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裏沒點數? (1)
要說石油領域的研究,京城石油大是國內當之無愧的老大哥,他們要是說自己是第二,那絕對沒人敢說第一。
哪怕是國防科大也不能!
京城石油大對于石油的研究并不僅僅局限于石油開采,還有依托于‘石油’而發展起來的各種行業,諸如石油的化工分餾、石油的精細提取、石油制品的研究等等。
饒是如此,國防科大的表現都讓京城石油大的那些教授感受到了濃郁的危機。
“國防科大這是抽的哪門子風?怎麽這麽大的衛星都敢放出來?”一個京城石油大的老教授同他的學生說。
他那個學生比較謹慎,小聲嘀咕道;“我們同國防科大地礦系的孫教授打過不止一次交道,他雖然性格風風火火,但從來都不是一個亂放衛星的人。”
“教授,我覺得國防科大可能真的做出成果來了,不然你想想,石油工業部都沒急着召開這次彙報,國防科大急着召開了,這不就是在說,國防科大真的做出什麽驚豔的成果來,孫教授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與喜悅了嗎?”
那個京城石油大的老教授噎了一下,沒有再吭聲。他原本還有點困意,現在卻是一點都不困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孫教授,那目光仿佛要從孫教授臉上看出個成果來。
孫教授對于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享受極了,不過需要他講的那些關于地質領域的研究都已經講完,接下來的時間應當交給蘇嬌楊,孫教授也就沒有再接着往下說,而是道:“我們這個成果的得出,離不開蘇老師的鼎力相助,現在由蘇老師彙報我們這個成果最核心的部分。”
蘇嬌楊面色平靜地走上臺,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在場的專家教授,提筆在黑板上寫下一長串的公式。
石油工業部的那幾個領導都微微點頭,并不是被蘇嬌楊身上的所謂王霸之氣給折服,而是欣賞蘇嬌楊身上的這份穩重。
看着約莫是二十多歲的年紀,面對這麽一群領導與教授,能夠做到蘇嬌楊這樣冷靜,已經實為不易。
石油工業部的那幾個領導沒有看到的是,轉身在黑板上寫公式的瞬間,蘇嬌楊借着捋劉海的空檔,給自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她看似冷靜淡定,實則心裏早就慌成了狗。
也只有書寫數學公式的時候,才能讓她的心漸漸安靜下來。
經過極致的濃縮與簡化的公式被蘇嬌楊寫在黑板上,她開始講自己得出這個數學模型的過程以及這個數學模型的主要參數、優點、應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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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所周知,影響石油開采量的關鍵參數有如下幾種,在借鑒國外專家學者所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我單獨分析了‘層間幹擾’對于關鍵參數的影響,在不同參數之間,架設了聯動參數,并應用數學研究方法中的無因次分析法以及聚類分析等十二種數學方法,将不同參數聯結在一起,得到一個初步的數學模型。”
“這個數學模型不僅僅包含了我們要開采的儲油層基本參數,還包含着不同儲油層之間的岩層岩段的基本參數,借此來為這個數學模型賦予了地質意義,使得它更貼近真實地質情況。”
“未經過實際檢測的數學模型是不可靠、也不可信的。”
“為了提升這個數學模型的精确度,我們引入了常數與變量的定義,根據不同地質情況設置了不同的常數與變量,并通過已有的石油開采井的地質編錄報告與日産量報告進行模型的校正,最終得出了一個相對成熟的模型,也就是寫在黑板上的這個數學模型。”
“通過黑板上的這個數學模型,我們可以在打井前就模拟計算出開采不同儲油層之後的大致儲量,并能提前分析層間幹擾對石油開采量的影響以及層間幹擾發首頁那個的時間。”
“同時,我們也可以根據這個數學模型來反推一些校正參數,在石油抽采過程中進行有目的、有效果的人為幹預,最終實現石油産量的大幅提升。”
“接下來,我詳細解釋一下這個數學模型的提出過程以及不同參數的物理意義。”
蘇嬌楊原本還有些緊張,可當她站在彙報臺上開始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所有的緊張都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粉筆在黑板上流暢的劃過,因為蘇嬌楊下筆很快的緣故,粉筆時不時會發出一兩聲尖銳刺耳的音,但這并不會影響到蘇嬌楊的思路。
這些東西都是她研究明白的,此刻拿出來講,半點生澀感都不會有。
蘇嬌楊在彙報臺上講得如癡如醉,會議室中坐着的人卻聽得一臉懵逼。
啥?
