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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

兄帝殁,寧王替,天下平,金璧由此興:一女出,謂無鹽,得帝而毀之。

——金璧皇朝龍運史第六世初卷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的死期,都會無法接受吧。

十二歲的龍天運垂目看着金璧皇朝龍運史,心裏想着: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是什麽東西?預言?身為皇子,比誰都通曉金璧的歷史,在金璧史上從未有預言出現過。

他擡頭看着他的母妃。

他的母妃雖是璧人混血,在外貌上卻是晉女模樣,美貌中又帶着清冷:清冷來自她對任何事的漫不經心,包括父皇、包括他:因為她所有的心力都專注在她的喜好上。

她會進入宮中,不過是朝政的棋子。父皇喜愛的妃子裏從來沒有她過,不過是各取所需、相安無事罷了。坦白說,真要細分,在金璧皇子的教育下,他親父皇遠勝自己的母妃:敬兄長,一反前朝皇子間的勾心鬥角。據說前朝最後的靈帝,就是兄弟相殺下的帝王:可是,到最後留給百姓的是什麽……嗯,這是他讀過的前朝史,是不是真的他還真不知道。

“母妃,這種預言可以假造。”他掩飾住他的困惑。感情再不好,拿假造的預言來騙兒子将死,這是京中最新的娛樂嗎?來挑戰他的心志?

“這份預言,從開國主前就存在了。當年開國主就是憑這份預言不留後路地殺進京師。真正看完整本預言的也只有開國主:之後,他秘紹每一代帝王将死前,方能掀開屬于自己的預言那一部分。”

即使在說着“這是真的,所以,兒子,你活不到壽終正寝”,她的态度還是非常冷淡的。

他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又轉回這本預言史上。他摸了摸一角的紙,重新再看一次預言。預言彷佛是他曾讀過的金璧史,雖是簡化過後,只論每一代帝王生死,但确實沒有不合史上記載的。如果這是在金璧皇朝前就出現的……這代表什麽?

本來不該成為帝王的他,将在未來成為金璧皇朝的皇帝:同時,在位時間不會太久,他這個帝王将會在某一天,窩囊地被一個女人謀害……是這樣吧?

這預言說得真是……直截了當啊。

連夜下船回京師的護衛再度歸來,低聲禀報查到的一切。

在旁的喜子迷惑着。去查人家姑娘的家世背景,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點?聽得差不多了,龍天運擺擺手。

“下去吧。”他随意翻着一并送上來的佛書,翻到其中一頁圖時,停下來看着。

“原來是雕版師。”他自言自語着,沒回頭,“你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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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子大膽地瞄一眼,猶豫一會兒,才道:“似乎不錯。”

龍天運終于轉頭,對他笑道:“哪不錯?”

喜子舔舔嘴。“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順眼就是不錯,要奴婢說出所以然來,奴婢還真不擅長。”

被黑漆漆的目光掃過,他連頭都不敢擡,臉上仍保持着笑容。他實在不敢說自己的水準不夠根本看不懂……

“為什麽她要避着她的姊夫呢?”龍天運又是喃喃自語着。

喜子不以為然道:“如果馮家吃穿用度全靠馮姑娘,馮老爺當然舍不得放手。每一個兒女都是寶,能換錢的都不會放過,這就是一個家生存的最根本方式。”察覺到主子又看了他一眼,喜子苦道:“這是奴婢想到最有可能的理由了。”

“娥皇、女英都可共侍一夫了,馮無鹽若要嫁給姊夫,也可以說是美談了:她要有心,她的爹不見得能阻止得了。”

一夫多妻妾以及姊妹共嫁在金璧是家常便飯的事,喜子也疑惑道:“是啊。馮姑娘的長相……藉着技藝嫁去,又有姊妹在,不是一樁好事嗎?她為什麽不肯呢?”

“你道,雕版師若要殺一個人,怎麽殺?”

“……”這種跳躍式的問話,喜子還真無法應付,不由得擡眼看向主子。龍天運這時依舊垂着眼看着圖上的佛像,似是随意問話。也對,陛下就是随口問,沒一次把他的話當回事,但每次他仍是認真回答。“陛下若是想再親近她,不如再在她衣上下催情香?”

龍天運聞言,轉頭看他。“嗯?鐘憐提及有些人會對催情香反應大到猝死,她很可能就是這種體質,現在你要我對她下?”

