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蘇月恒就知道蘇文安跟白蘭二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現見白蘭這麽直截了當,蘇月恒笑道:“大嫂說笑了。按說我一出嫁女沒什麽讓大嫂相求的。不過既然大嫂開了這個口,我這做妹妹的也先洗耳恭聽了。大嫂請講。”
白蘭一頓,這個四妹妹真是聰明,自己話剛一出口,她就先行點出自己已經出嫁,算不得蘇家人的身份。
不過,再是知道,白蘭今天要開這個口,這世子之位一日不定下來,一日就讓人難安了。
白蘭小心陪笑道:“既然四妹妹願意聽,那我也就忝着臉開口了。是這樣的,四妹妹。你大哥乃是侯府的長子嫡孫,按說這世子之位應當應份都應該是你大哥的。可是你看你大哥如今都二十好幾了,兒子都有了,也不見父親請立世子。這實在是讓人不安。”
原來是為這事來的。蘇月恒淺笑道:“大嫂,這侯府立世子如此大事,自有祖母、父親他們做主,我一個出嫁女恐怕是沒有置喙的餘地的。何況大嫂你素知我從來都是個怯懦不管事兒的。大嫂今兒個找我說這事,恐怕是找錯人了。”
白蘭搖頭道:“四妹妹,大嫂今日來求你,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直說了,按說我們定安侯府的爵位你大哥這個嫡長子繼承那是理所應當的,可是,無奈父親偏心,拖了這許多年不請封不說,甚至我們還聽聞,父親還有意為老二蘇文承請封,這不是亂了綱常麽。”
“四妹妹,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今日來求,也不是白求的。如果四妹妹幫你大哥拿下這世子之位,日後王氏夫人的銀錢,不敢說全部補回來,到時,我們補上一半回來也是可以的。”
“日後五弟,我們也會另眼相看的。說句不孝的話,如果日後父親百年,五弟那份兒嫡子家産我們也絕對不會虧待了的。”
蘇月恒聽完白蘭的條件,暗忖,想不到這大嫂還是很有進退取舍的。
蘇月恒在娘家跟這個大嫂談不上有什麽交情,說是點頭之交也不為過。白蘭今天一來,就直接擺出條件,而不是用娘家大哥、大嫂的身份來壓人威逼着幫忙。這點蘇月恒比較滿意。
白蘭也是個鼻子靈的,估計眼見沈珏幫了自己那麽多的忙,尤其是成婚以來,他們二人也算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這在外人看來,就是沈珏寵愛她,她這個鎮國公大奶奶的跟腳站的穩了,想來求點香火的想法必然萌生。
之前,蘇月恒還有些擔心,這日後娘家人要是不知進退的來見天兒的問自己要好處可怎麽好?不說沈珏反感,就是蘇月恒自己也擔心。畢竟,就算是再有容忍度量,也沒人喜歡妻子的娘家人沒完沒了的要好處的吧。
今天白蘭也算是給她開了先河例子,這樣甚好,如果日後定安侯府那邊有人想要問自己要好處,你就要先想想有沒有什麽要給自己的。估計這樣一來,會少不少麻煩的。
而且蘇文安乃是名正言順的長子嫡孫,繼承侯府本來也是理所應當的。自己幫他們,也不怕別人指摘說嘴的。
蘇月恒心裏有些松動,不過,也僅僅是松動而已。畢竟這事非同小可。她想的比白蘭他們要多點,這麽些年了,這定安侯府的世子之位都還沒請封下來,誰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什麽更深層的原因呢。
Advertisement
何況,她也确實怕給沈珏惹麻煩。看來,過後,還得想想怎樣跟沈珏開口問問。
蘇月恒思忖良久,對白蘭道:“大哥的境遇,我這做妹妹的也憂心不已。不過大嫂今日所說,實在事關重大,我一時也不好決斷。待日後我商榷過後,再行回複。大嫂以為如何。”
白蘭一聽,喜不自勝,今日蘇月恒沒有拒絕就是最大的希望了,當即連連點頭:“這是應當的,應當的,四妹妹,大嫂就靜候佳音了。”
蘇月恒搖搖頭:“大嫂可千萬別這麽說。這事兒我只不過是幫忙先問問而已,不見得就能辦成的。”
白蘭喜滋滋的道:“那是,那是。四妹妹你先問。”白蘭可是篤定的很,看看鎮國公府的威勢,還有沈珏對蘇月恒的寵愛,只要蘇月恒願意出手,那這事兒就是**不離十了。
該說的說過之後,過後就是宴客了。今日來客也算是各得其所,于是這頓酒宴更是吃的賓主盡歡。
送走客人後,蘇月恒才顧得上跟自家小弟說話。
蘇文其今天被這送行排場震撼的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為此,蘇月恒還特別安慰他:“今日舅舅他們也是順便過來辭行,也不光是為了你送你,你別想太多了。”
“你此去侯瑤書院,路途遙遠,也不能時時回來的,這身邊總是要帶幾個人的。聽舅舅說,你今次從府裏也就帶了個四明一個小厮?”蘇月恒問道。
蘇文其點點頭:“嗯,本來父親說還要給人的。被舅舅們攔回去了,說是不用,說他們已經将人備好了。”為着這事兒,當時定安侯跟王昶還來了一陣唇槍舌戰的呢。
定安侯為了表現侯府對蘇文其親善用心之意,一定要配上一隊小厮、婆子俱全的陪讀隊伍。可是被王家人嚴詞拒絕了,理由就是現成的,當日蘇文其從順州回來,帶的定安侯府的從人根本不頂事兒不說,還見了歹徒将主子丢下就跑了,這等奴才要着何用?
