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日常篇·(1)
?Nightmare in Locker
“……诶?”
疑問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不,與其說是脫口而出,不如說是條件反射。
那甚至不是疑問,完全是一片空白,就連眼前的“他”正說出口的話語都無法理解。
“……”
抛下如同背景的我們,他繼續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
“就是說啦~把黑白熊潛藏在這艘宇宙飛船上,讓你們這些家夥自相殘殺的‘主謀’——”
過于流暢而理所應當的語句在此戛然而止,更如同講書人一般揚起句尾,他深深吸入了一口氣,随後
“就是我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不留情地,毫無仁慈地大聲破罵出來。
沖着我,沖着我們。貫穿過耳中、腦中、整片的身體。
一時間,我完全無法對這件事做出任何的思考。
如鷹爪般勾起的左手顯示着他至高無上的權力,看似空洞的雙眼中扭曲纏繞着深不見底的漆黑線團。以至于在那之中,甚至映不出于他而言過于渺小的、可笑的棋子們。
更如同瘋狂地、純粹地,享受着、炫耀着的惡魔的身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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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馬君他,就是這場自相殘殺的主謀……?
“你說……什麽……!”
“咱不信!汝說的都是在騙人!”
“啊咧,難道你們希望這次也是說謊的嗎?明明一直以來叫我‘不要說謊’的可是你們啊?”
咕嚕着雙眼,王馬君那随意飄蕩着的視線無意間捕捉到了呆立在原地的我的存在。
再下一刻,他眼中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無可奈何。
“啊—啊,最讓我失望的可就是最原醬了。明明都給了你那麽多提示,你卻還是一心沉迷在那套相信他人的游戲裏。”
“诶?”
那套、相信他人的游戲裏……?
“如果你早點懷疑我、發現我是主謀的話,明明就不會白死那麽多人。嘛,赤松醬那次算是可惜了呢,要是能早早把我殺了的話,自相殘殺也就不會開始了啊!”
“那、那算……什麽啊……!”
他的話語如針紮一般刺痛到了心底的最深處。
麻痹的感觸暫緩一步才擴散到了四肢的末端。
心中最為珍視的事物就在我的眼前被無情踩在腳下、狠狠蹂躏。
我感受到一直以來支撐着我的某種根基就這樣被無情地搖動了。
……不可以聽他的話,不可以思考那些話語的意義,明明知道這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正因為我們嘗試團結、想要互相信任對方才沒能揪出真正的黑幕,并且一直以來讓自相殘殺得以持續了下來嗎?
這種事……這種、沒道理的事……
“那就是……真相……?我們,都被你當猴兒耍了是吧!?”
一旁的百田君以仿佛要把手心握碎的氣勢狠狠攥緊着拳頭,被他死命盯着的王馬君十分誇張地挂起了害怕的表情。
“別、別用那麽可怕的眼神瞪我嘛—。就算打我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哦?死去的人們不會回來,毀滅的世界也不會重建……”
反駁的途中卻像是煩膩了一般再次竊笑起來。
“更不要說我和百田醬的腦袋構造簡直是天差地別……對吧?我說的對吧?”
“可惡……!就算真像你說的那樣……”
這樣的舉動毫無疑問激怒了百田君,我能感受到他的渾身上下都被氣得顫抖了起來。
“不他媽揍你一拳老子就消不了氣啊!”
話落的同時,百田君如同子彈一般朝着王馬君沖了過去。
——朝着周圍有五架放浪殺戮猴的王馬君沖了過去。
“百田君,等等!”
慌忙地想要阻止他沖上前去的舉動,伸出手的速度卻慢了一拍。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一瞬間百田君便已經穿過我的前方,高高揚起了拳頭。
“啊哈。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那股傻勁怕是治不好了。”
在他的前方,坐擁絕對安全領域的王馬君毫無緊張感地擺弄起了手中的遙控器,我感受到逐漸從指尖傳來的冰冷。
不行,這樣下去的話百田君會……!
? New Classmate of the DEAD
然而就在下一刻,從我無力伸出的手旁,一道黑影迅猛地穿了過去。
“什……!?”
