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知道什麽是自由嗎
“……”聞夏吓了一跳,“你辦什麽退學?”
不會因為他兇了幾句就要退學了?現在小孩心理都這麽脆弱的嗎?
時星不說話。
“你給我說說理由。”
時星說:“我家沒錢,我也不想上了,沒意思。”
聞夏:“沒錢的話,助學基金可以申請。”
“我成績不行,也沒必要占着那一份助學基金,有人比我需要。”
“你家裏有什麽困難嗎?”
“我沒困難,”時星說,又強調了一遍,“我沒有。”
“你這個退學申請我沒法兒幫你交,我也希望你別天天想着這件事情,好好學習,其他的暫時先不用管,如果有困難就找我,我能幫的我盡量幫。”
聞夏看到時星複雜的眼神,他轉身離開。
湯然的檢讨書很快交上來了,聞夏掃了眼,他對這種東西不太感冒,不過還是走程序教育了一番,臨走前,他問:“時星的呢?”
“他還沒寫吧。”湯然說,“我沒見他寫,他早自習沒來。”
早自習沒來?
聞夏挑了挑眉。
湯然走了後,聞夏坐了會兒,走去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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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裏正在上課,是英語。
他一眼看到了時星,他在最後一排站的筆直,低着頭,露出白皙的後頸,看不清他在做什麽。
聞夏心裏陡然一股火——時星居然寧願站着,也不想動動手寫份檢讨交給他。
他推開後門,朝英語老師比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講。
高中班主任突然推後門檢查進來幾乎成了約定俗成的規定,全班同學坐直了點,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後邊。
聞夏徑直走到時星身側,時星這才發現他,慌亂的把手裏的東西往桌洞裏塞,聞夏俯身,強硬的拿開時星的手,拿出了被塞到裏面的東西。
——一本筆記,看起來很破舊。
聞夏目光冷下來:“你出來。”
時星跟着他走出來。
教室外。
時星靠着牆站着,昂頭看着他,盯着他手裏的筆記本。
聞夏:“你知道在上什麽課嗎?”
“……知道。”
“知道你還走神!”聞夏吼了聲,聞夏被陡然拔高的音量吓得一顫,聞夏看了眼手裏的筆記本,“這是什麽?”
時星見他要翻,下意識擡手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涼,像一塊冰,聞夏皺了皺眉:“裏面是什麽?”
“……”
“時星,你如果不說,我只能當你面自己翻看一下了。”聞夏冷聲,“說不說?”
“……”時星咬了咬嘴唇,“我媽的日記。”
他想起辦公室裏楊琳和他說的話。
這下輪到聞夏無話可說了。
時星罕見的露出些委屈來,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不動聲色的別開眼睛,眼角泛紅,可他終究是個十七歲的小孩,怎麽也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
“你給我說說,”聞夏說,“為什麽想退學?”
“我覺得上學沒用,學了那些也不能獲得自由。”
從一個小孩嘴裏聽到“自由”這兩個字,聞夏覺得有些好笑,他問:“自由——你知道什麽是自由嗎?”
“我知道,”時星說,“我可以決定我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惡心的壓制着。”
時星的聲音很輕,卻又帶着一種決絕。
聞夏皺眉。
時星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再言語,只說:“老師,我寫檢讨,你能把筆記本還我嗎?”
時星低下頭,示弱。
“這個筆記本,”聞夏說,“我暫時不會還給你,你能不能拿回來,看你表現——昨晚我問你要的檢讨呢?”
“我沒錯,所以我不寫檢讨。”時星悶聲說。
聞夏差點給氣笑了,“理由,沒錯的理由。”
“他可以找人揍我,為什麽我不能揍回來?”時星悶聲,不情不願的說,“就是……那天晚上。”
“……”
“我知道你不信,”時星說,湯然是年級前二十,平時表現好,說話甜,幾乎所有老師都喜歡他,他只想陳述事實,并沒打算取得聞夏的信任,“但我說的是——”
“我為什麽不信?”
時星聞言,驚訝的看向他,眼睛裏有些茫然。
“信歸信,但時星,打了人就是不對,你可以給我說,但你不能自己解決,檢讨還是要寫,”聞夏揉了揉太陽穴,“至于筆記本,我先不還你,看你十一之後的考試成績,如果能進年級前五十,我就給你。”
時星:“……那,你能不能不看?”
“我看這個做什麽?”聞夏說,“今天早上幹什麽去了,怎麽沒來上早自習?”
“今天是我媽的祭日,”時星心裏掙紮了一番,垂下眼,慢慢說,“我去看看她。”
他這會兒沒撒謊,他本就不屑于撒謊,時星寧願閉口不言也不想說假話——這算是他做人難得的原則。
“去墓園了?”
“我媽沒葬在墓園,那兒太貴了。”時星說,“骨灰盒在家裏,我回家看了眼她,在路邊替她燒了點紙錢,所以來晚了。”
聞夏嘆了口氣,忽然瞥到他略長的頭發,說:“下節課是體育對吧?”
“……啊?”時星有些捉摸不透聞夏跳躍的思維,他說:“……是啊。”
“你跟我出去一趟,”聞夏說,“我帶你去理個頭發,太長了——不好看。”
作者有話說:
看其他太太的文虐的死去活來 發誓寫完這本再也不寫虐的東西 我要哭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