最後定安侯只能妥協,就讓兒子帶個小厮出門。倒不是他對蘇文其這個兒子一點都不上心的,出這麽遠的門,竟然也放心他不帶人的。而是他想着蘇文其要從湯家莊走,既然王家人這麽拒絕自己給人,估摸着也是蘇月恒有安排,于是,只得作罷。
不過,到底還是宣揚了一番,讓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了,定安侯府的小公子出門讀書,侯府給了銀兩不說,還早早的安排了一隊陪同人馬在湯家莊上。
這個傳聞,蘇月恒現在也已經知道了,當時茶梅說起來還有些氣憤憤的:“侯府也太不要臉了,明明是小姐備的,卻非要往自己臉上貼。”
蘇月恒對着個反應倒很淡定。現在在這孝字大于天的時代,宗族跟個人是密不可分的,蘇文其現在是不可能跟定安侯府分割開來的。定安侯府要名聲就要去吧,這樣,在外人看來,定安侯也是重視蘇文其的,說出去,父慈子孝,也好聽。
蘇月恒聽了弟弟的回答,接着道:“我想讓王嬷嬷陪你到侯瑤書院,你看可否?”
蘇文其對王嬷嬷感情很深的,聞言趕緊點頭道好,說完,好像又有點不好意思:“姐姐,我去讀書還帶上嬷嬷,是不是不大好的?”
蘇月恒笑着點了點少年的額頭:“怎麽不好了?你還小呢,身邊沒個老成的嬷嬷怎麽成。既然你願意王嬷嬷跟去,這事就此定下了。”
蘇文其乖乖的點了點頭。
見姐弟倆說的差不多了,一旁方才沒怎麽吭聲的沈珏現在也出聲叮囑蘇文其:“你此去侯瑤書院,一定要用心讀書,文辭武略都要學好才是,方不辜負你姐姐為你操的心。”
蘇文其繼續乖乖點頭。姐夫現在沒有笑,在正式的跟自己囑咐,這神色可真是讓他感覺有些威壓,趕緊板正了身子認真聽訓。
叮囑完好好學習,沈珏接着道:“此次我讓林雕帶人送你到侯瑤書院,這幾年他會跟着你。日後你有事盡可以跟他商量。”
蘇文其點頭如搗蒜。沈珏一頓,不經意的看了眼旁邊靜靜聽着蘇月恒,真不愧是姐弟倆,這點頭的動作有時看起來都很像。
蘇月恒兩人輪番叮囑了一陣蘇文其後,見該說的也都說的差不多了,蘇月恒接着道:“既然決定了要去好好讀書,那就早點去的好,大後日就是個好日子,到時你就帶着人走。”
蘇文其 悶悶的“嗯”了聲,蘇月恒看着他關切的問道:“文其怎麽了?怎麽不高興的樣子。”
蘇文其對他姐怏怏道:“倒不是不高興。我是真有點舍不得姐姐。”
原來是這事兒,蘇月恒憐惜的摟過少年的肩膀安撫道:“嗯,我知道,姐姐也舍不得你。不過,這也沒事,反正過年我們一定會見面的,現在離過年也沒多幾個月了,要見也很快就能見面了。”
蘇文其靠在姐姐的肩頭,用腦袋在姐姐身上搓了搓,悶聲道:“嗯,我知道。”
看着少年跟姐姐親昵的樣子,沈珏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到底沒忍住開口了:“文其,男子漢當是要走四方,以天下為己任的,你遲早都是要出去歷練的,早點适應也好。不可做如此小兒女之态。”
一聽姐夫訓話,蘇文其當即直起了身子:“姐夫說的是,文其記住了。”
看着這少年為着離巢頗是有些躊躇的樣子,蘇月恒也本着嚴格要求的原則說話了:“嗯,文其,你姐夫說的對,你去了那邊可是得好好學習。”
“不然,還真對不起你姐夫費的這番工夫,你知道,為能讓你去侯瑤書院讀書,你姐夫是托了好些人情呢。可是不能辜負了你姐夫的心意。”雖然不知道沈珏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将人塞進去的,但總歸是麻煩了不少的,還是将事情說的難點,也好讓少年珍惜。