這都是啥?
這講得都是些啥?
不管是石油工業部的那些大領導,還是京城石油大、西南石油大、京城地大、京城礦大來的教授和學生,都聽得一頭霧水。
蘇嬌楊所講的東西很難,在這些純粹研究石油地質、石油開采的人耳中,他們只能聽懂那些與地質相關的名詞,一旦蘇嬌楊開始講數學,這些人就開始抓瞎了。
西南石油大的教授問他帶來的那個年輕老師,“你數學好,能看懂那些公式嗎?”
那個年輕老師打腫臉充胖子,“能看懂一點。”
石南石油大的教授欣慰地點頭,“那就好,我很多年沒碰過數學了,根本聽不懂這國防科大的老師在講啥,你自個兒聽明白,回去之後好好給我講講。對了,你記得把這個年輕老師講的模型給抄下來,說不定之後會有大用處。”
那個年輕老師心裏一咯噔,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聽不懂就聽不懂,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聽不懂,他在這兒裝的哪門子的bi?
這些領導及教授不知道的是,他們所聽到的模型本身就是經過蘇嬌楊簡化過許多倍的,很多複雜的公式都被蘇嬌楊故意簡化了,不然他們可能連點兒皮毛都聽不懂。
石油工業部的大領導全程都在緊跟着蘇嬌楊的思路聽,剛開始還勉勉強強能跟得上,中途不知道蘇嬌楊提了一個什麽公式,他就糾結擰巴了一會兒,後半場就全程都在聽蘇嬌楊念天書。
蘇嬌楊講了約莫有半個小時的時間,總算将數學模型的內容講完了,然後就進入了孫主任最期待的模型驗證環節。
蘇嬌楊将彙報臺交給了孫主任,自己坐到一旁,看孫主任同石油工業部的那些領導要到了東北油田很多不願意公開的資料,來了個當場驗證。
蘇嬌楊提出的數學模型是沒有問題的,但架不住石油抽采過程中出現了很多人為幹擾因素,蘇嬌楊第一次預測出來的曲線就與實際生産曲線出現了偏差。
京城石油大的老師看到這一幕,嘴上遺憾地說着,“哎,看來還是白高興一場”,心裏實則樂開了花,臉上的笑都快憋不住給溢出來了。
蘇嬌楊卻一點都不慌,她拿起實際抽采曲線來,在自己新繪制的圖上添了幾條線進去,掃了一眼,便直接問,“這口井的井位是誰給選的?”
“中途湧水量增大導致産油量減少,這很明顯就是将鑽井打到了臨近斷層的地方,或者是鑽井經過了弱含水層,出現了越流補給的情況。在選井位的過程中,這兩項都是大忌,哪家選的井位?”
京城石油大的老師立馬憋住了笑,盡管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承認,這井位是京城石油大給選的。
蘇嬌楊的‘表演’并不僅僅是這些,她在了解了鑽井情況之後,在多條曲線上作圖,各種各樣複雜地線畫了一條又一條,最後标定出三個時間點來,道:
“産水量高影響産油量,但處理得好的話,産水量高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根據眼下的情況,可以在我圈定的這三個時間點上重新憋壓,讓地層水進入油層中,增加儲油層的地質能量,這口井還有得救。不過損傷已經造成了,想要恢複到原來,根本不可能,但産量恢複個十分之九還是沒問題的。”
東北油田的負責人立馬記下蘇嬌楊圈出來的那三個時間點,準備盡快安排下去,就依照蘇嬌楊的要求來做,看能不能恢複産油量。
蘇嬌楊說的‘十分之九’,那是蘇嬌楊根據儲油層地質條件模拟出來的十分之九,并非東北油田預估産油量的十分之九。
實際上,在蘇嬌楊看來,這口油井只要修複得好,産油量會比東北油田預估的産油量高許多。
很快,東北油田就又拿來幾口油井的數據,這次他們學聰明了,直接把鑽井過程中遇到的問題都同蘇嬌楊說了,然後再看蘇嬌楊模拟的結果。
蘇嬌楊在紙上寫寫畫畫了十分鐘,然後起身又在黑板上畫了一條曲線出來,問東北油田的負責人,“我的模拟結果是這樣,實際抽采曲線呢?”