“之前不也沒有死嗎——”

龍天運打斷他,道:“它日她若再受催情香,不管是誰下的,你便跟着她受吧,有幾次算幾次。”

喜子臉色微變。

龍天運把書抛給他,轉身上了甲板。這艘船上除了船工,還有宮中的護衛。燕奔在甲板上見到龍天運上來,上前道:“爺,屬下有事禀報。”

“說。”龍天運的目光忽然越過燕奔,落在剛上甲板的鐘憐面上。

鐘憐與他目光碰觸,立即垂首主動走來。“爺,是馮姑娘的事。”

“嗯?她有什麽事?”

“到晉城還有一段日子,馮姑娘想練人物畫打發時間。”

“哦?然後?”

鐘憐的聲音小了些:“她想找燕奔。”

燕奔本是低着頭,聞此言,不由得轉看鐘憐。他是武将,很快地察覺到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再擡眼看去,正與龍天運打量的目光對上。“她不找別人,只找燕奔?”

“馮姑娘說她擅畫女子,不擅男人像,因此想畫燕奔。”鐘憐靜默一會兒,補充道:“她對燕奔感覺很好。”

“感覺……很好?”龍天運含笑道:“怎麽個好法?燕奔入了她的眼裏麽?燕奔,你的意思呢?”

燕奔硬邦邦道:“謹遵爺命。”

“我身邊的良将,怎能輕易被她使喚。馮姑娘在船上,自得好好安置她,她想繪人物像,你去換一個,誰都可以,除了燕奔。”

“是。”正要退去時,又被叫住。她聽見陛下沉吟道:“你在船上,就負責侍候她,一步不要離……她若想要畫我,不必阻止。”鐘憐愣了一下,掩去古怪的表情,退下了。

龍天運心不在焉地盯着燕奔,似乎要看出他到底好在哪裏。燕奔就如同石頭一般,直直任他觀察,到最後,燕奔終于捱不住那眼光,說道:“爺,當日出宮的劉公公已回到晉城老家了。”事有前後順序,明明是他先到陛下面前,陛下卻去問後來的鐘憐。現在他只好主動說了。

龍天運喔了一聲,含笑道:“劉耶跟了父皇一輩子,如今回去家鄉安享晚年,從此子孫滿堂,有人送終,也是一件好事。你說是也不是?”

燕奔不敢回答。

龍天運也沒有要他回答。他在船舷旁放眼望去,離了京師的繁華,彷佛落入平凡無奇的人間。遠處是連綿不絕的青色山巒,哪怕是座山、一顆石子,甚至一粒沙塵,都是王土,無一例外。

王土之上,便是帝王為最。誰能動帝王?誰敢謀害帝王?

如果先殺了馮無鹽……

“爺,屬下想起來了,今早屬下見到馮姑娘……”

龍天運注意力轉到他身上。“你找她做什麽?”

“不,是馮姑娘來找屬下。”他未察龍天運微妙的表情,“她來道謝,謝我那晚救了她。屬下回了她,說其實沒有我,她也能順利脫身。”

“哦?她真是十分看重你。然後呢?”“馮姑娘說,該謝的,我是第一個對她好心伸出援手的人。”

“第一個嗎?”龍天運面上仍是噙着笑,修長的手指摸上玉扳指,“聽起來是個聰明人,她在為她的未來謀好後路,先來讨好你。燕奔,真是委屈你了。”頓了一下,他道:“你可以反悔的。”

“爺說出的話必無戲言,臣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分。”

龍天運盯着他看。

燕奔不明所以。

龍天運說道:“你很好。非常好。”不再理會他,轉身下到船艙。

這幾日,鐘憐在房裏陪伴着馮無鹽睡,門口則是燕奔守着夜。雖然不是瑪無鹽自主提出,而是鐘憐細心安排,龍天運也算看見了女人心……似乎很脆弱?