“唔!”
一瞬間發生的事情我甚至沒能仔細看清,好不容易回過神後,原本沖在最前面的百田君已經倒在了地上,一個對比而言甚至可以說是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正前方。那人的雙手死命向上撐着此刻也在持續下壓的巨大機械手,握緊在其手中的匕首嘎啦嘎啦擦出拉鋸僵持的激烈火花,這種微小的抵抗艱難地得以在幾秒鐘內阻礙了放浪殺戮猴更進一步的動作。
“春、春川同學!”
“不會……讓你得逞……!”
“啊咧?”
就連王馬君似乎也很意外現狀的發展。
春川同學沒有放過他這一瞬間的走神,看準機會她拼盡全力将機械手向一旁推去,緊接着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匕首朝王馬君投了過去。
“……!”
千鈞一發之際,王馬君慌忙趴在地上躲過了極速穿過他剛才所在位置的兇器。與此同時,春川同學也借機拽起百田君跑回來躲在了我的身後,一瞬間便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了。
王馬君一直握在手中的放浪殺戮猴遙控器被他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的事實。
“!”
現在的話……!
我來不及再和大家提前解釋,強行振作起快要站僵的雙腳飛奔了出去。
“給、給我趕上……!!!”
“……最原!?”
顧不上身後傳來的尖叫,我以平常的自己根本難以想象的速度徑直朝着遙控器掉落的位置狂奔而去。就連王馬君此時此刻正在做些什麽也被我一并抛棄在了視野之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牢牢釘死在那個灰白色長條物體與我之間殘留下的距離中。
三米、兩米、一米、半米……
——拿到了!
“啧……!”
就在我将遙控器攥在手心擡起來的同一時刻,另一只白袖子的手覆蓋過我的視線在地下抓了個空。我來不及站起身來整個人向後方倒去,擡起眼才發現王馬君就站在距離我甚至不到30厘米的近處。
“最原醬,現在立刻把那個遙控——”
“……不要動,王馬君。”
聽到我堅定的話語,他似乎怔了一下,透露出的疑惑游走在我的臉上。我就這樣邊盯着他的雙眼邊緩慢站起身,奔跑的後遺症直到此時才讓我意識到自己正在不停地大口喘氣。拄着有點發酸的大腿,我更進一步緊緊抓住了手中的遙控器。
“哈—?叫我不要動?最原醬你怕不是——”
“我說了叫你不要動,聽不懂嗎王馬君?”
大聲蓋住了他的嘲諷,我有意地将遙控器舉到大致自己肩膀的位置,把鑲嵌了無數按鈕的操作面展示給他看。失去了遙控器的現在,王馬君已經無法再按照他的想法自由操縱放浪殺戮猴,他作為“主謀”能給予我們的威脅也随之不複存在了。
也許是我的話語産生了作用,面前的王馬君真的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從我手上搶走遙控器的意願。他看了看遙控器,又看了看我的表情,無辜地拿食指點了點臉頰。
“诶—,最原醬打算用嗎?這遙控器雖然看起來簡單,要掌握要領可是很難的哦—?”
“……”
那是挑釁。
是在說沒有操控經驗的我不可能在拿到它的一瞬間就搞清楚這些殺人兵器的操縱方法。
王馬君說的是事實,實際上我也的确看着這個遙控器上的大小按鈕感到有些摸不到頭腦。不過——
“王馬君,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哈?”
一瞬間微睜的雙眼沒有被我漏過。
“即使并不是那麽可靠,我也是政府承認的‘超高校級的偵探’哦?要解析清楚存在于這個遙控器上的謎團,有和你對話拖延下的幾秒就夠了。”
“……”
這是虛張聲勢。
重點不在于我是否真的能夠使用遙控器,而是要在王馬君心中刻印下只要我想用的話随時都可以用的這個“謊言”,讓他誤認現在所處的形勢沒有其他的道路可選。
雖說是情急之下想出來的計策,完全不能保證會産生怎樣的效果。
……那麽,他到底會如何反應呢?