東北油田的人對照着自己手中的曲線圖,仔細檢查了曲線的峰值與走向,心服口服地沖蘇嬌楊豎起了大拇指,“蘇老師你這才是真才實學,通過這麽點數據就模拟出了我們的産量,我心服口服。”
京城石油大的老教授驚得嘴張的老大!
東北油田這個人一身臭脾氣,之前他們課題組同東北油田打交道的時候,這個負責人可傲得很,一旦發現他們做的東西出現了問題,當場就能指着鼻子罵過來,現在這是怎麽了?
難道是年紀大了,性格也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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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京城石油大的人吃癟,孫主任心裏就痛快得很,他還假心假意地走到京城石油大的那位老教授旁邊安慰,“哎呀,老李啊,想開點,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我們啊,不服老不行!”
京城石油大的李教授冷哼了一聲,開口道:“沒想到你藏得這麽深,既然研究出這麽好的模型來,之前為什麽一直不說?要是你早點說的話,我們至于打這麽多口油井都失敗了嗎?你這人的思想覺悟怎麽這麽低!為了一時的意氣之争,眼睜睜看着國家投入這麽多錢都打了水漂!”
孫主任:“……”
孫主任也不是吃素的,他沒想到李教授還有心情給他扣帽子,這才愣了一下,等他回過神時,自然要反唇相譏。
“我們這模型也是最近才完成,等我們這模型完成的時候,你們的井都已經給人家打廢了,這能怪我們嗎?”
“再說了,你們京城石油大可能是國內石油領域的标杆,你們做出來的決定,我敢反駁嗎?我還擔心人家你們不帶我們進石油系統玩了呢!”
一個‘打廢’,直接将京城石油大李教授的心打成了篩子。
好他娘紮心啊!
沒有成果就沒有發言權!
孫主任志得意滿地走到會議室的最前面,此時,東北油田拿來的那些數據的驗證工作也已經走到了尾聲。
蘇嬌楊看着最後一口井的模拟數據與真實數據,罕見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将這口井的參數全部代入到數學模型中去,蘇嬌楊一遍又一遍地反推,最後挑出了一個‘主要嫌疑對象’來。
蘇嬌楊問,“你們這口井,是不是井場經常停電,這剛開始還有些許小波動,後面很明顯就直接把整口井給廢掉了,産油量直接腰斬了五分之四。”
“而且依我看,這産油量已經到了瓶頸,如果問題解決得當,或許還能再搶救一下,這口井勉強保本不成問題,如果搶救不當的話,這口井絕對會賠錢。”
東北油田的負責人震驚得無以複加,笑得驚悚中帶着些許詭異:“蘇老師你這個模型真是厲害,看一看參數就能猜到井場的真實情況,簡直能用神機妙算來形容了。”
一聽東北油田負責人這話,蘇嬌楊就松了口氣,她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那東北油田的負責人說,“這口井玄乎的很,經常的人一直都說這是口鬼井,一到了晚上就會出現‘鬼拉閘’的情況,白天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晚上突然就跳閘了,而且是那種一個勁兒的跳閘!”
“我們安排工人守在電閘旁邊,發現跳閘就把閘給合上,可下一秒就又跳閘了,一跳就是一夜!等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再去合閘,電閘就能輕而易舉地合上,工作一整天都沒有問題,可到了晚上,就會接着跳閘。井場的工人們都給吓壞了,現在都是聽之任之的。”
“說不來不怕你們笑話,我們之前為了解決這個情況,都請過當地的神婆過來看,那神婆說是我們打井的磕頭機太吵,而井場旁邊有一個荒墳,我們抽油的聲音把那荒墳裏的孤魂野鬼兒給吵到了。可後來我們也做了一些工作,又是燒紙又是上墳,就差給那孤魂野鬼兒遷墳去了,錢花了不少,半點用都沒起。”
蘇嬌楊皺了皺眉,問東北油田的那負責人,“能不能帶我去井場看看?跳閘問題難道不是電流過載嗎?找電工師傅換根保險絲不就成了?”