聽着蘇月恒嘴裏這一口一個“你姐夫”,沈珏飄開了盯着蘇文其的嚴厲眼神,看着窗子雕花微微出神,月恒說的可真自然。
姐姐、姐夫的叮囑訓話完了,小舅子自然辭去。
蘇文其走後,蘇月恒看看一旁端坐的沈珏,今天忙了一天,都沒顧得上看他怎樣了。于是,蘇月恒仔細看了幾眼沈珏的臉色。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沒有看出更好更壞的。
沈珏被蘇月恒這打量的目光掃的不能不轉頭看她了:“有事?”
蘇月恒搖頭又點頭:“有點,但不急。我想着你今天也跟着忙了一天,怕你累了,就打量了下你的臉色。”
哦,原來如此。沈珏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郁了口氣的,輕輕靠在椅背上“嗯”了聲沒再開口。
蘇月恒卻是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
溫軟的手拿住了手腕,沈珏渾身一僵。蘇月恒輕輕拍拍他是手臂:“放松點,是我,不是別人。我給你診診脈。”
沈珏渾身無力的将手臂放在扶手上。我當然知道是你。就是因為是你,才會如此的。
見沈珏無力軟成一團的樣子,蘇月恒還道是他太累了,也不以為怵。也不硬拉着他胳膊放在桌上了,幹脆自己半蹲了下來,一只手托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替他診脈。
香軟的發髻幾乎觸及鼻間,沈珏忍住自己深嗅的動作,微微向後仰了仰。月恒這個診脈的動作很累,沈珏輕輕抽了抽自己的胳膊,對蘇月恒道:“你起來,坐着診脈吧。”
蘇月恒睜開微眯的眼,看着他輕輕搖了搖頭,坐了個噤聲的動作。繼續聚精會神的給他診起脈來。
良久,蘇月恒才緩緩站起來。
沈珏靜靜的看了兩眼,沒有看出她臉上的神色。可就是因為沒神色,沈珏的心更是一沉了。月恒從來在自己面前都是嬉笑怒罵靈動無比的,在自己面前總是毫不掩飾神色的。
可今天
沈珏涼涼的勾了勾嘴角,無聲的嘲諷了下自己這破敗的身子。沈珏輕輕的閉了閉眼,到底将“如何了”這句話問了出來。
以為又會聽到月恒的安慰之辭。可今天沒有。
聽了沈珏的問話,蘇月恒看着他緩緩道:“我方才診你的脈,感覺較之前強勁了好多。可是,我仿佛又感覺有另一股脈象出來。”
這個回答讓沈珏意外。沈珏輕輕的看了眼蘇 月恒道:“此脈何解?是好是壞?”
蘇月恒輕皺了眉頭:“現在還不好說。”見沈珏一臉不解,蘇月恒進一步解釋道:“這樣說吧,之前你的脈象如果說是虛弱至極,我們可以将那稱做陰。可今天,我摸到你的脈象時而隐隐有些強勁有力的脈象出現,也就是“陽”出現了。”
“按理說這是好事。可是這強勁脈象卻是時有時無,甚至有時就想洪水沖過一樣,就有點讓人把握不準了。”蘇月恒輕皺了眉說完。
這可真不見得是好事,沈珏這等體弱之人,最好是那平緩的一步步強勁起來,而不是現在這樣,猛然一下下的。這就好比洪水猛然沖過幹涸的平原一般,必然不是滋潤而是夷平一片的。
沈珏沒有再追問,閉了眼靜靜的坐在那裏。
須臾之後,“你”兩人同時開口了。接着,兩人又都看着對方道:“你先說”
蘇月恒忍不住笑了起來。聽着這笑聲,沈珏也微笑着看過去:“月恒為何發笑?”