眼看着王馬君的額頭幾乎是迅速地染上了青紫色。
“不會吧,難道說是我被逼到絕路了!?沒有了遙控器的‘主謀’根本就什麽都做不到啊……!”
單手搭上嘴邊顫抖起來的他的身姿甚至開始有些歪歪斜斜。
成、成功了嗎……?
“——什麽的,騙你的哦?”
“呃!?”
那傾斜着的身體借着方向的勢頭一口氣沖到了我的懷中,感受到腹部被重擊的一瞬間我連聲音都沒能發出便失去力量跪了下去。更像是下意識的,唯有握在手中的遙控器依舊被我牢牢抓着沒有松開,拼命抑制住想要幹嘔的心情,脖頸邊毫無預兆地貼上了一股清涼。
不,是透骨的冰冷才對。
“呢嘻嘻,還真得感謝春川醬呢!”
“你這……臭混蛋……”
王馬君将不知何時撿起的匕首杵在了我的脖子上,毫無疑問用的是開了刃的那一邊。
“汝、汝要做什麽!?”
“啊,奉勸你們不要亂動哦。哪邊的脖子會先被劃開這種事,就算不是‘殺人犯’也能明白吧?”
“……”
我戰戰兢兢地朝身後的人群望去,大家悉數圍在了因放浪殺戮猴的襲擊而暈過去的百田君身邊,唯有春川同學站在一旁死命握着手中的備用匕首一副現在立刻就想要沖過來殺掉王馬君的樣子。然而正如王馬君剛才所說的那樣,在這種距離下,無論怎麽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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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一下。
“……‘自相殘殺已經結束了’,說這話不是王馬君嗎?”
被奪走放浪殺戮猴遙控器這件事,對他産生的影響會比我想象中要更大嗎?大到足以讓他放棄一直以來的規矩與計劃,用如此直接的手段對我進行威脅嗎……?
勉強擡起頭向他看去,在那裏的他維持着和平常完全相同的純粹笑容。
“啊啦啦啦啦,還真是有氣勢的提問啊。不過啊—,明明是最原醬強行偷走了屬于我的東西,稍微生生氣也是我的正當權利吧?對于最原醬這種壞孩子啊,當然要好好懲罰一下才可以呢!”
說着,王馬君将手中的刀刃更進一步貼上了我的頸動脈處。
“不想人生在此結束的話,就把你手上的遙控器還給我吧?”
突突跳起的血管讓我切身感受到生命正遭受着威脅的現實。
死亡仿佛就在咫尺之間。
“……最原,別給他。”
維持着緊繃的語氣,春川同學反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嗚哇,冷血女人!一點都不擔心同伴的嗎!為了自己的寶貴性命還是把遙控器給我嘛,最原醬!”
“別給他!!”
兩種聲音貫穿着我的左右耳,仿佛要就地将我撕成兩半。
“……吶,不給我的話,你知道會怎樣吧?”
一瞬間開玩笑的要素全部消失,王馬君冰冷的話語沒有為我留下一絲一毫的餘地。感受着牙齒深處止不住打顫的恐懼,我死死閉上雙眼。
“你要殺……就殺吧……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你的……”
“……”
“最原……”
如果我在這裏被王馬君殺掉,春川同學就能夠抛棄顧慮沖過來在王馬君拿走遙控器前先一步将其奪走吧。這樣一來,這場自相殘殺便可以真正地落下帷幕,死去的大家也不會是白白犧牲。
那麽,為此的話,我……
“呢嘻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呃!?”
思路與決心被打斷的疑惑。
頭頂上的狂笑出現得毫無征兆,甚至于在場的所有人都因這莫名其妙的情景被打亂了原本的節奏。然而王馬君只是持續地笑着,大笑着,笑到最後甚至十分滑稽地擦了擦眼淚。
“好厲害啊最原醬!我都感動到了~!‘只要犧牲我一個就能救到大家’這種老掉牙的戲碼真虧你能演得這麽真情實感诶!”
“你說戲、碼!?”
“不過真是太—遺憾了!畢竟我已經膩煩繼續陪你演這種下三濫的劇本了,所以就在這裏悄悄告訴你哦—?”