那東北油田的負責人苦笑連連,“都換過,我們不僅換了保險絲兒,連整個電閘都給換了,該跳閘還是繼續跳,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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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彙報會議以國防科大‘一枝獨秀’為主旋律,等彙報結束後,孫主任留下小李去向東北油田提交打井位置以及鑽井建議,蘇嬌楊則是跟着東北油田的負責人去了那個‘鬼拉閘’的井場。
井場沒什麽好看的,又髒又亂又差,不過蘇嬌楊來井場也不是為了看的,她是為了聽的。
一進井場,蘇嬌楊就開始聚精會神地聽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井場中那些機械設備開始在她腦海中飛快地重建結構。
首先是電表和電閘,蘇嬌楊側耳聽了一會兒,确認電表和電閘沒有出問題後,就給自己扣了頂安全帽,跑到那磕頭機旁邊去聽。
磕頭機上上下下地活動着,一股股棕黑色的石油從管道裏抽了出來,蘇嬌楊感覺聽得不大真切,特意開了啓發時間。
伴随着點點滴滴雜亂無序的聲音,磕頭機的整體結構及地下鑽井結構在蘇嬌楊腦海中飛快地重塑。
蘇嬌楊側耳聽了有十分鐘,站起身來,同東北油田的負責人說,“查鑽井資料吧,看鑽井設備是不是出了問題,還有就是這整臺抽油機,是不是原裝配套的?”
“我懷疑是抽油機內部人元件不配套,工作時間一長,抽油機內部就會因為過熱還發生故障,導致電流過載。另外,這口井的井壁已經開始坍塌,我建議你們從岩心上入手,查一查當年的編錄資料是否有問題。”
東北油田的主任趕緊安排了下去,然後便設宴款待來參加這次彙報會議的人去了。
一頓豐盛的午餐讓大家都心情大好,東北油田的人熱情好客,端起酒杯來就不想停。
關鍵時刻,系統再次發威,蘇嬌楊化身‘酒場獨孤求醉’,以一人的酒量将整張桌子的人都灌了個爛醉,她還竄到隔壁桌上,同京城石油大、西南石油大等高校來的老師們喝了好幾杯。
喝醉的人被招待所的服務員送了回去,蘇嬌楊站在房間的窗臺上,看着東北油田的一片荒蕪,感覺東北這暖氣太熱了,捂得厲害,就把窗戶打開透透風。
窗戶打開的那一瞬間,蘇嬌楊瞬間就清醒了。
仿佛有風刀子往她臉上紮一樣,從開窗戶到關窗戶,一共也沒有半分鐘的時間,她就感覺自己的眼淚都被凍出來了。
蘇嬌楊默默地縮回屋子,細細地回想了一下上午看到的那些地質資料,繼續校正她構建出來的那個模型。
雖然那個模型的模拟預測精準率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但剩下的那百分之五也是進步空間。
用越多的數據資料來校正這個數據模型,預測精準率就會越高。
等模型校正完之後,蘇嬌楊又拿出那本《工業——複興的搖籃》來刷了十幾頁,她總覺得自己心裏空落落的,像是缺了點什麽。
仔細一想,她知道自己心裏這空落落是從何而來了——那個與霍達猜想相關的任務完成之後,她一直沒有刷新任務面板。
蘇嬌楊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将智障系統的任務面板調取了出來,點了一下‘刷新’,新的任務果然出現了。
【可選任務:】
【燃燒自己,點亮人間——在當今社會,化石能源依舊是能源供應的主流。在新的能源出現之前,煤炭、石油、天然氣研究依然是主流!山登絕頂我為峰!既然你已經踏入能源研究領域,就必須成為此研究領域中最耀眼的明珠!任務評定标準:實現化石能源清潔開采大開花!】
【②經濟學之問——當今社會,依舊有三分之二的國家處于待發展狀态,這些國家該如何選擇發展路徑,如何快速趕上時代的車輪……這個問題已經擺在了全世界經濟學研究者的面前!既然你已經開始了數學經濟學的研究,請攻克這個課題!為所有生活在第三世界的人類謀福祉!任務評定标準:編著出一本被全世界推崇的經濟學著作,實際銷量達千萬冊!】
【③桃李滿天下——不管你在學術領域做出多麽大的成就,你都不能忘記,你的職業是一名老師!你要教書,你要育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請你傾盡自己的所學,為國家各行各業培育人才!任務評定标準:為全國重點高校輸送三百名受你影響而考出佳績的人才!】
看完這三個任務,蘇嬌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一言以蔽之,都是坑!