燕奔守在門口,能夠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就因為燕奔是“第一個”救她的人,能讓她卸下心房:其他人,例如他,被排斥在外。

他眼神略略晦暗下來。雖然是誤打誤撞,不過,要再來一次,他也不會讓馮無鹽進入其他人的房裏。

細碎的交談聲若隐若現,他循聲而去,推開一扇門,鐘憐與馮無鹽正背着這頭,竊竊私語着。

他從未留意過鐘憐私下的穿着,如今一看,墨色寬袖衣裙本該顯得單調而無趣,但穿在馮無鹽身上,因他已知這衣下嬌軀的誘人之處,倒也不會不順眼,反而異樣地令人蠢蠢欲動。

或許他會是死于馬上風,他想着,同時面上有了微妙的表情。他再怎麽猜想也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死經過那次瘋狂的夜晚後,他開始相信這種死法的機率相當高。

他微擡起眼,目光膠在她的側面上。

一女出,謂無鹽,得帝而毀之……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嗎?長相平庸,眼眸倒是意外地精神。他想起在岸上看見她,明明面容模糊不清,明亮似火的目光卻令他印象深刻,是會燒人的,當時這念頭一閃而逝。誰敢進人她劃下的範圍,就會被她燒得體無完膚。

……在床上,也是這樣麽?他試着回憶,卻發現完全沒有她當下眼神的記憶,因為那時他不介意歡好時沒看見她的細微表情,他只要得到他想要的就夠了。

至于現在……

他舉步上前,看見馮無鹽正捧着木制的小版畫,上頭是秘戲圖,一男一女結合的圖貌。

他眨了眨眼。這版畫有點眼熟,是他船上的,他記得。

“這看不出是哪派雕版師刻的,”馮無鹽撫摸着上頭交織的陰、陽刻法,對着鐘憐驚嘆:“此人将人體交合的線條彈性表露無遺,相當的動感。我在京師所見,有這等功力的雕版師傅實在不多。鐘姑娘,你主子是從哪帶來這版畫的?”

鐘憐瞥到三步遠外的主子,面不改色道:“我家主子喜歡收藏各地珍玩,只有他才知道從哪帶回的。姑娘是喜歡版畫,才要去晉城嗎?”

“據說自海外來的船只在晉城所卸下的貨物,多數都留在晉城,有幸見識也是好的。”

“姑娘說得對,奴婢也有興趣,也是第一次到晉城呢。”

“噢。”馮無鹽并不是一個善于跟人結交的人,因此在話題上,她并不主動熱絡。

對此,鐘憐早已摸出門道。在宮裏,鐘憐就是一個女官,雖然能歌善舞的程度算不上,但她畢竟是侍候地位尊貴的貴人們,讨好她們的話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于是她笑道:“既然都是第一次到晉城,到時,奴婢跟主子報備一聲,跟姑娘一塊去看,也算有個伴,奴婢才不會怕,好嗎?”

“……好啊。”馮無鹽有點勉強。

龍天運盯着她側面的表情。

“對了,姑娘對海外有興趣?”鐘憐再接再厲,順着問下去,當作沒有看見陛下。陛下不吭聲,她就繼續問,這就是身為奴婢的職責。

“海外的奇風異俗我是有點好奇……”很少人能跟她聊興趣,馮無鹽還真不适應。

這些時日鐘憐貼心的陪伴她都看在眼裏。其實她想說她不怕,她只是趁機以物易物,免去下半輩子的麻煩。

鐘憐小心翼翼地替她包紮胳膊上的傷口,小心翼翼對待她,讓她……讓她……她猶豫片刻,說道:“我是雕版師,對一些新奇的創作會不由自主地感興趣。如果你對雕版也有興趣,這一路上我可以講解或者雕刻給你看。”

鐘憐面上瞬間有什麽一閃而逝。“這是一定的。我與姑娘一見如故,到時候我也想看看姑娘雕的版畫呢……”說到此處,她終究忍不住,垂下眼,低聲喊道:“爺。”

馮無鹽聞言,立即轉過身。她極淺的笑意凝固在嘴角,眼底還流蕩着些許不知所措的柔軟,卻在那一剎那盡速散去,讓人差點以為那只是錯看。

龍天運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鐘憐,吩咐道:“馮姑娘是在看版畫麽?鐘憐,去把上船時放進來的杯子拿過來。”

他留意到馮無鹽眼底沒有懼怕,但背脊挺直,少掉剛才與鐘憐說話時的柔軟……目光一落,掠過她腰間同衣色的刀袋。

她的腰枝太細,幾乎不會讓人察覺她佩着一把小刀。那把小刀落在房裏,他讓鐘憐特地還給她,以防她情緒過于緊繃。至今他掌心尚殘留那細致滑膩又銷魂的觸感……

龍天運心裏微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登基三年還沒有後宮,他真懷疑他将會破例在金璧帝史上留下性好漁色的蓋棺論定。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神色。她眼底并沒有刻骨的恨意,那麽,是怎麽對他動了殺心?

