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9.25
可茜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慢慢遠去，黑色的襯衣似乎和夜色漸漸融為一體。
似有所感，那人在拐角前忽然回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有如實質般的相撞，都有幾分意外。
可茜看到他的唇角似乎攜上了笑意。
可茜也笑了。
他的腳步不停，身影終于隐沒在了樓宇之後。
……
“哎！可茜！久等啦！”月華小跑着回來，好奇道，“你在看什麽哎？”順着她看的方向看過去，卻沒看到什麽特別的人和物。
“沒什麽。”可茜慢慢收了本就淡淡的笑。
“來，給我拿。”月華接過自己的袋子。
“我跟你說哎，我剛不是去找學姐了嗎，事情報告完了之後，她跟我說，我們學生會下禮拜六下午那個辯論賽初賽嘛，缺現場的禮儀。什麽‘禮儀’哎，在我看來，就是站門口接引的，和倒一下茶的嘛。”月華和路邊的小碎石子玩得不亦樂乎，它往前滾幾滾，停了，她走上前去踢一腳，滾了，又停，她又踢。
可茜猜：“學姐讓你去了？”
“是啊。她和我倒了一通苦水，說這次是我們學生會主辦，但是因為準備不足等等等客觀的和主觀的種種原因，不好向其他組織借人。所以學姐強烈希望我去當禮儀。啊，她還有說，我們學生會妹子本來就不多，像我這麽漂亮的妹子更是少，嘿嘿嘿……”
可茜“唔”了聲，問她：“那你答應了？”
月華努嘴道：“作為一個外聯部的精英，什麽講話技巧沒見過哎，我有那麽容易被忽悠嗎我？我很有原則的！怎麽着也得配套好看的工作服，我才答應去當禮儀吧，你說是不是？”
“……是。”
“哎，可茜，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哎。”月華偏頭看向她，促狹地笑，“我猜前輩們肯定不會放過你這麽一大好資源的，指不定今晚回去，就有人找你，要你去當禮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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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茜：“……”
事實證明，月華猜對了一半。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劉淦打電話給可茜提了這件事。
可茜隔着透明的玻璃門，看着屋內對她擠眉弄眼的月華，好笑地問了對方一句：“工作服好看嗎？大概是什麽類型？”
這可難住了咱只會打倒塔，頂多只會欣賞倒塔裏的衣着性感身材火辣的雪晶室女的劉淦學長，但是他不虛，作為一個合格的說客，他忽悠，不是，是說服人的功夫可不低。劉淦的上下嘴皮子一翻，就開始睜着眼睛說瞎話：“工作服啊，很好看呀。白色的呢，女生都會喜歡的類型喲。”用的還是有點嗲妹子的向往口吻。
他心想，回頭，他得跟主席團那邊的負責人提一提了，現在的妹子必須得衣服好看才答應。唉，難怪拉不到人做禮儀，這幫書呆子，連人家女生們的這點小心思都不知道。
“……”
可茜自動屏蔽他的語氣和用詞。聽他這麽說，以為是那種正常的白色襯衣加黑色裙子或褲子的類似工作服的套裝。于是，也沒怎麽在意，只“嗯”了一聲。
“那可茜你這是答應了嗎？其實去鍛煉一下也蠻好的，增長一下見識啊，還有多露露臉。另一方面嘛，也算是為我們學生會這個大家庭做點事情嘛，我們不能總是僅僅被拘束于一個小小的部門，不是？多和別的部門一起溝通、工作，也可以多認識點同一個組織的人嘛。怎麽樣？”
“可以啊。”
劉淦在那頭把二郎腿晃得可歡了，“哈哈哈，好的好的，那學長待會去和主席團那邊說一聲，先挂了啊。”
——趕着開電腦打倒塔。
可茜收了手機，拉開玻璃門進來。月華眨巴着圓圓的眼睛，問道：“是你家景哲學長？”
“不是。”
“這樣哎，我還以為是呢。”月華端着盛了水的杯子，坐回位置，從架子上的盒子裏按了一粒泡騰片出來。
可茜坦言：“是部門的副部長。他也問了和昨晚你學姐問的一樣的問題。”
月華花了兩秒捋清了思路，一下子站起來，問：“那你怎麽說？答應了沒有？”
“嗯。”可茜幫她把瓷杯從邊沿往回移了一點。
“嗷嗚！那我也答應學姐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了嘿嘿嘿。”月華抓起桌上的手機，立即調出了編輯短信模式。
可茜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桌前。
————
幾天了，景哲好像有事情在忙的樣子，幾天沒約她了。可茜微微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不知道在這種……有點思念對方，而對方在忙的情況下，是否應該去主動聯系他。
