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糟糠釀酒（7）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麥芒對陳美世的親近不過是旁觀者的嫉恨，從而導致的不适、讨厭；現在，經過了半月多的相處，則是從心底而生的厭惡、憎恨，每一寸被他觸碰過的皮膚都灼熱得肮髒。
淚水的清涼喚回麥芒的一絲理智。
怎麽會？不可能，她不是秦蓮香！
對啊，她怎麽忘了，她不是秦蓮香？！
陳美世傾身附上來。
麥芒在心中一聲怒喝：蓮兒，做這樣的事你不覺得丢陳府的臉嗎！
果然，聽到“老夫人”的教誨，麥芒剛剛如水的身子一僵。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陳美世一鼓作氣，一個挺身，準備進入之時。啪嗒一聲......他掉在了地上。
這一腳幾乎用盡了麥芒的全身氣力。她捂着胸，蜷成一團，喘着粗氣，看向陳美世。他的臉色青夾雜着紅，瞬息萬變，難以置信，反應過來，怒氣沖天。還好，他的某處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已經軟了下去。
麥芒的身子瑟縮着，顫抖着，眼裏閃過的卻是一絲喜悅之色。她兩手交握，手底滿是汗珠。毫不猶豫的，她将右手的指甲狠狠向前一推，刺進了左手心。疼痛讓這具身體的惶恐稍微緩了些，同時，她在心裏喝道：蓮兒，在這兒跟美世糾纏，有臉面嗎？還不趕緊滾進房間！
此時，陳美世狼狽地爬起身，正一臉陰鹜地走過來。
麥芒不敢直視他的目光，趁着身子還能動的短暫時間，頭也不回地從躺椅上一躍而下，向房間跑去。
若是單比賽跑，秦蓮香的小身子骨當然是跑不過陳美世的。可問題是，陳美世完全沒料到麥芒會跑，這種時候她不應該急着向他解釋，乖乖地等着他的懲罰的嗎？所以，一時之間，陳美世反倒是愣在了原地，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麥芒光着身子跑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的麥芒，抖着手拴好門闩，再也支撐不住，直接滑癱在了地上。心想：她上次掂量過了，古代這木門的質量還不錯，就憑陳美世一人是絕對不可能撞開的。至于找人，除非他不要自己這張臉了。
回過神來的陳美世，怒不可當地朝房間沖過來。沖到一半，他覺得身上實在有些涼，又回去撿了外套，披在身上，再次蓄滿力氣，繼續沖了過來，開始砸門。“秦蓮香，你個賤人，給老子滾出來！”
麥芒倚靠在木門上喘着粗氣，應道：“夫君，不是我不肯服侍你。只是，在外面實在是太，不得體了，我們不能這樣。”說着，眼淚又糊了一臉，聲音也滿是委屈的哭腔。——這些話都是真心的，你妻子秦蓮香一文不名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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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美世心裏已經接受了麥芒的解釋，畢竟，他這樣一個人是絕不會想到自己會遭人嫌棄的。但他的怒火依舊一點未降，拼命敲門：“你先把門打開再說。”
“麥芒”兩手顫顫，往上摸索。
我艹，秦蓮香這特麽的你還想開門？面對這樣拖後腿的身子，麥芒別無他法，只得把它先......搞廢了。她把自個兒往門上一砸，雙手成功地無力下垂，這下總算是安心了。
陳美世久敲不開，怒喝道：“還不趕緊給老子把門打開，不然，信不信我休了你！”他恨得一腳踹到門上，啊嗚，他捧着自己的腳直叫喚，哪個不要命的給自己安了這麽結實的門！陳美世回頭，幸好四下無人，不然他非得把他（她）眼睛卸下來！
麥芒在門內哭着道：“夫君，夜風冷，你在外面別着涼了。你先去找妹妹吧，明日我定會親自向你請罪，只是今晚我......”說到最後竟是泣不成聲。
又一陣夜風吹來，被麥芒這麽一說，陳美世好像真覺得有些冷了。他不屑地冷笑兩聲，哼，諒你也不敢不跟我請罪！最後氣憤地砸了兩下門，他還是穿齊整衣服，走出了院子。不過，出去之後他卻沒去小花的院子，而是去了幾個通房小妾那裏。
陳美世一走，麥芒身子的負擔驟降，好像秦蓮香的執念只有面對陳美世的時候格外重。她吃力地爬起身，打開櫥門，摸索出一套衣服，摸黑穿上。麥芒沒有點燈，她習慣了在黑暗中思考，因為世界上再沒有比無盡黑暗更可怕的東西了，這樣，她才能更加冷靜。雖然她現在還沒想到對策，但一個晚上足夠了。
“啾啾啾。”
大清早的，鳥兒在枝頭歡唱。陳美世抻着手臂，正由通房小妾服侍着他穿衣，嘴裏不自覺跟着鳥兒哼唱。
小妾試探着說道：“爺今天心情很好？”昨晚半夜陳美世敲門的時候真給她驚得不輕，當時他還滿臉怒火。她正滿心想着自己做錯了什麽的時候，竟然，竟然被爺一把扔在了床上，然後......
陳美世臉色瞬間陰沉，一把打開小妾的手，走出了院子。他可要好好想想，待會兒等秦蓮香來請罪的時候，怎麽收拾她！扇耳光，磕頭，關柴房？這些是絕對不夠的。
可是......
陳美世上朝之前，麥芒都沒來請罪。下朝回來，他特意先繞路去了書房，問小厮們：“看見秦蓮香沒有？”
他們居然回答：“沒有！”
秦蓮香怎麽可能？就算借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絕不可能敢玩弄自己的。難道是，被娘留下了？陳美世走向老夫人的院子，心中不由覺得有些怪異，但到底是哪裏怪異又說不出來。
直到......
陳美世一拍桌子，喝道：“秦蓮香不在這裏，她人呢！”
老夫人一愣，詫異地看着他。
陳美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趕忙拱手致歉道：“娘，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有急事找她，我本來以為她會在娘這裏的。”
老夫人一聲冷哼：“我本來還道蓮兒是在說笑，現在看來卻是真的了。你置陳府的臉面于何處！”
這回換成陳美世心驚了，難不成秦蓮香真把那事告訴了老夫人？這種事情她怎麽能開的了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