還是,預言到他這一代,終于出錯了?

鐘憐匆匆取來一對陶瓷杯,速度快到龍天運又多看了她兩眼。

杯子一入馮無鹽的雙手裏,她便直盯着不放了。杯子上的圖一看就知道是同一個雕版師雕就的。也不知道是這個雕版師只雕秘戲圖呢,還是這艘船的主人只喜歡收集有關秘戲圖的物品……思及此,她暗自撇了撇嘴。

她擡眼看着這個璧人。“賣嗎?”

龍天運含笑道:“不賣。”

馮無鹽抿了抿嘴,勉強說道:“可以談價的。”

“不,我還是不賣,我不缺這個錢……”見她面上又回到那個緊繃直挺的樣子,他停頓一會兒,說道:“這些東西是要運到晉城的。你想要,可以送你——”

鐘憐上前一步。“爺。”

這一次,龍天運沒轉頭看她。“出去。”

馮無鹽與鐘憐均是一怔。鐘憐迅速看馮無鹽一眼,眼底有着一絲遲疑。馮無鹽下意識摸上腰間的刀袋。“鐘姑娘,想必你家主子有話要私下說。我沒事,你先出去等吧。”

鐘憐聞言,垂下目光,退出船房。

龍天運一直沒有回頭,他盯着馮無鹽防備的表情,笑道:“我手底下的丫頭這麽快就被收買了,我心頭真是複雜。”

“也不算收買。鐘憐心地軟,自然是多看照同為女子的我了。”馮無鹽臉色不變地替鐘憐洗清不夠忠心的污名。“龍爺要跟我說什麽?”

哪怕她的盔甲一擊就碎,她仍是全身挺直站在那裏盯着他。龍天運本想……想以物易“她這個物”。強取豪奪用在敵人身上是理所當然,用在女人身上?龍家的袓宗會在地底下唾棄他吧。

他漫不經心低目看着她墨色裙擺垂地。鐘憐是璧人,高了點,或許腰身有改,但裙擺尚來不及修過……他眼前的女人更是因此明顯的嬌小:小到……他情動了,想重溫舊夢,一口吞噻。

也許是他看得太久,馮無鹽深覺詭異,跟着往下看去;沒有什麽不對之處,再擡起眼,他已經在按着額頭了。他眼簾微合,慢悠悠地說道:“這杯子送給姑娘,當是我??…?我冒犯姑娘的賠禮。”

馮無鹽見他面上有些無奈,垂眼抿嘴答道:“你也是受催情香所害,這事兩清了。龍爺将這對杯子送我,不願談價……回京師之後,我會将我雕版之物請憐姑娘轉送給龍爺。”當作扯平。

這姑娘的盔甲厚得可以跟皇宮的城牆比了,他想。是誰……讓她變成這樣的?他又聽見馮無鹽遲疑道:“龍爺,這幅木刻版畫是尚未印刷過的,龍爺認識這位雕版師?”

“認識。”

“可以引見麽?”

龍天運看着她略帶期待的大眼睛。“……她不見人。她的版畫也不在中原流通。”

馮無鹽暗訝一聲。原來如此!難怪在京師沒有見過這個雕版師的任何作品……“那,這原版,以物易物?”

龍天運盯着她,含笑道:“馮姑娘要拿什麽來換?”

“我的原版?”

“……”他對版畫什麽的完全沒有興致,但見她神色略帶驕傲,便順着她意道:“馮姑娘擅刻什麽?”話一出口,竟有種荒謬感。他從沒有想過會跟預言中殺他的女人聊她的版畫。版畫?那是什麽鬼東西!

談到版畫,她精神一振,防心不太重了。“我都擅長。咳,秘戲圖不太行,人臉也不太行。不過龍爺若喜歡,回頭我再拿我刻的菩薩版畫,原版的,請憐姑娘轉送給你。保證原版,不上印刷。”

她的眼眸明亮,眼底幾乎有着碎光,讓她整張不出色的臉蛋依舊不出色,卻是帶了些許光芒。

就只是一個喜歡雕版的姑娘,對他能有什麽威脅性?預言在他這一代是虛構的嗎……這念頭剛閃過,忽地碰的一聲,船身遽然動搖,龍天運立即将毫無經驗的馮無鹽拉進懷裏。

她甚至還沒有生出反應,就感覺到男人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另一只圈住她的腰枝。她微地一愣,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在保護她。