蘇月恒咯咯笑了幾聲,對沈珏道:“很奇怪,認真算來,我倆也不過才認識幾個月而已。怎麽感覺我倆現在這麽默契呢。你說,我倆這樣,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啊。”
聽多了蘇月恒在自己面前坦蕩自如的說話,沈珏現在也能面不改色的接話了:“嗯,确實。說不得我們前世都認識吧。”
這下輪到蘇月恒頓了頓,沈珏這話還真沒說錯,認真算來,說不得他們倆還認識幾輩子了。
說笑幾句之後,屋子裏的氣氛松了好多,蘇月恒對沈珏道:“走,我推你去洗嗽。今晚給你施一次針,三日後再給你施一次針,再養個兩日,我就能給你全身探脈一次了。到時就能明白你這身子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給沈珏已經施針多次了,現在再施針,二人都是駕輕就熟了。快速下完針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屋裏說着話。
“今日,你大哥、大嫂來找你是為定安侯府立世子的事吧?”沈珏等了半天也沒見蘇月恒主動跟自己提起,幹脆問了出來。
蘇月恒愣了下,将“你怎麽知道”這話咽了回去。雖然跟沈珏相處的時日還不長,但蘇月恒也是早見識了沈珏的厲害了,在他的勢力範圍內,只要他想知道,就沒什麽他不知道的。
蘇月恒躊躇了下,猶豫道:“是呢。不過,我原本是還沒想好跟你說的。”
沈珏問道:“這是為何?擔心我的身體?擔心我身體不好,怕我操心了?沒必要的,我這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不是這樣拖到現在了。何況就算是有事,我也不過是吩咐一下,也不需要我親自跑的,你擔心什麽。”
蘇月恒躊躇道:“也不全是這個問題。我主要是怕麻煩你。”說着,生怕沈珏打斷一般,蘇月恒提氣接着說道:“我今天說的這個麻煩,不是說怕你嫌麻煩。而是擔心給你們鎮國公府惹麻煩。定安侯府這些年都沒将世子請封下來,誰知道是怎麽回事呢?”
沒想到月恒這麽敏銳,沈珏挑了挑眉:“哦,将你的顧慮說來聽聽?”
見沈珏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蘇月恒幹脆也不猶豫了,算了,這事兒不說都已經說了好多了,還是趕緊将自己的想法說清楚,這樣也方便沈珏判斷的。
于是,蘇月恒對沈珏道:“我是這樣想的。侯府大哥跟二哥的世子之争,這只算是定安侯府自己的家事兒,這個好解決的多,左不過誰的實力大誰說了算的。”
“我最擔心的是,聖上對定安侯府有沒有什麽嫌隙不滿的。畢竟,我父親雖然有些糊塗,但在請立世子這等事關侯府興衰的大事上,他不可能這麽多年一直沒作為的。可,到現在也還沒定下來。”
“而且,定安侯府還不是世襲罔替,不過是三代始降,這怎麽個降法也 是要看聖意的。可現在,就是這聖意難料啊。”蘇月恒嘆道。
聽着蘇月恒的分析,沈珏心下點頭贊嘆,月恒果然敏慧,這說的句句都在點子上。
不過,沈珏沒有先将自己知道的說出來,而是問蘇月恒道:“聽說你大嫂今天許了不少好處?月恒不如說來聽聽,讓我算算值不值的?”