第一個任務看着不難,但關鍵詞并不在那一大段話中,而在‘清潔’二字上。化石能源開采與化石能源清潔開采是兩個難度天差地別的大命題。
化石能源主要由有機質組成,這些化石能源本身就囊括了許多對環境有害的元素與物質,經過燃燒之後,還會形成更多的環境有害物。
挖煤采油不算難,但把這些資源給幹幹淨淨地采出來,再幹幹淨淨地用出去,難上加難。
第一個任務直接被忽略掉,蘇嬌楊看向第二個任務。
第二個任務大概是與她之前在宋忠堂教授課題組中研究的內容相關,但想要做出一個舉世震驚的成果,實在是太難了。
更別提那任務評定标準中還明确地指出了一個量化标準——專著銷量達到千萬冊。
銷量達到千萬冊,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定義?
截止到一九七七年末的世界人口統計,全世界一共五十億人口,如果要賣一千萬冊,那便是五百人中至少要賣一本。
五百個人中賣出一本很難嗎?
超級難,難于上青天!
蘇嬌楊知道,起碼她爸她媽她弟弟弟媳都不會買。
這可是冷門拗口的學術專著,而不是通俗啊……是有門檻的。
蘇嬌楊将任務二也擱置到一邊,又去看任務三。
待看完任務三後,蘇嬌楊沒有任何猶豫地選了任務二。
任務三挖的坑簡直不要太明顯,什麽叫‘為全國重點高校輸送三百名受她影響而考出佳績的人才’?
關鍵點不是‘三百名’,而在于這個任務評定标準中的因果關系:她不僅僅得輸送三百名人才,這三百名人才還必須得是受她影響之後才能考出佳績的……就這麽一個輕描淡寫的要求,就把那些原先成績就不錯,看了蘇嬌楊編寫的書之後考得更好的人給排除在外了。
想要達到任務平定标準,那必須是‘之前的成績相當差,經過蘇嬌楊的點撥之後,浪子回頭大徹大悟,一頭紮進學習的海洋中無法自拔,最終取得優異成績’的人。
這樣的人去哪兒找?
被智障系統坑過幾次後,蘇嬌楊早就将智障系統列入了‘不可輕信黑名單’中,她看任務面板上的提示語,就和做理解題目一樣,得一個字一個字地細摳,生怕這智障系統再給她挖一個天坑。
選定了任務二之後,蘇嬌楊又将任務二的要求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确定沒有‘坑’,這才放心。
“年後就得把主要精力放在宋忠堂教授的課題組裏了。”
蘇嬌楊将那本《工業——複興的搖籃》收起,從書包裏摸出那本《數學——上帝的語言》來,繼續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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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油工業部的領導比蘇嬌楊想象中還要更有魄力一些。
這些領導酒醒之後,立馬下令讓東北油田将所有正在生産的油井資料及排采方案拿給國防科大地礦系的團隊研究,并且明确表示,希望國防科大地礦系能夠拿出一套拯救這些油井産量的方案來。
孫主任在東北油田借了一間辦公室,一面存放東北油田地質科與采油科、鑽掘科等送來的資料,一面用于地礦系內部的讨論。
孫主任親自帶頭,負責不同石油生産井地質資料的收集與提煉,小李等幾個其它年輕教師則是負責搜集鑽掘資料與排采資料,蘇嬌楊則負責根據數學模型分析之後的排采方案,共同商議該如何拯救這些‘病入膏肓’的井。
京城石油大和西南石油大的教授帶着團隊主動過來幫忙,他們的目的明眼人都清楚,孫主任也不攔着,直接把最苦最累的活兒交給了那些人,還讓蘇嬌楊列了一個參數表格,他們什麽都不用做,只等京城石油大和西南石油大的人将表格填好,之後直接讓蘇嬌楊根據模型分析就好了。
至于國防科大的團隊,孫主任帶着蘇嬌楊她們直奔東北油田附近的東北菜館,先整了一桌地地道道的東北火鍋,又将鍋包肉等特色菜安排了一遍,一行人吃得心滿意足。
京城石油大和西南石油大的人都快氣瘋了。
他們是來刺探軍情的,主要是想看看蘇嬌楊的那個數學模型的‘廬山真面目’,再看看那個數學模型該怎麽用,結果呢?