頓時,她渾身僵硬。

對方的平衡感非常好,馮無鹽差點以為自己會不受控制地撞上固定的桌椅,但抱住她的男人一直穩在那裏,彷佛他是定在船裏的擺設之一。

熟悉的氣味撲面,讓她尴尬又……又想起那一晚。她的記憶沒那麽全,卻牢牢記得這個男人帶點大海味道的氣息。

轉瞬間,船身穩住。有人奔下來,在門口禀報着:“陛……爺,是采選的地方官員所乘的船故意撞上來,要求上船來。”

龍天運放了手,馮無鹽立即退後兩步。他看了她一眼,轉過身說道:“李勇麽?你去把鐘憐叫下來。”

李勇迅速擡眼往房裏看來,正巧馮無鹽被龍天運高大的身體遮住。李勇立即領命退去。

馮無鹽抿着嘴,雖有點不習慣,還是真誠地施了一禮。“馮無鹽謝過龍爺相扶一把。”

龍天運轉頭看她,輕笑道:“這沒什麽的,你只是沒上過船,一時不習慣。我剛上船時也是跌得東倒西歪,久了才有個訣竅在。”

她驚訝擡眼,對上他專注的巨光。

“我倒是一直想問馮姑娘,怎麽會取無鹽為名呢?”說好聽些是想當皇後,說難聽點是無顏之意。

馮無鹽愣了一下,又遲疑一會兒才回道:“我母親取的。她希望我貌無顏,方不至陷人京師追求美的陷阱裏。”

龍天運聞言,笑容微斂了些。“真是一個好母親。”他感覺到馮無鹽對他的防心微微卸了些,是因為他剛才順手保護她嗎?就因為這事?

他看過的人怕是比馮無鹽不知多上幾百倍,從馮無鹽與鐘憐的交談中發現,馮無鹽不夠爽朗,但就是一個你對她一點好,她必會赤誠以待的人。換句話說,這樣個性的姑娘會殺帝王,除非這個帝王滅她全家。很遺憾的,目前他對她家幾十口人并沒有毀滅的欲望,那這預言是怎麽來的?

鐘憐匆匆下來,龍天運這才離開,彷佛是一定要有人陪着她一樣。馮無鹽留意到這點。怕她逃?不像。

“姑娘,沒事,”鐘憐柔聲說道:“是采選的船要過去,先将我們驅到一旁去。”

“這樣撞船對嗎?”她疑惑。

鐘憐難得有些惱怒。“自然是不對的。這一路上我們都打點好,通行無阻,分明是看中這艘船,想上來打撈油水,可惜他們找錯了船。”

連地方兵丁都不放在眼裏,只怕龍天運不只富有,還有權與勢。馮無鹽倒沒針對龍天運個人的身分去多想,她只道:“京師裏就常見這種事了,何況是地方。”

鐘憐聞言,不動聲色道:“這可不幹皇上的事。這種地方的蟲子專鑽夾縫生存,皇上鞭長莫及。”

馮無鹽不清楚她為何提到皇上,便道:“也是。”

“姑娘對當今皇上如何看法?”

馮無鹽奇怪地看着鐘憐。想了想,含蓄道:“才登基三年,我沒有什麽看法。不過曾聽街頭傳聞,是一個很強勢的帝王。”強勢兩字因皇帝的個性不同而會導致不同的結局,馮無鹽完全沒見過那位皇帝又怎知他個性?不是過于親近的人,通常不會涉人這些話太深。于是,馮無鹽又道:“不過想來這位帝王與其他帝王并沒有什麽不同,都是要三宮六院的。看,采選都開始了,天下的美人都将成為他的女人。”

這本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可自馮無鹽嘴裏說來似乎帶點微妙的譏諷,鐘憐一時不知該接些什麽才不會損及陛下的名聲。

就在兩人面面相看時,李勇下來道:“鐘姑娘,爺請兩位上去。那些家夥要看看家眷。”他撇撇嘴,又補充道:“見到喜子那家夥,還說了一句‘皇上采選不收男的’,不然喜子也是要被帶走。跟個強盜似的,分明是想斂財。”他露出陰狠的笑,“息事寧人吧這回是低調的出來,它日……回去了,必要讓這些沒長眼的好看。”

鐘憐取過鬥篷替馮無鹽披上,順手為她套上連帽。“甲板上風大。”