兩邊的嘴角上吊到幾乎不可能的角度,深紅色浸染透徹的血盆大口在我面前緩緩張開。
“其實啊,放浪殺戮猴是存在自動運行模式的,當遙控器不在我手上時就會執行預設好的命令,而那個內容就是‘時刻保護我的安全’哦?”
“……诶?”
自動運行模式……?這種東西…………
王馬君是故意沒有告訴過我們嗎!?
“所以無論遙控器在不在我手上,你們都絕對無法傷到我絲毫,畢竟這所學校可是我的東西,無論是這些機器,還是你們自己哦—!呢嘻嘻,身為‘主謀’的我,正是這所才囚學園裏絕對無二的王者啊—!”
“……”
我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連擡頭去确認他的表情都做不到。
我拼上性命的掙紮,對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癢。
從最開始,“主謀”就沒有給我們留下過哪怕任何一絲希望。
“沒錯~!『這個世界正是王馬小吉的囊中之物』啊!”
王馬君的高聲喊叫中溢滿了陶醉,仿佛這裏是獨屬于他一人的特大舞臺,至高無上的他正站在全局的幕前不留餘地地嘲笑着我們一直以來的覺悟與信念,踐踏着我們的努力與苦痛。
“………………”
而我們,卻對此無能為力。
“啊對了,那個遙控器,要是最原醬喜歡的話就自己留着吧?反正自相殘殺也已經結束了,完全沒有當場解決掉最原醬性命的必要嘛!”
嘴上這麽說着,王馬君卻完全沒有要從我的脖子上移開匕首的意思。
“…………你打算對最原做什麽?”
“嗯?不要說得那麽難聽啊,我只不過是想和最原醬交個朋友而已呀。”
無視了春川同學咄咄逼人的殺氣,王馬君轉而蹲下身來與我視線相對。
“最原醬你啊,明明大多數情況下都很可靠,但有時候會突然變得很感情用事呢。”
“……”
“是赤松醬的錯嗎?還是百田醬的鍋呢?又或者,是因為最原醬本身就太弱小了呢—?”
“唔……!”
“本該引領真實的偵探卻在受到打擊的瞬間放棄一切,還以為消沉不已的時候又因為看到那種毫無道理的自信重新振作起來。最原醬,你太過危險了。偏偏大家還都在依靠你,這種不可預知性要是傳染開來的話,好不容易停下的自相殘殺也許又會開始也說不定哦?”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擠出嘴邊的話語是最為差勁的妥協,然而這樣的反問已經是我此時能做到的極限。
于是王馬君更進一步地湊了過來,像是要将他的可怕笑容映在我的視網膜中,深深植根于名為恐怖的印象中一般。
“為了那些對你見死不救的同學們,來當我的人質吧?”
以最為純粹的,充滿惡意的笑臉如此說道。
***
新·彈丸論破V3 二次創作同人文
主題:如果五章時間點王馬抓走的人是最原的話,五章IF
內容:正劇向
警告:不保證最終結局是否因此産生改變,僅僅作為一種分支可能性對其進行探讨與妄想
以上沒問題的話,
→GO TO THE JAIL SIDE 日常篇·上
***
?Heartless Journey
「我……并不想活下去,我想和大家……一起死去」
曾經的我如此說着,拒絕了拯救人類的計劃,消除了超高校級的才能的記憶,期望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和自己的家人朋友們一同迎來世界的滅亡。
「這裏可是聚集了這麽多的超高校級,大家一起齊心合力的話一定能夠出去的!」
曾經的她信心滿滿地如此說着,想要盡可能将一團散沙的十六人彙集到一起、對抗這過于沒有道理的現實。即使最終她沒能成功,我依舊想要履行和她的約定,想要努力和大家一起活着出去。
「無論是你們熟悉的街道,還是熟識的人們都已經不複存在。這就是……“外面世界的真相”啊。」
然而……等待着我們的卻是如此殘酷的真實。
世界已經毀滅,再也沒有了我們的歸處。
我們到底是為什麽苦苦掙紮活了下來?