一聽沈珏這話,蘇月恒眼前一亮:“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沈珏點點頭:“嗯,大概的知道些。”
蘇月恒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嗔道:“別賣關子了,趕緊說來聽聽。”
沈珏輕輕笑道:“看你急的。其實你方才已經猜到了,是皇上先前對定安侯府有不愉,所以才壓着沒請封的。”
“啊,真的是當今對定安侯府有意見啊。那就不用說什麽了,我這就讓人去回了我大嫂,告訴她這事兒我幫不了。”蘇月恒急急的道。
沈珏趕緊攔住:“別急。其實也算不了大事,這都過去了二十來年了,估計皇上早就忘了。是這樣的”
哦,原來如此。當年的先定安侯做了騎牆派,當然,他這騎牆派跟別個的也不同。別家騎牆大多是用政治資本來左右逢源的。
先定安侯這個原來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纨绔,用的方法跟別個大是不同。他是對當時所有的成年皇子都讨好。
不過,他讨好的方式不是獻計獻策,也不是幫皇子們撈政治資本。先定安侯用的方法乃是給各府王爺們送美人。尤其是十分喜好女色的當今,他投資的很是勤快。
本來雙方,一個收,一個送,原本也是很和諧的。可誰知,有次先定安侯買回來的那個特別豔麗的揚州瘦馬,被當今跟另一個王爺莊王,兩人同時看中了。
因着當時,仿似莊王的勢力要強勁些,于是先定安侯就将美人優先了莊王,結果
結果就是當今禦極了。所以,先定安侯就有點倒黴了
當然了,定安侯府比起那些抄家奪爵的侯門貴胄那是好多了,只不過被當今冷落而已。這點也得感謝先定安侯以及現任定安侯的不思進取,真是讓當今都懶得擡手動的。
蘇月恒聽這八卦真是聽得津津有味。這難不成還真是應了那句禍兮福所倚的話,他們定安侯府連着兩代侯爺都不成器,因着如此,也才陰差陽錯的保全了下來。
“這樣說來,這忙我還是可以幫的?”蘇月恒眼睛晶晶亮的趕緊将白氏許的好處說了一遍。
沈珏聽完,卻是冷聲道:“你這大嫂還真是聰明,竟然想用區區五萬兩換個爵位,而且這銀子還是岳母的,這想的也太過美好了些。”
被沈珏這樣一說,蘇月恒也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她還是将自己的心裏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我是這樣想的,這爵位嘛本就是長子嫡孫的,這要不是因為父親偏心,這爵位還真妥妥的就是大哥他們的。”
“至于我娘的嫁妝銀子,那是一開始我就知道是拿不回來的,所以也就沒有強求。所以大嫂說要補個五萬兩給我,我覺得如果這事兒我們費力不多,那幫把手就幫把手了。”
沈珏搖頭不語,月恒總是這麽善良,總是這麽容易知足。
白蘭的許諾乍一看還行,但實際上,她付出的并不多,因為銀子本來就是月恒他們應得的,至于日後分家,文其所得?那更不需白蘭承諾的,有鎮國公府在,他們想少分都不成的。白氏這樣,真是有空手套白狼之嫌。
而反觀月恒這次所做,如果他們能幫定安侯府将世子位跑下來,那就是延續了定安侯府的命脈。要知道,以定安侯府現在的能力,如果沒有得力之人去頂這個事兒,這爵位說不得就此而終也不是不可能的,這也不是沒有先例過。
何況,既然月恒有這能力幫 定安侯府将世子位拿下來,那她更有能力因此換一個世子,比如說文其。那到時,定安侯府所有的祖産都是月恒這一脈,其他的各項資産,除了各自媳婦的嫁妝,其它的,文其這個繼承人仍然可以繼承七成以上,甚至可以更多。
可月恒壓根兒沒想過,将這世子之位奪過來。
其實,如果月恒想,他真是可以将這世子位奪過來給蘇文其的。這樣一來,月恒以後支撐就更強硬了。可是,沈珏知道,月恒的善良心地不允許他動這心思的。
奪世子?月恒肯定不會同意的,他也不開這個口了。
不過,世子位可以不要,岳母當年的嫁妝銀子卻是可以讓他們吐出來的,還有侯府其它什麽田地宅子,能幫月恒兩姐弟多要點就要點的。
定安侯府現在雖然江河日下,但當年老太爺的底子頗厚,田地莊子、鋪子可是不少的。現銀不多,拿這些抵上也行。日後自己還不知道如何呢?給月恒多存點本錢也好。
沈珏思維發散的很開。最後決定,這事兒他來做,不然,以月恒那容易知足的心地估計會吃虧不少。
于是,沈珏對蘇月恒道:“月恒,這事兒你不用管了,我來安排。”
興奮過後,這時,蘇月恒卻是有些猶豫了:“健柏,雖然聽你說,這事兒好像可操作的餘地很大。可畢竟聖心難測,你做的話會不會有危險?”