“麻煩你了。”馮無鹽道,經過李勇時,與李勇對看一眼,而後施了個簡單的禮。

李勇受寵若驚地回禮。他本是武人出身,做的姿态遠不比京師那些貴公子好看,甚至有些遲疑與防備。

他跟着她倆上了甲板。正值夕陽,風确實大了些,看似幾個護衛分散在上面十分乖順,卻是站住了要角,只要一刀,陛下面前的幾個兵丁立時就會斃命。

這時,龍天運轉過頭,朝李勇前面的馮無鹽伸出手。

他含笑道:“過來。”

馮無鹽瞥見那幾名兵丁往這裏看來,她鎮定地走向龍天運,在離龍天運尚有一臂之遙時,他就主動将她穩穩拉了過去。

他讓馮無鹽面對自己,不疾不徐地拉妥她的連帽,遮掩住她的顏貌。

馮無鹽張着一雙大眼看他,眼底帶些迷惑。

“這就是你娘子?轉過身來啊……”

馮無鹽感覺到說話的那名兵丁似乎要扣住她的肩頭逼她轉過去,但在那之前,龍天運的手掌已先擋在她的肩頭,随即她聽見刀劍出鞘的聲音。

她微一側頭,看見燕奔就在她身旁面對着那些兵丁。

她大眼一擡,對上龍天運正好低下的眼目。他嘴角依舊含着笑,彷佛在說:別怕。

她心頭一動。

不,她一點也不怕。其實,轉過身讓人看也無所謂,又不是十六那樣傾國美貌,把她護這麽緊做什麽……

“好了好了,剛才她上來時我瞄上一眼,還不如她身邊婢子美呢。”有一個兵丁打着圓場。

馮無鹽聞言,下意識攥住鐘憐的手,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鐘憐一怔,看的不是馮無鹽,而是順着龍天運的目光落在馮無鹽緊抓着她的手上。

喜子上前道:“全船的人都在了,不信的話我帶你們下去看看吧,要是耽誤各位進京的時間,這責任我們不包的啊。”

馮無鹽聽見他們下了甲板,鐘憐低聲解釋:“是來要財的。喜子帶他們下去給點他們要的也就沒事了,姑娘莫怕。”

“我……”她想說她不怕,可是,好像會辜負了鐘憐跟龍天運的好意。她的手被龍天運執起,放在掌心把玩,她不由得又背脊直挺。甲板上還有兵丁嗎?戲不用做得這麽足吧。

河面上有異于平常的水聲流過,她側過頭,看見有船只駛過,船上有士兵守着,雖然沒有看見任何女人在上頭,可這樣的船能載的人絕對不少,而且她好像聞到了花香味,是那種時下姑娘最愛鑽研的香味。

馮無鹽面上流露出厭惡,輕聲道:“皇上真是日夜勤勉的人呢。”

“嗯?”龍天運看也沒看那艘船。

“白天忙,夜裏也忙。”

鐘憐低着頭不敢擡起。

馮無鹽回過神,趁機收回雙手,将手藏在袖裏。她垂着眼低聲道:“多謝你還顧及到我。”

“那些人粗魯些,要是下船艙不小心冒犯到你,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人生在世,能活着就活着吧,何必替他們鋪一條死路呢?”龍天運看似脾氣極好地說着。

馮無鹽一怔。

附近的李勇與燕奔往這頭看來。

“你胳膊的傷好些了麽?”

“好多了,多謝……”

“老謝着的也不是回事。你看中了想畫誰?”

馮無鹽想了一下,小心地問:“除了燕奔,誰都可以嗎?”

他含笑。“可以。”

她轉頭正好對上一個人的目光,有點驚喜道:“那,這位行嗎?”

龍天運的笑意尚留在臉上,此時順着她視線看去,然後——表情冷了起來。

好像哪裏不對勁,喜子心裏想着。

天色暗了下來,河面上小舟往返,經過大船時,小舟上還有人在喊:“爺們要新鮮的魚嗎?”

“爺們要新鮮的魚嗎?”

“爺們要新鮮的魚嗎?”

喜子終于轉向船下,冷冷笑道:“哪裏來的不知趣家夥,沒人應你就滾,在這裏想強賣嗎?接下來是不是想當搶匪上船強奪了?”

夕陽西下,照在他面上泛着淡金色的光芒,面紅齒白,十分好看。小舟上的百姓連忙哈腰作揖,劃着舟走了:另一頭船舶裏的人聽見他的喊聲,走了出來,擡頭一看怔住,脫口道:“芙蓉不及美人妝啊!”

