥芒的臉頰，柔軟而涼薄。
麥芒拉開一點距離，問：“怎麽突然想帶我來這兒了？”
褚元微抿嘴唇，看着麥芒，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開口。
“楚兒，你願意當我的皇後，和我共賞這萬裏江山嗎？”
麥芒一撩被風吹亂的頭發，笑看着褚元，問道：“為什麽，你為什麽想讓我當皇後？”
褚元一愣，回道:“因為，我愛你啊。”
麥芒側身，低下頭，城牆青黑色的磚體下，是黃白色的地磚。她回頭，繼續笑看着褚元，“還有呢？我想聽全部。”
褚元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他早就知道的，不可能瞞過她，“楚兒，我......”
“前朝的将領一直有些不安分，你又是前朝唯一的皇室血脈，如果你當了皇後，他們自然不會再鬧騰了。但是，楚兒，這只是輔因，我是真的愛你。”
麥芒的笑慢慢停了，語氣平靜，“我知道。”
只是......我們所理解的愛有些不一樣罷了。
“只是，我一個前朝廢公主，實在是配不上新皇。”麥芒說着，身子慢慢地往城牆邊退。
褚元激動地辯駁：“楚兒，我......”但到底還是無話可說。
麥芒側身，手摸着城牆頂的磚沿，突然說道：“你之前喂我吃下的其實就是鶴頂紅吧。”
褚元一驚，怔愣地呆在原地。他原先是不知道出了名的荒唐公主是她這個樣子，才想着毒死她，以造成混亂。可是後來，他改變了主意啊。
麥芒雙手撐上磚頂，翻身之後，風真大。
“褚元，我愛你！但我不需要你的不恥下愛！”
“楚兒！”
褚元伸出手，卻什麽也沒能抓住，只得眼睜睜地看着麥芒急速下墜。
風真是大啊！
頭腦倒立灌血難受的厲害，麥芒卻仍是艱難地勾起了嘴角。為了嘲諷自己，一時腦堵塞想出這麽個所謂複仇，讓褚元悔恨一輩子的蠢計劃；也是為了，給褚元留下一個凄美絕豔的一幕。
呵。
鶴頂紅，青樓傳遞消息，她輕易地請出小曲仙，只因為小曲仙其實是他們的人，那些設計好讓他脫身的流民等等，褚元和他之間隔着太多太多秘密。以至于他面對她時，往往連句整話都說不出。
說是愛，但褚元，為了江山穩固，你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我吧，就像剛剛那一秒猜忌的猶豫，你不會抓住我。
褚元看着那抹白色在風中翻飛，她怎麽還能笑得如此......燦爛而美麗。
既然如此絕情，又為什麽要給我這段溫存時光，為什麽要給我希望？如果，沒有這段時光的相處，我也許不會如此......
楚兒，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你想錯了！你失敗了！我不會因此而愧疚的，絕對不會！
所以，你回來好不好？
你失敗了啊！
“好感度一百，緊急撤離。”
麥芒還沒感受到身體碎裂的疼痛，只覺得識海中一刺，然後，身子浮在了虛無空間之中。
在這虛無空間之中，她蹲下身，蜷成一團，将頭埋進了膝蓋間。
好累，累得她現在只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