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電話挂斷。
時星深吸一口氣,拿過櫃子上的鬧鐘,打開後面,才發現裏面已經被掏空了,全都塞滿了錢。紅色的錢。
他倒是會給自己留後手。
時星不敢耽擱太長時間,擔心引起時浩然的懷疑。
他關上門,走下樓梯時,忽然轉頭,再次看了眼那扇門。
綠色的門,掉了漆,上面貼滿了各種小廣告,與其他的門并沒有什麽區別。
那扇門後有太多的黑暗。
光透不進去,他在裏面懂得邪惡,懂得性,懂得人間一切,而今,一切都快要到頭了。
時星快步走出小區樓,迎上陽光。
他拐進小巷裏,時浩然在那裏已然等的焦急不堪,他奪過鬧鐘,掏出錢,胡亂的往兜裏塞,塞得鼓鼓囊囊的,這種感覺給了他充實。
時星:“你要去哪兒?”
“去廣西,”時浩然飛快的回答,“我在那兒有認識的人。”
時星忽然低聲笑了笑。
時浩然手一頓,“你笑什麽?”
“我笑什麽?”時星說,“這大概是我們第一次正常的對話吧。”
接着,他一字一頓的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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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浩然忽然發覺不對勁,他沉下聲:“你做了什麽?”
“我什麽也沒做,”時星笑着說,“走吧,別回來了。”
距離他報警已經過去了七分鐘。
應該到了。
時浩然不再管,轉頭,卻驀然看到了巷子口的人影。
“舉起手!”男人吼道,“別做掙紮!”
時星心想:沒鳴笛,挺好的。
時浩然猛地回頭,陰沉着臉:“你報警。”
“昂,”時星說,“你能跑,不允許別人抓,多不公平。”
時浩然沖過來,時星還沒反應過來,頭便重重的磕在牆上,粗粝的白石灰牆面染了血色,時浩然瘋了一般把時星的頭往牆上撞,吼道:“你陪我去死!”
昏迷之前,這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嘈雜的腳步聲,黏膩的血液流下來,順着額角,不是很痛,時星瞳孔渙散,他盯着巷子口的光,失去了意識。
明亮複又按下去,似乎有人在扒他的眼皮。
“有點腦震蕩,傷口是止血了,沒太大問題。”
頭癢癢的,時星難耐的動了動,頭往上拱,沒有撞到床頭,而是撞到溫熱的手掌上。
“注意點他,別讓他碰着傷口,癢難免。”
無形的手再次把意識拖入深淵,時星卻一直不安穩,他下意識蜷了蜷身子,但很快被擺好了姿勢。
耳畔傳來熟悉的男聲。
“睡吧。”
仿佛魔咒,時星展眉,沉沉睡過去。
時星醒來的時候,頭很疼,仿佛有人拿錘子重重砸了一下。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陽光透過窗簾,鋪天蓋地的擠進來,他就這麽怔怔的盯着,直到身側傳來聲音。
“傻了?”
時星猛地看過去,聞夏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正在削蘋果,骨節分明的手拿着刀子,蘋果皮沒有斷開,完完整整的剝落下來。
他張了張口,才發現嗓子啞的說不出話來。
聞夏放下蘋果,倒了杯熱水,拿了根棉棒,沾了沾熱水。
時星剛做完手術,不到一天,因為麻醉藥的關系,吞咽反射可能消失,因而不能立馬喝水。
他攬着時星的肩膀,棉棒小心的擦過他幹裂的嘴唇。
“你這小孩,”聞夏又蘸了些水,“真是不讓人省事兒。”
時星有些懶得說話,于是便全部都靠在聞夏的肩膀上,他能清晰的看見聞夏的睫毛,很長,很好看。
嘴唇濕潤了些,聞夏說:“你再抿下嘴唇。”
時星照做了。
“好了,”聞夏把時星放到床上,替他掖好被子,說,“都過去了,你現在好好休息就行。”
時星沙啞着嗓子,聲音像破銅鑼。
“時浩然呢?”
“被抓了,”聞夏說,“明天開庭,和你沒多大關系,你只需要好好休息,養好病就行。”
時星點點頭,忽然聽見聞夏嘆了口氣。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