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轉機
“交代你去辦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比屋外風雪還要清寒三分的聲音響起,讓長風老老實實地收回了剛剛邁出去的腿。
長風抖了抖身子,摸摸鼻子,心道:這樣寒着臉的才是正主嘛!
“常将軍說, 新軍不必并入青虎營, 便只在城外營地訓練, 日後可作為京都常備軍以備不時之需。”長風說着,又道,“依着常将軍的意思,青虎營還是希望将軍多費些心。”
這便是識趣了。
沈缙叩了叩桌子, 斂眉沉吟着道:“你與我捎信給常将軍,只說我如今身在兵馬司擔着閑職,訓兵勞他費神,只是一點,新軍既然不與青虎營合并, 那麽無須單設騎兵。”既然是用作京防兵力,單單步行兵便是足矣。
長風應下,卻還是疑惑道:“将軍為何不趁此機會重掌青虎營呢?”
沈缙搖搖頭,緩緩道:“常信這是在試探我呢, 常家軍只忠于帝王, 不摻和奪嫡之争,他哪裏肯趟這渾水?便是這新軍恐怕也是當今的旨意,你我不好得意便猖狂,牽連了秦王不是小事。”
長風撓了撓頭,“門路真多。”
沈缙負手立于門前,看着紛紛揚揚的落雪,嘆道:“如今陛下春秋大好,太子和壽王便已按捺不住,秦王雖不顯山露水,但是哪裏逃得開?帝王家的人,一個個跟人精似的呢。”
“那還是常将軍有遠見了,摻和進去可不好玩,将軍就不怕有個萬一?”長風忍不住問道。
“太子庸碌無為,壽王呵倒是個胸中有丘壑的,只是心腸太狠,若是他順風順水了,将來如何只怕難以預料了。”壽王和秦王素來不睦,他日成王敗寇就是你死我亡,沈缙與秦王親厚,自然要助其一臂之力了。
長風唏噓,搖搖頭道:“還是在戰場上殺敵痛快,這些明争暗鬥實在煩人。”
“是煩人得很。”沈缙也想征戰沙場,殺敵肅邊也是為秦王鋪路,然而想到如今帝王猜忌,安氏又不許他出征,他竟是忍不住長嘆一聲,“戰場上敵我分明,這官場皇室卻是勾心鬥角。”
屋外白雪紛紛揚揚如三月飛絮,可是這沁骨的寒意卻教人神思清明,出不了幾年,這朝堂中怕是要有一場大變局了。
阮諾再次接到魏娘子的帖子是在大雪初霁的那一天。
魏娘子在信箋上三言兩語告知阮諾說妙手堂于三日後臘月初二開張,希望阮諾無論如何也要出府一趟,另外還在信的末尾提到一件令阮諾喜出望外的事情。
魏娘子在信中稱,醫館招到了一位坐堂大夫,口稱能醫好非天生的啞疾。
阮諾輕輕地将信箋折好,桃花眼底暈染開淡淡的笑意。
雖然她知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但是當希望真切地擺在她的面前,她還是忍不住滿心的喜悅。
這世上借屍還魂重生的奇事都有了,那麽指不定真的有人能醫好她的這副嗓子也不一定?
玉手纖纖撫上嗓子處,阮諾心裏對三日後妙手堂的開張愈發期待起來……
三日後果然是一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雖然凜凜寒風依然帶着令人瑟縮的料峭之意,但是稍微穿得厚實點兒,迎着暖暖的日光還是教人心情愉悅的。
阮諾一早就向安氏禀明過今日出府之事,故而收拾妥當以後就領着卿雲一起出了門,至于月荷則被留下來看屋子了。
妙手堂位于京都城中最繁華的街口,行來過往的人不勝計數,阮諾到的時候藥鋪的門口已經擠滿了圍觀看熱鬧的人。
阮諾皺眉看着被堵得水洩不通的大門,抿了抿唇還是對身旁的卿雲比了個手勢,卿雲會意,揚聲吩咐了馬夫一句,馬車便悠悠然往妙手堂的後門而去。
推門進院子的時候,阮諾才将将踏了一只腳進門就聽見魏娘子略帶打趣的聲音響起。
“我剛剛就瞧見了沈家的馬車,猜着你呀肯定是往後門來了,果不其然吶。”
阮諾抿嘴一笑,反而比劃着反問魏娘子:“這會兒前面開張正忙活着,你怎麽反而躲了清閑過來了?”
“左右有管事兒的張羅,再說還有齊大夫在前面坐鎮,出不了亂子的,将軍夫人只管放心就好啦~”魏娘子渾然不在意,擺了擺手,笑了,“你也不必往前面去,有齊大夫在,什麽都不用愁了。”
她說得滿心滿意的信任,勾起了阮諾的好奇心。
阮諾比劃着問她:“這齊大夫是何人,竟得你如此信賴,令你這般安心地當起了甩手掌櫃?”