沈珏笑道:“任何事都有風險,不過是有大小罷了。你別擔心,既然我答應了幫忙,這風險我就能控制住。你明日讓魏紫去回信吧,讓她這樣說”
蘇月恒他們在這說着定安侯府的事兒,那邊太夫人也正在跟定安侯說着這事兒。
知道老大兩口子今天去了湯家莊,定安侯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就這麽等不得,生怕這爵位就不給他了?”
太夫人沒好氣的掄了兒子一眼:“他怎麽不急?你看看你做的事兒,能讓他不擔心麽?”
埋汰完兒子,太夫人又道:“你也別怪老大兩口子了。他們今兒個此舉,也算是幫了我們的忙了,剛好也可探探鎮國公府的口風,如果此事鎮國公府松口了,那我們就可以大膽的請封世子了。”
對于這點,定安侯也不得不點頭承認。
看着兒子的樣子,太夫人又不得不警告他道:“爵位的事情,事關我們蘇家千秋後代,你可不能犯糊塗。”
這樣一說,定安侯有點心痛:“唉,也不是我偏心,文承從小聰明伶俐,真是可人意兒。再加上當年娶親時還是庶子身份,娶的媳婦也是家世不顯,這日後分家了,難免會吃虧些。”
“再看文安,從小就跟我不親,看我就跟看仇人一樣。我還真是不想将這爵位給他。”定安侯越說越心痛。
太夫人聞言,嘆口氣道:“你說的,我何嘗不知。”說完這句,表示情感跟兒子站在一邊外,太夫人接着又喝道:“平日裏,你如何疼、如何寵文承那一脈,我都管不着。可這次爵位的事情,你可要清醒。”
“朝廷律法就是嫡長子繼承,如果硬要改老二,到時請封折子被壓下來的風險就大了很多了。何況,退一步來說,就算我們走通了禮部,可現在剛好是三代始降的關鍵點,到時降多降少可就更給人說頭了。”
“說句你不高興的話,畢竟,白氏不過是我們家自個兒承認的主母,這外面可沒有多少人看得上的。這說出去可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要真論起來,文其都比文承有資格。”
寧安堂這一場對話很快傳到了蘇月華的耳朵裏。
沒想到祖母竟然如此堅定的站在蘇文安這一邊。這可不行。
蘇月華立即叫來心腹要他們密切關注侯爺上折子的事情。如果一旦知道定安侯要去上折子,折子裏的名字不是蘇文承的話,務必要将折子攔 下來。
攔折子是最後不得已的招數,現在卻是要加快速度争取外援了。争取外援那就需要錢的。
蘇月華命人請來蘇文承跟張氏兩口子。
一見到兩人,蘇月華就言簡意赅的将目前的形勢告訴了他們:“二哥,在世子這事兒上,我們在內是不占優的,除了父親有意于你外,祖母并不占你這邊。所以,我們必須要尋求外部的支持。”
蘇文承點點頭:“這是自然。妹妹可有什麽好主意?”
蘇月華道:“我準備去承恩侯府一趟。可是你知道,承恩侯此人向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這一趟去了,恐怕也得傷筋動骨。此事畢竟是為哥哥你跑的。所以,我在這裏也就直說了,今日請二哥來,是請你慷慨解囊的。”
一聽要自家出錢,張氏心疼的嘣嘣跳,揪着手帕問:“這,這,要多少?”
蘇月華道:“将你們京郊的吳田莊獻給承恩侯。”
張氏一聽,差點抽過去了,哆嗦着都快說不出話來。還是蘇文承勉強穩住問道:“吳田莊有三千畝,是要多少?”
蘇月華道:“全部。”
張氏實在忍不住開口了:“大妹妹,這,這也太多了些。不瞞妹妹說,這莊子不光是你哥哥的私産,這其中還有我一千畝的嫁妝呢。這為侯府的事兒,不好動用我嫁妝的吧?”
蘇月華眼睛一橫:“我說二嫂,成大事不拘小節。你跟二哥夫妻一體,還需要分什麽彼此?”
教訓完嫂嫂,蘇月華看着哥嫂那心痛難忍的神情,放緩了聲音勸道:“二哥,二嫂,你們也得将眼光放長遠了,這是世子之位啊,事關重大。這要是拿了下來,從此侯府繼承就是你們這一脈了,這日後侯府什麽不是你們的?你們還擔心什麽?”