他們就見了蘇嬌楊一面,然後就被留下來當苦力打雜了。
更悲催的是,這個活兒是他們主動找上門來要做的,不做還不行……等國防科大的人吃飽喝足回來時,面對的就是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
京城石油大來的李教授已經不想怼孫主任了,他看到孫主任就覺得難受。
這次是西南石油大來的劉君副校長怼的,“好你個老孫,怎麽這麽雞賊呢?今天你都彙報過了,怎麽還不把你們的成果拿出來共享?大家都是給國家做科研的,你藏着掖着,不就是想之後看我們的笑話麽?你這樣做是會損害國家利益的!”
孫主任挑起眼皮來,“想讓我們拿出這個數學模型來,行啊,你把你們學校那個石油開采工程的技術先公布了。”
“你們整出來的那個石油開采工程的技術都用了十幾年了,你們學校還當成塊寶一樣藏着掖着,現在還好意思要我們的技術?當初我讓你公開石油開采工程技術的時候,你拿出來了嗎?”
劉君副校長氣得臉色發白,“你們一個搞國防科技的,不說研究什麽戰地地質,來跑到石油系統搶飯吃,還讓我們公開石油開采技術,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我們一個搞國防科技的都研究出數學模型來了,你們專門搞石油的高校都研究不出來,不說好好回去提升一下學術水平,還好意思在這兒伸手要東西呢?”
京城石油大的李教授眼看孫主任和劉君副校長就快掐起來了,趕緊過來打圓場,“你們鬧騰啥?”
“依我看,咱都是一個系統裏混的,吃的都是一碗飯,何必争個你死我活呢?劉君副校長,你們那個石油開采技術确實先進,但也已經用了這麽多年,不如公布出來吧。”
“還有孫主任,你們這個方法确實好,誰看了不心動?你也不如公布出來,咱們幾所高校合作一把,戮力同心,一起将我們國家的石油事業給搞紅火,成不?”
孫主任與西南石油大來的劉君副校長齊齊将炮筒對準了京城石油大的李教授,“去你的!”
“你們學校的鑽井完井工藝也不錯,既然你的覺悟這麽高,要不你先把你們學校的特長技術給公布了?”
李教授立馬就不吭聲了。
石油開采技術是西南石油大學立校的命脈,鑽井完井工藝則是京城石油大學的殺手锏,讓這兩個學校把自家核心技術貢獻出來,那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國防科大橫插一腳,這南北兩校對立對峙的局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緩解。
可國防科大突然在石油系統中做出這麽大的成果來,嚴重影響到了原先兩相對峙的局面,故而西南石油大與京城石油大才會想方設法地從國防科大将那個至關重要的數學模型挖出來。
西南石油大學的劉君副校長還在想,國防科大與西南石油大學同處祖國的西南地區,萬一國防科大地礦系做的厲害了,那西南石油大學這個以‘石油’冠名的高校,又該如何自處?
自己一個專業選手還打不過一個業餘選手,忒丢人了!