死去的大家又是為了什麽才那麽痛苦地死去?
沒有出去的意義。
沒有活着的意義。
沒有活着的意義。沒有活着的意義。
沒有活着的意義。沒有活着的意義。
既然如此,還不如幹脆——
“早點死掉才比較好呀?”
“……”
“原來如此,所以才一口也沒動我準備的晚飯呢!”
在那之後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太清楚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坐在格納庫的地板上,右腳被戴上手铐拴在了沖壓機旁的樓梯扶欄。
而此時模糊視野的前方,不知何時被擺放在那裏的餐盤裏只盛着最為簡單的面包與牛奶,在那之後黑紫色的皮鞋與白色褲腳提醒着我身為“主謀”的他也存在于此的事實。
身在哪裏什麽的,身體狀态什麽的,已經沒有意義了。
沒有一絲胃口,更沒有一丁點的睡意。我只是想盡可能地逃離開這個現實,就連和他繼續進行對話都顯得麻煩無比。
不要管我啊,就讓我這樣——
“……”
“啊—啊,不過我也可以理解哦?其他人暫且不說,備受大家信賴的最原醬可謂是在偵探和人生的兩方面都失去了存在意義,不會再有人需要你,無論再做什麽都不會有任何意義,就連曾經的同伴們都選擇舍棄你來保全自己的安危,簡直是絕望到想要一死了之啊——”
“……”
叮當叮當,擺弄着餐盤的手掰開并不是很軟的面包,蹲下身的他毫無顧忌地一塊又一塊地往嘴裏塞了進去。
“所以,就算最原醬選擇自殺來逃避現實我也不會責怪你的哦?不如說,又有誰有資格來責備這樣的最原醬呢?人各有一死,說到底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嘛。”
“……”
……即使是赤松同學,看到現在的我也不會再強求些什麽、也會原諒我做出的決定吧。
畢竟我不是那麽堅強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我無法做到像她那樣……明明早就知道了。
“不過說到死啊,我覺得比起最原醬來說還有更靠近它存在的人哦?”
“……”
“比方說——百田醬之類的。”
“……!?”
?REAL·FICTION
“啊,終于肯看向我了?”
“…………”
注意到時我的視線正與他平行而對,驚訝于自己幾乎是反射性擡起頭顱的動作與凝神視野的行為,我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
“百田君他……?”
更像是無意識下的反問從嘴中脫口而出,嗓音嘶啞到簡直不像是我自己。
王馬君微微挑眉。
“啊咧,比起我來說最原醬不該更加清楚嗎?那樣子怎麽想都不是普通的感冒吧。”
“……”
即使是不怎麽清楚醫學的我也明白百田君的身體正處于十分糟糕的情況,身為宇航員候補的他本不該患有什麽嚴重的先天性疾病才對,但現在也沒有可靠的醫生能夠為他診治了……。
“嘛,畢竟我可是惡之總統,各種社會黑暗面什麽的也算是接觸了不少哦?百田醬那種搞壞身體的感覺啊,與其說是慢性疾病,不如說——”
将嘴中的食物吞咽下肚,他把左手食指比在了唇下。
“是被人下毒了呢。”
“……诶!?”
一瞬間的驚訝也在片刻後轉為了沉默。
在這個地方,在這種時候談論起這樣的話題,王馬君想要傳達的信息無非只有一個。
“……是你幹的嗎?”
也許是在登上這座飛船之前,也許是在陷入冷凍睡眠之後,又或者是在與我們共同相處的某一時間點。他擁有無數次機會,畢竟他正是害我們陷入如此境地的“主謀”。
短暫的沉寂。
“哼……?”
意味深長的長音。
“要是我給百田醬投了毒的話,最原醬又打算怎麽做呢?”