龍天運漫不經心地往那船上的晉人看去。那晉人一對上他目光,連忙回過神,施禮後再也不敢擡頭。

“以往在宮裏,哪見的都是美人,也就不足為奇了。出了宮,才赫然發現喜子你真是招人眼目。”

這語氣淡淡的,一如龍天運平日說話的語氣,喜子分不清這是贊美還是打趣。宮裏的太監、宮女都是經過挑選的,就算有長相平庸的,也只會調離中心範圍,不讓皇上看見。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幸而奴婢有這樣的長相,才能跟随在爺的身邊不是說過嗎?當年登坐上家主的位置前,挑中喜子,就是因為喜子長得賞心悅目,讓爺心情愉快。”

“哦?我這麽說過?”

“爺是說過的。”喜子強調說道:“當年明喜師父也是這般被開國主看中的。”

“明喜?誰?”

“開國主身邊最親近的太監啊。”喜子眼亮亮,讓他眼底流竄着動人的光采,“喜子是爺改的名。同樣都有喜字,爺不認為很是巧合嗎?”

“你在宮中到底看了些什麽東西?”龍天運随口道,對他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卻不會去在乎一個太監天馬行空的想法。他一頓,又道:“要畫人像,你這小子長得不錯,怎麽不找你?”

喜子臉一苦,心裏嘆了口氣。他喜子是什麽人物,不觀察入微就不是明喜轉世-他開始懷疑美人見太多也不是好事,會喪失正常的審美觀。瞧,他眼前不就是一個?他苦笑,“或許是奴婢不夠男子氣概,所以馮姑娘挑中李勇了。”反正他是太監,如此自眨也無所謂了……

“原來在女子的眼裏,李勇深具男子氣概嗎?”龍天運訝問。

“俗人自有俗看法,不是我們可以理解得了的。況且……咳,李勇絕對忠心,他的先祖雖被先皇眨為庶民,但他行事作為一向忠于陛下,不敢有所逾矩的。”他的暗示夠明顯了吧。

“那位公子!那位船上的貴人!”

在甲板上的人循聲看去,正是剛才那個說出“芙蓉不及美人妝”的船主人。喜子沒好氣地喊道:“何事?”

“相逢即是有緣,既然同行,鄙人家眷都在場,不如趁此良夜,貴人可上我這頭的船,一塊談今論古。”對方一見這頭有回應,喜色浮在臉上,一點也不介意是貴人旁的美人回話。

喜子自然知道對方有結交之心,本要拒絕,又聽見對方說道:“此次出來,有彩娘子侍候,不會怠慢貴人的。”

喜子眨了眨眼,下意識轉向龍天運。

馮無鹽正在桌前繪丹青,而鐘憐在旁調着顏料,李勇就僵直地坐在椅凳上,一個多時辰動也不動的。

馮無鹽偶爾擡頭,專注地看着李勇的眼神,逼得他不敢亂移視線,只能彼此互瞪着。

忽然間,船外傳來一句:“相逢即是有緣,既然同行,鄙人家眷都在場,不如趁此良夜,貴人可上我這頭的船,一塊談今論古。此次出來,有彩娘子侍候,不會怠慢貴人的。”

馮無鹽一頓,稍稍分了心神,再定睛看向李勇時,在那一瞬間她捕捉到他眼底異樣的情緒。

盯了片刻,她又下筆修改眼神後,吹幹未幹的顏料,将畫紙卷起交給鐘憐。鐘憐轉遞給李勇。

李勇驚詩地接過。“要給我嗎?”他一開口,就帶點肅殺之氣。

馮無鹽起身,朝他施禮。“多謝李爺幫忙。”

“哪的話,主子吩咐什麽,屬下就做什麽。”頓了下,他不經意道:“馮姑娘,聽過彩娘子嗎?”

鐘憐看向他。

馮無鹽語氣平靜無波:“聽過。”

李勇自顧自地說着:“那是京師文人雅客出游時帶的女人,專門侍候賓客用的,也可以說只要船上有女人的,她們大多都是那些彩——”

他話說到一半,馮無鹽就已經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本要開口反擊,不料鐘憐快她一步,舉起水杯就往李勇面上潑去。

“爺已經跟全船的人說過了,馮姑娘是借搭船,誰都不準不敬,李勇你當時也在場,所以現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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