蘇文承兩口子天人交戰一番,到底被日後拿下世子之後,這侯府都是自己的誘惑打動了。咬牙将地契拿給了蘇月華。
拿到地契後,蘇月華心下大松。明日可是能去見魏鳳了。也不知承恩侯抽的什麽風,湯家莊沒要到手,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響水莊上。
這響水莊可是蘇月華經營了幾年的,水好、地好,出産的東西也豐盛,這可是她預備給自己日後的嫁妝的。
自己畢竟是日後的鎮國公夫人,這嫁妝少了,可不好看的。哼,蘇月恒當日跟自己炫耀嫁妝,到時,自己用幾倍于她的嫁妝糊她一臉。自己日後嫁沈熠時,那是禮部都會動用一二的,畢竟是國公府世子大婚,可不是蘇月恒跟個瘸子的婚禮能比的。
蘇月華很是暢想了一番,可是想着想着,臉上的笑意下去了。自己現在遇到這麽大的難關,正是需要沈熠的時候,可他偏偏不在。過後,自己定要,定要好好跟他鬧鬧才是。
越想,蘇月華越有點不開心。說起來,自己已經快兩個月沒見到沈熠了,先前是禁足,後面又去南邊。一想到這麽久不見人,蘇月華就莫名的有點心慌。這沈熠路途迢迢的跋山涉水,不會遇到什麽美人什麽的吧。
這樣一想,蘇月華根本坐不住了。深悔自己這些日子鬧情緒,沈珏來的信她一封都沒回。趕緊忙忙的起身寫了封情意綿綿的書信,又拿了雙自己親手做的鞋子,即刻讓人快馬加鞭的送了出去,方才心定了點。
定了定神後,想着方才聽說的太夫人對世子的态度,蘇月華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游說一番。看看時辰,過會兒該去祖母那裏黃昏定省了,于是,蘇月華親自下廚做了碗甜湯端去了寧安堂。
太夫人對蘇月華一向憐愛,雖然前面因着榮壽長公主花宴的事兒罰了她,但這許久了,氣早就消了。今兒個蘇月華在她面前一陣插科打诨的捧哏,太夫人早已一把摟過她來,“兒長兒短”的好一陣揉搓。
蘇月蘭在旁看得白眼只翻,很是想怼幾句,可是對上 蘇月華那殺氣騰騰的看過來的警告眼神,到底沒敢造次。
見成功的将蘇月蘭吓退,蘇月華大是滿意,自己今天還有重要的事兒,實在沒那精力跟蘇月蘭纏的,所以幹脆直接先拿出氣勢上殺招了。畢竟在祖母面前,這蘇月蘭雖然不足為慮,可是,到底祖母在此,不能造次,免得惹得祖母不快,下面的事兒就不好說了。
請安的人漸漸退去,只餘蘇月華還在自己面前奉承。
太夫人拿起茶杯喝了兩口差後,開口問道:“月華今日可是有事跟我說?”
蘇月華聞言,扭捏的看了眼太夫人,紅了臉低低的點了點頭:“嗯,祖母,月華今天真的是有重要的事跟您說。”
一見孫女這番形容,太夫人挑眉問道:“哦,月華要說什麽?”
蘇月華故作躊躇,張嘴又抿嘴幾許,方才滿面羞怯的說道:“祖母,月華今日跟您說的話,你可千萬別生氣。”
太夫人道:“生不生氣的,也要你說了才知道。”
蘇月華作态夠了,就湊到太夫人耳邊低語了幾句。
聽完蘇月華的話,太夫人眼中光芒大盛,緊緊的盯着蘇月華道:“果真?當日沈世子果真是想非你不娶?”
蘇月華嬌嬌怯怯的點點頭:“嗯,當真。實際上當日他來侯府退親,也是想退了四妹妹然後再提娶我之事的。”
太夫人遺憾不已的拍着茶幾道:“糊塗,糊塗。當日你們為何不說?”太夫人懊惱不已,當日要是知道沈熠是來求娶月華的,這事兒無論如何也要敲定的。鎮國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可是比,病病歪歪的大公子夫人有用的多。
何況,從小月華跟自己親厚,跟侯府也親厚,日後出嫁了也必然會想着娘家的。哪裏像月恒那樣生分,一嫁出去,恨不能馬上跟侯府撇清關系。
太夫人懊惱不已,蘇月華何嘗不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