以疑問回複了疑問。……我到底在被他期待着做出怎樣的反應呢。
然而唯一能夠确定的是,體內奔騰着的血液終于再一次流到了冰冷的指尖,令我感受到褪除開麻痹的觸感。
“從王馬君這裏問出解藥,再把它交給百田君。”
即使握拳的姿勢尚且無法抓到實感,我能夠确定自己的話語不是被一時的昏了頭腦。
對啊,如今我的手中還留有放浪殺戮猴以及格納庫報警裝置的遙控器,只要用這些東西和王馬君進行交涉的話,或許就能夠……
“啊,這個做不到。”
“……哈!?”
過于意料之外的回答被返還了回來,眼前的他甚至十分不關己事地擺了擺手。
“畢竟我不知道百田醬到底中的是什麽毒啊,就算最原醬用什麽條件逼迫我也沒辦法給你吐出解藥啦。”
“這、這種時候還要撒這樣沒有意義的謊言嗎?!”
“啊咧,明明在下水道裏都說過不會再和你們這群家夥說謊了,最原醬難道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的大腦穿風嗎?偵探引以為豪的記憶力可是要哭了哦?”
“不要岔開話題……!”
在我嘗試着站起身之前,王馬君再次有意地大聲敲了下不鏽鋼的餐盤。
“啊—啊,明明我們已經是全宇宙僅剩下來的7個人類了,再不好好相處可就沒有時間了哦?……啊不過說到這個人選,總有一個地方讓我覺得很在意呢。既然我們是作為新世界的亞當與夏娃來到的這艘飛船,真的有必要在這僅有的16人裏混進來一個廢物機器人嗎?”
“……你是說、KI-BO君……?”
內心明白不該讓王馬君就這樣順着他的想法走,确實存在于此的疑惑卻模糊地浮現了出來。
也許是冷凍睡眠的後遺症,又或者是王馬君故意動的手腳,有關于乘上這座飛船時的事情我至今仍舊無法十分清楚地回想起來。但如果KI-BO君也和放浪殺戮猴一樣是為了輔助我們被派上這艘飛船的機器人,它的存在确實有一些疑點。
“看起來最原醬也不是完全放棄了思考嘛,不如說出來看看怎麽樣呀?”
“…………闡述我的觀點對你來說有什麽意義嗎?”
“呢嘻嘻,最原醬還真是笨啊—!這不是對我有沒有意義,而是對你而言存在重要意義的事情哦?”
“……”
“就算戲劇已經落幕,稱號也被剝奪,哪怕只有一個觀衆也要繼續表演下去才是役者的矜持,對吧?讓我聽聽你的名推理吧,大偵探。”
我感受不到他的期待。存在的只是強行要将我拉回舞臺正中央的不講道理與自我滿足,毫不介意往他人身心疲憊的軀殼上再澆透一桶冰水的冷酷。
但是……事到如今他懷有怎樣的情感對我來說又有什麽關系呢。就算不取回身為“超高校級的偵探”的身份,也不會再有人需要我去推理什麽已經走到盡頭的故事結局。
那麽還剩下的,就只是拖延時間地死摳細節了。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了他。
“之前王馬君你說過,放浪殺戮猴是為了保護和輔助我們才被派遣到這艘飛船上的機器。我同意你的說法,畢竟他們擁有的不僅僅是遠超人類身體指标的力量,更有按照規劃進行施工的運動能力與精準度。……雖然被你篡改成了只有黑白熊寶寶們才可以進行操縱,乃至變成了我們面臨的最大威脅。”
“不過實際上只要有了入間醬做出來的‘電擊錘’就可以輕松讓放浪殺戮猴停止運作呢!啊呀—,為什麽我要拜托那個母豬做這種自掘墳墓的東西出來呢~!”