這天晚上，可茜的選修課老師臨時有事，提前二十分鐘讓學生們下課。可茜握着手機，獨自往回走。
走到思文樓偏南的樓梯口時，她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夜色溫柔如水，行人三三兩兩。
沖動之下發完了短信的可茜默默地對自己解釋說，這都是為了掐斷這種閨怨似的情緒。
閨怨，這詞怎麽會套在自己身上？哪裏合适了？可茜抿着唇，在心裏嗤笑自己枉讀了這麽多年書。
手心被震得酥麻了一下，胸腔裏的心更是被短信的內容撞得有些不穩。
他說：“等我，很快下去。”
花圃裏栽着矮矮的花木，白色的小小的花，可茜叫不出名字，只覺得它們的香味一陣一陣的芬芳濃郁。嗯，這會兒有點慫了的可茜又站在了上次那個書報欄前面，上面貼着的內容更新了。
她挑了一篇社科類的文章，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讀到第三段的第二句話的時候，她整個人被他從後面抱住了。
溫存又有些微喘的氣息覆上她潔白細膩的頸項。
景哲借着月光和淡淡的燈光，望着她柔和美好的側臉，聲音幾不可聞：“怎麽來找我了？”
“不能來找你嗎？”
“不……我的意思是……”景哲不自覺地收緊了環抱着她的力度，他突然覺得自己嘴變拙了。天知道，他剛剛交代完手頭的事情，出了實驗室，幾乎是跑着下了樓梯……
景哲的薄唇已經輕輕地貼上她的側臉，她的身體緊貼着他堅實的胸膛，面前的玻璃隐約可見他們親密相擁的姿勢，在這一瞬，可茜竟想到了此處是老師出現和散步經過的高頻地段。她不自在地掙了掙，“老師會看見。”
身後的人這才松開她，卻是扳着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我很高興。”
話音未落，她的手腕就被他微涼的手圈住。
可茜眨了眨眼，不知道他說的“很高興”是因為自己來找他嗎？
感覺到他的手滑下來，手指穿進她的指間，幾次約會下來，可茜也漸漸知悉了對方似乎很喜歡這樣的牽手方式。
“陪我去還一下鑰匙？”
“嗯。”
直到被他牽着踏上了思文樓的臺階，可茜才覺得有點不對，“你要還給誰？”
景哲的腳步不停，回道：“李老師。”
兩人到了思文樓三樓，經過了一間又一間實驗室，可茜心裏忽然冒出一個猜想：他說的李老師不會是教自己班的分析實驗那個李老……
“李老師。”
果然是……
李老師拿着一疊資料，正從辦公室裏走出來，聽到有人叫自己，瞧見那邊兩個眼熟的面孔，再一看，手牽着手啊……
可茜的聲音有點小聲，還有點幹，“李老師好……”
李老師朝兩人颔首，肅聲問道：“是來找我嗎？”
“是。413裏還有人在做實驗，”被他的手牽着的軟軟的手指動了兩下，蹭在他的手背上帶來幾分癢意，景哲頓了一下，接着說，“我先把鑰匙還給你。”說着，一邊牽着可茜走過去。
可茜想把手抽出來，又不敢大動作，于是只能被他強勢的手不輕不重地鎖着……
“好的，辛苦你了啊。”
“沒什麽。”
可茜覺得自己一定沒看錯，李老師臨走前，分明還……多看了兩眼他們牽着的手。
這就很尴尬了。
可茜默默地看着李老師離去的背影……
沒錯，可茜從小就對老師，尤其是中年的女老師有一種尊敬，或者說是迷之敬畏？即使自己已經是大學生了，可她還是覺得在老師面前和男生拉拉扯扯、舉止逾距等是不對的……
說不定老師會以為她是一個有點随便的學生？
其實啊，李老師一點都沒有這麽想。她心裏想的是，這兩個學生啊，都長得這麽好看，以後他們的寶寶得多俊吶……啧啧啧，瞧瞧他們那十指相扣的手，怎麽能這麽甜蜜呢……哎喲，害得她都想她家的老吳了……
“走吧。”
可茜想說讓他下次不要再在老師面前這樣肆無忌憚了，轉頭對上他襯衫上的第一顆扣子，說：“以後不許這樣了。”
對方沉默了幾秒，可茜差點以為他生氣了。
聽到他帶着笑意的聲音：“盡量。”
什麽叫盡量啊？可茜為對方似乎不放在心上的态度，有點氣悶：“在老師面前，這樣，不好。”
“可茜。”對方慢慢地叫着她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像在低喃。
“抱歉。”景哲輕輕嘆息，腳步微移，另一只手輕捏着她的下巴，擡起來。他說：“一旦抓住了心心念念的東西，我，就不想放開。”
對方有些懵懂的神情誘得他不禁再靠近一點，他接着說：“希望你能理解一個好不容易得償所願的……愛炫耀的人。至于老師，不必擔心，據我所知，她挺喜歡你的。當然……不是我們之間的這種……喜歡。”
他的眼睛烏黑深邃，近看之下眼尾似乎微微上翹，這麽近距離地凝視着她……可茜避開他的眼睛，佯裝鎮定地說：“嗯。我們下去吧。”
他的眼睛難道是桃花眼？
如此攝人心魄。
“好。”景哲收回停在她下巴上的手。
夜晚的實驗樓，樓道裏只聞他們踩在臺階上的聲音。可茜剛想詢問他關于畢業實驗的問題，帆布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了。
身邊的人也聽見了，停下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