孫主任假笑着說,“都是一群想算計人的老狐貍,就不能安安心心提升一下自己的學術水平?你們都別動那些歪腦子,我就把話和你們說這兒了,我不觊觎你們學校的那些核心技術,就算觊觎,那我也會研究出比你們學校的那些陳舊技術更好的技術來,你們也別打我們技術的主意。”
京城石油大的李教授苦笑連連,他已經能預料到往後石油系統三分天下的局面了。
“我們京城石油大這邊負責鑽井完井,西南石油大那邊負責石油開采工藝,至于你們國防科大,地質條件、選區選段,排采工藝,你們把這個做好,遇到項目三家分着做,地質現行,然後我們去鑽井,西南石油大負責開采工藝,咱一起将石油這個行業搞起來,成不?”
孫主任睨了李教授一眼,“說得好像你們吃了多麽大的虧,我們占了多麽大的便宜一樣。地質條件不是還有地大麽?大家一起進來搞,我們地礦系勢單力薄,沒辦法同你們這種一整個學校都研究石油、研究地質的人比,我們人數少,只盯着選區選段和排采方案做就好了,其他的活兒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我們是業餘的。”
他這話等于是給京城石油大與西南石油大吃了顆定心丸,也給了李教授與劉副校長一個臺階下。
将京城石油大學與西南石油大學人都打發走,吃飽喝足的國防科大地礦系的人開始幹活。
接連幹了兩天,總算将所有《鑽井修複建議與排采調整方案》趕制了出來,提交給石油工業部,經石油工業部審批後,全部應用到了東北油田。
蘇嬌楊随着地礦系的團隊在春長市買了許多東北特産,當天返回平沙市。
第二天,地礦系的孫主任就給蘇嬌楊送來了一大筆錢。
地礦系當初答應蘇嬌楊的是一天一百八的補助,蘇嬌楊在地礦系做了将近兩個月,單單是這筆補助就大幾千上萬了,更別提東北油田與石油工業部還給了蘇嬌楊一大筆獎金,用于感謝蘇嬌楊為國家石油事業做出突出貢獻。
已至年關,孫主任忙着回家收拾東西過年,都沒進蘇嬌楊的宿舍,在樓道裏把錢給了蘇嬌楊就走了。
蘇爸爸和蘇媽媽忙活了好多天,總算将蘇嬌楊新買的那個房子折騰出來了,該買的家具都買了,該修葺的地方也都修過了,就連電話機都安好了,唯一欠缺的就是點兒人氣,老兩口也就沒搬。
蘇媽媽心疼花掉的錢,一見到蘇嬌楊就開始唠叨,說蘇爸爸多麽多麽舍得,花閨女掙的錢的時候一點都不心疼,不停地數落蘇爸爸,結果就看到蘇嬌楊打開書包,從書包裏面掏出一摞一摞又一摞的錢來。
蘇嬌楊把孫主任給她的錢都點了點,随便拿出一摞來,塞到蘇媽媽手裏,道:“我爸是為了給我裝修的好點,花點錢又咋了?那屋子裝修的好點,人睡着也舒服,何必摳摳索索自己,掙錢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舒服點嗎?”
蘇媽媽捏着蘇嬌楊塞給她的那一摞錢,就如同捏了一個燒紅的蜂窩煤一樣,吓得一哆嗦,趕緊把錢塞回蘇嬌楊手裏,“你這丫頭,給我錢幹啥?”
“給你錢能幹啥?讓你花啊……我掙錢比你們掙錢容易,你拿着就是了。之前那十年,我沒能守在你和我爸身邊,非但沒辦法孝順你們倆,還讓你們倆跟着我操心,是我的不對。現在我有能力了,能賺到錢了,給你們點錢有啥問題嗎?”
“媽,我爸的年齡快退休了吧,到了退休的年齡就趕緊退休,舒舒服服地享受幾十年,過一過遛貓遛狗遛鳥的日子。你也別整天都為那一斤油半斤鹽的事情操心計較了,咱又不缺那點錢,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玩,沒錢同我說,我給你們倆。養了我三十年,管了我三十年,我怎麽說也得養你們三十年!”
蘇媽媽一聽這話就怒了,站起身來戳着蘇嬌楊的腦門就數落,“你是