“……既然放浪殺戮猴是為了滿足我們體力需要的存在,被制作為人型機器人的KI-BO君想必就會負擔起與其相對的作用。比方說作為人類的圖書館在腦海中儲存了多數地球文明的典籍、歷史記錄與知識,性能上可以在這個時代中進行最為快速而複雜的演算,被發起計劃的高層人員賦予引導從冷凍睡眠中蘇醒的我們的責任,又或者是通過他與其他可能幸存的人類、尚未探明的外星人進行通訊性交流,等等。……但實際上KI-BO君的性能十分普通,普通到有些地方甚至劣于普通人類标準。”
無論是王馬君還是真宮寺君曾經都對KI-BO君的普通産生過疑問,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身為機器人這件事便已經是超高校級,因此并沒有其他特殊功能”。但是,如果項目發起人的目的是為了保存人類現存AI科技的話,或許不該單單只把KI-BO君一人送上這艘飛船,雖然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電子信息那方面的知識,但其他需要傳承下去的知識技術應該也是存在的才對。
“說到底,我們可是全宇宙最後剩下的稀少人種哦?這艘飛船裏的所有空間設備都應該是能為我們的存續産生最大助力的東西才是。但是啊,毫不誇張地說這所才囚學園的構造實在是讓人提不起勁來啊……賭場什麽的,愛情旅館什麽的,地下圓形裁判場什麽的,一看就知道花大錢建造宇宙飛船的各國政府想必都是有着十分美好的興趣與品位啊——!”
“……”
違和感。
不僅僅是來源于我感受到的現實。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有着太多并不需要的東西……?”
不僅僅是來自于他前後話語的自相矛盾。
“诶—,是這樣嗎?”
對方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地歪了歪頭。
“等一下,王馬君。這難道不都是你做的事情嗎!?”
這些充滿娛樂興致的建築、場所、甚至說是物品,無論怎麽想都……
“诶…!?難道最原醬認為那都是我的審美嗎!?”
回應給我的卻是一如既往的搪塞與琢磨不清。
“可是……!”
“真遺憾,憑借柔弱體質的我可是做不到那種事情的,是真的哦!”
“……”
整理不出話語的幹涸。
不,……其實我已經隐約意識到了才對。
無處可去的焦躁不僅僅是因為他持續不斷的言語,更是源于他表現出來的态度。
或者說,是他展示給我看的立場。
讓我無法看透。
“王馬君,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連猜測都不知該從何下手,卻又不得不警惕起自我防備意識的現狀。
下扯着嘴角王馬君搖了搖頭,仿佛即将脫口而出類似于“你可真是get不到重點”的抱怨。
“真讨厭啊—,我可是真心把最原醬當作同伴想要努力幫上你的忙耶!這種說法會不會太傷人了……?喂,要是我生氣了你打算怎麽辦啊!?”
“哈!?事到如今還說什麽同伴……!?”
“真要說的話我可是自诩為最原醬的得力搜查拍檔诶!就算我暴跳如雷想要就地咔嚓掉精神脆弱陰暗沉悶的最原醬還是會在千鈞一發之時回想起我們曾經度過的那些酸酸甜甜的過往而不情不願地扔掉暗殺用匕首啦,畢竟無論怎麽說——”
“……”
出乎我的意料,王馬君的臉上并不帶着一直以來的笑意,總是笑嘻嘻的嘴巴被他抿為了一字。
他直直地看着我。
“萬一又要舉行學級裁判的話,最原醬會是那其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诶?”
被那過于認真的眼神毫無保留地注視着,我的耳邊消失了聲音,唯有心髒的跳動不知為何執着地洞穿着鼓膜。
疑點錯亂着襲擊而來。
“不,學級裁判什麽的……不會再召開了。是你自己說的,‘自相殘殺已經結束了’……”
這個世界上只他,唯有他一人有權利如此宣告。
我是,知道的……
“‘宣言’的話,确實是說了。不過,說到底也只是‘宣言’而已哦。”
“……”
為什麽,要用那種仿佛決定權并不在他手上的說法呢。
“呢嘻嘻,嘛,差不多就到這裏吧。畢竟我的目的也已經達成了呢。”
“目的……?”
“我需要你再多做一陣子這個游戲的偵探哦,最原醬,這樣才不會無聊嘛。雖說中途出了點差錯搞得有些偏離預想,不過也多虧如此才能心平氣和地和你聊了會兒天呢。”
“……”
那是什麽意思……?
“反正無論我說什麽也只是會被懷疑與猜測,既然如此,不如就讓最原醬來滿足我一個小小的願望啦。喲!這可是來自惡之總統的委托哦—!”
一腳踹開放着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