“倒也是巧合,這齊大夫你也該有所耳聞,正是以前被人罵作庸醫的齊朔齊大夫。”
阮諾的腦海裏劃過那一日在大街上看到的場景,一個教人從醫館裏扔出來的大夫招進妙手堂裏真的沒有問題嗎?
知道阮諾在懷疑什麽的魏娘子拿着帕子掩口輕笑一聲,才道:“你該相信我這個人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齊朔确與以往不同,手下是有些真功夫的。”說着俏臉微紅,壓低了聲音與阮諾說道,“我一直都愁着肚子沒有動靜,頂着公婆壓力難熬呢,齊大夫與我診了脈開了藥,許是過不了多久就該有動靜了。”近些日子她疲乏勞累的時辰多,又常常惡心幹嘔,因此心裏便有了些猜測,只等着過幾日再診脈了。
阮諾瞧着魏娘子臉上真切的笑意,目光下意識地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倒也釋然一笑,伸手比劃道:“你如此說,想來是個本事不小的。”
魏娘子拊掌笑道:“真是如此呢,因我問過他,你這嗓子怕是也有治呢。”見阮諾不太相信,魏娘子笑了笑,“左右有個希望不是,你這又非天生如此,既然是後天造成的,指不定齊大夫就真能醫治也不一定。”
見阮諾還有些疑惑,魏娘子索性挽了她的手帶着她往後堂去,一邊走,一邊道,“試試也不會少塊肉不是?”
阮諾抿嘴一笑,比劃着說,“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自從醒來後一直是個啞巴,又日日忍受喉間的灼痛感度日,哪裏還敢期盼能有重新開口的機會?
魏娘子扭頭去自己的丫鬟道,“去請了齊大夫過來。”
那丫鬟應聲去了,魏娘子安排阮諾做到紗簾的後面,輕笑着道:“只管叫他給你診脈,若是說不出子醜寅卯,連面都不必見。”
阮諾對魏娘子的能力不懷疑,這會兒自然也不會覺得她說的話有不對的,更何況她如今不比魏娘子在外行走的勤快,一個深院婦人與外男厮見的确不大好,還是該避諱些。
她微微颔首,給卿雲使了一個眼色。
面前的紗簾垂下,她能瞧得清楚外面,外面的人卻只能瞧見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齊朔被領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紗簾後端坐的身影,雖只是個輪廓還是教他心上一跳,驀然就想到當日驚鴻一瞥的美人兒。
只不過他不是個不沉穩的,很快便理好了心緒,拱手與魏娘子行了禮,才掀袍做到鼓凳上,溫聲道:“還請姑娘伸出右手。”
“噗嗤。”魏娘子忍不住笑了一聲,見齊朔朝自己看過來,才笑道,“那是一品的将軍夫人,還稱呼什麽姑娘呢。”
齊朔俊朗的面龐上浮現一抹微紅,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我失言了,該稱呼聲夫人。”
他心裏覺得自己穿過來後挺倒黴的,不說一醒過來就被人胖揍成狗,便是瞧了個姑娘順眼竟也是個嫁了人成了親的有夫之婦。
在心裏感嘆穿越坑爹的齊朔将雜七雜八的心思盡數抛開,只認真地為阮諾診脈。
說來他前世是個外科醫生不假,可好歹是跟着國內一流的老中醫專家學過幾年的,在這不知所謂的古代還是能吃得開的。
他心裏覺得頭上“庸醫”的帽子很快就要被摘掉了,這會兒診着脈的他不由眉梢一挑,心裏倒是生出一絲興味,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起來。
他覺得他離摘掉“庸醫”帽子的日子似乎又近了點呢。
胸中自有成竹,他面上卻不露出絲毫半點,只清了清嗓子問道:“夫人這嗓子是藥物所致?”
阮諾聞言皺眉,她自己原也不記得這內中的緣由。
魏娘子見狀笑意吟吟地接過話,道:“我這妹子嗓子是小時候壞掉的,不記事呢那會兒。”
齊朔颔首,沒有多說什麽,只又換了個問題問道:“不知夫人平日裏是不是經常會感到喉間灼痛,唔,就好比是火燒的一樣?”
瞧見紗簾後的人微微颔首,齊朔收回了手,理了理衣袖,才站起身道:“依着齊某之間,夫人年幼時應該誤服了虎狼之藥才會燒傷了嗓子,導致了啞疾。”雖然有些納罕這麽個千金小姐怎麽會誤用了虎狼之藥,但是想着這古代內帷後宅的可怕,小孩子遭了什麽毒手實在不是新鮮事,齊朔也就只能唏噓一兩聲了。
魏娘子問道:“那齊大夫的意思是?”
齊朔笑了笑,拱手道:“或許有轉機也不一定。”
……
作者有話要說: 活力更新了^ω^
每天晚上八點準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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